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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元首崩潰了”

  雖然斯大林向哈裏曼保證,說蘇聯的主攻方向是德累斯頓,但是,到了4月22日,即使對於最天真的人來說,他的真實意圖也已經暴露無遺了。的確,科涅夫的一支部隊正在向德累斯頓前進,然而,另一支更為強大的部隊已經利用舍爾納和海因裏希中間的空隙朝西北方向橫掃而去。拂曉時分,這支部隊到達了地下掩體以南三十五英裏的盧肯瓦爾德。早晨六點,一輛俄國微型裝甲汽車沿著大道風馳電掣般開到了附近的IIIA軍官戰俘營。一萬七千名盟國戰俘赤著上身湧出營房,瘋狂地歡呼著。小車停下之後,駕駛員打開頂上的活門爬出車外。俄國戰俘一擁而上,抓起他一次次拋向空中。

  四個小時之後,一支小型俄國裝甲部隊來到了戰俘營門口。一位身材高大的步兵戰士站在第一輛坦克上,拉著手風琴放聲歌唱。在一輛半履帶式裝甲車上,一位戰士漫不經心地彈著巴拉萊卡琴,好像奏著音樂奔赴戰場是理所應當的事。粗獷的俄國人跳到地上,同戰俘們握手,並拿出葡萄酒、伏特加和啤酒,不停地為三巨頭、艾森豪威爾、科涅夫、空中堡壘、斯托莫維克攻擊機和斯蒂倍克汽車幹杯。

  當紅軍的坦克車隊轟鳴著離開時,一輛坦克轉向柵欄,把鐵絲網連根拔起。“你們現在自由了!”坦克指揮官用德語喊道。

  在盧肯瓦爾德南麵,科涅夫向德累斯頓發起的攻勢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頑強抵抗。希特勒把他最強大的防禦力量部署在了這裏――他錯誤地相信這裏是斯大林的主要目標。有幾處,俄國人幾乎對舍爾納的反撲毫無抵抗。在將近一英裏的一段防線上,負責把守的是一支由十八名預備役軍官組成的奇特隊伍。其中包括米哈伊爾・科裏亞科夫,一位空軍記者,由於宗教信仰的原因,他被調到了步兵部隊。現在,科裏亞科夫上尉隻是一個職位低下的通信兵。

  4月22日黎明,科裏亞科夫把他的步槍靠在排指揮所小屋的牆上,拿出一個琺琅聖母像,跪了下來,開始禱告。然後,他開始給躺在散兵坑裏的戰士們送食物。散兵坑挖在長滿綠色禾苗的冬麥地裏。前麵幾百米處有一片樹林,一條公路從樹林中間穿過。一派安靜平和。突然,公路上出現了一些人影。

  “通信員!”排長大聲喊道,“去看看是什麽人!”

  科裏亞科夫走上前去,看見了一支長長的難民隊伍。有人推著裝滿行李的嬰兒車,有人騎著自行車,還有一些人跟在裝得滿滿當當的馬車後麵徒步走著。忽然,很多土塊濺在了科裏亞科夫的腳上,他聽到從樹林裏傳來了德國自動步槍那短促清脆的射擊聲。馬匹向前奔去,掀翻了好幾輛馬車,孩子們掉了出來。緊接著,炮彈開始爆炸,科裏亞科夫連忙臥倒,動彈不得。每次他試圖爬走,樹林裏都射出一排子彈將他困住。他趴在地上,大聲禱告:“沒人可以幫我們,除了你,聖母!沒有其他的希望……”

  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一個高大的德國人低頭盯著他,舉著槍托,“波蘭人?”他吼道。

  科裏亞科夫設法向他解釋了自己是一名俄國上尉。德國人放下槍,把他推向另一個士兵,一個十四歲左右的男孩。在一個指揮所裏,德國人問科裏亞科夫是否曾虐待過德國婦女。

  他搖搖頭。

  “好,好!”一名上尉嘲弄地說。他揚手給了科裏亞科夫一記耳光,把他的眼鏡打落在地,然後開始憤怒地用德語大喊大叫。科裏亞科夫隻聽懂了一個詞:“槍斃!”

  四個肥胖的德國女人朝他們跑過來,歇斯底裏地朝困惑不解的德國上尉喊叫著。為首的女人擦去臉上的眼淚,向科裏亞科夫微笑著。在她險些被奸汙時,科裏亞科夫救了她。她的三個女兒擠在一起,一邊點頭,一邊流著眼淚微笑。

  一位上了年紀的德國上校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拾起科裏亞科夫的眼鏡,一聲不響地遞給了這個俄國人。

  當天早晨,在地下掩體裏,斯坦納是人們談話的主要話題。他是否已從北麵發動了解救柏林的進攻?如果已經發動了,那現在打到哪裏了?希特勒三番五次地問克萊勃斯同樣的問題,而每次都被告知:沒有消息。

  十一點,克萊勃斯終於通過電話聯係上了海因裏希。他還沒有機會開口,這位小個子將軍就說:“今天是希特勒離開柏林的最後機會。我沒有足夠的兵力去救他!”

