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黨史專刊（10）－－林彪其人

林彪這個人一生慣於取巧，最後，也就栽在這上麵。 陳賡49年進南昌的時候，兵團政委郭天民問他：當年，你也夠牛，連林總都在你的麾下。陳賡笑了一笑，他是林彪的營長，不過，隻是曾經，而林彪從現在起恐怕將要一直是他的上級。陳賡不同意目前他的上級的林總對於擊潰白崇禧餘部的批複，他上書毛澤東，毛澤東同意了他的越權，他沒能像以往那樣高興，反而，更多的想起來南昌起義的往事······ “林連長說敵人炮火太猛烈，讓退一退再說！” “ 混 蛋！誰敢退，老子斃了他，把你們連長叫來！”陳賡吼道。 林彪來了，陳賡惡狠狠的說：“林連長，你要是10分鍾內不能完成任務，你就提頭來見！” 林彪明顯火了，可不敢發作，掉過頭來，繼續衝了上去。 昔日的“混 蛋”，今天成了“林總”，陳賡無語。英雄無語。 大家別以為我是在編故事，這是我1997年6月，和陳賡同誌的後代聊天的時候，他給我複述的原話，隻不過具體的我加了潤色，陳賡罵過林彪一句“混 蛋”，罵人的和被罵的都沒有忘掉。 當年，陳毅出山，譚餘保不相信中央能和國民黨搞聯合，幾乎宰了陳毅，這個事情後來拍成了電影《山重水複》，隻不過譚餘保在那裏叫成了－－韓山河，（現在，紅的可以的濮存昕當時不過演了個赤衛隊隊員。一共兩句台詞）陳毅以後見到譚餘保就說：“老布爾什維克” 一生兩個人都是疙疙瘩瘩，王震曾經給它們講過和，可惜，沒用。 林彪呢？他是陳毅嗎？ 38軍軍史編寫組的一個中校跟我說：“鄧華為什麽當了四川省的副省長？”鄧華是抗美援朝 回來後高級將領中和洪學智一樣不得誌的僅有二人，洪學智是吃了彭德懷的瓜落，而鄧華隻不過是對他的老上級－－林總在匯報工作的時候不夠尊重而已，不過，也多虧了這個插曲， “鄧華要是不早點下去，沒準以後連晚節都保不住”。實話實說。 林彪是從來都要以人劃線的，前秘書季中權老人就是這樣感歎道：“也好，也不好。”可是 誰不是以人劃線？毛澤東不是？還是蔣總裁不是？都是。但是，毛澤東可以這樣做，蔣總裁 也可以這樣做，這樣叫做“保持革命隊伍的純潔性”，林彪這樣做，就犯忌。曆史就是如此 殘暴的提醒人們：官不到二品，戴不得紅頂！ 林彪如果不起義的話，他不過是個軍人，他和賀龍、葉劍英不同，和陳賡、許繼慎也不同， 葉劍英跟周恩來說：“我當年在粵軍二師的時候，一年明麵的就是20萬大洋，我洗臉都用牛奶，說我不革命，騙鬼！”周恩來不準他繼續說下去，因為，那時候，是文革，葉劍英 的女婿劉詩昆已經被抓，家裏被查抄。賀龍在所謂的“二 月 兵 變”之後，慘淡的說：“ 李仲公代表蔣介石許給我司令當，我眼睛都不眨。”蔣介石讓秘書鄧文儀去看陳賡，說隻要 你回頭，你明天就是南京衛戍司令，陳賡說我明天就是蔣介石也不回頭。 林彪參加紅軍後，開過一次小差，回來後，寫過檢討，1943年，檢討落到康生手裏，康生說 ：“你自己保存吧。”林彪文革時，說：“康老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林彪懷疑紅旗能 打多久？毛澤東費了牛勁寫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再版的時候，林彪請毛把有關他的 字樣拿下去了，因為，這時候，井岡山會師已經由原來的朱毛改成了毛林。林彪同誌從來就不可能懷疑紅旗打多久，1971年，等到他摔死的時候，人們覺得，他到底還是在懷疑紅旗能打多久。 林彪善於打巧戰，更善於打政治仗。這是他深得毛澤東此人的心理所致。平型關比昆侖關如何？不能比，為什麽？不為什麽！