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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塵兒的中文一直是A+，不過那天我看著他的期中試卷，指著一個他不會寫的字，還是忍不住說，寶貝兒，媽媽告訴你一個方法，這個字你不會寫，但是你看，翻到試卷第二頁，你就可以找到這個字了，抄上去就可以了。
我甚至是有點居高臨下地得意地告訴塵兒，可以有這樣一個聰明的方法讓他得到滿分。我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多，那些鹽不是白吃的，智慧啊，是需要積累的。
塵兒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我又鄭重其事地解釋了一遍。要腦袋靈活一點，有時候答案可以從試卷裏找。
塵兒終於明白了。很認真地說了一句，“媽媽，那樣不行啊。”
為什麽不行？我瞪大眼睛。有什麽不行的。
“那是cheat！”塵兒說。
啊？cheat？
“我覺得那是cheat。我不要那樣做。”塵兒說完，低頭看書去了。
我坐在那裏，忽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我一直覺得自己還算誠實，不夠聰明，但被世俗教導得越來越尋求智慧。靈活機智算是智慧的一種吧。
寧願失掉分數，寧願交白卷也不投機取巧，是什麽讓我丟失了像塵兒這樣毫無瑕疵的誠實呢？
照著塵兒這麵剔透的鏡子，忽然覺得自己惡俗而世故。
無獨有偶，早上的時候，凡兒賴在我的床上，老公在另一個房間突然心血來潮提問凡兒乘法口訣。凡兒天資聰穎，卻拒絕死記硬背乘法口訣，他寧願每次用最笨的方法在腦袋裏逐一加下去。所以當老公突然問出一個問題時，睡意朦朧的凡兒眨了半天眼睛也沒有算出來。我便在他的耳邊小聲說出答案。凡兒卻不告訴爸爸，聽任爸爸又開始教訓他背口訣的重要性。
為什麽不告訴爸爸答案？我小聲問凡兒。
“我不說，”凡兒對著我說，“因為那是你告訴我的，不是我自己算出來的。”
我再次汗顏。
我想這也是我無比熱愛小孩子的緣故吧。那種未經雕琢的璞玉的天性是那麽純淨，輕易便映照出自己靈魂裏的塵垢。
我寧願我的孩子們平凡，愚鈍，但是我希望他們別丟掉這些珍貴的品性，這些讓他們成為最美的人的閃閃發光的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