  斯坦納怎麽樣?

  海因裏希差點大笑出來,但是,他彬彬有禮地說,把最後一線希望寄托在斯坦納身上實在太愚蠢了。克萊勃斯的語氣尖利了起來,他說,阻止柏林被圍是海因裏希的職責。拋棄希特勒是可恥的!

  這番話的結果隻是激怒了海因裏希。“你說我必須阻止元首不體麵地落入包圍。然而,你不顧我的意願,不聽我的勸,不考慮我已把指揮權交由你支配這一事實,仍然不允許我把部隊從前線撤下來保衛他。”

  克萊勃斯還沒來得及回應,電話便斷了。他設法再次接通了海因裏希,對他說:“元首不同意部隊撤退,因為這會把德國分割成南北兩部分。”

  “這一分割早已是事實。”海因裏希說道。接著,他要求克萊勃斯再次請示元首,並在一點之前給他答複。

  三點鍾,克萊勃斯終於打電話給他,說布賽可以撤回一部分部隊。

  海因裏希立即給布賽打電話,然而布賽卻一點都不滿意。“這隻是一些不完全的措施。”他說,“要麽我和我的所有部隊一起撤,要麽我就留在此地。”

  “好吧!撤退。”海因裏希作出了決定。他故意下達了這麽一個含糊的命令,布賽可以將其解釋成允許他撤出全軍人馬。

  但是,布賽不能讓海因裏希承擔這樣的責任。“我有元首的命令。他要求我原地不動。”他不動聲色地說。這隻是一個借口。假如現在撤退,他將不得不拋棄法蘭克福要塞裏的比勒的部隊。他們已經陷入了重圍。二十四小時以來,他們一直試圖在俄國防線上打開一個缺口,卻始終沒有成功。隻有等比勒成功地與第九軍餘部會合之後,布賽才能撤退。

  戈培爾博士似乎已將昨天抨擊德國人民的激烈言論完全忘記了。“我應該承認柏林人的優秀和勇敢,”他一邊看著窗外在柏林上空盤旋的盟國飛機,一邊對他的新聞官說,“他們甚至不躲進掩體,而是抬頭看向天空,看看要發生什麽。”

  街道被破磚爛瓦和拋錨的汽車堵住了。戈培爾不得不取消了每日記者招待會,開始錄製一篇對人民的演講。但是,錄音還沒有結束,俄國的炮彈便在附近爆炸了。一顆炮彈的落點特別近,窗上僅剩的幾塊玻璃都被震得粉碎。戈培爾鎮靜地停了一會兒,然後繼續錄音。結束之後,他轉身問錄音師,電台播放這篇講話時,人們是否能聽到剛才的爆炸聲。“你不覺得這是很好的音響效果嗎?”

  午餐時,戈培爾盛氣淩人,甚至可以說很愉快。提到丘吉爾時,戈培爾說他是個“小矮子”,又把艾登描述成一個“裝腔作勢的假紳士”。然而,當他的老朋友溫克爾醫生打電話給他時,他鄭重地感謝了溫克爾過去為他所做的一切,然後低沉地說:“我們再也見不到麵了。”

  隨著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流逝,希特勒越來越緊張煩躁。他無法得知斯坦納攻勢的進展情況。每當克萊勃斯向他報告說沒有確切消息時,他都更加沮喪。事實上,斯坦納那個可憐的僅有一萬人的“裝甲兵團”僅僅向西南方向前進了八英裏,現在已被徹底攔在了那裏。

  當天下午的元首會議中出現了幾張新麵孔。海軍少將埃裏希・沃斯代表鄧尼茨。鄧尼茨正在德國北方建立一個獨立司令部。娶了希特勒一位女秘書的空軍上將埃卡德・克裏斯蒂安代替科勒爾出席。科勒爾的新司令部位於柏林西北方向。當然,鮑曼也出席了會議。此外還有凱特爾、約德爾、克萊勃斯以及古德裏安留給他的副官弗萊塔格・馮・洛林霍芬少校和其他副官、秘書們。

  約德爾不顧克萊勃斯一貫的樂觀態度,向希特勒報告了真實情況:柏林已有三麵被圍。朱可夫的一支部隊已到達城東。另一支部隊由北麵向波茨坦逼進,很可能將在一周後同來自南方的一支科涅夫的部隊在那裏會師。

  約德爾的話讓希特勒非常不安。他要求知道全部情況。斯坦納向前推進了多遠?最後,克萊勃斯被迫承認,斯坦納的兵團仍然存在,但沒有其他的消息。

  希特勒猛地抬起頭,開始粗重地呼吸起來。他用緊張嘶啞的聲音命令道,除了幾位將軍和鮑曼之外,所有人都出去。其他人急忙推推搡搡地走出會議室。他們一聲不響地站在候見室裏,心裏非常憂慮。

  門剛一關上,希特勒就跳了起來,他的左臂砰地垂了下來。他步履蹣跚地走來走去,激動地揮舞著右臂,大罵他身邊的人都是叛徒和騙子。他尖聲叫道,他們都太低微,太可憐了,根本不能理解他的偉大抱負。他是腐化和怯懦的受害者,而今天所有人都背棄了他。

