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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君 十分榮幸地邀請到北美著名作家少君先生加入《北美女人》專欄。本文在征得少君同意之後發表。 ****** “少君是一位頗為年輕而又才華出眾的電腦網絡作家,他於一九九一年四月發表的<奮鬥與平等>,是全球第一家中文電子周刊<華夏文摘>上的第一篇留學生小說。” “少君是位經濟學博士。他曾就讀中國北京大學聲學物理專業,美國德州大學經濟學專業。離開學校後曾任職工廠工程師、報社記者、大學教授、高科技公司主管等職業。較為淵博的經濟學知識,不尋常的人生履曆,不僅使他早年直接參與了中國政府一係列頗為重大的經濟策劃活動,寫出了 <西部經濟發展的若幹問題>、<西部報告>等研究報告;到美國後,先是係統地學習西方的學術思想和文化,並在學術研究領域充份地運用和發揮,然後又毅然選擇了從事高科技的開發和推廣。經濟與現實生活的密切聯係,使得他總是用極為關注的眼光注視著人生。他創作的<人生自白>係列小說,就是他關注人生的產物。” ---顧聖浩 “在我們這些為傳統紙質媒介寫作的人麵前,少君總在大談網絡文學。其背後 隱藏著一個讓少君頗為得意的目的:發表在傳統紙質媒介上的文學,於八九年前 後在中國大陸上失去轟動效應,他卻在九十年代的英特網上擁有上百萬讀者。” --劉醒龍 *****   她昨天很晚打電話給我,說是看過我的文章,很想跟我談談。電話中的聲音洋腔洋調好像一個會說中文的美國姑娘,我以為就是那個上次在一家服裝店工作的那個美國女孩,一口很重的德州腔,卻講一口標準的北京國語,她說她在北大讀過三年中文。等她走進我的辦公室,自我介紹時,才知道原來是一個在達拉斯長大的ABC(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她麵容十分焦慮,與她二十出頭的年紀和近一米八的個頭顯得很不協調。在喝過一杯冰水後,她用ABC們所特有的英文句夾中文詞的方式,開始述說她的苦惱......  她就要來了,我整夜無法入睡.....,我快要瘋啦,必須要找個人說說。我朋友說這世界上隻有兩種人可以聽我的故事--主教或作家。我覺得我罪孽深重,無法麵對上帝,所以才來找你。 每當我看到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公司回到家,一下子陷入沙發就不願再起來的時侯,我都不由地會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內究,難道是我做錯了這一切嗎?   他比我大許多,而且當了我許多年的叔叔,由於我從小生長在美國,很少接觸中國人,隻有在家裏偶爾說一兩句中文,那是因為有些詞與父母說不通。青春期時常為自己的一頭黑發而苦惱,為染金發跟父母爭吵過至少一千次。直到在奧斯丁讀大學時才感到自己的根仿佛應該在中國,所以選修了許多中文課程,並利用暑假到北京和台北研修過中國語言。這期間,我有過兩個男朋友,都是白人,但都沒維持多久。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因為州長要接待一個中國官方代表團,學校推薦我作翻譯。與那些大都七老八十老態龍鍾的其他高官相比,年輕的他顯得是那樣的蕭灑和英俊。加上做外交官多年的父親對這位不到三十歲的副市長讚不絕口,二十歲不到的我第一次感到了一股來自故國的魅力。   這年暑假我與德州大學亞州係的幾個同學再次遊學中國,拿著爸爸的條子借機到他所在的南方城市逛了一下,沒想到受到他高規格接待,不但免費住進了五星級賓館,而且還派車派人陪我們遊遍名勝古跡。特別是臨別那場豪華宴會,讓我們簡直受寵若驚。直到回學校,我的同學們一提起來還是激動不已,都羨慕我有個好叔叔。   但這次中國之旅,使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不再是叔叔。我內心在告訴我,這就是我要找的白馬王子。所以,當他次年來美進修時,我展開了我一生中對異性最主動也是最認真的追求。