什麽叫“首次打破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什麽叫做“八路軍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真正抗日救國的人民軍隊”？殲敵1000多人，多嗎？老杜說過： 苟能製侵淩，豈在多殺傷。 毛澤東說：“115師的大捷說明了中國人民是不可能被 強 權 和 野 蠻 戰勝的！” 蔣介石說：“欣聞你部殲敵千餘，此我國民革命軍之榮光，殊堪嘉尚。” 彭德懷呢？百團大戰，殲敵25000人，黨中央怎麽看？到現在都沒有定論，可是，1959年有定論，毛澤東說彭德懷暴露了個人 野 心，暴露了黨的實力。平型關呢？千古無爭議！你能說林彪是預謀的？不能。他隻是埋伏。 胡宗南平了延安，彭德懷三戰三捷，拖住了主力，讓毛澤東跟世界 吹 牛 逼，林彪帶著幾乎所有的主力去了東北，七屆一中全會選出的十三名政治局委員，有四個在東北，書記處的 兩名候補書記也全在。東北，張家父子統治了16年，日本人統治了14年，自從滿清覆滅，東北人就不知道還有個國民政府。當然，青天旗還是見過，可是，那頂個 屁！東北聯軍對烏合之眾，林彪還猶豫，他對劉亞樓說過：“我準備了一桌席，可來了兩桌客。”如果，你準備了一桌席，客人一個都不來，要你幹什麽？ 我們可愛的林總準備不戰而屈人之兵呢，名將。 打錦州到底依從了毛澤東，毛澤東最後在羅榮桓的追悼會上作詩：“戰錦方是大問題”然而 ，這位一生都在致力於解決疑難雜症的並且親自平反“湖西肅反”的政治元帥的政治待遇此刻還沒有被林羅的－－林－解決，訃告上的總政部主任還沒有正式明令發表。 林彪聽說毛澤東要抗美援朝，他覺得這是準備了一桌子菜，來了十桌子客。不少人以為，在 抗美援朝之初，毛澤東隻是先找的林彪，其實，毛澤東找的是粟裕。 時光回轉······ 遼沈戰役，林彪一舉打垮東北國民黨軍，殲敵470000餘，這個戰役如果傅作義按照蔣介石的 命令移兵關外呢？作義不想作義，隻想著做官，作共產黨的官。所以，平津戰役，你能說那不是戰役嗎？畢竟也開了槍，也滅了35軍，也拿下了天津。可是，誰能否認這是和平的另一種方式呢？ 淮海呢？旗鼓相當，杜聿明不是草包衛立煌（立煌也不是草包，他就是心裏長了草，所以， 簡稱：草包），粟裕扛了兩肩的“麻袋”，負重前行，他給毛澤東有了寫出和《奉天討胡檄布四方諭》一樣齊名的《敦促杜聿明投降書》的難得傑作。（其實不是老毛寫的），粟裕是 毛澤東建國後兩次大規模戰役的首選帥才（抗美、攻 台），直到粟裕謝世很久了，塵封的 曆史才撥開它的記憶，讓大家看到這位貌不驚人、虛懷若穀的湖南名將的偉岸身軀。（可以閱讀當代中國出版社出版的《粟裕傳》，建議一看） 現在，林彪知道粟裕病了，在蘇聯養病，於是，林總也病了，他也有病。“英雄多故謀夫病 ”魯迅要是活著一定會這樣說。彭德懷挑起了黨交給他的在黨和他個人的曆史上的第三副重擔，一直挑到朝鮮。林彪是腦袋裏有病！毛澤東替他總結，林彪聽不見，因為，他們家的門窗都是長年關著的。 林彪一直病病歪歪的，1959年的廬山治好了他的病，江青說過：“尋常看不見。偶爾露錚嶸 。”林彪就是偶爾，時間太長，身體吃不消。廬山會議，林彪又回到了遼沈戰役的戰場，這一回，客人真多，可是，他的酒席也準備的多。 “誰也不要想當英雄，毛主席才是大英雄” 這話說的，多麽的純樸，多麽的擲地有聲！原國民黨山東省主席韓複榘手下的秘書長張紹堂 說過：“韓主席就是關羽，我就是周倉！”但是，這樣的話哪裏能夠趕得上林彪同誌的水平呢？絕對趕不上！ 林彪大聲的斥責朱德，你有什麽資格稱總司令？全場都傻了。毛澤東沒傻，林彪真是可造之才啊！這才是人才難得。 1962年，7000人大會，毛澤東挺不住了，他批評了自己幾句，雖然，他這時心裏非常痛苦， 然而，林彪說：“我們往往是因為不能夠深刻的理解毛主席的思想，才犯了這樣那樣的錯誤 。”