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帝王文治武功全記錄

第四章 立足關中，約法三章

　　劉邦以勝利者的姿態得意洋洋地進入了鹹陽城，並以“關中王”自居。他走進了秦王富麗堂皇的宮殿，滿眼都是豪華的帷帳，碩大肥壯的犬馬，燦爛耀目的金銀寶石，光彩怡人的嬪妃、宮女，這使得窮苦農家出身的劉邦，不由得瞠目結舌。劉邦有些留戀起來，準備就此住下，盡情享受。樊噲知道了劉邦的心意後，勸他以安定天下為重，別忘了暴秦的前車之鑒，可此時的劉邦根本聽不進去。樊噲無奈，隻好找來了張良。張良勸劉邦說：“今天的局勢，是因秦王無道，所以主公才能到這地方來，你若還未忘記自己的誌願，想為天下老百姓除害、殲滅殘賊，你就隻能過一種布衣粗食的生活，你現在若因攻陷了鹹陽，就自大自滿地過著揮霍無度的日子，必定有人會說你的行為遠超過夏桀的暴虐，到那時你的功名成就即將毀於一旦。俗諺雲：‘忠言逆耳而利於行，良藥苦口而利於病。’請你無論如何不要在鹹陽長住。”張良的一番話使劉邦恍然大悟，他這才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雖然心中舍不得這繁花似錦的鹹陽城，還是聽了大家的話，退兵到霸上紮營，準備以後的戰事。

　　到了霸上，劉邦召集了各縣的父老及富紳，發布了著名的“約法三章”。劉邦對他們說：“各位關中的父老鄉親們，大家對秦王朝的嚴刑苛法，都已經身受其苦很久了。我和全體起義的諸侯有共同的約定，先進入關中者就可以稱王，因此我是公認的最有資格成為關中王的人。現在我以王的身份和父老們約定，訂立三個最基本的維持治安的法律：從現在起，無論任何理由，殺人者判處死刑，傷人和搶奪盜竊的也依情節輕重處以應得之罪。至於其餘秦法全部廢除，所有官吏及民眾的地位、工作和生活習俗，一切如常。我今天到這裏來是為父老除去生活疾苦，不是來欺負和搶奪你們的，所以大家不用恐懼驚慌。為了不打擾百姓，我下令所有軍隊撤回到霸上，並等待其他諸侯軍隊到來，重訂統治管理的辦法！”

　　於是劉邦又使人巡回各縣鄉邑，張貼布告，把約法三章告諭眾民，其他的西征軍團將領看出劉邦維持軍紀的決心，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關中地方很快恢複了秩序。那些苦於秦朝苛政的人民一聽“約法三章”，也都齊聲歡呼，爭先持牛羊酒食來犒勞沛公的軍士，唯恐劉邦不能留在秦地為王。蕭何便告誡劉邦不要接受，以充分表示愛民和不擾民的決心。於是劉邦撫慰前來勞軍的秦國大老說：“我們軍隊的精糧很多，若不缺乏，絕不勞民，你們自己好好保存起來吧！”秦民因而更感其恩德。

　　於是，便有人對劉邦說：“關中這地方有天下十倍那麽富，地形也險要。聽說秦朝大將章邯投降了項羽，項羽封他為雍王，做秦地的王。他如果來了，您就做不成關中王了。不如派兵把守函穀關，不讓諸侯的兵進來，您征集關中的兵來補強自己就可以了。”劉邦聽信了他的話，就派兵把守函穀關。盡管這一決定差點使劉邦和項羽兵戎相見，以致在鴻門宴上死裏逃生，但足以證明劉邦的約法三章極大地收買了人心。

　　從撤出鹹陽，到宣布約法三章，劉邦的表現都非常高明，對於人心的收攬更是超人一等，此時劉邦的軍隊，已從遊俠的集團蛻變為一支強而有力的軍隊，漸漸也有逐鹿天下的實力和基礎。

　　鴻門宴“項莊舞劍”

