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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三個女人(91-100)

(2005-03-26 21:34:18) 下一個

(91)

 

我知道,林雯和鍾建之間一直有點矛盾,也不知這兩個人是怎麽了。
我轉身大步出了門,鍾建低著頭跟了出來。
我們一直走到一個遠離宴會廳,清淨的角落,然後我回過身,沒好氣地盯著鍾建,也不說話,我想看看鍾建會有什麽表現。
鍾建似乎一直在考慮著什麽,身體靠在牆壁上,也是一言不發。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站著,我突然感覺我和鍾建之間,真的已經有了一層極大的隔閡,而這種隔閡,可能是難以再調和了。
我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稍微平靜一點,說:“今天我們就把話挑明了說,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對公司有什麽意見,讓我明白一點。”
鍾建抬起頭,嘴唇似乎有點哆嗦,隔了半響,緩緩說:“高總,我並不是對公司有意見,我隻是……。”
我聽了有點激動,揮著手在空氣裏比劃著,說:“那你是對我有意見羅?”
鍾建搖搖頭,遞給我一支煙,我白了他一眼,一把接了過來,眼睛仍是死死盯著鍾建的臉,仿佛想從上麵看出點什麽。
“高總,我聽說你又把一筆五千萬的貸款全部轉到廣州公司帳上了?”
我點上煙,斜了鍾建一眼,說:“對,我說的,你有什麽意見。”
“高總,我覺得不妥,現在廣州公司帳上已經有了一個多億,就算逸信廣場要錢,也不能一下子給這麽多吧,整個公司的原資產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數了,你現在基本上全放到這個項目上,而且又幾乎全是貸款……”
我很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一個多億的資金本來就是要給這個項目的,現在項目上馬了,正是要錢的時候,我不往這兒放,放你上海公司那邊去嗎?笑話。”
“高總,我不是說錢放哪個公司的問題,隻是你沒有考慮過風險嗎?這個項目是不錯,但並不是十拿九穩的事兒,如果把錢全部投進來,萬一有什麽閃失,可就麻煩大了。”
“奇怪了,要是怕風險,我根本就不會上這個項目,既然要幹,膽子就不能小,你小子是怎麽了,跟了我這麽多年,還不了解我的個性?”
“高總,我當然了解你,隻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上億的投資啊,難道不應該謹慎一點嗎?”
“鍾建,我覺得你沒有說出你的重點來,就算項目有什麽不可預測的問題,錢仍在公司帳上,我隨時可以調回來,你怕個什麽勁兒?”
鍾建聽了這話,怔了怔,然後突然很小聲地像是在自言自語,說:“錢是在廣州公司帳上,可不是在總公司帳上。”
這家夥終於說出關鍵了,其實我已經料到了,鍾建並不是不信任這個項目,他是不信任某些人。
我也同樣壓低聲音,用一種異常嚴厲的語氣說:“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管不住這些錢?”
鍾建竟然點點頭,說:“準確說,是你控製不住,……”後半句,他還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此時,我完全明白了,鍾建說話一直躲躲掩掩,其實他就是在指林雯。不是嗎,林雯作為項目的負責人,她控製著這些錢。
雖然我不明白鍾建對林雯到底有什麽樣的偏見,但他竟然會暗示林雯有問題,是我完全想不到的。在公司發展的如此關鍵時刻,他竟然懷疑猜忌公司高層管理人員,這不是典型的窩裏鬥嗎?鍾建到底是怎麽了?猛然間,我想起他前些日子私自與上海金智公司聯係的事情,心裏仿佛一下明白了什麽,怕是這小子在怨林雯妨礙他了吧?
我臉上掛著一絲冷漠的笑意,一字一句對鍾建說:“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鍾建,如果說要懷疑誰,我首先懷疑的人就是你,從公司決定多元化發展開始,你就一直跟我唱反調,然後又偷偷摸摸找上海的金智公司合作,這些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追究你,你現在竟然又猜忌起公司其他高層人員,你是想挑撥關係還是怎麽的?說到林雯,我可比你更清楚,你沒資格懷疑她。”
鍾建聽了我的話,渾身一震,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委屈,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高總,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從大學到現在,我一直跟著你,我一直以為我們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我們是好朋友,好哥們兒,也正是這個原因,我什麽都可以跟你講,而不用顧忌,但沒想到,你竟然懷疑我……高總,我……我真的沒想到。”
我苦笑了一聲,慢慢轉過身,淡淡說:“以前我們是朋友,但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了,我無法容忍一個處處與我作對的人當我的朋友,以後,你隻是我的一個下屬,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對我,再對公司其他兢兢業業工作的員工指手劃腳了。”
鍾建聽了猛一抬頭,渾身都在發著抖,由於激動,臉上的肌肉也在不停抽搐著,他沒再說什麽,隻是狠狠地搖著頭,後退著,我從來沒見過他的眼神如此的絕望。
我像個木樁子豎在他麵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過了片刻,我長長歎了口氣,說:“就這樣吧,我回去了,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呼。”
沒等鍾建答話,我已經邁出了步子,一臉平淡的從他身旁穿過。
剛走出沒幾步,我聽到鍾建在身後用一種極其沙啞的聲音說:“那我辭職吧。”
我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不過也就那麽短短幾秒,然後又大跨步向前走去,始終沒有回頭。
……
回到宴會廳,林雯迎麵走了過來,她望了望我的身後,有點奇怪地問:“鍾建呢,怎麽沒回來,有個客戶我還要給他引見呢。”
我並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淡淡說:“不用見了,他走了。”
其實心中,一陣酸楚泛起,覺得是那麽的無奈與惆悵。

 

(92)

 

