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傳》之命世之英

第一節

　　蚩尤最大的軍事失誤就是他的主動收縮。正是由於他的這一行動，給了攝政王軒轅和後土及炎帝榆罔派來的祝融兵馬一個長驅直入的機會。各路兵馬競相向前推進，很快到了鹽池的西北部。一時間黃、玄、赤各色圖騰旗幡、各種服飾裝束，甚至操著各種語言的部落兵士，一下子集中分布在一大片平展展的灘地上，一時車馬喧闐，人聲鼎沸，旌旗招展，號角相聞……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甚至左右不得相顧，形成“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麵。軒轅和後土與炎帝榆罔的兵馬集結在一起，原來以部落為單位，各隊人馬的戰鬥力還算不錯。但是，當大家一下子都集中到一塊兒的時候，各個係列互不關照，酋長們大小相當互不統屬，遇到問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甚至相互之間發生矛盾衝突，還沒投入和敵人的戰鬥呢，兄弟部落之間，卻產生了種種矛盾衝突。比如說吃水的問題，原有的水泉，一下子不可能滿足這麽多人飲用，出現了部落之間爭水吃的現象。有的部落半夜就派出兵力搶先占有水泉，先給自己的兵士提夠足用的水，才讓其他部落去飲用……在軒轅從後方來到前方這一軍事集結地之前，各種矛盾和衝突就已經報到了他的中軍帳裏。軒轅意識到了這一種局麵的嚴重性。如果不迅速進行整治，統一協調；如果這一局麵被蚩尤方麵所利用，那後果將不堪設想！軒轅立刻傳令各部落的人馬：“守原地，勿相爭！有水者，讓之；無水者，掘之。掘而無水，報到中軍，統一協調。”關鍵時候，還是攝政王說了算。軒轅的這一命令，被幾十匹快馬同時傳到各部落的兵營後，先前混亂的局麵，就基本上得到了控製。

　　有水泉的部落，在滿足自己飲用後，主動讓給其它部落來取水。沒有水的部落，一場原始時代的打井運動迅速掀起。這一帶地下水位較高，過不了十幾天，各部落兵力的飲水問題，就基本上得到了解決。這些新井裏，尤以金井著名。水的問題解決了，其它的物資供應也跟了上來，源源不斷地運到集結地後，再由總部按照各個部落實到兵力的多少給予分配。前線的軍需供給站戒備森嚴，四周都布置了戰車，又布上重兵防守，以防可能出現的混亂局麵。德高望重的老帝師天老，被軒轅派到這裏主持物資分配，或多或少，大家也都沒啥說的，分多少拿多少，一批一批地送來，再一批一批地分發出去，秩序井然……軒轅的中軍帳很快就從後方趕了上來，駐紮在車盤附近的龍居。這地方在車盤這一大片平坦的黃土地東北方地勢較高的地方——軒轅的中軍，包括戊、己衛隊在內，一來到這裏，就迅速砍伐樹木，清除雜草，一個個軍帳紛紛支了起來，軒轅的大帳坐北麵南，支在一大片空地的北頭，左右和帳後，是眾星環護般的一大片較小的帳篷。中軍大帳一支起，軒轅就立即傳令各部落的酋長、將軍前來中軍大帳開會。龍居這一帶，因為靠近鹽池，地麵上水較多，但這些水卻大多是不能直接飲用的。但是，因為龍喜歡逐水而居的習慣，龍圖騰又是軒轅部落所發明的，所以軒轅居住的地方，就叫作“龍居之地”。等到各部落的酋長、將軍們來到這裏的時候，軒轅的中軍大帳外，早已經是旗幡如林，以龍圖騰為中心，軒轅部落的天黿大龜圖騰、炎帝榆罔的“炎”字斷腸草圖騰、後土所屬各部落的圖騰、隨軒轅東征的各部落的圖騰旗幟，都已經獵獵地飄揚在軒轅大帳的中央和左右。戊、己衛隊的士兵，身著黃麻服裝，手持石斧石鉞，列隊左右，夾道歡迎各位酋長和將軍們的到來。明媚的陽光下，帶鹹味的東風鼓蕩著，士兵們嚴陣以待，齊刷刷地站在那裏，個個威風凜凜、精神抖擻，看了都給人長精神。簫鼓軍樂在木製的方匣子——柷“邦邦”的節奏中奏響，氣氛熱烈而威嚴。各部落的酋長和將軍們沐著和煦的春風魚貫而入，大家或者哈哈大笑、低聲交談，或者默默地為自己受到的禮遇而沾沾自喜。等走進攝政王軒轅的中軍大帳之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雖說是應龍大將親自來到帳門旁迎接，早有安排好的勤務兵把各位引到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但是大帳內的氣氛明顯較帳外嚴肅了許多。隻見軒轅手持代表攝政王身份的尚方玉劍，身著亮黃色絲帛的王服，頭頂金黃色王冠，“由”字臉較之平時，明顯地拉長了一些。他圓目立眉、表情嚴肅地端坐於中央，向每一位前來開會的酋長和將軍們都點一下頭。這是一個坐北麵南的王者的位置，較之其它座位都略高一些，使平時就高人一頭的軒轅，顯得更加氣宇軒昂，堅毅自信，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後土和祝融分坐在軒轅的左右；旁邊有老帝師天老及吳權等王師；應龍、常先、大鴻等武將和沮誦、赤將、孔甲等文臣，分左右坐在後排；前排的位置，則安排給了這些前來開會的酋長和將軍們。等到人員到齊了，應龍就返回到屬於自己的後排武將的第一個席位。這時候，軒轅的中軍大帳內，已經前前後後密密層層坐滿了前後三排的位置。雖是白晝，大帳中間的塘火，依然呼呼地冒著火苗，像澆了油似的“劈劈啪啪”濺著火星兒。軍事會議由炎帝榆罔派來的大將祝融主持。後土雖說沒事兒，但是能以和北方部落代表的身份坐到軒轅身旁，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榮耀了，所以這時候，他的臉上掛著一種泰然自若的自足表情。祝融由於情緒激動，本來就紅的臉，一時紅得像喝多了酒似的。

