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苑論史

第十三節 一二一運動史述略

　　抗戰結束後，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昆明的大中學生和進步的知識分子發動了反對獨裁、反對內戰，要求民主的“一二·一”運動。這次運動標誌著國統區反內戰民主運動的高潮，配合了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爭取民主和平的鬥爭，以血的事實教育了廣大群眾，在我國青年運動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抗日戰爭爆發後，中華民族與日本帝國主義的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國內階級關係發生了激烈的變化，統治階級內部也出現了分化，中國共產黨根據這一情況，正確地提出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實現了第二次國共合作。但隨著蔣介石對日持妥協、退讓政策，國民黨正麵戰場的部隊不斷敗退，雲南不僅成了抗日的大後方而且也成為抗日的前線，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蔣介石把他的嫡係部隊大批開入雲南，對雲南征兵征糧，僅軍糧一項，在抗戰中雲南就承擔了五百萬公斤的任務。四大家族掌握的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農業銀行一湧而出進入雲南，以一元法幣兌換雲南十元的地方老滇幣，對雲南人民進行吸血剝削，加劇了雲南人民與蔣介石統治集團的矛盾。隨著國民黨軍隊的敗退，國內淪陷區的一些大專院校紛紛搬到昆明，如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同濟大學、中法大學等等，還有一些科學研究院及科學研究所等研究機關也搬入昆明。許多愛國的熱血青年和進步的民主人士會聚昆明，他們不滿意蔣介石的對日妥協退讓、對內獨裁專製的反動政策，與具有光榮革命傳統的昆明學生和進步民主人士會合起來，在中共雲南地下黨組織的領導下，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愛國反蔣的力量。

1942年1月6日午，西南聯大（由北大、清華、南開等校組成）、同濟附中、中法大學、雲南大學等校學生約千餘人舉行倒孔示威遊行，高呼“打倒國賊孔祥熙”、“打倒以飛機運洋狗的孔祥熙”、“黨國要人不如孔賊一隻狗”、“打倒發國難財的孔祥熙”等口號，並在各條街上用綠白有光紙粘貼反孔傳單，用粉筆在居民住戶、商店門牆上書寫反孔標語。

遊行得到群眾的廣泛同情與支持，愛國民主思想日益深入人心，給予蔣介石為首的四大家族以沉重打擊。

1945年“五四”青年節，昆明各大中學校的學生為了紀念“五四”運動，發揚中國學生愛國主義的精神，準備舉行遊行慶祝，駐昆的國民黨陸軍總司令部事先布置特務，想在學生遊行時趁機破壞搗亂，進行鎮壓。聯大學生自治會得到消息，由幾所大學推舉代表前往見龍雲，揭露何應欽即將鎮壓學生的陰謀。龍雲與蔣介石集團有尖銳的矛盾，想借學生力量回敬蔣介石，便立即打電話給何應欽，勸他少管學生的事，否則出了問題，要由何應欽全部負責。何應欽見陰謀已被識破，隻好取消鎮壓行動。到了五月四日這天，學生們照樣舉行了浩浩蕩蕩的遊行紀念活動，並向政府提出堅持抗戰到底的要求。

1945年6月，昆明中法大學學生自治會發表了《國是宣言》，抨擊了國民黨的政策，並且組織成立了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發表了成立大會通電。為此，蔣介石密令國民黨教育部部長朱家驊對學生采取鎮壓手段，蔣介石電說：“查目前各校多在動蕩不寧之狀態中，若純采取消極防製辦法，不惟不能收預期效果，且將使全部學生走反政府路線，除另飭三民主義青年團中央團部發動全部學校青年主動組織自治會，因而掌握一切學生團體外，即與該團商定具體辦法……”。由於民主力量的強大，朱家驊無力鎮壓，隻好以“現值暑假期間，各校學生自治會照章須於下學期開始一律改選”，敷衍了蔣介石。

這時的昆明，民主力量空前的壯大，民主空氣空前濃厚，當時毛澤東同誌的《論持久戰》能部分地摘錄刊登於《雲南日報》，《新民主主義論》《論聯合政府》等光輝著作的單行本，也能在一些書店發行。我們黨的革命思想和路線給昆明民主運動指引了方向。盡管蔣介石一再發布通令：“凡未經當地政府或校長許可，所有外來人員無論借何名義，不準在各校開講演或舉行座談會議，以杜流弊……”然而，昆明各大、中學校裏，西南聯大的草坪上，仍然經常進行學術討論會、時事報告會、演講會等等，進步教授、民主人士經常冒著生命危險，向學生、群眾介紹國內外形勢，抨擊國民黨政策。要求民主、自由的標語和牆報，也經常在各學校的校園及街頭巷尾出現，昆明這個抗戰大後方，形成了全國民主運動的一個中心。