  他的聽眾們從未見過他如此徹底地失去控製。他指著將軍們責罵,將戰爭的災難歸咎於他們這類人。隻有鮑曼提出了抗議,軍官們不禁大吃一驚。可是,鮑曼的話無疑是為了讓希特勒冷靜下來,並不是為軍人們辯解。

  希特勒喊了幾句斯坦納,然後突然跌坐在椅子裏。他痛苦地說:“戰爭輸了!”接著,他又用顫抖的聲音說,第三帝國已經以失敗而告終,他此刻唯一能做的隻有一死了。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身體開始斷斷續續地抽搐,仿佛是受到了強烈中風的折磨。

  忽然,他不動了。他微張著嘴,坐在那裏,用他那空洞的雙眼盯著前麵。這比他狂怒的時候更讓旁觀者驚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後來誰也不記得究竟過了多久。終於,元首的臉上慢慢泛起了血色。他猛地抽動了一下。鮑曼、凱特爾和布格道夫懇求他保持信心。如果連他都喪失了信心,那麽一切就真的完了。他們勸他立即動身去貝希特斯加登。但是他緩緩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他決不離開地下掩體。如果他們想走,隨他們的便,但他要在首都等死。接著,他要求見戈培爾。

  外麵房間的人幾乎聽到了發生的一切。菲格萊因抓起電話,告訴希姆萊剛剛所發生的事。大吃一驚的帝國元首趕忙打電話給希特勒,懇請他不要放棄希望。他答應立刻派黨衛隊去。

  “柏林的人都瘋了。”希姆萊對黨衛隊中央辦公室主任戈特洛布・伯格爾中將說。伯格爾頭腦簡單,一刻都未懷疑過國家社會主義的偉大目標。他認為,現在隻有一件事可做。“您應該立即去柏林,帝國元首先生,”他說,“當然,要帶上您的警衛營。如果元首打算留在帝國總理府內,您沒有權力把一個警衛營的人留在這裏。”看到希姆萊毫無反應,伯格爾反感地說:“好吧,我去柏林,您也應該去。”

  希姆萊沒有去,而是再次給地下掩體打電話,懇求希特勒離開柏林――徒勞無功;菲格萊因接過電話,催他的上司親自來勸說。他們爭論了許久,最後,希姆萊終於同意在瑙恩同菲格萊因見麵。瑙恩位於地下掩體以西二十五英裏處――就在柏林僅剩的一條逃生走廊正中。

  希姆萊同格布哈特醫生一起在約定的地點等候菲格萊因。格拉維茨教授自殺之後,格布哈特被提名為德國紅十字會的新主席。兩個小時後,格布哈特建議由自己單獨去見希特勒,請求元首批準他的這一任命。

  希姆萊欣然同意,如釋重負,他不必再等菲格萊因,可以返回他的司令部了。他要格布哈特放心,元首肯定會同意這項任命的,並讓他告訴希特勒,帝國元首的警衛營將誓死保衛地下掩體。說完,他轉身向北走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當得到元首精神崩潰的消息時,戈培爾還在自己的家裏。他得到通知說希特勒要立刻見他。這一災難性的消息對他的刺激比對任何人都大。正當他準備出門時,又接到通知說希特勒還想見瑪格達和孩子們。五點左右,戈培爾夫人鎮靜地吩咐保姆給孩子們收拾一下,去見元首。孩子們非常高興,想知道阿道夫叔叔會不會給他們巧克力和糕點。他們的母親推測,他們可能是要去赴死。她強顏歡笑,告訴孩子們:“你們每人可以帶一件玩具,隻準帶一件。”

  戈培爾全家分乘兩輛汽車朝地下掩體駛去。當澤姆勒送他們離開時,他注意到他的上司神情冷靜,鄭重其事,但瑪格達和孩子們卻哭了。

  這一家人被安頓在了離希特勒房間不遠的四個小房間裏;然後,戈培爾和妻子便前去見元首。戈培爾宣布,他也要留在地下掩體裏自殺。瑪格達說,她也要這樣做,誰都不能改變她的主意,甚至希特勒也不行。她還堅持讓六個孩子同他們一起死。

  凱特爾終於清空了會議室,這樣,他便可以和希特勒單獨談談。他想說服希特勒在當晚前往貝希特斯加登,在那裏開始談判投降事宜。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元帥剛說了幾個字,希特勒就打斷了他。“我知道你要說的每一個字:‘必須立刻作出決定!’”希特勒提高了嗓門,“我已經作出了決定。我決不離開柏林。我要守衛這座城市,直到最後一刻!”

