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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平城之戰,被困白登山

  如果說,能夠贏得楚漢戰爭的最後勝利,並且一統天下,成功地完成從平民到皇帝的身份轉變,是劉邦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那麽,與匈奴的平城一戰,被困白登山七天七夜,則是劉邦這輩子感到最窩囊、最失意的事了。

  匈奴是一個古老的民族,長期在中國北部的草原、沙漠地區遊弋,逐水草而居,過著粗放的遊牧生活。秦漢之際,匈奴統治者冒頓殺死其父頭曼,自立為單於,並且東擊東胡,西攻月氏,南並樓煩、白羊、河南王,統一了匈奴各部,並逐步強盛起來。由於中原地區長期疲於兵事,無暇北顧,冒頓乘機奪取了長城以北漢朝的大片土地,直接威脅到漢王朝在北部中國的統治。

  為了防禦匈奴的南進,漢高祖劉邦曾派韓王信坐鎮晉陽,守衛太原以北之地。後來,韓王信以“國被邊,匈奴數入,晉陽去塞遠”為理由,上書劉邦,把韓國都城從晉陽遷到馬邑(今山西朔縣)。

  公元前201年,冒頓帶領大隊兵馬進入長城,一直打到馬邑城下,將在馬邑西北的韓王信重重包圍。韓王信是戰國時韓國的舊貴族,曾響應劉邦起義,帶兵攻打韓地有功,被劉邦封為韓王。但劉邦對他很不放心,所以,把他調到遠離都城的地方。韓王信也知道劉邦對他有疑心,所以,當匈奴兵臨城下後,他一直不願與匈奴交戰,幾次派使臣與匈奴談判,要求和解,以便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漢朝援兵趕到馬邑城後,見韓王信不出兵交戰,不斷派人與匈奴頻繁來往,懷疑韓王信可能要叛變,就把這一消息報告了劉邦。在緊急情況下,為了防止事態擴大,劉邦親自給韓王信寫了封信,申明大義,對他進行勸告、指責和警告。信中說,“專死不勇,專生不任,寇攻馬邑,君王力不足以堅守乎?安危存亡之地,此二者朕所以責於君王”。劉邦的這番話不但沒有挽回形勢,反而促使了韓王信的叛變。韓王信見劉邦如此口氣,深知處境的危險,怕被問罪殺頭,於是獻出了馬邑城,投降了匈奴。接著,韓王信與匈奴勾結起來,揮師南下,進入雁門關,攻下太原郡,長驅直入,很快占領了山西大部分地區。

  為了進一步鞏固剛剛建立起來的漢王朝統治,公元前200年冬天,劉邦親率三十萬大軍,出征匈奴,同時鎮壓韓王信叛亂。漢軍進入山西後,連連取勝,使韓王信軍隊遭到重大傷亡,其部下將領王喜被漢軍殺死,韓王信逃奔匈奴。之後,白土人曼丘臣、王黃等擁立戰國時趙國後代趙利為王,收集韓王信的殘兵敗將重整旗鼓,再次與匈奴合謀攻漢。冒頓派左、右賢王各帶兵一萬多騎與王黃等屯兵廣武以南至晉陽一帶,企圖阻擋漢軍北進。漢軍乘勝追擊,又在晉陽打敗了韓王信與匈奴的聯軍,收複了晉陽、離石等六城,攻下樓煩等三城。漢軍由於連連告捷,產生了麻痹輕敵的思想,便想乘勝追擊擴大戰果,亦想趁勢徹底消滅匈奴。當劉邦聽說冒頓在代穀駐紮,便先派人偵察冒頓虛實,準備將匈奴一舉殲滅。

  劉邦派出的探哨剛剛出發就被匈奴發現了,冒頓決定將計就計,迷惑漢軍,將匈奴的精銳士兵、肥壯牛馬等全部隱藏起來,不讓漢軍發現,隻用老弱之人和瘦弱牲畜以示潰敗的樣子,以此迷惑漢朝軍隊。漢軍偵察人員幾次往返陣前,也沒有看破匈奴的假象,信以為真,就把偵察的情況如實地報告給劉邦說:“冒頓的部下全是一些老弱殘兵,連他們的馬都是羸弱的瘦馬。如果趁勢打過去,準能打勝仗。”劉邦果然中計,將漢兵全部派出北擊匈奴。漢軍剛剛過了勾注山(今雁門山),正碰上從匈奴出使回來的劉敬(婁敬),劉敬對匈奴的設防產生了懷疑,極力勸阻劉邦不要貿然進兵,並告訴他中原長期爭戰,國力虛弱,百姓不堪其苦,而匈奴趁中原混戰之際已有很大發展,冒頓驍勇善戰,不可輕擊。可此時的劉邦一心想剿滅匈奴,根本聽不進去,還破口大罵劉敬說:“你這個齊國奴隸,一貫以能說會道升官,今天還想胡說八道,惑亂軍心。”於是,把劉敬抓起來,囚禁在廣武城,準備凱旋後處理。

  劉邦帶領騎兵快速前進,也不等步兵趕上,直抵平城(今山西大同東北)。冒頓見漢兵蜂擁趕來,就在白登設下埋伏。劉邦帶領兵馬一進入包圍圈,突然四下裏湧出無數匈奴兵來,個個人強馬壯,原來的老弱殘兵全不見了。劉邦發現被包圍後,才知道上當受騙,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隻好組織突圍,雖經幾次激烈戰鬥,也沒有突圍出去。後來,退到平城東麵的白登山,卻被冒頓率領的四十萬精銳騎兵團團圍住。

  冒頓單於還派出大隊人馬,分紮在各個重要路口,截住漢兵的後援,使漢軍失去聯係,沒法救援,意欲把漢軍一網打盡。之後,冒頓率領騎兵從四麵進行圍攻:西麵的騎兵是清一色白馬,東麵是一色青馬,北麵是一色黑馬,南麵是一色紅馬,企圖把漢軍衝散。結果,雙方損失都很大,一直相持不下。

  這天,高祖登上白登山的山頭,向四麵眺望,隻見四麵八方都有匈奴的騎兵屯駐把守,根本沒機會突圍,不禁喟然長歎,認為天要其亡,漢軍的士氣也日益低落起來。當時正值隆冬季節,氣候嚴寒,連日雨雪不斷,漢軍士兵不習慣北方生活,凍傷很多人,還有一些士兵甚至被凍掉了手指頭。在匈奴地區有首歌謠唱道:“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漢書·匈奴傳》)可見這次戰爭是多麽艱苦!在不利的形勢下,為了扭轉敗局,劉邦決定憑借白登地勢居高臨下的有利條件,指揮漢軍晝夜加強防守。在被圍了三天後,糧食也快吃完了,漢軍饑寒交迫,又被截為內外兩部不能相救,形勢危在旦夕。

  被圍到第七天時,謀士陳平終於想出一條妙計,勸劉邦用重金賄賂單於的愛妻。陳平對劉邦說,冒頓單於對新得到的閼氏十分寵愛,朝夕不離,這次匈奴大軍在山下紮營,冒頓單於把閼氏也帶在身邊,經常和她一起騎馬遊玩,兩人情深意篤。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冒頓單於雖然驍勇無比、智謀過人,可也不免被美女所惑。便建議劉邦從閼氏身上尋找突破口。劉邦正苦於無計解脫,覺得這也是個好辦法,於是決定試試。由於當時行動倉促,漢軍並沒有帶多少金銀財寶,劉邦就下令漢軍將領將所帶的財寶都交上來。當時劉邦有一件禦寒用的狐裘,是一件無價之寶,劉邦也將它拿了出來,送給了閼氏。半夜的時候,漢軍的使臣乘著大霧彌漫,偷偷地下山去拜見閼氏。這位閼氏聽說有漢軍的使者到來,就屏退了左右,秘密召見了漢使。漢使向閼氏獻上了許多的金銀珠寶,說這是漢軍將士送給閼氏的。閼氏見到那些黃金珠寶,毫不動心。於是漢使又拿出狐裘說,這是漢皇帝送給她的禮物,閼氏一看就愛不釋手起來,她把禮物都收了下來,答應為漢朝皇帝向單於求情。