其實,對於我和鍾建之間發生這些不愉快,甚至到現在的決裂,我又何嚐不感到惋惜和痛心。
鍾建和我已經是十年的交情了,人這一輩子有多少個十年?有鍾建這樣的朋友曾經一路走來,我是幸運的。但是現在,這份友情似乎已經變了味,在刹那之間便走到了終點,不可挽回。
人們常說,情人是暫時的,惟有友誼才是永久的。可是,人總是會變的,這個定律無論對情人還是朋友,都是適合的。有個哲人說:其實對什麽東西都不要太執著,因為一切最終都會離去的。
在我眼裏,鍾建的確變了很多,從當初他反對我搞公司多元化開始,我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長久以來,鍾建一直惟我馬首是瞻,我說往東,他就不會往西,現在麵對他這種突然轉變,我以為,一定是他意識到了什麽,他極力想從我的影子中脫離出來。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作為一個有抱負有思想的人,應該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可是,鍾建這次,做得有些過了。
工作上處處與我抬杠,讓我下不了台不說,現在,他竟然又胡亂猜忌林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我實在無法忍受他這種自以為是和莫名其妙。
說到林雯,我比他清楚十倍,他現在這樣做,完全是對人不對事。我知道,從一開始林雯當上廣州分公司總經理,和他平起平坐後,他就有些不自在,當我安排他到廣州協助林雯工作,他就更是心理不平衡,畢竟,以前林雯是他的下屬。所以,他總是想製造點事情,來顯示自己的存在。
鍾建其實很傻,這又是何必呢?他如果想施展自己的才華,我當然會給他提供足夠的空間,但是,他這樣嫉妒懷疑踩壓別人,來達到抬高自己的目的,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想起林雯好幾次在我麵前提起鍾建時,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明白,鍾建一定給她的工作,製造了不少麻煩。
對於這樣的人,我想離開也好,也許,鍾建換個環境,他會發展得更好也說不定。
不過,鍾建的辭職,在全公司還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動。畢竟,大家都知道鍾建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和親信,他在公司發展的如此關鍵時刻突然離開,一定會引起諸多的猜測。
當然,沒有人會知道我和鍾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何汝明,甚至林雯。
何汝明倒是為鍾建的辭職找我談過,他的主要意思是公司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鍾建也算是公司元老,就這樣走了,可能對公司業務,甚至員工士氣都有影響。
我當然是避重就輕的跟何汝明談,隻是說鍾建是自己選擇辭職的,也許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不應該阻止年輕人去開拓自己的事業。
何汝明聽了自是沒再多說,隻是最後說了一句無關的話,倒讓我覺得心裏咯噔一下,有些不舒服。
何汝明說:“高總,你最近對公司業務管得很少,特別是逸信廣場這個項目也基本上都甩給林雯在處理,其實有時候,呃……你還是應該多過問一下。”
我覺得很奇怪,林雯這麽能幹,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為什麽總是有人對她持不信任態度呢?我是公司董事長,我難道還會讓一個庸才去管理公司的核心業務嗎?
其實,仔細想來,林雯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何汝明年紀大了,自然沒這麽多精力,王臨峰是負責整個公司的銷售,他是抽不開身的,李涯能力上是沒問題,隻是他又不熟悉廣州的環境,而小劉作為我的助理,這些年成長得很快,但畢竟年輕,一下子把這麽大的項目交給他,我又有些不放心。思前想後,林雯既有能力,又和我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此親密,不管從哪個方麵,她都是最值得我信任的。
真不知道何汝明是怎麽在考慮的。
鍾建辭職後,公司上下議論了一陣,由於我的堅持,慢慢也平靜了下來。後來,我聽說鍾建最終去了上海金智公司,我隻是笑一笑,沒做任何評論,是啊,追求不一樣了,讓他去吧。
奠基儀式後,何汝明帶著公司其他高層人員回到了成都,李涯也回北京了,而我,則在廣州多待了一陣子。
其實多年商海搏殺,我又怎麽不知道做事情需要小心翼翼多長個心眼兒的道理,即便是身邊最親信的人。
我悄悄看過廣州分公司的帳,所有資金都是在合理的調動著,看不出一點問題,而逸信廣場項目在林雯和古偉的運作下,進行得非常順利,工程進展很快,樓盤預售情況也是持續火爆。
高興之餘,我為自己沒有選錯人而感到欣慰,也對何汝明之前的擔心感到嗤之以鼻。
……
就這麽過了大半個月,我在廣州過著比較愜意的日子,感覺和林雯的感情也是越來越穩定。
即便是以前,林雯也從來沒有這麽膩著過我,除了必要的工作,我們幾乎整天都在一起,甚至我們還抽空四處遊山玩水,白雲山、石門、從化溫泉、芙蓉嶂……,到處都留下了我們如膠似漆,情意纏綿的身影。我享受著林雯帶給我的無比歡愉、溫馨和體貼,說實話,自從妻子和黎美離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沉迷在愛情中難以自拔的感覺了。
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和妻子的分離已經是必然了,我絕對是無法容忍她對我的背叛的,我想,不管以前我們的情感是如何的刻苦銘心,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雖然我對這一切要付上很大一部分責任,但事已如此,也隻能怪最終沒有緣分。
而林雯不一樣,相識多年來,她默默陪伴在我身邊,承受著我帶給她的傷害和失望,現在,作為我身邊唯一的女人,我想,是時候要重新定位這種關係了。
與妻子離婚,和林雯結婚,是我考慮的問題。
不過,我倒沒有跟林雯提過支字片語,我想,等徹底處理好我和妻子的關係後,再給林雯一個驚喜也不遲。
可是,妻子和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也許她也正和周易銘在一起樂得逍遙吧。我不想主動去找妻子,因為在內心深處,對她的離去,仍是憤恨無比。
況且,我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真正走向婚姻失敗的事實。畢竟風風雨雨在一起這麽多年了,當真的這一天即將來臨,其實心裏還是很難去接受。
就這麽猶豫和彷徨著,不知道該如何去結束。直到有一天,顧東的一個電話,仿佛終於給了我一個解決問題的挈機。
人的生命是很奇怪的,碌碌的生活著,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93)

 