　　項羽在救趙取得消滅秦軍主力的勝利後，也率軍直奔關中，以爭奪做天下王的資格。等來到函穀關，項羽見城門緊閉，又聽說劉邦已平定關中，不由大怒，當即命英布攻破函穀關，親率四十萬大軍直奔鹹陽，開到戲下（今陝西臨潼東北戲水西岸）駐紮下來。

　　這時，劉邦的左司馬曹無傷暗中派人向項羽告狀說：“沛公欲在關中稱王，想讓子嬰做相國，把秦國的珍寶都據為己有。”項羽一聽不由得火冒三丈，其手下謀士範增也向項羽獻計說：“劉邦從前住在山東的時候，貪財好色，現在入了關中，絲毫不取，連婦女都不屑一顧，可見他胸懷大誌，絕對不尋常。我曾命手下相命之士觀望沛公的氣，見其氣呈龍虎五彩之象，這乃是天子之氣。現已刻不容緩，請趕快攻擊劉邦，一舉滅之，千萬不要延誤時機。”

　　於是，項羽下令犒勞士兵，明天一早就向劉邦進攻。此時，項羽有兵四十萬，駐守在新豐鴻門。而劉邦當時隻有十萬人，在兵力上完全處於劣勢。大難就要臨頭之際，劉邦卻迎來了一個救星。這個救星就是項羽的叔叔項伯。項伯和劉邦的謀臣張良交往甚密，張良曾救過他的命。項伯聽說馬上就要向劉邦進攻，就連夜馳入劉邦軍中，想把張良帶走。張良卻對他說：“沛公有大難，我作為謀臣不能一聲不吭就走，要走也得把這個事情告訴他。”劉邦聽了大驚，要張良趕快考慮對策。張良讓劉邦趕緊去約見項伯，說明自己沒有野心和項羽爭奪王位。

　　劉邦遂以對待兄長的禮儀設宴款待項伯，並說願與項伯結為兒女親家。他對項伯說：“我進入關中，一點東西都不敢據為己有，登記了官吏、百姓，封閉了倉庫，等待將軍到來。派遣將領把守函穀關是為了防備其他盜賊的出入和意外的變故。我日夜盼望將軍到來，怎麽會有造反之心呢？請您回去務必向項羽將軍說明此事，消除誤會。”項伯滿口答應，然後對劉邦說：“將軍你明天一定要到我們的營帳親自向項將軍說明情況，當麵賠禮，才能得到原諒。”劉邦聽了也答應了。

　　項伯當天夜裏就返回了軍營，他對項羽說：“因為沛公先行進入關中，為我們掃除了入關的障礙，我們這才能順利地通過函穀關，人家是功臣，你要加害功臣，這是不義之舉。況且，人家對財物婦女一律不取，連降王子嬰也沒有擅自發落，就等你前往共同處置呢！劉邦明天前來當麵謝罪，你不如就此與他修好。”項羽聽了，便決定不再進攻劉邦。

　　第二天，劉邦隻帶了樊噲、張良和100名精銳親兵，如約來到了項羽的軍營。在項羽的大帳鴻門，劉邦十分謙恭，見了項羽便下拜：“未知將軍入關，有失遠迎，今天特地上門謝罪。”並開誠布公地相告：“我和將軍並力攻打秦國，將軍在黃河以北作戰，我在黃河以南作戰，但是我自己沒有料到能先進入關中，滅掉秦朝，除了與民約法三章，一切照常。眼下定是有小人散布謠言，從中挑撥，使您和我發生誤會。”項羽說：“這是您的左司馬曹無傷說的，不如此，我怎麽會這樣。”

　　項羽請劉邦入內赴宴，在酒宴上，劉邦、項羽與群臣共飲，範增屢次使眼色示意項羽殺劉邦，又舉所佩帶的玉環，以示意項羽殺掉劉邦，連做了三次，項羽卻默然，無任何反應。範增看情形不對，起身到外召來項羽的堂弟項莊，請他借舞劍為名，借機刺殺劉邦，這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此時項伯看出了他的心意，也拔劍起舞，在二人舞劍時，項伯不時地用自己的身體掩蔽劉邦，酒席中醞釀著一觸即發的危機。