  第二天,閼氏拜見單於,向單於匯報道:“有消息說,漢朝有幾十萬大軍前來救援,馬上就要到了。單於把漢朝逼迫得太厲害,把他們的皇帝困在山上這麽久,漢人怎麽肯就此罷休呢?自然會拚命相救,到那時我們恐怕很難應付。再說就算打敗了漢人,奪取了他們的土地,我們的子民世代遊牧而居,也適應不了中原的水土環境與定居生活,無法長住。萬一滅不了漢帝,等救兵一到,內外夾攻,我們的處境將會更難。”

  閼氏又說:“漢帝被圍了七天,雖然人馬俱乏,但是他們君臣一心,視死如歸,立誓一定要殺出重圍來,‘困獸猶鬥,窮寇勿追’,現在他們要和單於您拚命了,我們當然不害怕,但也要小心別弄個兩敗俱傷啊!依妾身之見,不如給漢帝放一條生路,網開一麵,他也一定會銘記單於您的恩德,不敢再舉兵來犯了!”冒頓隻是覺得閼氏說得有些道理,並沒有當機立斷地下令放劉邦一條生路。

  但是,想到自己曾與韓王信部將王黃、趙利約定,共同在白登合擊漢軍,現在,約會日期已過,卻沒有等到韓王信的軍隊。於是,冒頓有點猜疑,怕韓王信再與劉邦聯合起來,使自己腹背受敵,就逐漸放鬆了對漢軍的圍攻,準備撤軍,正好當時起了大霧,無法交戰,冒頓收回兵馬,主動讓開包圍圈的一角,陳平等趁隙保護劉邦乘著大霧,命令士兵持強弩、發滿弓,從匈奴解開的圍角衝出,順利地進入平城。這時候漢軍主力已到,冒頓失去戰機,於是帶領大軍撤退而走。劉邦得知匈奴撤兵,也不敢戀戰,隻是派樊噲收複了代地,自己則率兵退回了廣武。

  其實,關於劉邦白登突圍的真相,史書上並沒有明確的記載。隻是說劉邦采用了陳平秘計,才得以解圍。陳平秘計究竟是什麽呢?《史記》也隻是說“其計秘,世莫得聞”(《史記·陳丞相世家》)。

  於是,便有了種種猜測,除了我們上麵所說的,還有一段頗為有趣的小插曲。據說,陳平讓軍中一個精通繪畫的人畫了一張美人像,派人連同金銀珠寶一起送給單於的妻子,並對閼氏說:“漢朝有一個美女,長得如同這畫中的人一樣美。現在皇帝被圍,朝廷準備把她獻給冒頓,以作為解圍的條件。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就算閼氏您生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單於也還是會更寵幸這位中原的美人。到時候,您在單於那裏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閼氏見畫中的美人比自己年輕漂亮不止百倍,不由妒火中燒。她害怕冒頓得到美女後自己失寵,就千方百計地說服單於收兵,放漢帝一條生路。

  這種說法不一定可靠,但劉邦確實派人與匈奴進行過談判,並給閼氏送過一批厚禮,閼氏收到禮物後,也確實對單於吹了枕邊風,單於聽後就下令收兵了。

  總之,陳平用這條妙計,終於騙得匈奴退兵,劉邦總算逃出重圍,一場大難消於無形之中。

  漢承秦製,薄斂賦稅,安定邊境,

  強本弱末;屠殺功臣,和親匈奴

  公元前200年,劉邦采納齊人婁敬(即劉敬)的建議,遷都長安。婁敬認為劉邦得天下和先前的周朝不一樣,所以不應該像周朝那樣以洛陽為都城,應該定都關中。張良等人也建議遷都關中,因關中為形勝之地,人口眾多,物產豐富,這樣有利於在秦地鎮守險地,國家才能興旺。婁敬因建議劉邦遷都有功,賜姓劉,拜郎中,號“奉春君”,後為關內侯。

  漢高祖劉邦出身市井,身上不免帶有一些遊俠之氣。有道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劉邦登上皇位之後,仍脫不掉一身遊俠之氣。但因自己身為皇帝,必須要避免不合身份的舉止,於是要求陸賈常到宮中為他講習《詩經》和《書經》。由於劉邦天性好動、甚喜遊蕩,不習慣端坐聽課,有一天,他就對陸賈說:“朕之所以得到天下,是靠在馬上作戰的功夫,似乎和《詩》、《書》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賈回答他說:“陛下是因勇敢的氣魄、得天獨厚的善戰而得天下的,但現在您是要治理天下,不能再用那套方法。否則,您將失去天下。”於是,陸賈總結了包括秦朝在內的曆代興亡的經驗教訓,供劉邦借鑒。

  陸賈告訴他,秦始皇並不是不想把國家治理好,而是製定的措施太殘暴,法製太嚴苛,用刑太殘酷,所以,秦朝很快就滅亡了。劉邦既得了天下,就要長保國祚,使國家長治久安,其根本在於“文武並用”,這才是“長久之術”。

  劉邦對此表示極力讚同。因此,在遷都長安之後,劉邦以秦製為基礎,在政治、法製、經濟、軍事、文化、對外政策等方麵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這些舉措,影響了以後2000餘年的封建社會。直到現在,“漢”已成為華夏民族、中華文化的代名詞,影響著整個世界。

  承襲秦製,鞏固政權

  秦朝滅亡、漢朝興起是中國曆史上封建王朝的一次自然更替,雖然是一次翻天覆地的改朝換代、政權轉移,但是更換的隻是帝王將相而已,秦始皇所開創的專製主義中央集權的封建製度,基本上完好無損地沿襲了下來。漢高祖劉邦建立的政權形式,國家的各種政治製度,幾乎一律繼承了秦朝的先製,或者在秦製的基礎上進行了某些修補,史稱“漢承秦製”。

  劉邦在消滅群雄、問鼎中原、統一天下之後,仍然依照秦朝的製度稱皇帝,但是他吸取了秦朝滅亡的教訓,不再以皇帝個人之私獨自占有天下,確立了與群臣共治天下、共享富貴的製度,擴大了統治的基礎。

  為了籠絡群臣,劉邦根據他們功勞的大小進行了不同的封賞。功勞最大的封為王,其次是諸侯,賜予他們食邑,並允許他們自行設置官職,收取租賦。這樣皇帝廣施恩澤、榮爵厚賞,使得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得了恩惠,和朝廷結成了直接的利害關係,朝廷損則大臣損、朝廷榮則大臣榮,群臣無不集中到皇帝身邊,為皇帝出謀劃策、盡心賣命,在整體上形成了統一、鞏固、強大的統治集團的陣營,皇權日益堅實,難以輕易撼動。

  承襲官製 漢朝承襲了秦朝實行的以丞相為核心的中央官製。和秦始皇一樣,作為皇帝的劉邦牢牢地掌握著獨裁的大權,皇帝之下,設置了各級的輔佐官員。在中央,官職依舊沿襲了秦代的三公九卿製度。三公分別指丞相、太尉和禦史大夫,丞相是皇帝的主要助手,協助皇帝處理全國的政務,事無巨細,丞相都可以參與,是全國最高的官職,漢朝設有左、右兩個丞相,有助於削弱丞相的過度集權,也有助於為皇帝集思廣益。太尉是最高的軍事長官,掌管全國的軍事,太尉的職位雖然不如丞相高,但是他掌握著關鍵的軍事部門,因此是極為關鍵的職務。禦史大夫是全國最高的監察官,負責監察百官,督責風化。直到漢武帝時期,中央官製出現了內朝與外朝的劃分,皇權也進一步集中。三公之下是九卿。中央政府的日常行政事務分別由九卿來負責處理,漢朝的時候,九卿的名稱在秦朝的基礎上有了一些變化,但是職權和地位沒有任何變化。九卿是:奉常,又稱太常,為九卿之首,掌管宗廟祭祀、朝廷大典等禮儀事務;郎中令,掌管皇帝的警衛和處理宮廷事務;衛尉,掌管宮廷護衛;太仆,掌管皇帝的車馬禮儀;廷尉,管刑法和斷獄;典客,掌管少數民族事務和外國使節等;宗正,掌管皇族事務,一般由皇室中的德高望重者擔任;大司農,掌管全國的錢糧財政,又稱為治粟內史;少府,掌管山河池澤的稅收,實際上是皇帝的私人財政官。九卿的名稱是不斷變化的,而且隨著漢朝中央結構的不斷膨脹,中央政府的機構和人員也不斷增加。