雖然他坦誠地告訴我他有一個很愛他的妻子,一個很可愛的女兒,但這一切都阻擋不了我這個接受美國文化長大的COLLEGE GIRL對愛的衝鋒。為了證實他家庭幸福或是打斷我的妄想,他甚至以極迅速的行動把在中國也身居高職的太太和孩子接到美國陪讀。對於這一切,我不但沒有氣餒,反而很快就成為他太太最親近的朋友和他女兒的英文家教,頻繁的來往,幾乎成為他家的一員。   這時的我已不再計較什麽名份,隻要能天天看到他就是最大的滿足。眼淚和企盼伴隨著我渡過了一個個難熬的夜晚,但也澆灌了我對這份愛的決心。俗話說,愛的力量是最偉大的。終於有一天,在他太太的默許下,我們開啟了浸滿了歡樂時而也有痛苦的三人行的愛的風帆。我終於得到了他的愛,成為她的妹妹,他女兒的阿姨。這一段時光,是我一生永遠難以忘懷的一刻。在他完成進修後,我們甚至駕著這沉重的愛之船駛回了中國大陸。   但中國大陸嚴酷的社會現實和人性自私的本能很快就將這本來就搖搖晃晃的小船傾覆。他忽然間同時麵臨著上司及輿論的巨大壓力和妻子孰去孰留的攤牌。麵臨在大陸高官厚碌前程似錦和到美國默默無聞前途末測的抉擇中,他毅然選擇了後者和我。 回到美國,他失去了原有的一切!為了愛,他付出了他整整前半生的努力,變成一無所有。為了生存,打餐館,送報紙,做裝卸工。他好像忘記了他過去的所有的風光∶畢業於中國大陸名校,頭冠詩人美名,最年輕的高幹。這一切對他,恍若隔世。   一天晚上,他為一家城中區餐館送外賣,他竟糊裏糊塗地走進了奧可利夫的毒品交易區,被一夥毒犯當做是警方的密探,打得頭破血流,整整躺在醫院裏二個星期,險些喪命。那些天,我幾乎時時刻刻地為他祈禱。甚至打電話到中國求他在法律上還是他妻子的她來美把他勸回去,不要在美國與我一起受苦。當兩個痛苦的女人在他的病床前通話時,他卻強打精神地開玩笑說他有齊人之福,所以才大難不死。盡管我哭著勸他傷好後立即回國,重歸士途。他說他一生從不走回頭路,過去沒有,將來也永遠不會。從此,他更加玩命地工作打工,有時一天同時打三份工∶天不亮就去送報紙;白天在一家電腦公司作倉庫工;晚上到PIZZA店送外賣。每天僅睡三四個小時。看到他漸漸削瘦的麵龐,我常常麵鏡而泣。後悔不該拉他到美國來如此搏命.......   八年艱難困苦的日子過去了,我們終於在美國實現了許多人向往的美國夢∶住五仟尺的大房子,開名牌轎車。擁有自己的公司,並在大陸台灣設有工廠。盡管如此,他依然是很瘦很累,很少露出笑臉。每當我勸他不要太拚命時,他總是不置可否,依然如故。   我知道他為我所付出的一切實在太多太多,我知道仕途在中國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和重量,我知道當他得知夕日的同學同事甚至他弟弟已升至部省級領導職務時的那種失落的心情。他太需要平衡和安慰,而這種內心深處的創傷必須有一個了解他,並為他所信任的人去輕輕地撫摸。我終於按捺不住懺悔的心情,撥通了她的電話。在整整三個小時的國際長途電話中,我哭訴了我們這些年的艱辛與幸福,我告訴她我內心的感覺與痛苦,我乞求她來一次美國,幫幫我撫慰一下我們都深深愛著的他。我知道她的學識和胸懷遠比我要寬大,她對於他的了解與關切甚至比我還深,如果不是她的事業心太強,她是不會放棄他的。然而命運卻常常這樣捉弄人。   在她答應的一刹那,我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幹了一件傻事,一件不該做卻一意孤行的事。我心靈的深處隱藏著一種難以言狀的恐懼感。當年他為了我而毅然放棄了在國內的一切,明天會不會為了她而重拾過去?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昨天,他又到外州參加展銷會去了。對於她的到來,他還一直蒙在鼓裏,我沒有勇氣告訴他。明天會是什麽樣?我無法麵對我自己。我終與鼓起勇氣向你說了出來,但我在心中還是會戰戰兢兢地向上帝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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