  凱特爾說,這簡直是“瘋了”。他不得不“要求”元首立即飛往貝希特斯加登。在那裏,元首可以繼續指揮帝國和武裝部隊,但在柏林卻做不到這一點,因為柏林同外界的聯係隨時可能被切斷。

  “沒人阻攔你立即飛往貝希特斯加登。”希特勒回答道,“事實上,我命令你這樣做。但是我本人將留在柏林。僅僅一個小時前,我通過廣播宣布了這個決定。我不能食言。”

  凱特爾痛苦地說,如果希特勒不走,他也不走。正在這時,約德爾走進了會議室。

  希特勒又召來了鮑曼,命令他們三人飛去貝希特斯加登,在那裏,凱特爾將擁有指揮權,而戈林則作為元首的私人代表。

  “七年來,我從未違抗過您的任何命令,”凱特爾回答道,“但是,這個命令,我拒絕執行。”他提醒元首,他仍然是武裝部隊的最高統帥。“您指引並領導了我們這麽久,現在,您突然要把您的參謀部派走,並且希望他們自己去指揮戰鬥,這實在令人無法想象。”

  “無論如何,一切都在土崩瓦解,我再也無能為力了。”希特勒回答道。他又說,剩下的事留給戈林處理。

  “沒有一個戰士會為帝國元帥而戰鬥。”其中的一位將軍說。

  “你說‘戰鬥’是什麽意思?今後可能沒有什麽戰鬥了。如果我們不得不進行談判的話,帝國元帥會比我做得更好。至於我,要麽就投身於柏林戰役並打贏它,要麽就死在柏林。”他不能冒落在敵人手中的危險,會在最後一刻自殺,他說。“這就是我最終的、不能改變的決定。”

  將軍們發誓說,情況並沒糟糕到這種地步。舍爾納仍然很強大,溫克的第十二軍可以掉頭回來解救柏林。幾天之後,斯坦納將得到足夠的人力,可以在北麵同時發起進攻。

  希特勒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令人難以置信,希望回來了,他的決心也回來了。他開始提出各種問題。很快,他便詳細地擬出了拯救柏林的方法。

  凱特爾說,他馬上親自去向溫克下達命令。希特勒完全恢複了常態,熱情地一定要凱特爾留下,先喝一碗豌豆湯。最終,他們決定,由凱特爾和約德爾在柏林西麵的波茨坦附近設立一個新的最高統帥部。這樣的話,如果柏林被圍,他們可以輕鬆地撤到鄧尼茨那裏去。克萊勃斯將留在地下掩體,擔任元首的軍事顧問。

  凱特爾和約德爾拿著一野餐籃的三明治、白蘭地和巧克力――元首親自下的命令――乘坐一輛參謀部的汽車,離開了帝國總理府的廢墟。天已經黑了。“我能夠告訴溫克的隻有一件事,”凱特爾悲傷地說,“那就是,柏林戰役已經開始,元首的命運危在旦夕。”

  午夜即將到來之時,凱特爾在地下掩體西南約六十英公裏處的一個偏僻的森林窩棚中,純屬偶然地找到了溫克的指揮所。凱特爾命令他掉頭向東北方向發起進攻,突破科涅夫的包圍圈。與此同時,布賽將向西北方向進攻;他們將一起解救柏林。溫克說這不可能:布賽已陷入重圍,眼看就要彈盡糧絕了。

  凱特爾開始懇求他。柏林戰役已經開始,他說,這次戰役的勝敗決定著希特勒和德國的命運。援救希特勒是第十二軍和第九軍的責任。他說,元首的生命如今完全取決於溫克,並且吐露了一個甚至沒有告訴過約德爾的想法:他決心把元首從地下掩體裏弄出來,如有必要,不惜使用武力。

  溫克表示反對。解救柏林的計劃基於一個並不存在的師。但是,凱特爾卻繼續懇求。最後,這位年輕的將軍隻得答應盡力而為。他看著凱特爾的汽車漸漸消失,心裏惦記著自己生長於斯的柏林,惦記著城裏的婦女和孩子們的命運。

  這些天來,弗萊塔格・馮・洛林霍芬少校一直在勸克萊勃斯想想辦法,以免兩人都死在地下掩體裏。可是,他的上司要麽是不願有所行動,要麽是不能,隻是放任自己隨波逐流。他告訴這位年輕的男爵,他對自己被選為元首的最後一任軍事顧問一事絲毫不感到驕傲。“但是現在,我無法改變這種狀況。我奉命留下,所以你必須跟我一起留下。”

  4月23日午夜剛過,克萊勃斯終於使希特勒作出了讓步――至少他認為是個讓步。布賽可以撤退。克萊勃斯立刻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海因裏希。當然,允許撤退的唯一目的是讓布賽同溫克一起進攻,解救柏林。

  但是,布賽仍然拒絕撤退。不過,這次他告訴了海因裏希真正的原因。他說:“在比勒的所有部隊撤出法蘭克福之前,我不能撤退,”他說,“我要一直等到比勒同我們會合。”

  海因裏希被激怒了――但是他能理解,於是,他掛上了電話。

  在希特勒崩潰的幾個小時之後,克裏斯蒂安將軍闖進了位於柏林城外的科勒爾司令部。“元首崩潰了!”他描述了剛才發生的可怕事情。

  科勒爾的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在貝希特斯加登的戈林――帝國元帥是希特勒的合法繼承人。“我們通常請示的那個人不願意離開他所在的地方,”科勒爾對戈林的副官貝爾恩德・馮・布勞希奇上校說,“但我必須離開這裏。”

  布勞希奇知道科勒爾指的是希特勒。他說:“帝國元帥希望你馬上來這裏。”

  掛上電話後,科勒爾轉向克裏斯蒂安,問道:“最高統帥部在幹什麽?”

