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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造反無罪

  張角是讀書人出身,本來以為讀好書,舉個孝廉,好歹混個一官半職,也算有個出路。盡管張角書讀得不錯,奈何不是圈裏人,沒人推薦,隻能默默無聞在家鄉生活。讀書本就是為了改變命運,可張角讀了這麽多書,既沒有機會做官,對種地也沒有幫助。看來讀聖賢書是沒有用的,張家畢竟也不是曹家,沒有什麽基礎,謀生是第一要務。為了尋找生活出路,陰差陽錯張角就做了一個赤腳郎中。

  在人類文明早期,“醫”“巫”是不分家的,在某種情況下是合二為一的,在那時,《黃帝內經》、《太平經》都是醫學專業課,於是在專業課學習中,這張郎中不知不覺就成了張大師。

  在張角的醫學專業課中,這《太平經》不僅包羅長壽成仙、治病養生、通神占驗之術等醫學方麵的知識,還講述治世之道,倫理之則,教人如何順天地之法,治政修身,達於天下太平為主旨。我們不得不歎服我們中醫學偉大了,居然能把治病和治國融合在一起,正如老子能把烹魚和治國連在一起一樣(治大國若烹小鮮)。

  這醫學專業一畢業,張角不僅成了張郎中,而且還成了張“救世主”。

  按照漢朝的做官遊戲規則,對類似張角這樣出身的人是很不公平的,連進入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什麽改變規則了。如果張角在學醫畢業之前,對沒能做漢朝的官的還有酸葡萄心理的話,那畢業之後,張角要做的就是要改變這不公平的世道。而且要自己創造太平盛世,做自己的救世主。

  不要說張角一無所有,張角懂醫術還懂治國之術。

  於是張角便手持九節杖,開始了他的治病治國旅程。在民間傳統醫術的基礎上,張角融會貫通,加以符水、咒語,辨證施治,對症下藥,為病人解除病痛。並以此為掩護,在民眾中廣泛宣傳《太平經》中關於反對剝削、欺詐,主張人人平等的學說、觀點,受到窮苦大眾的極力擁護。與此同時,張角又派出弟子,到各地去宣傳教義,發展徒眾,“以善道教化天下”。在張角及弟子們的努力下,太平道勢力發展極快,十餘年間,達數十萬人。隨著影響力的擴大和“太平俱樂部”的連鎖加盟,實力膨脹的張角很想兼並東漢帝國。

  當然兼並東漢帝國,不是鬧著玩,說白了就是造反,造反可是要砍頭的,熟讀聖賢書的張角不會不知道這些。在張角看來,自己是無罪的,為什麽呢?自己是創造太平盛世,造福於天下。

  讀書人就是不一般,做事非常講究,而且還有計劃,不像當年陳勝、劉邦他們一激動就造反了,也不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而是為了保證成功率。於是張角和手下做了一個詳細方案,非常周密,而且做過N次演練,幾乎是萬無一失。

  第一步,對俱樂部進行軍事化管理,加強組織建設。將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的信徒,分為三十六部,稱作“方”,各部任命了領導幹部,以加強管理便於行動。大方統領一萬多人,小方也有六七千人。

  第二步,確定起義時間。農民起義大多是被逼無奈才揭竿而起的,什麽時候活不下去什麽時候造反,因此幾乎不可能提前確定時間;但牛人就是牛人,這一點張角照樣開創了新紀元。在此基礎上,張角又按《太平經》中“順五行”的思維方法,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論,選定於甲子年甲子日、即靈帝中平元年(184)三月五日舉行大起義。

  第三步,提出起義口號。這是必需的,讀書人口號,極具特色,不像陳勝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功名,我張角可是為了天下蒼生,提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響亮口號。

  第四步,做好地下工作。張角的統戰工作做得的確非常高妙,竟然連皇帝身邊的宦官都策反了,成為張大師的粉絲,如果沒有這些人,太平道不可能十多年平安無事,而且準備在起義的時候做內應。

  起義做到這樣專業,夠高了吧,還有“暗號”呢,居然敢用石灰,在京城洛陽及州郡官府的大門或牆上書寫“甲子”的暗號。這無異於摸老虎P股,也太自信了吧,這萬一有人摟不住嘴,麻煩可就大了,危險哪!

  正當張角認為“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時候,而盼望已久的時刻,在張角的期盼中終於到來。切都在按計劃進行,離三月初五越來越近。

  事實上,黃巾起義並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在三月初五順利進行,而是不得不提前了將近半個月就開始,關於提前舉事的緣由,史書記載都是因為叛徒的出賣。

  起事前大帥馬元義首先通知荊州、揚州的信徒,到鄴城(今河北臨漳)集中。於是,其分管的數萬信徒開始陸續向鄴城集中。為確保一戰而勝,馬元義還多次到京城洛陽約定兩個宦官為內應,在三月五日裏應外合,共同舉事。但是就在預定起義日期的前十天前後,太平道的一個信徒唐周向官府告發起義之事。難道有救世主就會有叛徒嗎?耶穌教訓不遠啊!也難怪,雖然耶穌的教訓深刻,但張角無法吸取。於是張角扮演了中國救世主耶穌的角色,自然就會有唐周扮演猶大。

  朝廷得報,立即下令捕捉首領馬元義,並即時車裂於洛陽,同時,捕殺張角信徒,又命冀州官員捕捉張角及其家人。

  張角等發現事已敗露,與弟弟張寶、張梁及其他骨幹成員,召開了緊急會議商量對策,討論的結果沒有分歧,不能再等了,動手吧。

  隨後,張角派人星夜通知各方頭領,提前起義時間,盡快發動起義。

  於是,中國曆史上著名的黃巾起義爆發了。起義時,義軍上下皆頭裹黃巾(黃天的象征),時人稱其為“黃巾軍”。起義後,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其弟張寶自稱地公將軍,其弟張梁自稱“人公將軍”。

  起義開始後,義軍首先將抓獲的貪官殺死祭天,以求得上天及民眾的支持,被這些貪官欺壓已久的老百姓也紛紛響應,或入伍上前線,或送糧送衣,義軍隊伍發展之勢空前猛漲,攻擊力也不斷增強。義軍連克連捷,所到之處往往燒毀官府,殺貪贓官吏,將其財產分給百姓。貪官汙吏平時作威作福,一聞義軍到來,嚇得屁滾尿流,如同喪家之犬,紛紛逃之。

  十天左右,天下震動,洛陽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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