1945年8月13日，毛澤東同誌發表《抗日戰爭勝利後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的重要講話，深刻揭露美蔣的反動本性，指出，蔣介石要打內戰的方針已經定了，現在美帝國主義幫助蔣介石打內戰，要把中國變成美國的附庸的方針，也是早已定的，我們必須清楚地看到內戰十分嚴重。毛澤東同誌號召人民反對內戰，保衛勝利果實。

當然，蔣介石在當時要立即發動內戰是有一定困難的，國民黨部隊在抗戰時期，大多撤入大西南地區，他自身的力量不足，人民又堅決反對內戰，中間派也呼籲要和平反內戰，國際輿論反對中國打內戰的壓力也很大，更重要的是共產黨有了代表人民大眾利益的政權，有保衛這個政權的強大人民武裝。蔣介石為爭取時間，就用假和平、真內戰的陰謀來對付人民、對付革命。中國共產黨對此作了充分的準備，但是，為了最後避免內戰，為了在和平民主團結的基礎上，實現全國的統一，為了充分地教育人民，爭取中間派和孤立美蔣勢力，必須以極大的努力和耐心領導中國人民尋求避免內戰、實現和平的道路。因此，與國民黨簽訂了《雙十協定》。雙十協定簽訂後，中國共產黨忠實地履行協議，撤出了蘇南、浙江、皖南、湖南等地區的人民軍隊，而國民黨隻是把“協定”作為掩護內戰的一種手段，因此積極破壞協定，下令國民黨軍隊向解放區不斷加緊進攻，其假和平真內戰的陰謀在全國人民麵前暴露出來，這使國民黨統治區的人民和進步團體進一步看清蔣介石政府的反動本質，一個反對美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反對蔣介石發動內戰的民主運動，在國民黨統治區不斷高漲。

1945年11月25日，由西南聯大、雲南大學、中法大學和英語專科學校四校學生自治會，在西南聯大新校舍草坪上，召開了反對內戰呼籲和平的時事講演會，請錢端升、伍啟元、費孝通、潘大逵等教授講演“中國政治之認識”、“美國與中國內戰之關係”、“如何反對賣國”等。李宗黃、關麟征聞訊後，立即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發布嚴禁集會的命令。黃昏時，昆明大中學生及社會人士六千餘人，在聯大草坪會合聽演講，當演講正在進行中，反動武裝包圍了會場，發炮鳴槍、擾亂會場秩序，用武力恐嚇群眾，但到會群眾都很鎮定，匍匐在地繼續聽講，並在槍炮聲中通過了製止內戰及籲請美國青年反對美軍參加中國的內戰的通電。散會之後，交通又被斷絕……為了抗議國民黨的法西斯暴行，昆明聯大等七所大中學校學生，在全市市民普遍的同情支持下，於11月26日，舉行反對賣國和抗議軍警暴行的聯合大罷課，教授、學生們分別向國民黨當局提出抗議。關麟征則蠻橫地聲稱：“學生們有在校內開會的自由，我也有在牆外開槍的自由。”李宗黃也於27日下午召集各校校長和憲警舉行了一次緊急會議，策劃進一步鎮壓學生的反內戰民主運動。28日，各校相繼成立昆明學生學聯聯合罷課委員會，發表《為反對內戰及抗議武裝幹涉告全國同胞書》，明確提出四項奮鬥目標：（一）立即停止內戰；（二）撤退駐華美軍；（三）組織民主聯合政府；（四）保障人民民主權利。29日，全市學生舉行五千人的示威遊行。30日，學生組織宣傳隊到街上宣傳。

12月1日上午九時至下午四時，一百多國民黨“軍官總隊”的軍人及特務暴徒，攜帶武器，分批闖入雲南大學、中法大學、聯大工學院、師範學院、聯大附中等五個學校，搗毀校具、劫掠財物、毆打師生。同時，在聯大新校舍門前，暴徒在攻打校門之際，投擲手榴彈，先後炸死南菁中學教員於再，聯大學生潘琰、李魯連，昆華工校學生張華昌四人，被炸被毆打重傷者數十人，造成了史無前例的大批軍警衝進學校毆打、殺害愛國青年的“一二·一”慘案。慘案激起全國人民及海外愛國華僑的義憤和聲討，為此，周恩來同誌在紀念“一二·九”運動時談到：“昆明師生被國民黨拿著武器的特務殺死了四人，受傷十三人，這是中國從‘三一八’以來最殘暴的大慘案，我們應向全中國全世界控訴。”於是，昆明反內戰、反獨裁的民主運動達到了高潮，迫使蔣介石撤掉了李宗黃和關麟征的職務。

“一二·一”烈士們用自己的鮮血反對國民黨的黑暗統治，喚醒了人們丟掉對國民黨假和平的幻想，一致行動起來製止國民黨發動的內戰，在反對國民黨統治的第二條戰線中作出了重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