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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生死兄弟

聽了朱永勝這番話,董李茂心想:看來太姥爺為人還不錯,能有這樣死心塌地的人跟著,要是還活著,現在也許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呢,可惜死得太早,讓我沒能沾到一點光。

“朱排長,你和弟兄們,都住在醫院嗎?”董李茂這才關心的問。

“你負傷後,營長說師部讓我們活著的幾個弟兄跟隨你到後方醫院來休整幾天,嗬嗬……兄弟們都認為連長在哪,哪就是九連弟兄的家,所以……所以晚上就睡在你病房外的樓道裏……”朱永勝撓撓頭皮,嗬嗬的笑著說。

董李茂越加感動,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生死兄弟之情,隻有經曆過生死磨難的人才能明白,盡管他自己沒和他們一起並肩戰鬥過,可董李茂深深體會到了太姥爺與手下弟兄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他的雙眼潮濕了,給朱永勝說:“你去把其餘弟兄都召集起來,我有話和他們說。”

“是!”朱永勝一個立正,高興的敬了個軍禮,轉身跑出地下室。

望著朱永勝的背影,董李茂喃喃自語:“不為別的,就算為了他們,我也要當好太姥爺。”像是下了決心,給身邊的刀蘭香說:“刀護士,扶我起來。”

刀蘭香扶起董李茂:“以後,你叫我蘭香吧,就像你衝進房子救我時喊的那樣,別再叫一口一個刀護士的叫。”

董李茂笑哈哈的看著刀蘭香滿臉的灰塵:“好,蘭香,咱們出去。”

此時,空襲已經結束,地下室的傷員和醫護人員開始陸續往出口走。

在刀蘭香攙扶下,董李茂走在人群中,他完全蛻變了,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抗日戰士,他知道,將來,自己將擔負起一個連長的責任,不管在未來兩年內會遭遇些什麽,他都必須帶領手下弟兄去麵對,他們的生死,將與自己緊密的聯係在一起。

醫院已經變成了廢墟,院子裏那些搭建的軍用帳篷,也早已被燒毀,硝煙還在彌漫,到處是彈坑和殘碎的屍首,董李茂的鼻孔中問到了一股混合著火藥的血腥味。

“狗日的日本鬼子!醫院也不放過!”董李茂咬牙切齒的說。

刀蘭香無聲的哭了,看著滿地的屍首,她目不忍睹,把頭埋進董李茂的懷中,用她善良的淚水來表達她此時的悲痛。

董李茂猶豫著伸出手,攬住刀蘭香的肩,用力的摟緊她,一字一句,好似在向她保證的說:“我董李茂……不,我董嘉城對天發誓!一定要讓小日本聽到我名字就膽寒!”

活著的人,包裹傷員,都在默默地收斂滿地的屍首,一個穿白大褂,年紀大約四十幾歲的男醫生,走到董李茂和刀蘭香身邊:“董連長,我還到處找你呢,要是你有什麽不測,我怎麽向杜軍長交代呀,幸好你還活著。”然後給刀蘭香說:“刀護士,醫院是不能再住了,以後董連長就到你家養傷,你要照顧好他,他可是殺鬼子的英雄啊!”

“放心吧,院長,我會照顧好董連長的。”刀蘭香把淚痕擦幹回答。

“那好,董連長我交給你了。”院長點點頭,用手拍拍董李茂,轉身邊走邊說:“該死的日本鬼子!沒了人道!必將天誅啊!”

“他就是醫院的院長?”董李茂問:“聽他口音,是本地人吧?”

“他叫金滿,是我們瑞麗唯一留過洋的醫生,你的手術,是他親手做的。”刀蘭香回答。

“你也是學醫的嗎?”董李茂忽然想到校花白如霜,她考上了醫科大,將來畢業也是個醫生。

“我沒學過,兩年前到金院長的醫院做護工才跟著他學了點醫學知識。”刀蘭香回答。

“你家寬敞嗎?”董李茂接著補充一句:“我問的是能不能住下十幾個人?”

刀蘭香似乎明白董李茂的意圖,點頭回答說:“我家有幾間竹樓,足夠九連的弟兄住。”

“我們不會白吃白住的。”

“我阿爸是個愛國人士,軍隊來後,他主動讓出一間竹樓作為部隊的指揮部,他會很歡迎你們到我家住的。”

“那好,我一會給弟兄們說,在我養傷期間,暫時借住在你家。”董李茂看到朱永勝帶著其餘幾個弟兄朝他們走過來:“蘭香,你先去忙吧。”

刀蘭香關切的問:“你的傷口還疼嗎?”

董李茂摸摸胸口,微笑著說:“不礙事,我隻是和他們說說話。”

“那好,我先去幫忙了,一會我帶你們到我家去。”刀蘭香說完,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董李茂。

太陽熱辣辣的掛在頭頂上,朱永勝他們十一個人,雖然臉和胳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但他們仍然排成一排齊步走到董李茂身邊,朱永勝高喊口令:“立正!稍息!”然後向董李茂敬禮:“報告連長!九連弟兄集合完畢,請訓話!”

董李茂懵了,軍人他見過,可都是在影視劇中看到,偶爾在大街上也會碰到逛街的,從沒經過軍事訓練的他,一下子要麵對站得筆挺的軍人說上幾句話,自然難以適應,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他背起手,像影視劇裏的軍隊長官那樣,在站成一排的十一個軍人麵前,從朱永勝開始,從左往右慢慢地踱步,像是在檢閱他的部隊。

邊走邊想:我該說什麽呢?要是太姥爺會如何說呢?激勵士氣的話,不行,又不是上戰場,說些空話管個屁用,那該如何說,他們才喜歡聽呢?忽然,他想到了一句不知在哪部影視劇中看到過的台詞:

“弟兄們,我董李茂……”董李茂馬上改口:“我董嘉城,平時對弟兄們怎麽樣?”說完,他覺得滑稽,一是自己才認識他們不到一天時間,二是這句話像是土匪首領向手下土匪問話。

讓他想不到的是,十一個人幾乎異口同聲,齊聲高呼:“連長對我們親如兄弟!”

董李茂一愣,心裏又想:看來話說對了。有了自信,於是他接著發揮:“我要對兄弟們說的是,我們每個人在邁向墳墓的道路上,並不孤單。死是早晚的事,但爺們活著,就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來。你們願意跟隨我為死去的弟兄報仇殺小鬼子嗎?”

“願意!”十一個人再次齊聲高呼。

董李茂點點頭說:“很好!”踱步到年紀最小排在最後的胡三身邊,伸出右手摸摸他的腦袋:“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勤務兵”。

胡三雙腳並攏,身體向上一挺,頭一昂大聲回答:“是!”

董李茂折轉身來,走到十一個人的中間,朝他們逐一掃了一眼,然後說:“從今天起,我們兄弟同甘苦,共命運,在我到特務連上任前的養傷期間,我們要住在刀護士的家裏。”

張大力傻乎乎的笑著說:“太好了,這回有好吃的了。”引來其他十個人哈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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