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舊如斯

 

戀舊如斯

 

 

周末的時候，終於完成了很長時間的心願，給沙發做了一套全新的沙發套。

那套布沙發用了很多年，被塵兒他們折騰得不像樣子了。本來想換房的時候一起換掉，不過，這次的海嘯地震卻讓我改了換房的主意，再等等看吧，誰知道明天還會發生什麽。

不過，沙發卻是不能再等了。因為是布的，所以坐墊我常常拿去洗，已經洗得很舊了。而且，靠背和扶手也已經很髒了。

 

於是匆匆去宜家買來布，縫到手疼，卻還是興致勃勃。我喜歡改變，在不變的基礎上隨心所欲地改變，也是一種發泄和滿足。

因為那張三人沙發被老公有一次興奮時跳到上麵有些壓彎，所以，我提議把它扔掉。其實是我做累了，沒有力氣再一鼓作氣地去給它化妝，那種改變的需求我已經得到滿足。我不能肯定自己日後還會有興趣完成它。

 

因為還不到收垃圾的日子，於是我建議，趁著天氣好，先把它抬到院子裏去。

塵兒大叫著攔住，“不要啊，媽媽！不要扔掉這張沙發。我喜歡這個沙發。”塵兒坐到沙發上，阻攔我們往外抬。

為什麽，這沙發這麽舊了，髒了，還有地方壞了。我解釋。其實，從我開始給沙發換套子時，塵兒就一直在一邊不高興，他就是喜歡沙發原來的樣子。

“可是，我覺得它很好啊。它還能用啊。我不覺得它舊了。我就是喜歡它。”塵兒執拗地坐在沙發上不肯下來。

可是，別人會笑話我們的啊。人家會說，你看，你家的沙發又舊又髒了。我說。可是我說話的聲音卻不由自主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

 

我到底是個俗人，不可能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如果，在大多數人眼裏那已經算得上是一套老舊的沙發，那麽我是沒有勇氣像塵兒這樣單單因為自己喜歡而堅持。在一個成人的世界裏，沒有幾個人可以自由自在無所顧忌地做自己。我不是小孩子，不可能那麽自我，我承受不了別人太過挑剔的眼光。

可是我又不知該如何對塵兒說，如果有人笑話那套沙發陳舊，那麽他笑話的是媽媽，是媽媽持家無方。我不希望，他過早地知道和承受身外的世界對他的影響。

 

事情的最後，是塵兒躲在一邊抽抽答答，我強行跟老公把沙發抬到院子裏。忙完後，進屋來，塵兒抱著一個我拆下來的舊的沙發坐墊套子走到我麵前，“媽媽，我可以keep它嗎？”他問，眼圈還有點紅。

為什麽？它又髒又舊。我問。因為打算換掉沙發，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洗它們了。

“我要留著它。這樣可以remind我，舊沙發的樣子。”說完，塵兒抱著套子跑開，留下我鬱悶地坐在那裏。

性格真的會遺傳嗎？不然，為何塵兒比我之戀舊情緒更甚。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兩個下午做的新沙發，一張單人，一張雙人，一個ottman，再加上六個沙發墊，很可觀的成績，卻被塵兒的一番哭鬧，少了很多欣賞勞動果實的興致。

我也喜歡那套舊沙發的樣子，素雅，溫暖，可是，它總是會舊的，總是會被淘汰掉的，僅僅因為，凡事凡物都有個壽命。

塵兒不會知道，所有的東西，包括人，包括物，包括感情，無論我們有多麽留戀，多麽熱愛，終究會有那麽一刻，它會與我們永訣。

戀舊是好，重情重義，不過，過分的留戀，最後，就隻能是一種對自己的戧傷了。

一直覺得，做人，戀舊，卻依然能夠有舍棄的灑脫，應是一種最美好的人生態度。不知道，塵兒能不能在他的將來，做到這樣，但願吧，日後，他不會再是如此戀舊的小孩……

[farmersc]

和我們家的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