  “最高統帥部將離開柏林,並於今晚在坎普林茨(柏林和波茨坦之間的一個坦克訓練學院)集合。最高統帥部決定將西線的部隊投入東線,繼續進行戰鬥。”

  科勒爾撥通了地下掩體的電話。“發生了什麽事?”他問希特勒的空軍副官馮・貝羅上校,“克裏斯蒂安告訴了我很多事……我大吃一驚。這都是真的嗎?”

  “對,是真的。”

  科勒爾問,他是否應繼續在北線的防禦。

  “是的。”

  但科勒爾要的是另外一個答複。“這樣不好,”他惱怒地說,“現在是這樣一個決定性的時刻。”他說他必須去南方,親自向帝國元帥報告一切情況。

  “好吧。”對方答道。

  “他(希特勒)不可能改變決定嗎?”

  這一次貝羅做了否定的答複。

  科勒爾急忙驅車趕到了最高統帥部的新指揮部,向約德爾求證克裏斯蒂安所講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

  “克裏斯蒂安告訴你的都是真的。”約德爾冷靜地回答。

  科勒爾問,元首是否真的會自殺。

  “在這個問題上,元首非常固執。”

  “萊比錫市長全家自殺後,元首曾說:‘這是在愚蠢而怯懦地逃避責任。’”科勒爾非常憤慨,“而現在,他要做同樣的事!”

  “你說得對。”

  “那麽,你要怎麽辦?對我有什麽吩咐?”

  “沒有。”約德爾說。

  科勒爾說,他必須立刻出發,親自去向戈林匯報。應該去告訴戈林,元首說了:“如果我們不得不進行談判的話,帝國元帥會比我做得更好。”這種消息,科勒爾說,絕不能通過電報對其說明。他必須親自去。

  “你說得對,”約德爾言簡意賅地答道,“沒有其他辦法。”

  4月23日拂曉之前,科勒爾及其參謀部全體人員乘坐十五架JU-52式飛機,動身前往慕尼黑。

  在俯瞰貝希特斯加登的上薩爾斯堡勝地,戈林已經通過一條不太靠得住的渠道得知了許多相關消息。當天上午,他告訴他的門房約瑟夫・齊希斯基――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鮑曼發來一封密電,通知他元首神經崩潰了,要戈林行使指揮權。戈林半信半疑。他該怎麽辦呢?立刻行動,還是等待?

  直到中午,科勒爾才到了戈林那所位於上薩爾斯堡的舒適而樸素的房子。他激動地向帝國元帥和納粹黨官員菲利普・布勒講述了希特勒崩潰的事情。當然,戈林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細節,所以並沒有太大反應,這讓科勒爾很意外。戈林問希特勒是否還活著。他有沒有任命鮑曼為其繼承人?科勒爾答道,他離開柏林時,希特勒還健在,柏林還有一條,或者也許兩條逃生走廊。這座城市大概還可以再守一周。“無論如何,”他最後說,“現在是您該采取行動的時候了,帝國元帥先生!”

  布勒表示同意,可是戈林仍猶豫不決。希特勒沒任命鮑曼為繼承人嗎?他再次問道。他的死對頭鮑曼也許會發來一封電報,誘使他過早地接管政權。“如果我照辦,他會說我是叛徒。如果我不行動,他會指控我沒能抓住最關鍵的時機。”

  他召來了恰巧在附近的鮑曼的私人助手,以及上薩爾斯堡的黨衛隊司令。他還派人去找漢斯・拉默斯部長。此人是帝國總理府的主管,一位法律專家。1941年,希特勒親自起草了兩份正式文件,指定了元首的繼承人。而拉默斯正是這兩份文件的保管人。這些文件規定,在元首暫時或永遠不能履行自己職責的時候,指定戈林為希特勒的代表。同時,在元首逝世後,戈林將成為他的繼承人。

  戈林想知道柏林的軍事形勢如何,是否能保證他接管政權――畢竟,希特勒已陷入重圍――但是拉默斯無法判斷。

  戈林清楚地知道,隨著鮑曼對元首的影響日益擴大,自己的影響正在逐漸縮小。他問,自1941年以來,希特勒是否曾下達過什麽廢除他的繼承資格的指示。

  拉默斯回答說沒有。“如果元首曾經下達過其他任何指令,我肯定能知道。”他時常會確定一下,這些文件有沒有被取消。他聲稱,這項命令具有法律效力,甚至不需要再次公布。

  有人建議他給元首發封電報,問他是否想讓戈林做他的代理人。大家都讚成這一建議,於是,戈林開始草擬電文。過了很久,他還沒寫完。科勒爾急忙打斷了他,說這麽長的電報根本發不過去。

  “對,確實如此,”戈林表示同意,“你另寫一封吧。”

  科勒爾和布勞希奇每人起草了一封電報,戈林選中了其中一封,上麵寫道:“元首,鑒於您決定留在柏林,您是否希望我根據1941年6月29日頒布的命令,接管帝國的完全指揮權?”