  為了維護封建社會身份尊貴卑賤的等級製度,漢高祖劉邦還繼承了秦朝時期的20級爵位製度。實際上,爵位製度可以看做是對官製的一種補充,主要用於封賞對於國家有貢獻的人和有一定的社會影響的人,滿足人們對於名譽地位的追求。特殊的時候,國家也用爵位來作為鼓勵人民做某件事的刺激手段。爵位越高,社會地位也就越高,享有的特權也就越多。爵位的授予權掌握在天子手裏,受封之人自然會對他千恩萬謝,效忠於皇權。這也是漢高祖的高明之處。

  在官吏的選任上,漢初依舊是承襲秦製,主要有察舉,即中央與郡國長官定期或不定期地向皇帝推薦各種人才,如賢良方正、孝廉等。大約二十萬人推薦一人,推薦後,由皇帝加以考試,然後任官;還有就是征辟,又分征召與辟舉。征召是對全國特別有名望的人才,由皇帝派專人去聘任;辟舉也叫辟除,是由中央或郡國長官對所轄部門或地區內有名望的人加以聘任,辟為自己的幕僚屬吏。

  地方行政,郡國並行 漢代的地方政府奉行了秦朝的郡縣製,分為郡、縣、鄉、亭四級。秦朝的時候全國共有36個郡,漢高祖劉邦把全國劃分為15個郡,後來劉邦陸續滅掉了一些諸侯王,恢複和新設了一些郡,又達到了秦朝時期36個郡的設置。

  但是,和秦朝不同的是,漢高祖劉邦還實行了分封製。劉邦認為,秦王朝的滅亡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秦始皇采取的政策太苛刻、太急切,特別是在取消分封製的問題上,分封製已有近千年的影響,若要廢除,老百姓不能立即接受,對立情緒太大。劉邦認為實行分封製,對於消除對立情緒、穩定群臣,依然是一個重要手段。同時,劉邦也並不希望再出現諸侯割據、群雄爭霸的分裂局麵,而秦始皇所創立的郡縣製,確是克服這一弊端的有效措施。因此,劉邦采取了郡縣製與分封製並行的辦法。

  在楚漢戰爭中,劉邦為了分化項羽陣營,壯大自己的力量,曾經分封了一些“異姓王”。後來,他們的力量過大,威脅中央集權,劉邦便借故一一翦除。但在誅滅“異姓王”後,劉邦“懲戒亡秦孤立之敗”,又陸續分封自己的子侄為王,共封了楚、齊、梁、趙、燕、代、吳、淮南、淮陽等九個諸侯國,諸侯國內的行政、軍事、司法、財政等大權都歸諸侯王所有。當時,九個諸侯王的封地包括了原山東六國的領土,隻留下原秦國的舊土十五郡由中央直轄,並仍劃分為郡、縣兩級。另外,還存在著一些郡和諸侯國交叉的問題,因此,就有了國權大於郡權的規定。這種王國與郡縣並存的體製,被稱為“郡國並行製”。

  當然,這種製度也存在一些不利因素,以致後來出現了嚴重的諸侯王叛亂的問題,尤其是在漢景帝時期,晁錯向漢景帝提出“削藩”政策,引發了七王之亂,後來漢景帝平定叛亂,將諸侯國封地收歸中央,由中央派官員管理。至此,封國雖然名義上仍然存在,但封製與郡已基本相同。直到漢武帝時期,諸侯國問題才算徹底解決,逐漸形成了州、郡、縣三級管理體製。

  監察製度 漢代的監察製度是與秦朝一脈相承的,但也有改革和發展。劉邦建立漢朝的統治後,為了維護封建地主的利益,加強封建專製的統治,他在秦朝官僚製度的基礎上,在中央繼續實行丞相、太尉、禦史大夫為中樞職官的三公製官僚體製。中央的監察機構仍襲秦製:禦史府之長——禦史大夫是全國最高的監察官,又是“宰相之副,九卿之右”,禦史大夫的副手——禦史中丞專掌糾察百官。

  在地方,漢高祖劉邦放棄了對地方的監察。《後漢書·百官誌》:“秦有監禦史,監諸郡,漢興省之。”致使地方吏治日趨腐敗。漢惠帝三年(公元前192年),部分地區恢複了禦史監郡製度。漢武帝時期,廢除了監郡禦史,並在公元前106年設立十三部刺史,駐地專司監察地方。《漢書·百官公卿表》:“武帝元封五年初置部刺史,掌奉詔條察州,秩六百石,員十三人。”十三部刺史皆隸屬於中央最高監察機關禦史府,由禦史中丞具體督管,在地方設有固定治所。十三部刺史的設置,表明中國古代封建國家的地方監察製度已趨於基本成形。

  改製律法,建立禮儀製度 除此之外,漢高祖劉邦還在秦朝法律製度的基礎上改製了漢律。劉邦剛入關中時,和關中父老“約法三章”,這是漢朝最早的法律形式,但是這種形式過於簡單。統一天下後,亟須建立一整套完備翔實、嚴謹有序的律法製度。

  在高祖身旁,許多開國元勳都同劉邦一樣,也出於遊俠之徒,除了張良、蕭何、曹參等幾個特殊的人士外,樊噲、周勃、灌嬰、王陵等都是一些言語粗鄙、行為莽撞之人。劉邦即使在當了皇帝之後,也常和群臣在宮中暢飲,大聲笑罵,引以為樂,絲毫不注重君臣之間應有的節度,反倒像是一群浪蕩於市井中的流氓。

  丞相蕭何看到這種情形,想到如此下去,帝國必要敗亡在這群人的手中。因而,蕭何根據秦律予以增補,製定了著名的《九章律》。同時,又仿效秦朝建立起一套禮儀製度。從而使得漢朝的體製,有其本末秩序。《明史·刑法誌》中有雲:“曆代之律,皆以漢之九章為宗。”可見蕭何所定的《九章律》已成了曆代的規範,影響了後世之人。

  改革軍製 漢朝也以秦朝軍製為基礎,並且進行了一些改革。在中央設立南、北軍,分別由衛尉、中尉統領,作為守衛皇宮和京師的常備軍。在地方,有經過訓練的預備軍,根據各地區的具體條件,分為步兵和騎兵。

  歸結起來,漢承秦製集中體現在禮法製度方麵。漢高祖劉邦的統治政策與秦王朝有許多不同之處,這種不同之處,正是借鑒秦朝滅亡的教訓而總結、製定、推行的。總之,通過以上一係列措施,劉邦建立了一整套井井有條、自上而下的統治製度,統一集權的大漢帝國初步確立了起來。

  秦朝所開創的封建政治體製之所以能被漢朝所繼承,是有其原因的。秦始皇統一中國後,費盡心思建立了一係列的統治製度,到西漢時期仍然有利於皇權的專製和集中,能有效地號令天下,統治萬民,確保統治者的最大利益。另外,秦朝的製度有利於維護國家統一,地方的權力集中到中央,中央的權力集中到皇帝,有效地防止了諸侯割據情況的出現,適應了社會發展、人民渴望穩定的要求。漢朝對秦朝的製度並不是簡單地生搬硬套,而是在繼承的基礎上發展。此後,中國的封建統治製度一直持續了2000多年,雖然曆經每個朝代的增減刪益,但基本的體製一直沒有變。因此,封建製度始於秦,鞏固於漢,“漢承秦製”在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重農抑商,薄斂賦稅,休養生息

  在結束了秦末的殘暴統治和長達八年的戰亂之後,劉邦終於登上了大漢天子的寶座,建立一個新的統一的封建帝國——漢。

  劉邦即位之初,整個社會已經是一片殘破,甚至出現沃野千裏、空無一人的景象。整個國家人口銳減,經濟凋敝,物價上漲,民不聊生。據史載,死於戰亂和饑荒的人數超過全國總人口的一半,“大都名城散亡,戶口可得而數者十二三”,社會衰敗程度由此可見一斑。舉國上下人稀戶塌、田園荒蕪,社會生產遭到嚴重破壞,物質財富消耗殆盡,到處是一片蕭條的慘景。