毛澤東仿佛又回到了1945年的七大，那時候，劉少奇表揚了他150次，可是，現在呢？ 他是“三天不學習，趕不上劉少奇，”，所以，他感激的望了林彪一眼，以後，要是“一天不發鏢，真是對不住林彪”啊！果然，當年，就在北戴河會議上發了一鏢，正中習仲勳。過了4年，他和他的親密戰友共同發鏢，打倒了一大片。 林彪在1965年邀請了江青去談文藝，此前，周揚讓她考慮做好文藝處的工作，林總卻讓我去做全軍文藝工作的工作，人和人的差距為什麽那麽大？林彪開始準備帶病堅持戰鬥了。 1966年、1967年，林彪表演的夠充分，也夠神奇，陳毅說過：“我就以為林能夠上來，沒想到他能上這麽快”，林彪手下的幾員大將在九大上進了政治局，毛林的蜜月到了。 朱德從九大會場回來後，他問康克清：“你還記得李作鵬嗎？”康克清說：不就是當年給你 在井岡山當警衛員的那個小李子嗎？朱德點點頭，沉默良久，說：“這些人現在真是左得可以了”（詳見《康克清回憶錄》） 林彪當年不也是連長嗎？ 林彪的老婆葉群不是省油的燈。 文革開始的時候，葉群對林彪說：“你跟上主席，我跟上江青。”林彪在大連的時候，毛澤東的電話就跟了過去，讓他回來開八屆十一中全會。 1994.6，我有幸看到這個曆史畫麵－－中國共產黨八屆十一中全會錄像。 森林般的手臂紛紛舉起，從林彪開始，周恩來、陶鑄、康生、陳伯達、朱德、李富春、陳雲 所有的常委、所有的中央委員都表了態，連劉少奇、鄧小平自己都在認錯。葉劍英等軍內代表更是唯毛澤東馬首是瞻。 林彪說的話最多、最狠、最明確。政－變的經讓他給念活了。 在後來打－倒－劉少奇的大會上唯一沒有舉手的是外號“陳大腳”的－－陳少敏。劉少奇50多名親信，都是臨陣倒戈，陳少敏對康生說：“你不要無線上綱，我隻是履行作為一個黨員的權利。”毛澤東在台上看到這唯一的一票反對，他說：“好，有勇氣” 宋太祖收複四川，消滅了後蜀，蜀主的如夫人花蕊夫人做了一首詩，最後兩句是： 十四萬人齊解甲，並無一個是男兒。 中共中央的這次全會上，是不是也能看到這樣類似的一幕？隻有陳少敏一個巾幗。 劉少奇被徹底打翻，林彪被立刻寫進了黨章。 九大預備會議上上演了一個精彩片段： 毛澤東說：“我提議，林彪同誌當主席。”林彪當場就慌了，忙忙擺手：“選主席、選主席 。我選舉毛主席。”掌聲如雷。 當年，林彪寫信給中央，要求替換毛澤東，毛澤東嗬斥道“你懂什麽？你還是個娃娃嘛！” 如今娃娃長大了。 毛澤東的心腹大患－劉少奇病死開封，毛澤東看到報告，隻說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劉少奇早一點聽到這句肺腑之言，他還會去求毛澤東放他一條生路嗎？ 曆史沒有假設。 林彪表麵上成了副統帥，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實權不在他手裏，連楊成武這個昔日手下 小卒也當上了聯絡員，口含天憲。 說起楊成武，話就長了。 楊成武在羅瑞卿倒台後，被提拔做了代總長，吳法憲回憶：“楊成武比我們都積極，他喊毛主席萬歲，比我喊的響。主席、林彪兩處跑，總理都要問他。”黃永勝在專案組麵前多數時間不說話，可一談到楊成武，馬上來精神：“楊成武左得很，主席有一段很喜歡他，7.20事件他保了駕，主席說他比謝富治強。” 楊成武真正被打倒的原因正在於，他知道的太多了，又知道的太少了。太多的是機密，太少 的曆史。自古以來，就沒有可以腳踩兩隻船的奴才。 此前，羅瑞卿就是這樣稀裏糊塗的被解除兵權，又稀裏糊塗的被用籮筐抬到工人體育場一頓 臭鬥，可笑的是，這位當年廬山會議的風雲人物以被關押在彭德懷的隔壁為恥。 