一座荒島

一座荒島

 (2019-11-04 08:26:31)下一個

很多年前，我完全沒有結婚的打算，一心想在事業上有所成就。然而因著一場變故，所有的理想一下子跟著飄忽起來。

那時候才知道，命運有時候真的會急轉直下。

沒有人看出我的惶恐。有時候我也會恨死了自己表現的鎮定。

我的惶恐讓我迅速地選擇了婚姻。我把我的婚姻歸結為命運使然，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尋找借口，掩飾自己的輕率。

那時候母親不希望我那麽快結婚，她建議拖一年看看。但我心裏很清楚，假如拖下去，我一定不會結婚的。有時候不一定必須是婚姻裏的那兩個人對婚姻厭倦，那些旁觀大人們的婚姻的孩子們更會對婚姻產生一種深刻的抗拒。

所以我一直認為，一個成年人為誰而活無形中決定了很多長遠的事情。不過遺憾的是，婚姻終究是兩個人的事。

速戰速決，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我年輕時就是這麽衝動。那時候真好，任性得起。大約潛意識裏也認識到，一切皆為虛妄。那麽認真又怎麽樣，我曾經認定的那個人還是不屬於我。

像出趟家門那麽容易就把自己嫁了，有朋友這樣打趣我。也是事實，因為我不這樣的話，肯定不會把自己嫁出去——深思熟慮會讓我對一切事都沒有信心，這是追求完美的人的命門。

那時候我追求的東西已經得不到了，而完美的人生仍像夢想的掛像一樣高高在上，我必須要親手打碎它，才能回到生活中。

據說天蠍座的人容易極端——假如完美成為不可能，那麽破碎也變得無所謂——這一點在我的身上倒是完美體現出來了。

可惜婚姻畢竟在年輕時的我想象之外。準確地說，是人性，他人的人性在我想象之外。這些絕不是一個人的努力可以做好。

事非經過不知難。年少的輕狂任性總要被生活一點點地給教訓到溫順，慶幸的是，我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那種恐懼。

人生的過程，就是各種各樣的外力錘擊著我們的心，而我們不能躲避，不能喊痛。微笑著承受破碎，反複破碎，到最終精疲力盡，碎無可碎，大約就是所有人最終老去的緣由吧。

不是時間，是生活讓我們老去了。

那些原來都是小花朵一樣柔軟美麗的孩子，一個接一個麵目全非甚至麵目可憎地老去了。

要是一個人在無人的荒島上生活，即使身體不可避免地被時間吞噬，我們的心是不是仍像初誕生的那一刻晶瑩剔透純淨無瑕的樣子呢？

這世界上有這樣的沒有人跡的荒島嗎？

或者隻能在心裏為自己拱起一座無人打擾的島嶼。

很久很久沒有任性地送給自己什麽了。就把這座虛無的荒島送給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