　　他的聲音，也因為激情和擔心後麵的人聽不到而提高了八度，在這個大帳內滾滾地回蕩：“餘代炎帝、軒轅，真誠歡迎諸位！”他先似公雞打鳴兒似的來了一句開場白，才宣布：“討逆陣前，大會諸部——旨在整飭軍紀，協調指揮，查補漏洞，形成合力，以利後戰。敢請各位酋長、將軍先開言道！”來自炎帝榆罔方麵的將軍刑天第一個站出來發言。這是一個思維敏捷而固執的人，雖說他幾乎不長一根頭發的電光腦有一些對不起觀眾，隻在光頭頂的周圍環了一圈兒長發，卻長得滿臉橫肉。對炎帝榆罔的絕對忠誠，可說是他人生的一大亮點：“某先亮此觀點，讚成此會主旨——其要者，各部參戰目的不明！身為帝孫，蚩尤不孝不敬，反而貪得無厭，欲奪帝位，我們絕不應之。為保社稷，拚死一搏。目的一明，混亂自消——”跟隨軒轅東征而來的玄龍部落酋長奢龍，眼中不容沙子，騰地站起來，反對刑天的觀點：“若目的不明，吾人到此做甚？若非帝意，吾人豈至乎？”後土屬下大填是個明白人，他剛從北線趕來參加會議，聽這口味不對，就站起來為奢龍幫腔：“炎帝河東，後土納之。然蚩尤篡位，河東首當其衝矣！羊龍淪陷，強圉以奴，猴龍亦麵臨生死。吾人為帝而戰，更為存亡而搏，豈言目的不明乎？”這二位的連珠炮式的反問，嗆得刑天張口結舌，一時回答不上來。眼見大家的誤解，把刑天的一腔忠心引向了一邊，主持會議的祝融從容予以糾正：“諸位莫急。刑天言雖偏頗，然為佑社稷，並無他意，餘代其謝罪，亦代炎帝深致謝意！然吾人首謝者，乃軒轅是也。若非彼應邀東來，豈有河東今之局麵？今有小疵，乃體例不通矣。”祝融的一番話，把會議的主題又給挑明了。於是，大家的發言又言歸正傳了。額頭光亮、人高馬大的馬龍部落酋長重光，支持祝融的觀點：“祝融之言吾愛聽矣——先莫自損，幹親者痛、敵者快之事！吾支持祝融。目前，吾人瑕疵，乃各部互不統屬！如此集於一處，豈不生事？”“罪莫大焉，讓敵有隙可乘矣！”一直沒露過臉的河東高人五聖，一臉詭譎的皺紋。他抓住機會，先以驚人之句搶白之後，才開始目光灼灼地從容道來：“諸位，兵者謀也。彼此互探者，常事。若餘‘軟肋'被敵探知，彼不鑽空，乃異事矣！如今，統一指揮不難，有攝政王也。關鍵乃旗幟並列，互不統屬；次則訓練不足……務必將各部兵馬集於一處，統一編製，統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