  再就糧價來說,戰國時期每石米價格大約在3錢左右,秦始皇末年,由於徭役無度、橫征暴斂,天下糧食奇缺,每石米的價格已經漲到1600錢左右,糧價上漲了500餘倍!由於糧食的不足,軍隊的糧草供應也成了棘手的問題。

  早在巨鹿之戰的時候,項羽的軍隊得不到充足的糧食供應,項羽大聲斥責義軍首領宋義“歲饑民貧,軍無見糧”,宋義卻依然飲酒作樂,項羽一怒之下將他殺死。楚漢戰爭進行了數年,生產進一步遭到了破壞,糧食缺乏,米價扶搖直上,即使是在富饒的關中地區,米價也上升到每石萬錢,勞動人民無錢買米,甚至發生了“人相食,死者過半”的慘象。

  漢高祖劉邦稱帝後,各地的軍事戰鬥陸續減少,社會日益趨向穩定,但生產卻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發展起來的,國家仍處於饑荒之中,“米時萬錢,馬匹百金”,國家國庫空虛,百姓家徒四壁,上下都是一貧如洗的景象。各地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人民生活極度困苦,就連統治者的生活水平也無法與前朝相比,以至於“自天子不能鈞駟,而將相或乘牛車”,意思是說,皇帝出行竟然找不到四匹顏色一樣的馬,隻好找顏色相近的馬來代替;有的大臣上朝,竟然找不到馬,隻好乘坐牛車。

  因此,劉邦登基後,就立即在丞相蕭何等人的輔佐下,著手對社會的各項製度進行了調整。在繼承了秦朝大部分的製度外,又吸取了秦亡的經驗教訓。與秦朝的殘酷刑法和嚴厲的治國思想不同,漢朝采取清靜無為的黃老思想為治國的指導思想,這種思想體現在經濟方麵就是重農抑商,薄斂賦稅,休養生息。為此,劉邦頒布了一係列有利於恢複生產和發展社會經濟的詔令。

  增加勞動力 劉邦稱帝之初,曾經想統計一下國家的戶口百姓,但迫於形勢無法進行。有一次,劉邦經過一個縣,就問縣令全縣有多少人口,縣令回答說,秦朝的時候戶口統計為三萬多戶,現在經過多年的戰爭,許多編戶之民已經逃匿,還剩下五千多戶,高祖於是感歎天下民不聊生。其實,像這個縣一樣,各個郡城損失人口少的有二分之一,多的竟達到十之八九,綜合來看,漢初的人口僅有一千萬左右,這對漢朝統治者鞏固政權、發展生產是極為不利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不調整統治政策,人民將無法生存,統治階級也無法繼續統治下去。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劉邦決定調整統治政策,恢複生產,安定民生。恢複發展經濟的當務之急便是增加勞動力。

  實際上,造成人口缺乏的原因是多方麵的,而在封建社會,沒有人口就失去了生產發展的根本動力。秦始皇統一六國的時候,全國約有2000萬人口,秦朝刑法嚴苛,百姓流失逃亡,和平年代就已經有了人口下降的趨勢。陳勝、吳廣起義之後,各地爆發了大規模的反秦起義,戰爭不但造成了直接的人員傷亡,間接人口損失更是難以統計。戰爭中,許多帶兵打仗的將領殺人成性,以項羽為例,大小戰役經曆了一百多次,每次都有大量的人員傷亡,其中較大的有對襄城、城陽的屠城,兩地之人幸免的甚少;巨鹿之戰時,項羽與章邯大戰共造成了10多萬人死亡,項羽獲勝之後,為防止降軍叛亂,又命令英布將秦降卒20多萬人全部坑殺;項羽進入鹹陽之後,引兵屠城,火燒阿房宮,大火三月不止;楚漢戰爭時期,項羽一次殺漢軍10多萬人,濉水為之斷流。項羽隻是秦末農民運動的一個豪傑,其他的如韓信、英布、樊噲等人無不是殺人如麻。如此大規模的屠戮,必使天下的青壯年勞動力損失殆盡,又談何發展生產?因此,為了盡快解決勞動力不足的問題,劉邦采取了一係列的有效措施:

  第一,“兵皆罷歸家”,就是讓兵卒複員。在長期戰爭的影響下,諸侯們都大肆征兵,戰死傷亡的人員又非常多,造成了生產勞動力的嚴重缺乏。當戰爭逐漸平息之後,劉邦考慮到軍隊龐大,不但耗費了大量軍糧,而且造成了勞動力的閑置浪費,於是進行了軍隊的複員工作,讓一部分士兵回家務農。這樣,許多勞動力又重新回到了農業生產的崗位上。劉邦還對很多當年跟隨自己打天下的兵卒,根據他們的不同戰功,賜給他們爵位和土地,動員他們複員回鄉,進行農業生產,以充實農村勞動力。

  第二,招還流散人口。劉邦登基當年的5月,頒布了一道“複故爵田宅”令,號召各地流散人口返回原籍,原先已經擁有爵位的,一律給予恢複和承認,歸還他們原有的土地和房屋,以便他們進行生產。漢高祖還對地方政府進行了督促和監察,防止他們從中漁利,歧視迫害回鄉之民。

  第三,釋放奴婢。作為奴婢,有相當一部分是不直接參加農業生產勞動的,即使參加一些勞動,積極性也不高。劉邦在詔令中規定:“民以饑餓自賣為人奴婢者,皆免為庶人。”這樣大批奴婢變成了自由人,可以參加個體生產勞動,積極性也大大提高了,國家控製的納稅人口大大增加。

  第四,釋放非死刑的犯人。這是劉邦挖掘人口潛力的又一個措施。他在消滅項羽之後,就立即向全國下了一道大赦令,把死刑以外的犯人統統釋放,回鄉參加農業生產勞動。

  第五,鼓勵生育。為了刺激人口迅速增長,劉邦從長計議,鼓勵人民多生多育,以增加勞動力。“民產子,複勿事二歲”,意思是說,平民百姓家生了兒子,就可以免除兩年的徭役,以資鼓勵。采用這一政策,使得大漢帝國人口漸盛,中國人口的數量第一次達到曆史上的高峰。

  調整土地政策 要發展農業經濟,除了勞動力,還必須有土地。劉邦早在楚漢戰爭中,就注意到了土地問題。他把過去秦朝圍禁的苑囿園池分給農民耕種,暫時解決了部分貧苦農民的需要。

  要解決土地問題,就要大規模地調整土地政策。西漢實行土地私有製,劉邦除了給回鄉的流民、“諸侯子弟及從軍歸者”分配土地之外,還規定:凡有軍功、爵位的人,也要分到相當的土地,“有功勞,行田宅”,大小官吏及有軍功者,很快有一部分成了軍功地主。不少從軍者原先都是下層人民,個別地主官吏不願給他們較多的土地,為此,劉邦一再訓斥地方官吏,讓任何人不得拖延怠慢,違者以重罪論處。

  土地的多少,與分土地者的爵位高低是密切相關的。漢王二年,劉邦就在自己管轄的地區之內,普遍“賜民爵”一級,使一般人民的社會身份普遍提高了一級。漢高祖五年,劉邦又規定給那些回鄉的逃亡者,原先有爵位的,一律“複故爵”。對於那些軍吏士卒因犯了罪而被赦免的,或者無罪而失去爵位的,以及爵位不到大夫一級的,一律賜給大夫的爵位。原來就有大夫爵位以上的,再另增一級爵位。爵位成了社會身份的標誌。許多人社會地位高了,分得的土地多了,勞動生產的積極性自然就高了。

  輕徭薄賦 自秦朝以來,廣大百姓最痛恨的就是重徭厚賦製度。為了使人民能夠有時間、有條件進行休養生息、發展生產,劉邦采取了輕徭薄賦的政策。

  早在楚漢戰爭期間,劉邦就規定:關中從軍者免除其全家徭役1年。劉邦稱帝之後,又規定:諸侯子弟留在關中的,免除徭役12年,回原籍的免除6年;軍吏士卒爵位在6級以上的,免除本人和全家的徭役。後又規定:吏卒從軍到達平城以及守衛城邑的,都免除終身徭役。漢高祖十一年規定:士卒隨從進入蜀、漢、關中的,都免除終身徭役。漢高祖十二年又規定:二千石官吏進入蜀、漢,平定三秦的,世世代代免除徭役。

