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童心

 

 

寂寞的童心

 

 

塵兒還很小的時候，會經常問我，媽媽，為什麽我們沒有爺爺奶奶呢？

我說，他們都去世了。到天堂去了。

塵兒仰著小臉，看著天空問，那他們會想我們嗎？

我說，會的。他們想你們的時候，天空就會下雨。

後來，回國的時候，帶著隻有2歲半多點的塵兒去看爺爺奶奶的墳墓，那以後，他就再也不問為什麽自己沒有爺爺奶奶了。

不過，每當天下雨的時候，他都會把小臉貼在窗戶上看著外麵的雨發呆，然後，轉頭對著我，神情頗為落寞地說，媽媽，爺爺奶奶又想我們了……

大概，思念，總是會讓人寂寞，哪怕，隻是一個三歲不到的孩子。

 

作為男孩，塵兒是很早慧的。也是他三歲左右的時候，他會指著天上的雲彩問我，媽媽，爺爺奶奶的家，是在那塊雲彩上嗎？

吹泡泡的時候，泡泡飛得很高，塵兒便開心地叫，媽媽，泡泡飛到爺爺奶奶的家了。

也有的時候，他會突然衝著天空大聲喊，爺爺奶奶，你們在哪兒，快下來，來我們家，我想你們了。

這樣的時候，流淚的那個一定是我。我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孩子，為什麽會那麽依戀從不曾見過的爺爺奶奶。也許，隻是從小朋友們那裏，感受到來自爺爺奶奶的那份慈愛，因而羨慕吧。

有時候真的有一些怨恨自己，不能夠給他們一個更完整更熱鬧一些的家庭。

 

母親在這裏短住之後，塵兒就開始想念外婆在的時候了。他常常會指著車裏空著的位置，對我說，媽媽，這個地方是姥姥的座位。讓姥姥來我們家吧。

聽得我心酸。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個小孩子解釋大人之間的事，該怎麽說，養孩子是父母的事，外婆有外婆的生活，該怎麽說，我其實，沒有太多的心力去近距離地應付一份不那麽牢靠的母女之情。

這些，我都不能說。我隻有安慰他，好吧，等以後，我們請外婆來我們家。這樣說，我是很慚愧的，我知道，我在欺騙他。因為，不會再有這樣的以後了。

 

一向沒心沒肺的凡兒也會思念外婆了。他會時常問我，媽媽，姥姥現在起床了嗎？姥姥是不是該睡覺了？媽媽，我想姥姥了。

不知道，遠在萬裏之外的姥姥，會不會感覺到他們的思念，又會不會，偶爾地想起他們。

 

凡兒不是熱情的小孩，不過，若是見到稍微熟悉一些的叔叔阿姨，他就會顯得對人格外親昵的樣子。

那天，在公園玩，碰到老公同事的母親，聊了幾句話，順便給凡兒他們吃了塊糖。凡兒便記住了這位奶奶。過了幾天又碰到，凡兒便像見到親人，圍過去，仰著小臉討人喜歡。不過，那位奶奶總是要忙的，聊一會就走開了。

凡人便一直盯著奶奶所在的方向，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拉著我要騎自行車。看著他一件一件地把護膝護肘頭盔什麽的穿戴好，指著奶奶在的位置，要騎過去。那是一段非常短的距離。

我突然明白了，凡兒是想讓那位奶奶看看他剛剛學會不需要用training wheel騎車的樣子。他還在惦念著奶奶，而奶奶，早就忘記了他的存在。

 

那一刻，心裏好難過。

一個小孩子，需要很多很多人的愛，而我們，給得再多，都不能夠替代來自祖父母對孩子的關愛。

想來，他們的心裏，也浮遊著很多我不能夠分擔的寂寞吧。

突然很想活得再長久一些，等塵兒他們長大，等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讓他們的孩子知道，奶奶和外婆的愛的味道，算是一種彌補吧……

[塵凡無憂]

回複貼心寶貝的評論:

寶貝，不要哭。~~~
祝好人一生平安吧。~~~

[貼心寶貝]

曾經要兩孩時，我說有一天我走了，不要我的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世上，你的那一句“突然很想活得再長久一些”看得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