　　張良看情形不對，連忙起身到帳外，找到樊噲，樊噲即刻帶了寶劍，拿了盾衝入帳內，睜眼怒視項羽，項羽為之一驚，大聲問道：“來客是什麽人？”張良代替樊噲回答：“這是沛公的隨從，叫樊噲。”項羽說：“真是壯士，賜他酒喝。”便有人送酒、肉到樊噲麵前，樊噲一點也不畏懼，一口氣喝幹了酒，又拔出劍來，在盾上切豬肉，一大塊一大塊地吃著，項羽又賜他酒喝，之後他便整裝端坐對項羽說明沛公並無謀反之心，項羽聽後默然不語。

　　稍過一會，劉邦見情勢更為緊張，便起身以小解為借口，離開項羽的大帳，隨即在樊噲等人的保護下抄小路回到霸上軍營，這便是曆史上有名的鴻門宴，也揭開了劉邦與項羽對峙的序幕。

　　劉邦走後，張良估計沛公可能已回到軍中，便進帳向項羽告罪，捧上白璧獻給項羽，又獻玉鬥給範增。範增知道劉邦已離開，心中大怒，拿起玉鬥放在地上，拔劍一擊，玉鬥粉碎。範增又恨又怒地歎息說：“唉！這小子不值得和他共謀大事！將來奪取天下的人一定是沛公。我們這班人就要被他俘虜了！”

　　鴻門宴之後，項羽便領兵西進，進入了鹹陽城，並在鹹陽城中大肆屠殺，秦王子嬰也被殺死，阿房宮被項羽放火焚燒，烈火延燒了三個多月，整個鹹陽城幾乎化為了灰燼，項羽取了秦宮的財寶，擄取了秦宮的婦女，都帶回關東去了。當時有位蔡生（一說韓生），大概是秦朝的博士，去求見項羽，建議他留居關中，極言關中形勢險要、土地肥沃，建都於此地，可以稱霸天下。這個建議在戰略上的指導思想，就是勸項羽抓住曆史機遇，像秦始皇那樣，再做一番統一天下的事業。以項羽當時的威望和實力而言，應該說完全有可能。孰知項羽軍事上堪稱奇才，政治上卻是個文盲，這會兒腦子裏轉的念頭，一是想當一個天下無敵的霸主，二是快點兒回江東去向父老炫耀。何況鹹陽已被自己糟蹋成焦土一片，有啥可留戀的？於是便對蔡生說：“富貴不歸故鄉，如穿錦衣夜行，有誰知道？”蔡生沒想到這個威震諸侯的西楚霸王，居然如此淺薄，退出後搖頭歎氣：“人言楚人沐猴而冠，果然如此。”這話傳到項羽耳朵裏，馬上下令把蔡生抓回來，活活烹死。劉邦和項羽的待人之別，是顯而易見的，誰比較能掌握戰地民心，自是不言而喻的。

　　項羽作為伐秦聯軍的統帥，在滅秦之後，善後的處理和新體製的重建，都由他來策劃。首先他給反秦聯軍名義上的盟主楚懷王，封了“義帝”之尊號，而實質上，僅讓他管理長沙郴縣一地；而項羽自己以彭城為都，挾有九郡，自稱“西楚霸王”。其次，按照各人的功績分封了18個將軍及舊王族的人為王。劉邦被封為漢王，領地是巴、蜀和漢中共3郡41縣，國都為南鄭（今陝西南鄭）。

　　分封完後，項羽讓大家到各自的諸侯國去就職，劉邦也隻好到南鄭去。項羽隻分給了劉邦三萬軍隊，後來又有一些人追隨他到了南鄭，但總兵力也不足十萬，劉邦暫時還無法和項羽抗衡，隻能坐待時機。為了消除項羽對他的猜疑，也為了防止其他王侯入漢中襲擊自己，劉邦接受張良建議將通向漢中的棧道燒毀了。這樣，從陳勝、吳廣起義反秦到秦朝最終滅亡，長達三年之久的戰亂得到了暫時的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