本來,逸信廣場奠基時,我曾想讓顧東到廣州來一趟。一是四處玩一玩散散心,他那個刑警工作一天到晚繃著個神經緊張兮兮的,我真怕他長此下去會未老先衰找不到老婆;二來,我是想讓他見見林雯。
顧東雖然知道林雯的存在,但從來也沒見過。我想,作為我的好哥們兒,林雯也許會成為他未來的新嫂子,應該見一見,起碼也可以幫我當個參謀給點意見什麽的。
可是顧東不願意來,說他工作忙得很,再說他也不想這麽快見林雯,還勸我應該先處理好和妻子的關係再談別的。
我碰了一鼻子灰,不過也沒生顧東的氣。我知道這小子是對的,況且,顧東對待感情的看法和我很不一樣,我甚至可以隱隱感覺出他對我在外麵有著三妻四妾,一直持保留態度。
顧東這人在辦案子時腦袋瓜子轉的像個陀螺,不過對待感情就不會拐彎了,整個一死腦筋。我曾罵他應該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正視這個社會上男人女人們對情感的貪欲,可他卻一本正經說愛情就是一對一的關係,就算是想也不能亂來。我聽了笑著說你這叫有色心沒色膽,他說那也沒法他心理脆弱經不起幾個女人同時折騰……
其實現在想來,顧東當時說得很有道理,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貪圖情愛和三個女人糾糾纏纏,到頭來苦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最終還是要回到一對一的感情生活。
顧東不想來也罷,我也沒再堅持。
不過現在,他突然給我打電話,我有種預感,一定有什麽不一樣的事情發生,果不其然。
電話響時,我一支手正熱烈的在林雯身上上下摸索著,猛的被打斷覺得很是無趣。
我匝巴著嘴,整理了一下興奮的情緒,說顧東啊有事啊?
顧東說高哥幹什麽呢?
我瞄了林雯一眼,說正審閱文件呢。林雯聽了在旁邊狠狠捅了我一下。
我衝林雯咧咧嘴,從床上爬起來故作自然的哼哼著慢慢踱進另一個房間。
顧東說話顯得有些低沉,說:“高哥……恩……有個事兒。”
我心裏抖了一下,顧東的聲音讓我覺得有些不安,我說怎麽了?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電話那頭頓了頓,說:“高哥,嫂子找過我,她說……她說想和你談談。”顧東說話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邊說邊在試探我的態度。
雖然,我也意識到我和妻子之間必然有一場了斷,而且心裏也做好了準備,可是,當聽到妻子竟然主動去找顧東,還是覺得既意外又氣憤。
意外的是妻子去找一個外人來牽線,氣憤的是,看來妻子為了趕快和周易銘雙棲雙飛,想離婚的心情已是急不可耐。
我有點沒好氣地問顧東:“她什麽時候找的你,一個人嗎?”
“就剛才,是她一個人,我沒看到周……周……”顧東像一下子卡了殼,變的支支吾吾,我知道他是不想在我麵前提那個人的名字。
我裝作很淡定,說:“周易銘是吧?沒關係,我早就麻木了。”其實,心裏在一個勁兒地問候周易銘的親娘。
“高哥,我覺得嫂子看起來挺憔悴的,一直說想找你談談,好像的確有什麽事兒。”
“能有什麽事,還不是想和我離婚唄。”我在電話裏一陣冷笑。
“不管怎樣,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見個麵說清楚了,就這麽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顧東說的沒錯,實際上,我這段時間也是這麽考慮的,隻是沒想到妻子竟然主動找來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遲早都要談,也許這都是天意,躲是躲不掉的,何況,林雯這邊我也應該有個交代了,否則對大家都不好。
我在電話裏沉默了半響,問:“何小雪說沒說想什麽時候見麵?”
“她沒說,隻是讓我找你,不過我想你還是應該主動點兒。”
我點點頭,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那好吧,既然別人這麽急著找,就見吧,要不還說咱們心虛呢,我明天就回來,你替我通知何小雪一聲,明天晚上我就見她。”
顧東說:“那好,我一會兒就給她打電話,你們在哪兒見麵?”
我怔了怔,家裏肯定是不合適的,那裏有太多我和妻子的共同記憶了,我怕到時自己會控製不住情緒,我想了想,說:“不如就在你家,怎麽樣?”
顧東聽了倒沒多說什麽,作為哥們兒他也應該幫我這個忙。
我接著說:“就明晚八點,我到成都後會給你打電話。”
顧東哼了一聲,電話那邊像是在想著什麽,過了片刻,他緩緩說:“高哥,你……你都考慮好了嗎?”
我長籲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這都是注定的,該散就散吧。”
顧東聽了似乎也歎了口氣,隻是沒再說什麽。
放下電話,我連作了幾個深呼吸,平緩了一下心情,然後緩緩回到房間。林雯應該沒聽到我和顧東的對話吧,我想。
林雯正靠在床上專注地看電視,好像是那部挺火的叫《還珠格格》的連續劇,幾個女性同胞正在電視裏哭得個喊天震地,花枝亂顫的。
我輕輕走過去,一把把林雯摟在懷裏。
其實心裏還是一陣說不出的失落,雖然林雯陪在身邊,但一想起和相儒以沫的妻子即將要走到緣分的終點,仍是久久不能釋懷。
林雯好像看的挺起勁,頭也沒回,說:“顧東?就是你那個成都的警察朋友啊?”
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臉上擠出一個微笑,說:“啊,就是。”
林雯倏的扭過頭,盯著我,仿佛看出了什麽端相,關切地問:“怎麽了,有事兒啊?”
我還是不想現在就告訴林雯我準備離婚的事兒,我覺得也許等一切都處理好了,再讓她知道會更好,我不想林雯為這事擔心。
我笑著晃晃腦袋,說:“沒什麽事兒,他一個朋友想找我幫忙,我明天回趟成都。”
林雯舒展了一下身體,一支手反搭過來,圈住我的脖子,說:“要走啦?什麽時候回來啊?”
我心裏一甜,柔聲說:“怎麽,人還沒走就開始想啦?”
林雯笑著呸了一聲,說:“誰想你啊,自作多情。”
我吻了吻林雯的臉頰,若有所思地說:“在廣州這麽久了,也該回成都看看了,不能讓人家老何總是一個人守著那麽大攤子事兒,對不對。”
林雯點點頭,嬌聲問:“那廣州這邊你不管了?這麽重要的項目。”
我衝林雯眨眨眼,說:“不是有你在嘛,我放心。”
林雯瞟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麽又沒講出來,隻是笑笑。
看著林雯嬌美的樣子,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了。失去了妻子和黎美,從現在起,我隻有林雯了,我想我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她,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糊裏糊塗的愛了。
想著,摟著林雯的手臂不由又緊了緊,我動情地說:“林雯,等我這次從成都回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望著我的一臉嚴肅,林雯頃刻之間愣了一下,似乎對我的話感到有些意外,而表情也顯得有些不自然,她輕輕垂下頭仿佛在想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們……我們可以嗎?”
我極其鄭重地使勁點頭。
以前,我曾在三個女人之間做出過抉擇,而當時林雯知道這個抉擇不是她。那個時候,她受到的傷害有多麽的刻骨銘心我仍然記得。之後,我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考慮的,但我明白她這種近似於瘋狂的工作其實隻是為了減輕內心的痛苦。
這個世界上,哪個正常的女人不渴望一份真摯穩定的愛情,不希望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男人,即使她裝得再灑脫再不屑。
女人對愛的占有欲其實遠遠比男人要強,有時候男人花心隻是為了占有肉體,而女人,她們想要占有的,是你的全部,甚至靈魂。
林雯是一個女人,一個沒有什麽不同的女人,她又怎能不希望自己愛的男人永遠屬於自己。
……
第二天,林雯送我去機場。
之前,我們已經經曆過無數次的離別,但這一次,我發覺林雯顯得特別心事重重。
也許,是我昨晚的話讓她意識到了什麽,讓她突然感受到一份來之不易的幸福正在悄悄靠近,而由此也平添了一份期待的不安吧。
我緊緊抱著林雯,吻她的秀發,一字一句說:“等著我回來。”
林雯點點頭,那一刻,似乎有淚光在她的眼裏閃動。

 

(94)

 

