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進威廉的辦公室,那一間在辦公樓轉角的房間。簡安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可以出來接她,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那幢大樓裏麵的樣子,平時上學也隻是在旁邊經過而已。 這天下著細雨,雨水夾著秋天即將枯萎的植物味道,清香沁心。這時距離他們船上的晚宴已經有了兩周。簡安幾乎沒有任何防備地就加了威廉的SKYPE,他也知道她會這麽做,她知道他希望她這麽做。在船上,簡安的雙腿慢慢由朝著別的方向轉為靠著威廉,他也沒有動,哪怕就是起身起拿東西,回來也還是保持原先的坐姿,那麽有意的示好。簡安的緊張,被威廉慢慢安撫著,有他的一雙無形的手。她不由得聯想起來,到底他會對多少女人用同樣的姿態?後來,她想想有點可笑,他並不是她的什麽人,他們隻是在一艘船上吃了頓飯而已。他是學校最高的長官,而她隻是在這個學校讀書的學生。他對她的照顧,不代表什麽。 哪怕有點什麽,以簡安曾經的感情經曆,也應該足以抵擋這樣的誘惑。
簡安要在幾個星期後的黑領帶宴會上代表拿獎學金的學生講話,她把自己的演講視頻發給了威廉,威廉邀請她去自己的辦公室,他說有東西要給她,他的秘書也可以把宴會的過程給她說一遍。 他的對話框總會在適當的時候跳出來,每次都帶動簡安的心跳,等到說完,她總是發現自己一直在盼望他名字邊的那個圓點變成綠色。
約定了周三去他的辦公室,到了周二,他突然說:“還有24個小時。“她突然意識到,離開見麵還有一天,不由自主地又緊張了起來。她說:“如果找不到你的辦公室怎麽辦?”威廉說:“那我出來接你。”簡安下意識地說了句:“那樣會不會很奇怪?”威廉沒有回話。簡安覺得這句話說得有一點奇怪,便加了一句:“我是說,會不會不方便呢?你那麽忙。”五分鍾後,威廉回了句:“剛才有人進來,對不起,忙也可以推脫。”
簡安發了消息給威廉,他果然出來接她。 那個轉角的大辦公室,一張櫻桃木的辦公桌在門的左手邊,門的正前方一張櫻桃木的圓桌和四張椅子,圓桌後麵是一麵牆壁的玻璃,看出去是一排鬱鬱蔥蔥的樹,玻璃前放著一張三人沙發,和一張茶幾。所有的牆壁都被廣告紙鋪滿,各種各樣的廣告,桌子上堆著很多東西,桌子下麵有球鞋,溜冰鞋,乃至一塊滑板。威廉的秘書坐在辦公室外五米處的原木辦公桌後,走過的時候,對簡安笑著點了點頭。 威廉把簡安帶進了辦公室後,反手把門輕輕關上。 麵前的一切是那麽的不協調,這個穿著深藍西裝,白襯衫,戴著深色領帶,一副黑邊眼鏡的男人,把西裝脫了下來,扯了扯領帶,順手把西裝套在了椅子靠背上。威廉說:“我也剛回來,早上在外麵開了個會。請坐。“他指了指沙發,頓時發現沙發上有各種雜誌,他過去把雜誌都疊了起來,說:“對不起,我不習慣讓秘書整理房間,所以挺亂的,但是也無所謂吧,這就是我的風格,這樣才能讓我有靈感。”簡安在沙發上坐下來,環顧四周,第一次的不安在威廉的話語中慢慢消散。這樣亂七八糟的環境倒是有一種平易近人的功能。威廉卻還是站在簡安麵前,簡安要把頭抬得很高才能看到他的臉,他看著她,很嚴肅的問了一句:“你好嗎?” 剛剛離開的不安感,又回到了簡安的腦子裏,臉也居然紅了起來,她慌忙看著牆上的一幅畫,祥裝鎮靜地說:“很好啊。”她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威廉走到了辦公桌後的椅子上,才敢慢慢把眼睛移回來。 威廉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了五個CD盒子,說:“送給你的,這裏麵都是我喜歡的歌曲,你應該是會喜歡的。”簡安沒有起身,坐在那裏說了謝謝。這個男人,會不會正符合著簡安心裏盼望又害怕的走向,慢慢向她靠攏著。
威廉也不說話,手裏拿著一支筆,來回地用兩頭敲在桌子上,把椅子轉向簡安,微笑地看看她。他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麽,他有很好的Expresso機器,於是站起身,不由分說地在辦公桌後麵的櫃子上擺弄起了那個聲音很響的機器,他不時地回頭看她,從鼻子裏發出哼哼的笑聲,不知道為什麽,簡安非常喜歡這種格調的笑聲。
Expresso做好,他一口氣喝了一杯,把另一杯放到簡安麵前的茶幾上,他低下身子的時候,淡咖啡色的頭發擦過簡安的眼前,帶過一陣香氣。 簡安莫名其妙地心花怒放起來,她說:“看來你的秘書很忙,是不是不會有時間來講解宴會的過程?”威廉看看她說:“當然可以講解,我現在就叫她進來,既然你那麽想了解。”簡安打斷他:“要不,你給我講解……。”威廉笑了一下說:“好。”簡安喝下了咖啡,起身把咖啡杯送回到櫃子上。邊走邊說:“那天你是一個人去宴會嗎?”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簡安問完又覺得自己暴露了心裏的某些秘密。她剛剛把手裏的被子放下,就感覺到背後的威廉在靠近。 他的雙手在簡安的肩膀上方停留著,簡安沒有轉身,他的手好像有磁性,把簡安的心朝上吸了起來。她不得不倒吸了一口氣,緊張得把眼睛閉了起來。那種盼望又怕不得的感覺,那種想拒絕又無法抗拒的力量,在他們之間來回穿梭。 威廉的手終於如簡安的願,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手很大,把她的肩膀整個捏在手掌中。他說:“我會一個人去。”簡安的眼睛緊閉,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她沒有轉身,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肩膀停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