  據說,有一次劉邦到長安,看到宮殿建設得非常宏大,很生氣,責備蕭何“治宮室過度”會加重徭役,妨礙農業生產。其實,漢初的徭役製度並不算太重,男子從23歲到56歲是服役年齡,每人每年在本郡或本縣服役1個月,稱為更卒;每人一生中到京師服役1年,稱為正卒;到邊疆戍守1年,稱為屯戍。盡管這樣,劉邦還是盡量減輕群眾的徭役。

  他讓中央財政有關官吏根據政府的各項開支,製定征收賦稅的總額,額度不能超過人民群眾的承受能力。當時的賦稅規定主要有如下幾種:

  田租:原先為十稅一,劉邦減為十五稅一。

  人口稅:人口稅分為算賦和口賦。算賦是人頭稅,從15歲到56歲的男女,每人每年向政府交納一百二十錢,叫一算,故叫算賦。口賦是兒童稅,從7歲到14歲的兒童,每人每年交納二十錢。

  更賦:是一種代役稅。西漢規定,男子23歲至56歲之間,每人要到京師和邊疆服兵役2年,每人每年要到本郡服役1個月,如有不願去的,可出錢兩千,叫踐更。

  這樣的賦稅,比起秦朝來說的確減輕了許多。除此之外,遇到天災歉收或遭受戰亂破壞比較嚴重的地方,劉邦還臨時豁免租稅。這種輕徭薄賦製度,在漢初大大減輕了人民的負擔,使社會經濟得到了恢複和發展。

  重農抑商 劉邦還采取了“抑商”的辦法,對工商業的政策作了調整。對商人從政治身份、生活待遇以及經濟方麵都進行了嚴格的限製。如規定工商業者另立戶籍,稱作“市籍”,凡在市籍的人,都要從政治和經濟上受到監督限製。商賈及其子孫,一律不準從政,不準做官為吏;商賈一律不得擁有私有土地;商賈不得穿錦、繡等名貴的絲、葛、毛織品,不得乘車、騎馬、攜帶兵器;商賈不得購買饑民作為奴婢;商賈要比常人加倍交納算賦,即丁稅。

  這種辦法比起秦始皇對商人的懲治來說,相對地輕多了。其根本目的還是驅商務農,迅速恢複農業生產。

  總之,漢高祖劉邦基本奉行的是無為而治的政策,在對各種不和諧的因素進行調整之後,國家對經濟的恢複和農業生產的發展不進行太多的幹預,而是順其良性的自然發展,這對飽受多年天災人禍之苦的百姓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國家輕徭薄賦、重農抑商、休養生息,人民終於有了發展生產的機會,這樣,西漢的社會經濟逐步得到了恢複。

  強本弱末,堅固國本

  所謂強本弱末,或強幹弱枝,就是比喻削減地方勢力,加強中央權力。強本弱末是劉邦采納群言,體現在政治實踐上的戰略思想。

  漢高祖九年,戍卒出身的政治家劉敬向劉邦進言說:“匈奴人離長安最近的地方隻有七百餘裏,輕騎兵一晝夜就可以到達,現在雖然建都長安了,但北靠匈奴,東受異姓王和六國後裔勢力的威脅,一旦發生變亂,整個局麵就很難控製。另一方麵,關中地區由於戰亂,人口銳減,土地荒蕪。如果遷六國舊貴族後裔及中原一帶勢力較大的豪紳大族到關中來,既可以加快關中經濟的發展,防備北部邊患;又可以在關東有變時作為東伐的力量。這就是強本弱末之術啊!”

  劉邦接受劉敬的建議,進一步采取所謂強本弱末之策,遷移齊國及楚國的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田氏等五大族和六國豪傑名家等十餘萬人充實關中,並大興農田水利、住宅,以此來削弱地方勢力,加強都城長安在人力、物力上的優勢,從而鞏固了都城的安全。

  劉邦還采納大臣田肯“非親子弟,莫可使王矣”的建議開始想方設法剪除異姓王,以同姓子弟為王來取代他們。首先以企圖謀反罪逮捕韓信,將其貶為淮陰侯。接著又以謀反罪誅殺彭越,並率兵征伐英布,逼使韓王信、盧綰投奔匈奴。而後以謀反罪廢除趙王張敖,改任為宣平侯。這樣,除國小勢弱的長沙王吳芮外,異姓王皆被消滅。隨即劉邦以天下剛剛平定,兒子幼小,兄弟少,在討伐秦朝的戰爭中又有陣亡等為借口而分封同姓諸侯王以統治關東地區,當時將楚王韓信的封地一分為二,劃分為兩個諸侯國:任命從兄、將軍劉賈為荊王來統治淮河以東53縣;任命弟、文信君劉交為楚王以統治薛郡、東海、彭城等36縣。又以雲中、雁門、代郡等53縣封宜信侯劉喜為代王;以膠東、膠西、濟北、博陽、城陽郡73縣立私生子劉肥為齊王。此後劉邦還立劉長為淮南王、劉建為燕王、劉如意為趙王、劉恢為梁王、劉友為淮陽王、劉恒為代王、劉濞為吳王等。到公元前195年,也就是漢高祖十二年,劉邦共封劉姓11人為諸侯王。雖然大封劉姓為王加強了中央對地方的控製,但是也為日後諸侯王的叛亂埋下了禍根。

  把齊楚大姓西遷,以加強關中防備力量,將潛在的反抗勢力置於嚴密控製之下,並使關中人口由此增長,經濟文化地位迅速提高。再以劉姓子弟代替那些戰功赫赫的異姓諸侯,這是從兩個方麵強本弱末的措施。漢高祖末年還宣稱:“非劉氏而王者,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強本弱末的措施,更製度化了。強本弱末,是鞏固封建專製主義的必要措施,在中國封建政治史上有久遠的影響。

  和親匈奴,安定邊境

  說起漢高祖劉邦對匈奴的和親政策,我們不得不再次提及劉邦最不願提到的“白登之圍”。

  平城一戰,劉邦大敗,被困白登山七天七夜,還多虧了陳平之“秘計”才得以脫險,撤兵南歸。返回到廣武後,劉邦想到了還被他關在大牢之中的劉敬,後悔沒有聽他的勸告而陷入包圍。於是,劉邦立即釋放了劉敬,懊悔地說:“我沒聽愛卿你的話,弄得在白登被匈奴圍了起來,差點兒就再也見不到愛卿了!”於是,劉邦進封劉敬為二千戶的關內侯,號為建信侯。同時,處死了其他幾批先前去探路的偵察人員。

  劉邦自白登戰敗之後,匈奴對邊地的侵擾更加肆無忌憚。這使得劉邦逐漸認識到以西漢王朝當時羸弱的國力暫時無法與匈奴較量,他向劉敬詢問應該怎麽辦?劉敬說:“我們應該改變對匈奴的政策,由過去的武力鎮壓,改為和親政策,將漢公主嫁於冒頓單於,並送以厚禮,大家講和,結為親戚,彼此可以和平地過日子。”

  於是,為了休養生息,鞏固統治,劉邦采用了劉敬的和親政策,並派劉敬到匈奴去說親,冒頓同意了。

  公元前198年,漢高祖九年冬,劉邦選了一位美貌的宗室女兒作為公主嫁於匈奴,並派劉敬為使,帶著大批嫁妝前往匈奴結約。冒頓單於就立了這位“大漢公主”為閼氏。打那時候起,漢朝開始采取和親的政策,西漢政府除了將漢宗室女子嫁給匈奴單於外,每年還要送大量財物給匈奴。還開放了“關市”,準許兩族人民貿易往來。漢朝跟匈奴的關係才算暫時緩和了下來。此後,一直到漢景帝,匈奴對漢朝雖有小的騷擾,但相互之間基本上沒有發生過大的戰爭。和平、安定的環境,使漢朝出現了“文景之治”的繁榮景象。