  戈林又讀了一遍電報,然後拿起筆添上:“……擁有處理國內外事務的全權。”這樣,他便可以與盟國進行和談。他還有些擔心,便說:“假如他不答複我怎麽辦?我們應該定個時限,在那之前,我必須得到答複。”

  科勒爾建議給希特勒八個小時的時間,於是,戈林草草寫道:“如果晚上十點之前沒有答複,我將假設:您已被剝奪了行動自由。我會認為您的命令仍然具有法律效力,並為我們的人民和祖國的利益而采取行動。”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匆忙寫道,“您應該認識到,在這生命中最困難的時刻,我有多同情您,這種感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願上帝保佑您,盡快將您帶來這裏。您最忠實的,赫爾曼・戈林。”

  他重重地向後靠去。“太可怕了。”他說,“今晚十點,如果得不到答複,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比如發表告武裝部隊書、告人民書等等。”他的行動方針已趨於明確。“我要馬上停止戰爭。”

  巧合的是,與此同時,阿爾伯特・施佩爾正在建議希特勒任命鄧尼茨為繼承人。已有想法的希特勒反複思考著這個建議,但是什麽都沒說。

  施佩爾乘飛機來柏林是想向希特勒當麵告別,並且要坦白一件事。他沒有為之道歉,隻是透露說,幾周來,他一直在勸說軍事長官和重要領導人保全工廠和橋梁,阻撓希特勒的“焦土”政策。(當然,他沒有坦白自己最近計劃暗殺希特勒的事。他想通過通風係統把毒氣灌進地下掩體――但是發現通風管旁邊有一根新安的煙囪。)二十九歲那年,施佩爾在希特勒的建築師保羅・特羅斯特教授手下工作。不久,元首便把他拉入了自己人的圈子,如今更是鍾愛地把他看做最親密的朋友之一。施佩爾認為自己會被逮捕,甚至可能會被槍斃,可希特勒似乎隻是因他的部長能夠坦白以告而“深受感動”。

  施佩爾還沒跟希特勒告別,戈林的電報便到了。不等元首說話,鮑曼就憤憤不平地說,戈林竟然要求在晚上十點之前作出答複,這簡直像是最後通牒。他受到的侮辱似乎比任何人都大,並與戈培爾一同要求處決戈林。

  希特勒遲疑了片刻,然後承認說,他早就意識到了戈林的不足;此外,帝國元帥還非常墮落――他是一個吸毒的癮君子。不過,他的語氣突然又變了,說道:“但他還是能夠就投降一事去進行談判。事實上,無論誰去都沒關係。”雖然他拒絕下令處決戈林,不過還是被大家說服,給戈林發出了這樣一封電報:

  你的行動代表了對元首和國家社會主義的高度背叛。對背叛的處罰是死亡。但是,鑒於你過去為黨效勞,如果你辭去一切職務,元首將免去你的死罪。請回答是否同意。

  這封電報是由鮑曼起草的。過了一會兒,希特勒又發出了另外一封電報:

  41年6月29日的命令已通過我的特別指示被廢除。我的行動自由無可爭議。我禁止你采取任何你打算采取的行動。

  然後,希特勒又發出了第三封電報。這封電報與前兩封截然不同,也許更確切地表明了他本人的態度:

  你認為我已不能按自己意願行事的假設是完全錯誤的,不知這個可笑的想法出自何處。我要求立即堅決地進行辟謠。順便說一下,我隻會在我認為合適的時候,把權力交給我認為合適的人。在那之前,我本人仍將擁有指揮權。

  鮑曼肯定是擔心這封電報將是元首原諒戈林的前奏。他通過無線電秘密通知上薩爾斯堡的黨衛隊司令,立即以高度叛國罪逮捕戈林。

  過去幾周裏接連的災難讓司令部的神聖性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對德國軍官們來說,司令部曾是如此不可侵犯。很多指揮官宣布獨立,甚至發動兵變,這在國防軍的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首先,古德裏安公開反對希特勒,並且最終希望自己被解職;接著,海因裏希當麵反抗希特勒,甚至下達含糊不清的命令,妄圖先發製人;最後,溫克無視希特勒的直接命令,擅自決定向東進攻。

  反抗之風從上吹到下。例如,海因裏希阻撓希特勒,布賽反抗海因裏希,而且,沒有比布賽自己的指揮部更混亂的地方了。他手下的第五十六裝甲兵團暫時調離第九軍,目前正在柏林以東二十英裏處,企圖阻擊突破澤洛的俄國人。該部隊指揮官赫爾默特・魏德林將軍接到了兩個相互矛盾的命令:布賽要求他向東南推進,與第九軍主力會合;希特勒則威脅說,如果他不馬上向柏林城界靠攏,便會立即被槍決――有人向他誤報,魏德林已經一路逃回了波茨坦。