下了飛機,我直接去了公司。
在廣州這些日子,成天和林雯膩在一塊兒,也沒怎麽過問公司的事情,隻是跟何汝明通過幾次電話。我想,要是再不出現,可能大家都會忘了還有我這個董事長了。
八月的成都,天氣本來就潮濕悶熱,再加上一想到晚上即將和妻子的見麵,我就更是心煩意亂。
我走到門邊準備把空調開大一點,秘書許婭捧著一疊文件剛好進來。
“高總,我來吧。”許婭瞧見我正黑著臉一個勁兒鼓搗著空調開關,急忙靠過來,準備幫我。
慌慌忙之間,我一轉身,手不經意的竟然重重掃到了許婭的胸部。
許婭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像個熟透了的西紅柿,而我也有些尷尬,支吾著,頭也沒回急忙走開了。
自從那天我鬼使神差對許婭毛手毛腳後,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也有點內疚,畢竟許婭是我的秘書,也是個挺單純的女孩子,公司裏這麽多眼睛,我可不想給自己扣上個“禽獸董事長”的帽子。
不過許婭倒是一直裝作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表現得挺正常,看樣子也沒有告訴別人。真不知道這小姑娘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記起那天她欲拒不能的樣子,難不成還真對我有點兒意思?不過不管怎樣,我現在應該遠離這些朦朦朧朧曖昧的事情了,要是再來個女人給折騰一下,我可要徹底瘋掉了。
表情有點不自然,不過我還是故作優雅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許婭把文件放到辦公桌上,然後說行了你先出去吧我簽了字再叫你。
許婭輕輕恩了一聲,一低頭出了門,我悄悄瞟了一眼,她臉上的紅暈還沒退下去呢。
我點上一支煙,定了定神,剛準備翻開文件,就聽見王臨峰的說話聲呼嘯著由遠而近,一抬頭,這小子已經大不咧咧地跨了進來。
王臨峰這家夥從來在我麵前很隨便,不過,我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其實,有時候我還挺欣賞他這種性情中人的。
我努嘴讓王臨峰坐,然後甩了根中華過去。
“高總才回來就日理萬機啊。”王臨峰顛著肚子,嗬嗬笑著。
我白了他一眼,說喂講明白啊什麽日理萬“雞”的聽起來別扭。
“高總又想歪了是不是,日理萬機,飛機的‘機’,不是母雞的‘雞’。”
我笑笑,伸出手揮了一下,說整天給老子沒個正經的。
王臨峰自顧自的樂著,突然一下子像想起了什麽,挺自豪地壓低聲音說:“高總,我最近聽了個笑話,簡直把老子笑慘了,說給你聽聽。”
我點點頭。其實,這家夥現在給我打打趣逗逗樂,我突然覺得自己心情還真好了一點。
“你知道二十歲的女人像什麽?”
“不知道。”
“像橄欖球嘛,大家掙著搶。”
我會心地咧嘴一笑,示意他繼續。
“那三十歲的女人呢?”
“不知道。”
“排球嘛,開始推來推去了不是?”
“恩,有意思,然後呢?”
“四十歲的女人像什麽,總該知道了吧?”
“什麽?籃球啊?”
“怎麽會是籃球,是足球嘛,已經踢來踢去嘍。”
“對呀,還有什麽球沒有?”
“最後問你,五十歲的女人像什麽?”
“什麽,真的不知道。
“高爾夫球嘛。”
“怎麽講?”
“給我滾得越遠越好嘛,哈哈哈……”
我和王臨峰同時大笑起來,王臨峰邊笑還邊誇張的做抹眼淚的動作。
“老王,那你老婆是個什麽球?”不知道什麽時候,何汝明已經悄悄走了進來,笑眯眯地問王臨峰。
王臨峰想了想,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咧著嘴沒好氣地說你老婆才是個球哩。
我和何汝明又是一陣大笑。
“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說正事了。”何汝明拍拍王臨峰肩膀,坐到了旁邊的位子上。
我也甩了根煙給何汝明,看著王臨峰在一旁氣鼓鼓的樣子,笑著說:“老何,最近我不在家,公司裏辛苦你了。”
何汝明擺擺手,說:“這有什麽,不過,有個事兒我倒想盡快給你商量一下,剛好你也回來了。”
我點點頭,示意何汝明說下去。
何汝明頓了頓,說:“高總,我準備把賈芳給派到廣州那邊去,你看怎麽樣?”
我聽了心裏有點納悶,賈芳是總公司的財務部副經理,也算公司的老員工了,一直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想到把她調去廣州呢?
看著我一臉狐疑,何汝明淡淡一笑,說:“賈芳的能力肯定不用懷疑了,廣州那邊項目關鍵正是需要能人的時候,再說,現在廣州公司這個財務周經理是從當地招聘的,畢竟不太熟悉我們公司的財務運作,我想,賈芳過去可能會更好一些。”
我心裏一凜,隱約中覺得何汝明有點在找托詞,要是現在這個周經理真的不勝任,那幹嗎你老何不早說,現在逸信廣場都動工了,才提出來換人,這老家夥在打什麽算盤呢?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麽問題?
我沉默了半響,沒有立即回答何汝明,扭頭看了看王臨峰,問:“老王,你覺得呢?”
王臨峰瞄了何汝明一眼,大聲說:“我是管銷售的,財務上不是內行,不過,現在廣州這個周經理轉銷售款轉得特別慢倒是真的,好像的確不太熟悉公司的財務運作。”
我點點頭,又問何汝明:“老何,上次你去廣州參加奠基儀式時,看過廣州公司的帳沒有?”
何汝明點點頭,說:“看過了,財務馬總監也看過,不過也就是隨便翻了翻。”
我直了直身子,拿起茶杯,邊吹著浮在麵上的茶葉,邊輕描淡寫地說:“馬總監是專家了,他怎麽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隻是有一點,在給工程承包公司,規劃設計公司,還有一些和項目建設有關的公司轉款時,資金一下子出得很厲害,其中還有幾千萬一筆的,我們覺得這個沒必要,現在做生意,哪有這麽老實的,樓一點點蓋,錢一點點給嘛,人家要錢的都不急,我們急什麽?就算急,付款也總該有個過程嘛,我看在這個問題上,廣州公司處理的似乎不太妥當。”
何汝明說完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注意我的反應。
何汝明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換廣州公司財務經理,我還是有些疑問,總覺得事出突然,似乎感覺中,有那麽一層不太信任或是要加強監管的意思。如果說因為資金出得太厲害而對財務經理不信任,那麽林雯作為廣州公司的負責人,豈不是也應該負些責任?
想到這一點,我心裏一下子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何汝明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似乎他不光是在針對財務經理而已。
不過,轉念一想,廣州公司的帳我也看過,付款過多的情況其實我也知道,不過是因為林雯在管理,我也倒沒多想,也許林雯有她的安排吧。可是現在聽到何汝明這一說,我忽然意識到這好像也是個問題,看來廣州這個周經理的經驗的確不太豐富,而林雯的財務管理一直也比較弱,逸信廣場正在關鍵時刻,不要到頭來出了問題不說,這個周經理還把林雯也給影響了,如此看來,也許給林雯找個更好的幫手可能會好一些。
想著,我看了一眼何汝明,他端坐在沙發椅裏,很自然的挺著背,兩個大眼顯得格外炯炯有神,而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極其安寧的樣子。
我衝他點點頭,說:“那行,就按你說的辦吧,你讓賈芳把這邊的工作安排好,盡快去廣州。”
何汝明和王臨峰出去後,我給林雯打了個電話,說總公司這邊在安排財務人員的互換交叉管理,所以你那邊的財務經理要調整一下。
本來,一個分公司老總是很忌諱自己的直接下屬,特別是財務經理被調換的,所以在給林雯電話之前,我還有點難以啟齒怕林雯不高興,可是沒想到,林雯居然沒有表達任何異議,隻是輕輕說那行換就換吧。
放下電話,我覺得有些奇怪,獨自一人沉思了很久。

 

(95)

 