  但是,這種和親政策顯然具有屈辱性質,雙方是不平等的,而且這種政策的實行並不能從根本上解除匈奴對西漢王朝的威脅,這也決定了這種政策的暫時性,一旦條件成熟漢朝一定會進行反擊。

  屠殺功臣,兔死狗烹

  楚漢戰爭之初,項羽擁兵四十萬,而劉邦隻有十萬,實力相差懸殊,但結果卻是劉邦戰勝了項羽。而劉邦由弱變強、反敗為勝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團結和任用了一批傑出的謀臣武將。

  但就是這個在創業時重用人才、禮遇人才的漢高祖卻在統治穩固之後大肆誅殺功臣,開創了中國曆史上開國皇帝殺戮功臣的惡劣風氣之先河。

  劉邦稱帝之後,便開始根據各自的功勳分封那些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開國功臣們。當時,劉邦分封的異姓王共有七人:楚王韓信、趙王張敖、韓王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燕王臧荼、長沙王吳芮。

  劉邦雖然做了皇帝,但他也沒有敢對自己的皇位掉以輕心。在享受的同時他也積極采取措施對皇權進行了鞏固,他日夜放心不下的首先就是各地的異姓王。這些異姓王各自“擁兵據地”,擅長軍事,不聽漢朝政府的指揮,儼然獨立王國。當皇帝感到握有重兵的異姓王對中央集權是個嚴重威脅的時候,便必然要想辦法除掉他們。其次就是其他將領,他們常常為功勞大小和賞賜的多少爭鬥不休,如果安撫不當,就會投奔那些異姓王作亂。還有原先六國的後代也不能掉以輕心。在中央,丞相的權力對他這個皇帝也構成了威脅。正是因為劉邦的政權依然存在威脅,所以他要著手殺掉一些對自己不利的人物。所以,當漢王朝的封建統治秩序初步恢複後,劉邦便開始了“烹走狗”的削藩曆程。

  這場政治鬥爭始於公元前202年,即漢高祖五年七月,至公元前195年,即漢高祖十二年二月,燕王盧綰叛逃匈奴為止,前後曆經七年時間。

  除臧荼 漢高祖五年七月(公元前202年8月),即劉邦稱帝的第一年,燕王臧荼就發動了叛漢事變。劉邦親自帶兵征討,於漢高祖五年九月(公元前202年10月)即輕鬆平定叛亂,活捉臧荼。

  燕王臧荼叛漢事變十分短命,平定過程極為簡單,曆來的史料上也僅僅是輕描淡寫,留下寥寥幾筆的記載,但同時也留下了一些疑點:

  首先,所有相關的史料記載都沒有提供臧荼叛亂的理由。若說他是因為感情上親楚敵漢而反,何以不在楚漢戰爭初起時便站在劉邦的對立麵,非要等到楚滅漢興後才來“獨當一麵”;若說他是嫌燕王太小,也想做皇帝,則其親赴定陶參加諸侯勸進,就很難從情理上做出解釋。

  其次,既是造反,必定不是逞一時之氣,而是應當蓄謀已久,軍事上的部署也必不可少。可是從七月稱叛,到九月被俘,再扣除皇帝點兵、大軍出征在途中的時間,與其稱為造反,不如說是猖狂一跳,頃刻瓦解。以臧荼在北方經營多年的資曆和經驗,豈會如此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總之,臧荼造反被俘,在漢初的曆史上,是頭一個封國諸侯被皇帝鏟除的重大事件,而史傳載述連同“七月”、“九月”的時間記錄在內,總共篇幅不超過20字,實在給人以“兔起鶻落、倏忽即逝”的感覺,這似乎與《史記》在後來介紹其他諸侯反叛經過時皆詳敘原委的筆法,完全不同。

  或許我們還可以從《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體察到一些真相的線索:有一個人叫溫疥,最初在老燕王韓廣麾下做將軍,與臧荼是同袍。戲亭會議後,韓廣因不服項羽將他徙封為遼東王,被新封燕王臧荼趁機吞並,溫疥則投往項楚大司馬曹咎麾下任職。曹咎死於楚漢戰爭中,後來,溫疥又投奔臧荼,做了燕國丞相。最後,以“告燕王(臧)荼反”,被劉邦封為栒侯。

  不能說這些資料已經完全揭述了臧荼叛亂的真相,但至少可以得知,所謂燕王謀反,首先出自溫疥的告發。是不是事實,僅根據溫疥的經曆來判斷,自可存疑。但是這個舉報無疑同皇帝極度防範諸侯的心理正好合拍。具體到臧荼身上,還有地緣政治的特殊因素:此人因兼並老燕王得逞,擁有廣陽、上穀、漁陽、右北平、遼東、遼西六郡之地,位居劉邦勢力範圍的趙、齊之後,令他有若芒刺在背。按遠交近攻之道,即使臧荼無可指責,拔去這枚釘子是遲早的事,何況現在有借口送上門來,劉邦怎能放過?於是便有了興師動眾的禦駕親征,而臧荼則在大軍壓境下被迫倉促應戰,故落了個迅速崩潰被人活捉的結局,都可順理成章地得到解釋。也許太史公是故意將這些線索隱藏在這套檔案合編裏的,事實究竟是怎樣的,自由後人推斷。

  臧荼兵敗被俘以後,劉邦隨即改封其親信、太尉盧綰為新燕王。值得一提的是:此舉似乎說明他願同諸侯功臣“共天下”的理念確實出自本意。但是,分封體製的淘汰,已經成為曆史的必然。無論高居帝位的劉邦,還是裂土封王的諸侯,在和平共處分享權益這一點上所達成的共識無論多麽真誠,都無法消弭這種時代發展同個人意願之間的衝突。正是曆史的邏輯,使得他們從分封開始就處在中央皇權和封國利益互相對立的兩極,喋血再起的悲劇勢不可免,而倏起倏滅的臧荼事變,僅僅是悲劇的開始。這種悲劇的緣由,是處在曆史現場的劉邦和諸侯們難以意識到的。

  殺韓信 劉邦剪除異姓諸侯王,輕者貶黜,重者夷滅三族,其中慘烈的,就有那“勇略震主”的楚王韓信。韓信原是項羽的屬下,在漢弱楚強的形勢下背楚助漢,他為劉邦戰勝項羽立下了汗馬功勞。同時,韓信的絕世軍功和才華也為他引來了殺身之禍。

  有個原來在項羽手下的叫鍾離昧的將軍,劉邦正在緝拿他,而韓信卻把他收留下來。於是公元前201年,朝中有人告發韓信謀反。劉邦當時半信半疑,便問大臣們該怎麽辦,許多人主張發兵消滅韓信,隻有陳平反對。陳平說:“韓信特別善於用兵,手下又是兵精將廣,用武力去征討十分危險,隻能智取。”

  於是,漢高祖采用了陳平的計策,假裝巡視雲夢澤,命令受封的王侯到陳地相見。韓信一到陳地,漢高祖就命人把韓信綁了起來,要辦他的罪。韓信大喊冤枉,他感慨道:“果然像人們說的那樣:‘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經安定,將領已經沒用了,本來就該給烹了!”劉邦見狀便說:“有人告你謀反。”說完就命令隨從把韓信押上囚車。可到了洛陽,因查無實據,劉邦又赦免了韓信,奪取了他的兵權,將其降為淮陰侯。經過這件事,韓信對劉邦的戒備心理更強了,也更加怨恨劉邦了,常常推說有病而不去朝見。

  過了幾年,巨鹿太守陳豨造反,自稱代王,占領了二十多座城池。劉邦要淮陰侯韓信和梁王彭越一起討伐陳豨。可是兩個人都推說有病,不肯出兵。劉邦隻好自己去討伐陳豨。劉邦帶兵離開長安後,有人向呂後告發,說韓信和陳豨是同謀,他們想裏應外合,發動叛亂。呂後就跟丞相蕭何商量了一個計策,故意傳出消息,說陳豨叛亂已被平息,要大臣們進宮祝賀。韓信信以為真,不加懷疑地就進宮去了,等他一進宮門,便被預先埋伏好的武士拿住。據說劉邦曾與韓信有約:見天不殺,見地不殺,見鐵器不殺。於是,呂後就用布把韓信圍裹起來,用竹簽刺死了他。一代名將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冤死了。

