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帝的名，沒皇帝的命---順治姨媽（11）

（11）

 

戴彪姨父一走，小小的鞋店裏隻剩下順治姨媽一個人坐在那裏低頭納鞋。順治姨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不久，大公大婆相繼過世，順治姨媽的最後一根稻草斷折飄落，抬頭是一片無語的天，低頭是一個孤影，和6個活生生，要吃飯的兒女。

 

無奈，年僅15歲的二表姐林青隻好從初中輟學，經我父親一個“老戰友”的介紹，到他工作的水泥廠去當臨時工，每天可以掙一元左右。

 

二表姐林青是順治姨媽6個孩子裏最想幫助母親，念家顧家的一個孩子。一個正值發育時期，豆蔻年華的女孩，每天得不停地搬卸著沉重的水泥袋，嗆人的水泥粉隨著水泥袋的起落噗噗地往她臉上撲，一下就把那嫩臉變成了一張滄桑的灰臉。在漫天的水泥塵粉裏，隻能看到她那雙亮亮的黑眼睛在不停地眨動。

 

記得我每天放學回家，看到的二表姐都是灰頭灰臉的。印象最深的是她腳上那雙偏大，沾滿水泥的高筒水鞋。二表姐說水泥腐蝕性很大，踩水泥時必須穿著它。我說它看過去很重很沉啊，你穿得動它嗎？二表姐微微一笑，說，習慣了就好。

 

當在鄉下插隊的大表姐林萍還在依靠家裏維持生存的時候，二表姐已經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托頂著母親的背，幫著養家了。她天天早出晚歸，把自己所掙的每一分錢皆如數交給母親。這是順治姨媽晚年一直給人講的二表姐的孝心之一。

 

1976年，在“四人幫”要倒不倒的關鍵時候，P市的政治風向發生了明顯變化，在駐軍的支持下，父親又從“三八片根據地”指揮了一場“農村包圍城市”攻陷含江的“戰役”。林家的樓頂成了當時含江一個中心製高點。看著持槍的人急衝衝從我們家大廳裏的樓梯跑上去，攀上屋頂，我們一家人全躲在底樓最靠裏的一個房間裏。聽著屋頂上和外麵劈劈啪啪的槍聲，還是孩子的我倒沒有太大的恐懼感，反而有一種躲真迷藏似的刺激好玩。

幼年在“三八片”那二年的“槍林彈雨”革命式流亡生活，潛意識裏可能已經把我熏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漢子了：））

 

一番頗激烈的街戰巷戰在含江持續了一整天，父親的副總指揮在含江頂鋪街，被子彈擊瘸了腿，匍匐撤退；對立派在東南麵，孔家裏‘四十九階’製高點打死了一個含江三江口水兵部隊的解放軍。但最後，還是父親他們那一邊大獲全勝，徹底“收複”了含江。大家又揚眉吐氣地從“三八片”邁過‘直街橋’進了含江城。

 

“四人幫”一倒，父親的對立派很自然地被歸隊到“四人幫”那邊，那些參加“守衛”含江的人統統被捕，幾個頭目和那個打死解放軍的槍手很快被公審槍決。父親的冤案得到平反，他由文革前便是P市那集百貨，中紡，石油等物資於一體的“百貨公司”業務處處長升任為總經理。

 

由於父親的“名望”，大表哥建仁很順利地成了一名學醫的工農兵學員。大表姐林平也補員進百貨公司當營業員。順治姨媽的日子開始慢慢好過，二表姐林青從水泥廠辭工，回含江六中繼續讀書。

 （待續）

文：版權土筍凍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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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me]

林青命運有改變太好了。

[CNCJCC]

This one has a lot of good news towards the end. Looking forward to the next piece regardless bad or good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