當一份愛長久的存在於你的生命中,直至這種愛已經漸漸變成一種習慣,融為你生活的一部分時,也許你不會感到它會有多麽的特別和重要,可要是那一天你睡醒了起來,恍然間突然發現這份愛不存在了,你一定會捶胸頓足,追悔莫及,咒罵自己當初為什麽不去好好珍惜。
其實,這樣的故事幾乎天天都發生在我們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人直到失去才會明白如何擁有。
現在, 我就是這樣一個可悲的人。
說句實話,不管黎美和林雯是多麽的吸引著我,讓我迷戀,讓我沉浸在不一樣的情愛中,其實在內心的最深處,她們的愛也無法和我的妻子,還有我與妻子的這種感情相比較。
我一直以為,我和妻子的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東西,可惜,事實證明,這隻不過是個美麗的願望而已。
我很難去想象,如此風雨同舟共艱辛共患難一路走來的婚姻,會像這樣禁不起一點誘惑而導致最終的離別。
我背叛了妻子,妻子也背叛了我,難道,這就是當年愛得刻骨銘心,曾經相擁而泣,發誓永不分離的兩個人嗎?
人啊,到底應該如何去麵對這種你永遠也不能預料結果的婚姻生活?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想再加上一句,這個墳墓不僅會埋葬你的肉體,還會吞齧你的靈魂。
婚姻到底有沒有這麽可怕,我不敢肯定,但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到了顧東樓下,剛好是八點。
白天我給顧東打電話時,他沉著嗓子說已經約好了。不知道現在,妻子是不是已經安坐在樓上,等著我簽離婚協議書了呢?
想著,心裏有些憤恨,也有些發酸,更多的是無奈。
不知怎麽的,剛到一樓,突然感覺步子沉重的簡直邁不出去,內心,竟然有些懼怕將要發生的一切。
狀態不對啊,高建雲,你怕個鳥!我不斷在心裏做著自我批判,可是雙腿還是不由自主的帶著我退了回去。
我又重新站在了樓下的院子裏,望著顧東家亮著的燈光,心裏說不出的煩躁,我時而像頭困獸來回踱著步,時而像個癮君子般縮在陰暗的角落裏猛匝香煙。
不行,我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得讓自己一會兒出現在妻子麵前時表現的頂天立地,無所畏懼,才能方顯我男兒本色。
大概抽了有五根煙,顧東給我打電話了,焦急地問到了沒有啊。
我陰著臉說催個屁在樓下了。
看來,不去麵對是不可能的,不就離婚麽,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邁出了步子。
……
隔著顧東開著的半扇門,妻子挺著個大肚子半靠著沙發裏的身影已經印入眼簾。
刹那之間,剛才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灑脫的我,此刻已是一股熱血猛的湧上腦門,內心憤怒的情緒簡直不可抑製。
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在外麵偷人,還懷了孩子?也許有,不過那絕對不是男人。
顧東拍了拍我肩膀,衝後麵努努嘴,裝出一副挺正常的腔調說:“高哥來了,……嫂子早就來了,那行,你們聊,我下去吃碗麵去。”
看著顧東迅速消失的背影,我心裏暗罵:還媽的個X的嫂子。
妻子看著我進來,緩緩直了直身子,但當和我四目接觸時,猛然又垂下了頭。
可能是懷孕的關係,她顯得比以前胖了,不過臉色並不好,本來漂亮的雙眼已是有些深深凹陷,頭發隨便的盤在腦後,更是顯得憔悴。
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周易銘這狗日的應該把她養的白白胖胖才對。
看著妻子這副可憐的樣子,心裏有些軟了下來,剛才的怒氣也似乎平和了一點。我歎了口氣,先是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一屁股坐到沙發邊的椅子上,陰沉著臉也不說話,低著頭。
今晚成都的天氣還是很悶熱,讓人坐著都仿佛可以滲出汗來,不過此刻,屋子裏的氣氛似乎更是讓人覺得窒息,好像空氣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就這麽坐到明天吧,心裏想著,我故意咳嗽了幾聲,冷冷地斜了妻子一眼,她仍然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她的手指在不停繞著衣角,我還真以為她睡著了。
不停繞衣服一角,是妻子緊張時的習慣動作,看了這麽多年,我那能不清楚,想著,心裏又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麵對這種死一般的沉寂,我發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了,不管怎樣,自己總是個男人。
我先是又咳嗽了一聲,然後生硬地緩緩說:“說吧,不是你找我嗎?有什麽就說。”
話音剛落,我發現妻子的身體微微一顫,兩手繞著衣角的動作越來越快。
我點了一支煙,猛然覺得眼前的妻子和我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她應該是重新沐浴在愛情的滋潤中,無比開心快樂才對啊,就算是因為要和我談離婚而感到不安,甚至有那麽一丁點兒不舍,也不應該是這副模樣啊?難不成有什麽蹊蹺?
想著,心裏突然一顫,不由又問了一句:“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想幹什麽?”
這一次妻子抬頭了,驀然間,我突然發現她的眼中竟然含著淚水,而有些疲憊的身軀也在不住的顫動著。
我心中一沉,這分明就是以前的那個妻子啊,她現在的表情她的眼神跟從前我惹她生氣哭泣時,那種悲傷無助的樣子有什麽兩樣?這根本就不像要來和我談離婚的,倒像是有莫大的委屈要向我傾訴。
心裏是越來越糊塗了,而看著妻子這種楚楚可憐無奈的神情,我不禁也一陣心酸。
“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說呀。”我的聲音由於急切,有點沙啞。
“建雲,我……我對不起你。”妻子剛一開口,眼淚已經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我實在沒有想到,妻子竟然會給我道歉,心裏頓時吃驚不小,甚至掠過一絲內疚。說到歉意,也許應該首先由我來表達才對,雖然妻子還不知道,但畢竟事實上是我首先背叛了她。
可是,妻子今天不是來談離婚的嗎?她為什麽要表現的如此傷心痛苦,這和她之前跟我提起離婚時的樣子簡直截然不同。難道是改變策略了,硬的不行來軟的?
這一刻,心裏很亂,頃刻間有無數個疑問和猜測在腦子裏閃過,但始終沒有頭緒。
妻子抹抹眼淚,似乎也在極力平息內心的情緒,過了許久,她終於再次抬起頭,聲音仍是有些顫抖:“我和周……周易銘的確做出了對不起的你的事,這是我的錯,是我背叛了你……可是,可是……。”
聽了妻子這句話,心裏像被再次狠狠的戳進一把刀子,很涼卻又感覺不到疼痛,應該說,是麻木了。說實話,妻子剛才的眼淚,甚至在一瞬間讓我欣喜的開始懷疑她的背叛是否真實,畢竟如此的傷心背後也許另有隱情。
可現在,妻子再一次承認了自己的背叛,終於,我感覺整個人都徹底涼透了。
哀莫大於心死。

 

(96)

 

我沒有再說話,我還能說些什麽呢?事實已經清楚無比地擺在我的麵前,就像一隻暗夜中張牙舞爪的惡魔,無情地再一次把我的心硬生生的撕裂。
我徒然地坐著,用一種無比冷漠的眼神盯著妻子,渾身都在顫抖,而心裏,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正在絕望的流淌。
妻子紅著雙眼,眼神遊離著望了望我,緊咬著下唇,緩緩接著說:“其實,我很早就想找你談一談,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對你不忠的事情,雖然我很後悔,但也已經……”
我冷冷地笑了笑,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後悔?……”
妻子垂下頭,沒再說話,隻是仍然斷斷續續地抽泣著,略顯蒼白的臉毫無生氣,而疲憊的身軀似乎曾經受過一種長久的內心的折磨。
看著妻子這副樣子,在憤恨與痛心之餘,我還是覺得難以理解。如果妻子是因為自己的背叛而感到不安,甚至感到一絲內疚,也許她會在我麵前顯得傷心或是哭泣,但是,從她憔悴的神情和疲憊的身體來看,卻一點也不像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享受著甜蜜幸福的樣子,倒像是經曆了一種長期的磨難與煎熬,可是,這並不符合邏輯啊?是妻子選擇了周易銘,可她為什麽又顯得如此悲痛呢?
也許對於情感我已經麻木,但我的思想仍然清晰,忽然之間,我發現在妻子背叛的事實之後,一定還有著什麽隱情,而我是不知道的。
我用雙手使勁在臉上來回搓著,試圖讓自己可以更清醒一些,可是,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原由,也許此刻,隻有妻子可以告訴我真相。
我喝了口水,冷冷地說:“我想,你今天找我,不會隻是為了再告訴我一次你和周易銘在一起了吧?既然大家坐到這裏了,我們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就算離婚,也離的明明白白。”說完,我掃了妻子一眼,此時,她也抬起了頭,似乎也正看著我,我怔了一下,飛快地扭過頭去,盯著牆上的一副水墨畫使勁看著。
“是,我們應該彼此說清楚,”妻子的聲音裏透著無奈:“其實,如果我們早點溝通,早點了解彼此在想些什麽,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聽了妻子的話,我不由一驚,什麽叫早點溝通就不會走到這一步?看來,這一切的背後還真的有什麽蹊蹺。
“其實,我……我知道你在外麵有女人。”妻子說這話時很平淡,似乎沒有一絲情緒在裏麵。
但對於我,卻無疑像一個晴天霹靂,一瞬間,我的腦子裏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嘴巴大大地張開著像隻躺在地上垂死的金魚,久久不能合攏。什麽?妻子已經知道我有了外遇?她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突然間,我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火燎似的發燙,當我像個無辜者不停聲討著妻子的背叛時,卻沒想到自己的那些醜事早就被別人所知。
頃刻間,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充斥著我的內心,我呆呆地坐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妻子看了我一眼,輕輕說:“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在外麵找女人,我一直認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忠誠的丈夫,……別人常告訴我,男人有錢就變壞,可我一直堅信你不是那種男人,……可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是啊,我也沒想到,原來妻子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此刻,妻子的話像根鋼針不斷刺痛著我的神經,我雙手抱著頭,整個身子都深深的埋了下去,隻覺得渾身一陣燥熱。
“剛開始,我也是很生氣,我甚至想到了馬上和你離婚,但冷靜下來後,我突然意識到是不是因為我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因為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個好男人好丈夫,作為一個妻子,這些年你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家所付出的一切,我怎能不清楚,我從心裏麵感激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我曾試著與你溝通,甚至提出想要個孩子,我想極力挽回你,可我又不想讓你知道我發現了你的事情,因為,我……我不想過多的影響你,我一直在想,也許你隻是一時不能控製自己,也許很快你就會回頭,我不願意為此在我們之間長久的留下一道隔膜……”
妻子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塊滾燙的烙鐵深深印在我的心裏,我真的沒料到,當妻子知道了我的背叛,竟然還在為我著想,可是我……
“我不是聖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深深地愛著你,我牢牢地記著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誓言,我不相信你會真的背叛我,可是,也許正是這種愛和一再忍讓,我卻發現你離我越來越遠,……多年的夫妻,我又怎麽能感受不到你的變化,看著你對我越來越冷漠和心不在焉,我隻能在回憶中才能尋找到那個曾經對我說永遠也不離開我的丈夫,……我……”
說到這裏,妻子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我像尊雕塑呆坐在一邊,隻覺得有人在狠狠地抽著我的耳光,但我卻感覺不到痛,隻是一種無比的羞恥感在一點點吞齧著我的心。
麵對此刻的妻子,麵對著妻子的訴說,我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些什麽,但又覺得應該說點什麽,我喃喃的,像個沒牙的老頭哆嗦著,聲音小得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那……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怎麽知道的。”
妻子歎了口氣,淡淡說:“其實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那是因為一個匿名電話……”
我的身體禁不住猛的一震,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匿名電話,怎麽又一個匿名電話?黎美之前不是也同樣接到過這種電話嗎?原來我以為,可能隻是我以前得罪過的人耍點小手段,沒想到,妻子竟然也接到過,那麽,這無疑就是一場居心叵測的計劃,可是,打電話這個人到底有什麽企圖,又是誰呢?