  關於韓信之死的原因,還有一種說法:當時劉邦正帶領大軍忙於平定巨鹿太守陳豨的反叛,朝內空虛。韓信見時機來到,暗中給陳豨送信,打算裏應外合,一舉顛覆劉氏王朝。反叛,風險至大也!如此關乎自己九族安危的大事,韓信卻沒有嚴格作好保密工作。事情正在準備中,他卻要殺掉一名得罪了他的手下人。手下人的弟弟懷恨在心,偷偷向朝廷告了密。鑒於韓信的威名,留守的呂後不免有些緊張。還好,此刻還有忠心耿耿的老丞相蕭何在朝中。這位發現韓信軍事才能的伯樂,曆史仿佛注定又要他來毀滅這匹千裏馬。蕭何定計,詐稱前線傳來高祖平叛勝利的消息,按例,百官都要進宮朝賀,半信半疑的韓信剛一進宮,就被武士們捆了個結結實實。也不需要等劉邦回來了,也不需要經過什麽司法程序了,特事特辦,幹脆利落,呂後一聲令下,一代名將命喪長樂宮的鍾室。

  關於韓信是否真的謀反,曆來史家卻是看法不一,目前尚無定論。可以肯定的是韓信的這輩子的命運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不過試想一下,當時韓信閑居長安,手無兵權,靠什麽來謀反?被擒後未經審訊即被處死,且劉邦平定陳豨在前,傳韓信謀反在後,如何成了裏應外合?這其中確有可疑之處,劉邦平叛歸來,“見信死,亦喜且憐之”。所喜者,功高震主的畏將已除;所憐者,大臣無辜被誅。

  不管是該殺,還是冤殺,翦除異姓王是劉邦的既定決策,是鞏固漢室統治的需要。韓信作為實力最大的異姓王,即使不以謀反罪被殺,也將以其他形式被翦除。

  廢張敖 劉邦當了皇帝後,封呂後所生的長女為魯元公主,下嫁給了新繼位的趙王張敖為王後。然而就在這年冬天,劉邦在與匈奴冒頓單於的大戰中受到了重創。鑒於王朝初立、國力疲憊,劉邦決定采納大臣劉敬的主張,用和親政策與匈奴化敵為友,換取休養國力的時間。於是劉邦打上了魯元公主的主意,逼著魯元退婚轉嫁到匈奴去。

  於是,劉邦在返回長安之前,取道他女婿張敖的趙國。張敖對皇帝丈人執禮謙卑,從早到晚親自侍奉飲食,唯恐伺候不周,頗有子婿的禮節。知道老丈人好色,特意把被自己納為侍妾的東垣美人趙姬獻給劉邦。沒想到趙姬與劉邦竟然珠胎暗結,懷了龍種,這個孩子就是後來被封為淮南王的劉長,也是漢武帝時叛亂的淮南王劉安之父。當然,這還是後話。

  劉邦因為打了敗仗,還險乎送命,心情不佳,趁勢把怨氣全出在女婿身上,又責備他的種種不是,甚至當著趙國群臣的麵,倚踞席上,兩足舒展而左右分開如簸箕狀,指著張敖謾罵不已。

  在古人的禮儀禁忌中,劉邦這種坐式叫“箕踞”,是一種表示輕蔑侮辱的姿態,所以《禮記·曲禮》中有“坐毋箕”的警告,凡後生加冠走上社會前,都要懂得這個規矩。現在年近六十的皇帝以此對待一個封國君王,而且還是他的親女婿,在大多為張耳舊屬的趙國群臣看來,實在是無法容忍的無賴行徑。等到謁見禮結束後,便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抱怨:“我們的大王太懦弱了,怎麽能忍受如此侮辱?”

  當晚,趙相貫高及趙午等幾個老臣去見張敖,說:“天下豪傑並起,全憑本事稱王——並非靠別人恩賜。現在大王事奉漢帝恭敬至極,漢帝卻傲慢無禮,請讓我們為大王殺了他!”

  張敖聽了,便把手指咬出血來,說:“你們怎麽說出這樣忤逆的話!況且先父亡了國,是依賴皇上才能夠複國,恩德澤及子孫,所有一絲一毫都是皇上出的力啊,希望你們不要再提此事。”

  貫高、趙午等十多人都相互議論說:“都是我們的不對。我們的王有仁厚長者的風範,不肯背負恩德。況且我們的原則是不受侮辱,如今怨恨高祖侮辱我王,所以要殺掉他,為什麽要玷汙了我們的王呢?假使事情成功了,功勞歸王所有;失敗了,我們自己承擔罪責!”

  漢高祖八年,劉邦親率大軍出征東垣途中,經過趙國的屬地柏人,趙王張敖命貫高為丈人提前準備好了舒適的行館居住。貫高等人卻借機在柏人行館的夾壁牆中隱藏武士,想要秘密殺死皇帝。劉邦果然想要在那裏留宿,便問左右的隨從:“這個縣的名稱叫什麽?”隨從回答說:“叫柏人。”“柏人,聽起來像是被別人迫害啊!”因此,沒有留宿就離開了。

  然而這場未能進行的計劃不知怎麽卻在一年後走漏了消息。劉邦大怒之下,一麵罵著“早就不該讓他當女婿”,一麵下令把趙國君臣上上下下全部下獄問罪。呂後擔心禍及女兒,便又到劉邦麵前苦苦哀求。劉邦卻不買賬,堅決把張敖丟進了死牢。

  皇帝的女婿,當朝的駙馬爺因謀反入獄,自然是轟動朝野。正當呂後和魯元公主陷於絕望之中的時候,幸虧趙國相國貫高忠義高節,沒有因為酷刑而把不知情的張敖拖下水,而是將“一人做事一人當”貫徹始終。

  呂後對劉邦說:“張敖娶您的女兒,做了您的女婿,這是何等的榮耀,怎麽會謀害您呢?”皇上憤怒地說:“若是讓張敖占據了天下,難道還會考慮你的女兒嗎!”仍不聽呂後的勸告。

  廷尉把審理貫高的情形和供詞報告皇上,皇上說:“這個貫高倒是壯士啊!誰同他有私交,不妨以朋友的身份去問問他。”中大夫泄公說:“我和他是同鄉,一向了解他。他本來就是為趙國樹名立義、不肯背棄承諾的人。”皇上派泄公拿著治療傷病的藥品到獄中探望他。貫高仰起頭看看說:“是泄公嗎?”泄公慰問、寒暄,像平常一樣和他交談,問張敖到底有沒有參與這個計謀。貫高說:“人都有感情,有誰不愛他的父母妻兒呢?如今我三族都因為這件事已被判處死罪,難道會用我親人的性命去換趙王嗎?但是趙王確實沒反,這件事隻有我們這些人參與了,趙王並不知情啊!”他詳細地說出了謀殺皇上的本意。於是泄公進宮,把了解的情況詳細地上報給高祖,劉邦這才赦免了趙王的死罪,貶為宣平侯,而將趙王這個肥缺給了自己最心愛的兒子——戚夫人之子劉如意。

  誅彭越 自從韓信被削去王位後,漢高祖劉邦親自率兵平定陳豨叛亂時,路過邯鄲,向梁王彭越征調兵馬。彭越因為身體不適,派手下將領領兵去邯鄲。劉邦對此十分不滿,大發雷霆。返回洛陽後,劉邦立即派人去責備彭越。

  彭越的處世作風一向十分嚴謹,自從韓信被削去王位之後,彭越更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也更加著意討好皇帝。皇帝每次洛陽駐蹕,他都要去請安,飲酒談天,曲意迎合。在異姓諸侯王中,彭越也是遠赴長安朝覲天子次數最多的人。這次見劉邦發怒,更是害怕得不得了,就想親自前往洛陽謝罪。他的部將扈輒說:“您開始的時候因為生病沒有親往,現在被皇上怪罪了才親自去,不是正好讓皇上誤會您是在裝病嗎?您如果去了,說不定就會像當初韓信那樣被抓起來,倒不如發兵反叛。”彭越拒絕造反,又怕真的和韓信落個同樣的下場,索性裝起病來。

