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傳》之命世之英

第三節

　　神荼和鬱壘沒有野心，有的隻是“誠實做人，誠信做事”的自信和自足。這兩位鐵搭檔，一個是黑紅臉，直性子，肚子裏不藏話，絡腮大胡子，性情威猛，有點兒像猛張飛的形象，總是給人正氣凜然的感覺；另一個則是月白臉，性情溫和，處事從容，考慮問題要更周全一些。生活中的他倆，同樣充當了黑、白臉的角色，遇到重大事情，他們也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一次接待軒轅東路主將夷牟和東夷部落聯盟大酋長少昊派來的長腿唏祖，他們就是如此這般進行的。黑紅臉的神荼熱情相迎，熱烈歡迎其回訪，月白臉的鬱壘則一臉冷漠，多有疑色，不時提出種種質疑和猜測。一番禮節，唏祖在表明了對神荼和鬱壘兩位酋長的敬意和談判解決問題的原則立場後，申明了軒轅東征之正義和東夷重回故地的必然：“乃勢在必行之事也”。同時，由唏祖這位當初遠道西行、曾經在西陵氏拜訪過軒轅的人出來說話，應該是最有說服力的。由於多見多聞，長腿行者也練就了他犀利的辯才和說服能力。對軒轅和東夷人通過談判和平解決問題的善意和勢在必行的意誌，神荼和鬱壘表示可以理解——畢竟咱是占著人家的土地嘛！但是，雖然唏祖已經盡了力，這次接觸還隻能說是一次試探性的“破冰之行”——隻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卻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這種情況被快馬報到在晉南主戰場的攝政王軒轅處後，軒轅召集來天老帝師和王師吳權、鬼容區、馬師皇，應龍、大撓、常先、大鴻、容將和赤將、胡曹、於則、伯餘、孔甲、喫詬、滑稽等武將文臣，一起商議對策。大家各抒己見，爭論激烈。軒轅強調：“東夷之事，要立足大仗，懾談並舉。其要在先壓後談，於巨壓之下，以求速決。”軒轅對東夷地區問題的“先行解決”，報以很大的希望，提出了明確的時間表。要求一定要盡速解決這一問題，“折九黎之一翼矣”。東夷這邊的情況總體上是令軒轅興奮和滿意的。在目前與蚩尤的戰爭中，如果能對九黎之善者取“懷柔”之策，斷其一翼，再阻斷來自北地涿鹿的壓力，從總的形勢上看，蚩尤就將處於孤立無援的地位，對整個戰爭的最後勝利，將起到重要推動作用。為了使此懷柔之策能不折不扣地貫徹執行，他又派出談判高手、權謀和詭辯的鼻祖、自己的術略師傅吳權前往烏部落，與夷牟、少昊等會合。吳權既是軒轅黃王之師，又是軒轅懷柔之策的首倡者和參與者之一，所以，他的到來，對夷牟、少昊和烏同等，皆是巨大的支持和精神鼓舞。按照軒轅的決策，夷牟、牛龍部落、烏部落和東夷部落組成的部落聯軍，經過一番充分的準備之後，即迅速地向東夷境內進軍，浩浩蕩蕩的大軍一路旌旗獵獵、戰馬嘶鳴，沿途又得到東夷民眾的響應和歡迎——不管怎麽講，人們都不會忘記少昊是自己的老酋長，是自己部落利益的真正代表者！