 

 

(97)

 

我越來越感覺到這件事情非同一般,沒料到,竟然一直以來有個人躲在我的身後偷偷注視著我的一切,想著想著,背心不由一陣發涼。
我急急地問:“那個電話對你說了些什麽,後來呢?”
“就是告訴我你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還不止一個,說完就掛了。”
“打電話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個男的,之前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我想我應該不認識他。”
“那電話是從哪裏打來的?你還記得嗎?”我瞪著通紅的雙眼都快急瘋了,這個人很明顯是要整我,先讓我的女人一個個離開我,然後……我簡直不敢去預料還會發生什麽。
“我記得,就是從成都打來的,後來我再打過去時,才知道是個公用電話,守電話的人說一個男的剛剛離開。
男的?會是誰呢?我做生意這些年,朋友交了不少,但真正樹敵的人並不多,到底是誰要如此的加害於我?而且這個人一定非常清楚我的一切。想著,我的拳頭不由攥得緊緊的,渾身都在發著抖。
看著我一臉的驚慌失措,妻子低下頭,說:“我當時也認為會不會是有人要害你,我根本不相信,可是後來,我陸續收到了一些匿名信,裏麵全是你和其他女人的親密照片,……我,我不得不開始相信了,那個時候,我覺得天都像要塌下來了……”
“所以,你就去找周易銘了?”我腦子裏一震,突然意識到什麽,原來,正是由於我自己的錯誤才讓周易銘這個狗日的有機可乘,想著,心裏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腦袋給揪下來。
妻子搖搖頭,說:“一開始,我沒有去找他,他倒是經常給我打電話,……高建雲,我不是那種會報複的女人,就算要報複,我也不會用這種辦法,隻是……隻是後來,可能,這一切都是天意。”
“那後來你又是怎麽和周易銘走到一起的?”我使勁咬著嘴唇,幾乎都要滲出血來。
“有一次,你到外地出差,我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這次竟然有一張光碟,而裏麵……裏麵是你和另一個女人,在……在床上的……”妻子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奔湧著奪眶而出。
看的出,直到現在,她還無法承受這種因為羞辱所帶來的巨大傷害。
我閉上眼,心亂如麻,一方麵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深的羞恥,另一方麵,卻在不斷猜測到底是誰要如此的至我於死地。這個人竟然可以拿到這種東西,那一定是個非常熟悉我的人,在這張光碟上是我跟誰在一起呢?黎美,還是林雯?還是和其他女人?這又是怎麽拍到的呢?我耷拉著腦袋想著,覺得整個身子都涼冰冰的。
但是,我不敢再去問妻子,我怕再次觸動到她那顆早就傷痕累累的心。
我隻是苦笑著問那麽後來呢?然後隻覺得自己的心在身體裏瘋狂地跳動著,其實將要發生的一切似乎已經清楚地展示在我的眼前。
“那天,剛好周易銘打來電話,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傷害,我……我無法控製自己絕望的心情,我去了周易銘家,我隻記得喝了很多的酒,我……我也不想的……”
看著妻子無助的神情與眼淚,我的心徹底碎了,驟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就像身處在一片黑暗的荒漠裏,失去了方向,看不見盡頭,心中的絕望與悲涼難以言狀。
刹那間,悲恨、羞恥、失望、慚愧、無奈……一起湧上心頭,一切都明白了,都明白了。
這哪裏是妻子背叛了我,分明是我背叛了妻子,還讓她為我的深重罪孽搭上了自己的清白。從頭到尾,做錯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自己,我才是整個事情的罪魁禍首。妻子對我的愛是如此的寬容,默默承受著因為我的放縱而帶來的傷痛,不舍不棄,這正是我心中完美的她。妻子沒有變,沒有對不起我,變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是我扼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我用貪婪和私心毀了本來美好的一切,我因為自己的愚蠢深深傷害了妻子,到頭來又刺痛了自己……麵對這一切,我能怪誰呢?這都是報應,報應啊……
巨大的悔恨與悲傷中,我踉蹌著栽到妻子麵前,幾乎跪了下去,我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麽,什麽也無法改變這已經發生的一切了,我呆呆地站立著,淚水在瞬間,已經布滿了我的臉龐。
妻子緩緩地也站了起來,睜大著同樣滲滿淚水的雙眼望著我,似乎想要伸出手來觸碰我的身體,但又遲遲抬不起手來。
我太清楚妻子想要做什麽了,以前,在我每次傷心難過,彷徨無助的時候,妻子總是用她柔軟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像個心疼孩子的母親,而我,總是靠在她的懷裏,就像回到了一個無風無雨寧靜安全的港灣,可以愜意的沉沉睡去。
如今,妻子的這個並沒有做出的動作,讓我再一次強烈的感受到她對我的愛,對我的關心,一點也沒有改變,即使,我做出了如此對不起她的事情。
胸口一陣劇痛,我突然覺得,如果現在我還要埋怨妻子的背叛,那我真的就不是一個男人了,妻子為我付出了這麽多,我又怎能因為這種我所造成的錯誤來怪罪於她呢,妻子是無辜的。本來,我在三個女人之間早已做出了決定,妻子是我最終的歸宿,隻是因為後來發現了妻子的背叛,我才絕望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可沒想到,妻子竟然是由於這些原因才和周易銘走到一起,而真正在情感上,她從來也沒有背叛過我。
想著,我動情地一把拉過妻子的手,緊緊貼在胸口,淚水恣意地灑落在她的手背,我哽咽著說:“小雪,也許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
妻子苦笑了一聲,低頭看了看。
我知道,她是在看著自己懷著的身孕。
這一刻,我的心也碎了。
“你真的可以接受嗎?……建雲,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回不去了。”
我無語,隻是悵然若失地站著。
妻子搖搖頭,無奈地說:“即便我們可以因為愛再次走到一起,但是,我們能真正坦然麵對所發生的一切嗎?就算你可以,我也不可以,我雖然還愛你,但我真得很難原諒你,我也更難以原諒我自己,……我們是兩個曾經彼此背叛的人,從背叛發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們今天的結局……婚姻是不可以背叛的,也許分離,就是我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我重重地搖著頭,緊緊地抓住妻子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妻子輕輕歎了口氣,說:“建雲,我想我們都學到了沉痛的教訓,我想我們以後不會再一次為愛犯錯,隻是可惜,在你我之間,一切都結束了……其實今天,我隻是想告訴你一切事實,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包括有人想要整你,可是……至於我倆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
妻子說著,將自己的手從我的手中抽了出去,緩緩垂下了頭。
我顫抖著嘴唇,喃喃說:“你會幸福嗎?和……和周易銘在一起。”
妻子淡淡笑了笑,說:“我不知道,但我想幸福,是靠自己去把握的,而不是別人給予的,不是嗎?”
我茫然地點點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妻子再次深深望了我一眼,咬咬牙,說:“好了,就這樣吧,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就放在這裏,你簽好後,就給我打電話……”
我像個傻瓜一般,看著妻子輕輕將離婚協議書放到茶幾上,然後拎起包,緩緩轉過身,我很想去拉住她,但似乎整個身子都麻木了,一動也不能動,我就這麽徒然地站立著,目送著妻子從我的眼裏一步步離去直至消失。
妻子走時沒有回頭,但我可以從她顫抖的背影中,體會到一種悲涼與無奈。隻是,往往女人,有時候比男人更為堅強。
……
我不知道顧東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隻記得當時我獨自一人縮綣在房間的角落裏,說了一句話:
“顧東,我死後,一定會下地獄。