  幾天以後,彭越的太仆因故得罪了他,使彭越大為惱火,威脅說要殺掉他。此人連夜逃到了劉邦那裏,告彭越與部將扈輒合謀造反。

  於是漢高祖立刻暗地派人去逮捕彭越,彭越猝不及防,隻能束手就擒,被囚於洛陽。廷尉經過審理,認為彭越既然知曉扈輒有謀反之意,而未將其治罪,已經可以構成謀反罪行了。遂奏請劉邦按法施刑。後來,漢高祖赦免了他,降為庶民,流放到蜀郡青衣縣(今四川名山北)——此處為羌民居住區,此時已置縣,屬於蜀郡西部都尉轄區。高祖將彭越安置在此處,就是想讓都尉就近管製。

  彭越叩謝“聖恩”之後,便隨押送他的官兵上路了。路過鄭地(今陝西華縣)時,路遇從長安來洛陽的呂後,彭越向呂後哭訴道:“老臣已經年老力衰,隻求能將一把老骨頭葬在故鄉昌邑就感恩不盡了。”呂後假意答應了他,同他一起到洛陽。呂後對高祖說:“彭越是一條好漢,如果把他流放到蜀地,無異替自己留下了後患,不如索性把他殺了,我已伴他同來洛陽。”於是呂後親自做了手腳,讓彭越的家臣告發他再次謀反。廷尉王恬上奏請求誅滅彭越家族,劉邦準奏,彭越被夷滅三族。最殘忍的是,劉邦殺了彭越之後,為了威脅警告其他將領和功臣,竟將他的屍體剁成肉醬,做成肉羹,再派人分賜給各位諸侯和功臣品嚐,功臣們因此更加膽戰心驚。

  征英布 彭越事件後,淮南王英布自知不能幸免,被迫鋌而走險,準備起兵反叛。於是,英布暗中聚集軍隊,以防不測。可是,英布的中大夫及時地向劉邦報告了英布想謀反的消息,劉邦立即派人調查,結果反而逼得英布提前造反。英布鼓舞部下說:“皇上已經老邁,一定不會禦駕親征了。大將中隻有韓信、彭越最有能耐,但他們都已經死了,別的將軍都不是我的對手,沒什麽可怕的。”

  英布一出兵,果然打了幾個勝仗,把荊楚一帶土地都占領了。病中的劉邦隻好親自發兵去征討。

  劉邦在陣前罵英布說:“我已經封你為王,你何苦造反?”

  英布直言不諱地說:“想做皇帝囉!”

  劉邦大怒,指揮大軍猛擊英布。英布手下兵士弓箭齊發,漢高祖當胸中了一箭,他忍住創痛,繼續進攻。英布大敗逃走,在半路上被人殺了。

  一年以後,漢高祖劉邦的傷勢日益加重,再加上年事已高,終於病入膏肓。在安排好了身後之事後,便與世長辭了。

  逼盧綰 劉邦的懷疑猜忌和殘酷無情,使得將士和功臣們人心惶惶,唯恐有一天自己也會被皇帝消滅,有的甚至被逼得真的反叛起來。韓王信就是害怕劉邦的懷疑,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幹脆公開投降匈奴的,但最後也逃脫不了被追殺的命運。

  燕王盧綰與劉邦情同手足,不僅同鄉、同裏、同學,還同年同月同日生,從少年起兩人就形影不離,關係比親手足還親。劉邦浪跡豐沛市井之時,他們更是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即使在劉邦釋囚逃亡之時,盧綰也總是隨同左右,東奔西走,如影隨形。

  天下大亂,劉邦起兵,盧綰更是以賓客的身份相隨;到漢中後,沒有軍功的盧綰被劉邦任命為將軍;楚漢戰爭時,盧綰更是成為劉邦的親信和心腹。盡管建樹很少,也沒有什麽威望,更談不上功勳卓著。竟也能封侯拜相,官至太尉,位列三公,封長安侯。劉邦當了皇帝後,盧綰依舊可以隨意出入皇帝寢宮,受寵之極。

  燕王臧荼造反被平定後,劉邦一心想封盧綰為王,但為了掩人耳目,就說讓大臣們民主評議。群臣都知道他想封盧綰,就一齊上言推薦盧綰。於是就立盧綰為燕王。對他的親寵超過所有諸侯王。但就是這個盧綰,竟也栽進了造反的泥潭。

  公元前196年,陳豨在代地反。劉邦親率大軍至邯鄲自南麵進討陳豨。同時派燕王盧綰率軍攻打陳豨的東北部。後來盧綰怕劉邦滅陳豨後,進而消滅他,就又與陳豨勾結,暗地支持陳豨抗拒劉邦;還與匈奴通使,互為聲援。次年,劉邦擊殺陳豨,得知盧綰與陳豨通謀,遣使召盧綰,盧綰托病不行。於是,劉邦以樊噲為將軍,率軍擊燕。後又改以周勃代樊噲,攻下薊,虜燕大將抵、丞相偃、太尉弱、禦史大夫施等,並接連攻下了上穀、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等郡。盧綰被迫帶著他的家屬、宮人、親信等人逃到匈奴,被封為東胡盧王。一年之後,死於匈奴。

  或許在高祖眼中,即使天下的人都反了,盧綰也不會反。是啊,若不是被逼無奈,盧綰真的不會反,也沒有必要反。

  漢高祖在消滅異姓王的同時,也不忘妥當地解決安置中小將領的問題。公元前201年,他分封蕭何等大功臣二十多人後,由於中小將領很多人都爭功不絕,暫時沒有行封。有一次,高祖在洛陽南宮望見很多將領坐在沙地上竊竊私語,就問張良:“他們都在議論什麽呢?”張良說:“陛下,他們是在謀反。”高祖百思不得其解地說:“天下已經安定,為什麽還要謀反?”張良解釋說:“他們是怕你不能盡封,還怕你記仇殺掉他們。”高祖問怎麽辦,張良則問他平生最恨而又人所共知的人是誰。高祖便說是雍齒,並說曾想把他殺掉,但是他功勞大。張良便說:“現在應趕快封雍齒為侯,大家看到雍齒都能先受封,自然人人安心,不會憂慮了。”不久,高祖大擺宴席,封雍齒為什方侯,並催促丞相、禦史趕快“定功行封”。這一招果然很靈驗,酒後眾多將領高興地說:“雍齒還能封侯,我們肯定也都能封侯了。”這樣,眾將領才稍安定。

  從公元前202年到公元前195年,劉邦先後用了7年時間,以同樣的罪名,把自己冊封的幾個異姓諸侯王,或是誅殺,或是削位,或是逼其逃逸,幾乎清除殆盡了。隻有遠在南方、地少力弱的長沙王吳芮,因被劉邦認為構不成對中央政權的威脅,才得以保存下來。

  據說,高祖平定了英布叛亂後,回到他的故鄉沛縣住了幾天,他邀集了故鄉的父老子弟,舉行了一次宴會,請他們一起喝酒,無拘無束地玩了幾天。劉邦在快樂當中,想起過去自己怎樣戰勝了項羽,想到以後要怎樣才能治理好國家,覺得太不容易了。國內諸侯不肯安分守己,邊境上也常常遭到匈奴的侵擾,而開國時的功臣武將又被他殺得差不多了,想到這裏,便感慨萬千,情不自禁地唱起歌來:“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可是,這會兒他再感歎沒有勇士為他守四方,也已經太晚了。

  劉邦消滅異姓諸侯王的政策,在當時的條件下,對鞏固新生的政權,維護中國的大一統,在客觀上無疑起了積極的作用。然而,他采取殺掉開國功臣的做法,也招來了後世的不少非議。

  “飛鳥盡,良弓藏”,在中華帝國幾千年的曆史上,從劉邦到朱元璋無不重複著這一故事。因為每個開國皇帝都麵臨著這樣的困境:他必須想盡辦法保證自己的兒孫能順利繼承皇位。而對於皇帝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把有能力造反的人殺掉,剩下的人即使有造反之心,也無造反之力了。所以每一代皇帝最後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讓我們後人見識了一幕幕同樣的悲劇,而劉邦無疑是這一出出悲劇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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