　　因為唏祖之行在先，軒轅東路部落聯軍的聲勢浩大的突然進攻，神荼和鬱壘事先並沒有多少思想準備。倒是這一進攻，反倒激發了他們抗爭到底的決心。但是，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民心的最終向背與選擇。在他們的和解政策下，東夷的百姓和黎兵平時相處得還算和睦，可是等到部落之間的戰爭真的爆發時，百姓的心，還是向著少昊這位東夷部落聯盟的大酋長。這讓一直“以德報之、以善服之”的神荼和鬱壘傷透了心。平時讓他們有些沾沾自喜的“善化之功”，這時候都化為烏有了，他們在東夷的根基動搖了。“根基不牢兮，地動山搖”，隻有仗著九黎青銅兵器之優勢，硬著頭皮去直麵軒轅部落聯軍的巨大壓力。神荼和鬱壘在用兵上也有自己的錯誤，把自己的力量，過於集中地分布在窮桑和鄒地兩處，導致軒轅的部落聯軍能夠長驅直入，迅速地實現了對這兩個地方的包圍。神荼和鬱壘對軒轅部落聯軍這一“背信棄義”的做法很惱火，馬上派出使者前去質問。在吳權和夷牟的中軍帳裏，大家熱情地接待和宴請了神荼、鬱壘的使者，講明道理後，吳權親自隨使者進入窮桑，來到少昊原來的紫宮，與神荼、鬱壘見麵。麵對一黑一白兩張麵孔，久經滄桑世事的“老羯胡”吳權，用右手捋著他的銀白的山羊胡子，從容不迫地先自報家門：“吾乃攝政王之師吳權是也，出使東夷，解結釋疑者也。言聯軍棄義者，非也！兵動者，神速也，意在絕爾之冀，促和平之速現耳！”神荼、鬱壘的使者也在旁邊為吳權幫腔：“王師之言，盡矣。彼乃懷柔之策首倡者也。”“懷柔之策，何也？”一臉殺氣和疑惑之色的神荼問道。“攝政王聞酋長仁義，九黎之善者也，即派王師親至，明懷柔之策，還善報之果。”神荼、鬱壘的使者繼續解釋道。“果若此乎？”平明疑心最重的鬱壘，這次倒明白了此中因果。神荼和鬱壘黑、白二臉對視了一下，這才理解了吳權王師所說的“促和平之速現”的意思：“施壓者，姿態也，意在促俺速決矣……”有了這樣的理解，神荼和鬱壘積壓在心中的火氣就消去了一大半，他倆對吳權的態度，也立即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原來憋得黑紅、氣得煞白的臉，這會兒都笑成了一朵花。兩人拱手抱拳，和顏悅色、一臉誠懇地向吳權賠禮道歉：“吾等淺見，慢待王師矣……”吳權自然是經得多見得廣，他慈眉善目，繼續用右手捋著他的山羊胡子——他完全理解兩位酋長一開始對他的敵對態度。這會兒看他們都轉變了態度，吳權的一臉嚴峻，也消失殆盡，同樣和顏悅色地回神荼、鬱壘的話：“二位顏色，可解矣。唯對蚩尤不報幻景，別之善惡，前景遠大者也。不易酋長，加以新命耳。”吳權停了一下，接著說：“爾等善舉，得民心矣；艮、巽兩黎，盟友是也！”話既然說開了，下一步討論具體的問題就有了前提和基礎。吳權說出了少昊的心願：“此璿宮者，少昊之室，還望還璿於彼。艮、巽兩黎，亦不回江淮，永絕水患……”“不回江淮，何往也？”急性子的神荼不禁問道。吳權接著說：“集之鄒地，與夷為伴；黎夷共處，永消迷亂。”

　　吳權這樣的提法，正體現了神荼、鬱壘與東夷人和諧相處的願望，也解開了他倆心中糾結的疙瘩。於是，兩人沒怎麽詳細討論，就接受了吳權的建議。兩人隻是小聲商量了幾句，神荼就開始說了話：“此意甚好！艮巽非眾，卻散在鄒、窮，多所不便……”鬱壘接著說：“既受恩典，我等與東夷共處矣。”“還璿宮於少昊，情理之中也！”鬱壘意猶未盡，又補充道。他平時說話總是說半句留半句，絕不像神荼那樣爽快，今天明顯有些激動了。雙方進一步商定了和解的日期和慶典舉辦的地點、規模和方式等細節問題後，吳權才離開艮、巽二黎盤踞的窮桑，返回東征部落聯軍的中軍大帳。蚩尤在晉南的中心戰場上失利的時候，這才想起留守黎城、羊頭一線的大赫和夷方——這兩位坤黎和乾黎的酋長，以及遠在東夷的神荼和鬱壘。而軒轅方麵，卻早已經就這些問題做了安排。由於時疫，攝政王軒轅將東征蚩尤的中路、南路部分人馬和河東猴龍、羊龍等部落的族眾從對蚩尤城的包圍撤下來以後，基本上分為三大支，一支隨三苗去守九龍山，一支向西去占了首陽山冶銅基地，一支向東去征戰九黎的大赫和夷方，以斷蚩尤的東路援軍。這個征戰的任務，就由西王母偃昌帶了玄女、陸吾和隴東、鼠龍部落聯軍前去執行。陸吾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西王母的安全，因此，這一個局部戰場的實際指揮權就落到了玄女的身上。對西王母偃昌來說，她經得多見得廣，把這件事當作小菜一碟，全當是鍛煉自己的女兒，給軒轅之嬪玄女一次表現的機會。於是，偃昌在三青鳥侍女的服侍下，在西夏主將陸吾的護駕和女苑、女豔、女繹、女宓、女苧等屬下女酋長的簇擁下，上了王屋山去遊山玩水、休閑療養，玄女則在前線的軍帳中，親自指揮著這支東征大赫和夷方的部落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