同樣的事情：臭名昭著的四川省委第一書記、西南局第一書記、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李井泉 上了天安門，對毛澤東哭訴：“紅衛兵打我。”毛澤東微微一笑：“井泉同誌，打你也是一種鍛煉。”李井泉蒙了，下了天安門後，他被打的更凶了，下放農村後，好心的一家姓徐的 普通人家收留了他們，平反後，李井泉為了報答他們，讓兒子娶了他們家的女兒。 “楊餘傅”事件結束，林彪總算是真正的嚐到了點勝利的果實。陳伯達這個“小小老百姓” 也忽然和毛家灣走的越來越近，“將相奮起衛紅旗”這種狗－屁－不－通的詩公然被葉群掛在嘴上。 1995年，我們一行10餘人，去憑吊廬山會議，通過關係，我們得以使自己凡俗的屁股坐在了 那巍峨的五把曆史一般的藤椅上，望著空空如也的台下，錄像機裏放著當年的二中全會的實況，真是恍如隔世。 林彪在九屆二中全會上的提議是設立國家主席，毛澤東此前打過招呼，希望大家別把他放在火上烤。林彪還提出了個附加條款： 1.設國家主席，對黨內外都有交待，提議主席擔任。 2.國家副主席可多設、可少設。 3.林彪同誌不適宜擔任副主席。 連總管太監汪東興都讚成設立國家主席，五個常委，四個同意，毛澤東說：“你們一意孤行 ，我隻有下山！”下山的別名就是下台，毛澤東總說自己要下台，可是，下台的總是別人。 毛澤東評價周恩來、康生的提議是“好心辦錯事”，對於陳伯達就隻有整風了，林彪呢？ “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林彪找了人去查，才知道毛澤東覺得他實在是應該休息了。 病人嘛，養病為主。 毛澤東後來說起這次廬山會議時講過這樣一段話：“彭德懷還下了個戰表，他們隻搞突然襲擊，可見風格之低。” 江青安慰葉群說陳伯達的問題是陳伯達的事，他攻擊張春橋是文人相輕，不是林總的意思。 實際上，文革新一輪的打擊已經開始了，毛澤東曾經在1966年就形容過： 文革就是剝筍。 這一回該輪到林彪了，他終於走到了劉少奇的原來位置，這位慣於取巧的副統帥沒想到他隻在黨章中活了兩年零四個月。 其實，按照李德生回憶，如果，林彪能夠認錯的話，很有可能最後就被掛起來，不至於像劉少奇那樣，毛澤東年歲日高，手段雖然殘暴，但是，麵子也還要顧及，這隻是李德生的一廂情願，不是毛澤東、也不是林彪的思考。林彪太了解毛澤東了。 太了解有時也是容易犯經驗主義錯誤的，一生取巧的林彪唯獨這回放棄了取巧，玩了回真家夥，也因而把自己玩死了。看來，專業不能丟啊！ 溫都爾汗的一聲爆炸，結束了林彪的生命，不過，沒有結束大家對這位複雜人物的議論。 老布什1992年的時候來北京做客，和鄧小平聊天，問當年林彪事件的真相，鄧小平說完，布什：“林彪很幽默。” 記得有一個笑話：批林批孔時，街道得一位老大媽憤怒的說：“林禿子真是忘恩負義，你要當主席就當主席好了，可你怎麽能謀－害－毛主席呢？” 忘恩負義，能夠就用這個解釋主席和副主席之間的鬥爭嗎？ 陳伯達的隻能夠在內部發行的回憶錄裏說他對專案組的人喊了一聲在某地做過一件好事，三天後，他的待遇的到了改善，他說主席是恩怨分明的人。主席記得他做的好事。 再複雜、再繁瑣的東西在內行看來，它的啟蒙原理都很簡單，否則，你如何解讀牛頓之於蘋果、瓦特之於開水呢？ 搗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故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 魯迅的名言也結束了林彪的奮鬥，他在溫都爾汗找到了他的坐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