  由於魏德林皮膚粗糙,舉止粗魯,他的手下給他起了個外號:“帶刺的卡爾”。他是一名頭腦簡單的職業士兵,隻想履行自己的職責。他決定親自去見克萊勃斯,徹底弄清狀況。

  在地下掩體,克萊勃斯和布格道夫冷淡地接待了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要槍斃我?”魏德林脫口而出。

  克萊勃斯嚴厲地回答道,元首非常生氣,因為魏德林遷走了設在柏林西麵的指揮所。太荒唐了!魏德林發作了。他拿過一張形勢圖,想證明他的指揮所與俄國戰線的距離從未大於過兩英裏。這很明顯是事實。克萊勃斯和布格道夫讓魏德林放心,他們馬上去向元首匯報真實情況。

  克萊勃斯和布格道夫回來時,隻見魏德林情緒非常激動。他剛收到他的司令部發來的一封電報,通知他最高統帥部已解除了他的職務。他譴責兩位將軍是走狗,膽小得不敢向元首反映關於同僚的真實情況,生怕自己因此而失寵。

  克萊勃斯沒有生氣。他告訴魏德林,解除他職務的命令已經被取消,元首希望馬上見他。他們下了一段樓梯,沿著一條走廊走進了候見室。房間裏的長凳上坐著幾個人,魏德林隻認出了裏賓特洛甫。

  克萊勃斯和布格道夫快步陪著他走進了主會議室,希特勒正坐在一張桌子後麵研究一張地圖。他們進來之後,希特勒轉過身,露出了他那腫脹的臉、狂熱的眼神。他毫無誠意地笑了笑,伸出手低聲問道:“我們見過麵嗎?”

  魏德林說見過――一年前在上薩爾斯堡,他被授予橡樹葉勳章的時候。

  “我記得你的名字,”希特勒說,“但是想不起來你的模樣。”魏德林心想,你自己的臉隻是一張強顏歡笑的麵具。他注意到,元首坐下時,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根據克萊勃斯的建議,魏德林透露,他已經命令部隊向東南方向挺進,同布賽軍的主力會合。克萊勃斯說,如果不取消這一命令,柏林東南將出現缺口,來自澤洛方向的朱可夫部隊將從這個缺口蜂擁而入。

  希特勒的右腿不住地顫抖。他連連點頭稱是,然後,滔滔不絕地解釋了他製訂的解救柏林的計劃。溫克的第十二軍將從西南方向發起進攻,而布賽將從東南方向發起進攻。這兩支部隊將合力打敗柏林南麵的俄國人。與此同時,斯坦納將從東北方向打過去,牽製柏林背麵的朱可夫部隊。溫克和布賽一旦打敗南麵的俄國人之後,便將揮師北上,發動大規模聯合進攻,幫助掃清北麵的敵軍。

  如果說希特勒覺得這個計劃很清楚,但是,對於魏德林這樣一個講究實際的軍人來說,這簡直太混亂了。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突然,克萊勃斯宣布,將由魏德林負責柏林東部和東南部的防守。魏德林不知所措。當他站起來時,希特勒也試圖起身,但是又跌坐在了椅子裏,隻好抬了抬手。魏德林走出會議室。元首的身體狀況讓他非常難過。他感覺頭暈眼花。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國防軍還有沒有最高統帥?在地下掩體的上層,他打電話給他的部隊,命其改變陣地,防守柏林東郊。然後,他問克萊勃斯:“我歸誰指揮?”

  “由元首直接指揮。”

  魏德林研究著柏林地圖,建議由一個人統一負責柏林的防守。

  “有這麽一個人,”克萊勃斯說,“那就是元首。”

  “我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魏德林叫道。他的坦克兵團和布賽的其他部隊都已受到重創。難道克萊勃斯認為眨眼之間就可以擊退強大的俄國軍隊?“如果守不住奧得河,”他說,“那就必須宣布柏林為‘不設防城市’!”

  然而,克萊勃斯隻是微微一笑,似乎這不過是陳詞濫調。他說道:“元首之所以命令守住柏林,是因為他很肯定:一旦柏林陷落,戰爭就會結束。”

  午夜即將到來之時,幾輛轎車開到了盧貝克市內一座公園附近的一座小房子前。盧貝克是漢堡北麵波羅的海上的一個德國港口。希姆萊和施倫堡在幾名黨衛隊軍官的隨從下,走進了這座房子――這是瑞典的領事館――受到了貝爾納多特的歡迎。貝爾納多特把他們帶進一個隻用蠟燭照明的小房間。談話剛開始,就傳來了空襲警報。貝爾納多特問希姆萊是否願意和其他人一起鑽進下麵的掩體。希姆萊還是那副樣子,好久都下不了決心。當他得知掩體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地下室時,不禁又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才走了進去。在地下待著的一個小時裏,希姆萊大部分時間都在不停地逐一向大家提出問題,就好像在做民意測驗一樣。貝爾納多特覺得他看上去疲憊不堪,隻是強打精神裝出一副鎮靜的樣子。

