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老鼠進城

朋友買了新房，一直在籌劃著一個大型party,招待老朋老友。開始定在六月中，實在忙不過來收拾，又改在獨立節的長周末。俺開玩笑說，朋友大概怕俺魚沒釣夠，家裏存貨不夠招待這麽多客人呢。

party定在禮拜天傍晚。和兒子商量好，咱父子倆得露一手，釣點新鮮魚去叔叔阿姨的party吧。再說，兒子怎麽也得釣夠魚給他的朋友吃吧。嗬嗬，禮拜六我們父子倆起了個早床，六點鍾就上路了。七點半到了湖邊，買好魚餌，父子倆就熟門熟路的開始了。給兒子分配好，他的任務是釣bluegill；老爸的任務是釣技術要求高的crappie。兒子還行，時不時有點收獲。但老爸的這邊就差遠了。不停換地方，找魚躲藏的地方。到中午回家，父子倆大大小小收獲了十多斤。中午開始熱起來了，給兒子說，明天要帶的魚差不多了，咱們回家吧。

鄉下人進程看朋友，自然是大包小包的土特產了。從自己菜園子裏收獲的萵筍十根，四季豆兩斤，昨天釣的鹽醃過夜的十斤魚，再帶上一瓶老爸自己要喝的意大利紅酒，上午十點就出發了。雖然party是下午四點，俺得早到呀，那菜那魚得在party開始之前準備好不是。

按照打印好的地圖，找到了朋友的小區。一拐進那小區，映入眼簾的居然是窄窄的街道，低矮的房子：怎麽回事呀，不是說百萬豪宅嗎？這Deerfield也是芝加哥北郊有名的富人區呀。口裏念著門牌號碼，知道在街道的另一麵，扭頭一看，這不就是嗎！就一街之隔，街道這邊的房子才是豪宅呢。朋友的房子從外麵看，嗬嗬，第一印像居然是當年日本人的崗樓！siding是全石頭的，幾個房間都有陽台，連陽台上的欄杆都是石頭的；圓形尖頂的外形，能怪我這第一印像嘛？

看了一眼driveway的弧性設計，就知道了進口和出口是分開的，繞一圈，到房子的另一邊進去。嗯，旁邊看起來更象電影裏看到的公館。兒子跑到正門撳了幾下門鈴，居然沒人應。看一下門牌號碼，沒有錯，就直接進車庫敲門了。朋友出來，把我們迎進去，連忙解釋，門鈴被破產的建築商拆走了，新的還沒來得及裝上去呢。走進廚房，眼前一亮：廚房和family room在一起的大房間，至少有一千平方尺了；十一尺高的ceiling,都能聽到說話的回聲了；石頭砌成的fireplace,別具一格；從廚房往正門方向看過去，直線的走廊，兩邊是開放式的dining room和living room，顯得格外開闊；大門的兩邊是兩間辦公室，旋轉的樓梯別具匠心。朋友指著牆上還沒補上的洞口，告訴俺那些是用來裝門鈴的。

隨朋友上二樓參觀，看得出當年建築商的精細：大理石裝飾的衛生間，寬敞的陽台，高ceiling房間。。。。他大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得意的的設計會成為美國金融危機的犧牲品：花了60萬買下舊房，拆除後再花百萬重建，最後卻以七十幾萬成交。

快三點了，得趕快為party作準備。在deck上架起燒烤的爐子，俺得露一手俺著名的“湖南辣子魚”。一鍋又一鍋，煎完十斤魚，再來辣椒調味。到客人陸續到來，俺的三大盆辣子魚終於端上了桌子。吃著聊著，朋友講述著修補bank-owned房子的繁瑣和辛苦；不知不覺，三大盆辣椒魚居然不夠。這不，新認識的朋友的邀請來了-兩個禮拜後在我的家有party,你一定要來呀。主人代替回答：會來的，你的百萬豪宅，阿毛也要看看。哈哈，不就是十斤魚嗎，和兒子再起一個早床的事。

酒飽飯足，俺鄉下農民也在百萬豪宅裏先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主人帶著俺去參觀他們的neighborhood，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進門看到的那些房子那麽破舊。這森林保護區太多，可用的地皮不多，建築商隻能從這種舊的小區打主意，買舊房，拆除後才能造新的。他們小區約三分之一的房子已經改造完畢。要不是金融危機，到現在也許過半了。

走出小區，再看看Deerfield這個富人小鎮。新建小區裏幾百萬的豪宅處處皆是，陽光明媚，生氣勃勃，似乎更適合科技新貴；而那些不起眼的馬路邊，樹叢掩飾下的古宅大院，帶著舊小說裏的韻味，更合適貴族舊富。和朋友開玩笑，等女兒八月中回來，讓她先在他們家住兩天，也讓她看看這新貴舊富的小鎮，也許會放棄一些象牙塔裏自由派的理想主義色彩，多一些現實主義的回歸。

回家了，站在自家門口，太太說，我都不敢進家門了，我們這房子今天看著顯得特別的小。看來，該是買lottery的時候了。


（二0一0年七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