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西根的冰天雪地逃去棕櫚樹遍地的佛羅裏達出差的日子裏,我經常降落在西邊的坦帕機場。司機總是會遲到,因爲辦公室離機場很近,所以他總是等飛機落地通知到達才開車來接。候車的地方衹有幾張石頭凳子,但逃離了華氏零下三十度的日子怎麽都是好的,坐在石凳子上等司機,邊喝咖啡。 於是,聽見了頭頂上方的喇叭裏傳來了機場裏麵放著的這首歌,Maroon5的Daylight。在密西根開車時經常聽到電臺裏放,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歌詞裏麵的感覺。坐在機場外享受著佛羅裏達陽光的時候,突然地,愛上了這首歌。應該是傷心的歌詞,卻用了如此歡快輕盈的節奏。明知離別是遲早的事情,卻沒料到它來得如此之快;原本怕黑的我,黑暗盡然變成了我唯一想要留住的東西;明早我即將離去,所以今晚我要緊緊把你攬入懷中;明早的你我即將各奔東西,所以今晚我要緊緊擁抱你。
或者會有一場沒有演完的故事在某個海邊的城市發生。Seminole Hard Rock酒店的總統套房裏,他用玫瑰花瓣擺滿了整個浴缸,說這樣踩進去的時候,才會是滿身香氣撲鼻。他還是老樣子,花瓣從他手心飄落在浴缸裏的時候,他的表情嚴肅,一邊的嘴角微翹,眼角中帶著笑意。那晚他陪她在賭場裏玩撲克,她叼著煙,喝著香檳。那晚的香檳是他特意爲她選的,她胡亂喝著,喝完再要,直到服務生說這種香檳酒店衹有三瓶。那晚的那個城市炎熱潮濕,空氣中有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氣息。她把高跟鞋脫掉扔到草叢裏,在大理石臺階上走,她說自己墮落。他說衹有墮落過的天使,才知道天堂的方向,摸摸她的頭,親親她裸露的肩膀。那晚,未完成。
或者故事的結尾發生在世界另一頭的另一個城市。她躺在十五年前自己的床上,淩晨三點半,準時在時差中驚醒,又是不知身在何處。她在微信上發了那首Daylight。前一晚的十一點,他在樓下牽著她的手,來回逛著那條已無人的街道,想找回年少的輕狂。他說,衹有我可以製服你,因爲你至始至終都是我的。她說,如果說二十年前,那的確是。微信上的朋友在世界的另一頭喝彩,抓緊時間瘋狂,因爲是最後一晚。他拉住她吻她,用對於她來説已經生疏的方式。他說,回來。她説,不行。最後一晚,什麽都沒有發生,因爲她知道第二天即將離去,所以什麽都沒有留下,連一個擁抱都沒有。
有些事情,永遠不能説明。也許遙遠地望著身邊的你,才是最好的解釋。我會像這首歌一樣,用一種很輕盈的方式表達無奈的心情。希望你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