 

(98)

 

一個禮拜後,我和妻子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也許,從這一刻起,不能再叫做妻子,在我的生命中,從此隻有一個與我相儒以沫共十年,但最終離去的女人,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她叫何小雪。
和何小雪風風雨雨共同度過的這十年,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最美好的時光,也是永遠難以磨滅的。我想,在我餘後的生命中,不會再出現第二個何小雪了,她對我的愛,為我的付出,永遠也不可能有人替代。
今天的別離,也許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但是我想,我和何小雪都不會為我們這漫漫十年相愛而感到後悔的,我們曾經深深地愛過,我們曾經真心的付出過,就算最後別離,我們至少已經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記,雖然結局是無奈與憂傷的,但我們都知道,這就是相愛,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平靜了很多,我學會了一個道理。愛,是無法隨心所欲的,當我們不能去把握,我們隻能學會淡定。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眩目的太陽正驕傲地掛在白花花的天空中,恣意烘烤著奄奄一息的大地和懶洋洋的行人,我直覺得口幹舌燥,渾身冒著熱氣,急急擰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一大半。
何小雪歪著腦袋盯著我,手裏輕輕撫弄著那本綠色的離婚證,似乎在想著什麽。
我抹抹嘴,用盡全力擠出一個微笑,悵然說再多看我幾眼吧也許以後就看不到了。
何小雪輕輕搖搖頭,說你從來不在我眼裏你是在我的心裏。
我一凜,說現在也在你心裏嗎?
何小雪眨了眨眼,意味悠長地說在很深很深很深的心裏。
我不禁苦笑了一聲,說:“我現在隻是你心中的回憶了,對不對?”
何小雪輕輕笑了笑,說:“你可以成為我心中的回憶,是我們彼此的幸運,難道不是嗎?”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時無語。
 “好了,我們就到這裏吧。何小雪輕輕點了點頭,向我伸出了手,緩慢中透著一股堅定。
望著這隻我曾經無數次深情緊握的手,我長長地歎了口氣,沒想到,當今天再一次握住的時候,卻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我知道,分別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似乎有點突然,卻也必然。
這一刻,沒有多餘的話語,沒有更多的感慨,也沒有眼淚,平靜的開始,悄悄的結束,空氣中隻是飄過一絲淡淡的哀愁,伴著些許無奈。
誰能預料到,十年的時光,隨著輕輕的握手,就這樣永遠消逝在我們彼此的生命中。
“建雲,多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何小雪輕輕點著頭,緩緩退了一步,然後轉身,頓一頓,邁出了步子,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連貫、自然和迅速,就像她早已經無數次的預演過一樣熟練。
我突然很想再說點什麽,但喉嚨像被打了個結,等到我張開嘴,卻已經隻能看到何小雪的背影。
相愛的人會因為愛走在一起,而真正相愛的人也同樣會因為愛而分離。
我想著,靜靜望著何小雪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一首歌輕輕在耳邊回蕩著:
我以為我會哭 但是我沒有
我隻是怔怔望著你的腳步 給你我最後的祝福
這何嚐不是一種領悟
多麽痛的領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隻願你掙脫情的枷鎖 愛的束縛 任意追逐
別再為愛受苦
……
仰起頭,刺目的陽光讓我覺得一陣暈眩,我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一口喝完剩下的礦泉水,鑽進汽車,急弛而去,一串塵土被揚起,賣力地在街道正中飛舞。

 

 

(99)

 

和何小雪分別後,我直接殺到了顧東的辦公室。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讓顧東幫我查那個神秘的匿名者。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要害我,而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仔細想起來的確很蹊蹺,如果這個人隻是想搞臭我的名聲,那麽他把這些證據直接送到新聞媒體,或是在社會上一流傳,目的很容易就達到了,何必又這麽麻煩挨個找到我的女人呢?從這方麵看,好像不大可能是我的競爭對手,或是我曾得罪過想要報複我的人。可是,如果這個人隻是想破壞我的感情生活,拆散我和我的妻子、情人,那麽,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難道隻是打抱不平,想讓我這個在外麵三妻四妾的男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可這種男人社會上多的是了,幹嗎偏偏挑上我呢?
顧東基本上同意我的看法,他也覺得這個人很可能是我身邊的人,至少有和我比較親近的人參與其中,不然這些照片,甚至還有光碟,並不容易搞到,隻是,這個人的真實目的確實很難猜測。本來,何小雪收到的那些匿名信和光碟是很重要的證據,隻可惜小雪已經通通把它們毀掉了,線索是一點兒也沒剩下。
我苦笑著對顧東說這可能算是你遇到的比較棘手的案子了。
顧東說差不多算是2001年第一大奇案。
剛才,我和何小雪在辦離婚手續時,顧東給我打電話說他想到了一個新問題,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有了重大線索,但願如此。
隔著刑警大隊辦公室的屏風,我瞧見顧東端坐正中一臉嚴肅的正在開會,十來個警察圍成一圈,人手一支煙,會場裏青煙繚繞,搞的跟失了火似的。
我張大嘴巴故意啞著嗓子,像個傻子似的一個勁兒衝顧東揮手。
咱們警察同誌就是警覺,顧東一轉頭就看見了我,他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好像是馬上就出來。
我點點頭,剛把煙摸出來準備點上,一個貌美如花的女警官靠了過來,客氣地說同誌裏麵在開會呢你要等人出去等吧。
瞧著這朵警花漂漂亮亮,也就約莫二十多歲,估計是個文職什麽的,我點頭哈腰地哼哼著,說不好意思我違反紀律了馬上就出去,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麽我回過頭,又問了一句同誌你覺得咱們顧東怎麽樣?
女警官愣了一下,緊接著撲哧一聲笑了,也沒答話,甩了個白眼過來。
轉過身,我暗自嘀咕著,顧東啊你小子能吃個窩邊草也不錯啦。
站在門口剛抽完第二根煙,顧東快步走了出來。
我說沒影響你開會吧。
顧東搖搖頭,說沒事兒政治學習正想出來透個氣。
我沒再多說廢話,直入正題,說怎麽樣你有新線索了?
顧東撇撇嘴,說也不是什麽線索,就是突然想起個事情。
我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高哥,你最近給林雯打過電話沒有?”顧東邊說邊盯著我,一臉疑問。
我一怔,心想給林雯打電話幹什麽,她正在廣州忙著呢。
我搖搖頭,說你的意思是……
顧東頓了頓腳,說:“我們盡去想黎美和何小雪這邊了,林雯不也是你的一個……一個女人嗎?如果按照這種情況,她很可能也會收到這種匿名信啊。”
我聽了狠狠拍了拍自己腦袋,對呀,他姥姥的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完全有可能啊。想著,一股焦急感頃刻間湧上心頭,林雯這邊可不能再出什麽亂子了。
顧東努努嘴,說那就趕快給林雯打個電話,如果她也遇到了類似情況,讓她可要把證據保存好。
我點點頭,急不可耐的掏出手機,撥著林雯的電話。
很奇怪,林雯電話竟然關機了,再打,還是關機。
難道沒電了?我心裏一陣納悶,今天早上林雯才給我打過電話,說賈芳昨天已經到了,她正在安排交接工作啊。
顧東看了我一眼,說打她辦公室試試。
我點頭,剛準備撥,手機響了,一看,是何汝明。
我有點心不在焉的喂喂著,說老何什麽事啊快點說我這邊正忙著呢。
沒想到,何汝明在電話裏似乎比我還急,聲音都有點沙啞,說:“高總,趕快回公司吧,可能要出大事了。”
我心裏一顫,急忙說:“出什麽大事了,到底怎麽了。”
“廣州公司那邊出問題了……”
“廣州公司出問題?出什麽問題?”
“林雯,古偉,還有那個財務周經理突然同時失蹤了……”
刹那間,我覺得腦子裏猛的一震,大聲衝電話嚷著:“怎麽會失蹤?我今天早上還給林雯通過電話,好好的呀?你是不是搞錯了。”
“不可能搞錯,剛才賈芳打來電話,他們三個今天一早根本沒來公司,……還有……還有公司帳上的錢,基本上已經空了,……你快回來吧。”
瞬間,我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整個人都站立不穩,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
回到公司的時候,何汝明、王臨峰、財務馬總監正焦急地在我辦公室裏等著。
何汝明神情凝重地背著手不停在屋子裏轉圈,王臨峰和馬總監則坐在一旁耷拉著腦袋,臉上的表情苦得像個蔫了的地瓜。 
我陰著臉快步走到他們三人中間,心裏火燎一般大聲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何汝明看了我一眼,走過去把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了起來,轉身低聲說:“高總,這回公司麻煩大了。”
我白了何汝明一眼,雙手叉腰,說:“老何,你搞清楚狀況沒有啊,別瞎講。”
何汝明搖搖頭,說:“今天一早,建築公司老總李嘉益打來電話,問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把第二期的工程款轉過去,聲音好像挺生氣的……”
我打斷了何汝明,奇怪地說:“工程款不是早轉過去了嗎?這個癟三亂吠什麽?”
何汝明點點頭,說:“從帳上看的確是轉過去了,所以我緊跟著就給林雯打電話,但一直沒人接,然後我又給賈芳打電話,她說林雯古偉包括那個周經理今天都沒來公司,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也聯係不上,並且,也沒人給她交接工作……”
 沒人交接工作?今天早上林雯不是說在交接嘛?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林雯對我說謊?
“我便讓賈芳自己先把帳拿出來,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也就是我給你打電話之前,賈芳打來電話,說她仔細看了看,發現帳很有問題,不僅不全,而且明顯有人為改動的痕跡,而且……而且帳上隻剩下了不到一千萬,高總,逸信廣場這個項目我們可是擺了一億五千萬啊,剛動工一個多月就隻剩下一千萬不到,而且還有別人投訴說沒拿到錢,你說這是不是麻煩大了……唉……”
何汝明重重歎了口氣,垂下頭。
聽到這裏,我的身子已經止不住抖了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直衝腦門而去。這到底是怎麽了?林雯古偉在搞什麽啊?難道……我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何汝明頓了頓,繼續說:“由於賈芳剛到,帳也不全,所以一時間她也沒弄明白,隻有跟著繼續查,不過,我覺得這事情非同一般,老高,我們……我們現在不能排除自己人在圈公司的錢啊……”
我狠狠一拳打在辦公桌上,像發了狂一樣漲著通紅的臉,大聲吼著:“給我馬上給林雯打……打電話……”
王臨峰站起來,一臉的無奈,說:“高總,我們早就打過無數遍了,不僅林雯,還有古偉,財務周經理,一個也找不到。”
我喘著粗氣,覺得心裏反胃一樣難受。我不是傻瓜,我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但在內心,我實在不願意去接受去承認這一切,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這怎麽可能?林雯,她怎麽會害我,她怎麽會這樣做,她為什麽要圈公司的錢,她可是我最親近最相信的人啊,不會的,一定有其他原因……
腦子裏正在一片混亂,忽然聽見何汝明在耳邊輕輕說:“高總,你看現在我們怎麽辦?”
我埋著頭,緊咬著嘴唇,身體撐在辦公桌上,兩支手將一邊的文件捏得嘩嘩作響,手指甲都快要嵌進桌子裏。
片刻,我重重籲了一口氣,說:“我們三個馬上去廣州,馬上就走。

 

(100)

 

可能我這輩子,也不會像現在一樣絕望了。
大多數男人活在這個世上,無非有兩個追求,一個是事業,另一個是女人。事業可以帶來金錢、名譽和成就感,女人可以帶來愛情、家庭、人本欲望的滿足,這不是赤裸裸的表白,這是實實在在真真確確的事實,一直以來我就是這麽認為的,我不是一個追求虛無縹緲高尚聖潔的男人,在我的人生字典裏,隻有現實這兩個字。
可是現在,我突然無比的恐懼起來,因為似乎這兩樣東西,都快要從我的手中溜走。
一方麵,如果廣州公司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麽我的公司也隻剩下一口氣了,或許,連一口氣都沒有。可以想象,一億五千萬,其中有一億一千萬都是貸款,假如真的就這樣不翼而飛,不但逸信廣場蓋不起來,公司都得完全抵給銀行,連渣都剩不下。
另一方麵,就是林雯,這個我生命中剩下的唯一女人,這個我甚至已經決定要同她結婚的女人,感情糾糾纏纏兜兜轉轉之後我認為是上天注定我最後歸宿的女人,如果她的背叛是真的,那我僅存的那點對愛情的信仰,就會被掩埋在深深黃土之下的黑暗地獄裏,永世不得翻身。 
在路上,林雯的身影不住的在我腦子裏閃現,我想起這些日子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想起一周前她到機場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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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n 回複 悄悄話 希望高先生快些寫
北美女人創作群 回複 悄悄話 但願高先生這把沒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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