  警報解除後,他們回到了上麵的小房間。貝爾納多特請他們喝一杯,但希姆萊隻想喝汽水。“我認識到了,你說的是對的。”他出人意料地說,“戰爭必須結束。”他聽天由命地歎了口氣。“我承認德國敗了。”元首可能已經死了。他說,他不再受自己誓言的約束。

  在兩支蠟燭搖曳的燭光映照下,希姆萊的麵容越發顯得鬼鬼祟祟,優柔寡斷。這全取決於一件事情,他繼續說道,那就是盟國怎樣對待德國人。如果他們把德國人民全部消滅的話,希特勒便將成為英雄和烈士。“在目前的情況下,”他矜持地喝了一小口汽水,然後說道,“我完全有權做主。為了使盡可能多的德國領土免遭俄國侵略,我希望在西線投降……但不能在東線投降。我一直是,將來也永遠是布爾什維主義不共戴天的敵人。”他問伯爵是否願意把這個提議轉達給瑞典外交部,從而轉達給西方各國。

  貝爾納多特不喜歡這個主意。他說,如果東線不停戰,西方盟國不可能與德國單獨媾和。

  “我非常清楚這有多麽困難,”希姆萊回答,“但我依然想嚐試使幾百萬德國人免遭俄國侵略。”

  貝爾納多特同意向其政府轉達投降的要求,但他想知道,如果遭到拒絕,希姆萊有何打算。“如果那樣的話,我將接過東線的指揮權,戰鬥至死。”

  他說他希望會見艾森豪威爾,並願意立即無條件投降。“作為一個老於世故的人,我應該向艾森豪威爾伸出手嗎?”他推心置腹地問道。

  臨走時,希姆萊說,這是他一生中最為痛苦的一天,他必須立刻趕往東線。他果斷地大步邁向黑暗之中,爬上汽車,坐在方向盤前。他踩下油門,汽車衝過一道柵欄,一頭撞上房子周圍的一道鐵絲網。在場的瑞典人和德國人設法把汽車拖了出來,希姆萊東倒西歪地下了車。伯爵對領事館的幾名隨員說,這似乎有所象征。

  次日,即4月24日早上,克萊勃斯及其兩位副官弗萊塔格・馮・洛林霍芬少校和格哈德・博爾特上尉被允許進入了元首的會議室。戈培爾和鮑曼也在裏麵。

  在克萊勃斯匯報情況時,博爾特被喊去接電話,聽取前線發來的緊急消息。他回來時,戈培爾探身過來,低聲問道:“有什麽消息?”博爾特告訴他,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白俄羅斯第二方麵軍的坦克突然攻擊了曼特菲爾的北翼,並已推進了三十英裏。它不僅像朱可夫在曼特菲爾的南翼所做的那樣,切斷了其北翼,並且表明了斯大林的主攻方向是柏林。俄國三個方麵軍――約二百五十萬人――正在向首都會聚。

  希特勒滿懷希望地轉向博爾特。他一個勁地搖著頭,這讓博爾特感到有些緊張。博爾特匯報了這一新災難。希特勒沉默了片刻,然後厲聲說道:“鑒於我們擁有奧得河這道天險,因此,俄國人的這次勝利完全是由於那裏的德軍指揮官無能。”

  克萊勃斯試圖為海因裏希和曼特菲爾辯解。他們的預備隊――包括斯坦納的兵團――全都被調走了,有的被調去加強曼特菲爾的右翼,那裏的壓力非常大;有的被撤回來防守柏林。這讓希特勒想起了斯坦納那次夭折的進攻。他用顫抖的手指著地圖說,明天必須從柏林以北發起一次進攻。“第三裝甲軍要把全部可用兵力投進去,這肯定會無情地削弱未受到攻擊的其他地段的兵力。北麵必須重新建立與柏林的聯係。立刻把這個命令傳下去。”

  布格道夫建議由斯坦納指揮這次進攻,希特勒一聽就火了。“我用不著這些驕傲自大、令人討厭、優柔寡斷的黨衛隊軍官!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需要斯坦納擔任指揮官。”

  克萊勃斯走出會議室時,看見魏德林正在候見室裏等待。“昨天晚上,你給元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他說,“現在,他命令你全權指揮柏林防禦戰。”

  “你還是把我槍斃了更好。”魏德林答道。他接受了這個任務,條件是隻有他可以下達有關柏林防禦的命令。他不想受到戈培爾這樣的柏林衛士的任何幹涉。

  當天下午,約德爾來到一個人――斯坦納――的司令部,後者本應與這場從北麵發起的新攻勢毫無關係。“元首命令,”約德爾宣布,“你必須立即發起進攻。”

  “我不願向柏林進發,”斯坦納回答道。他從未有過如此輕蔑的語氣,不過,如今這在國防軍中已屬司空見慣。他說,掩護力量太少,他的大部分手下都會被殲滅。“我不想幹!”他重複道。

  約德爾怒視著他,禿頂漲得通紅,這毫無疑問意味著他的怒火正越燃越熾。可是斯坦納也不示弱,他死盯著約德爾,把他看得局促不安。斯坦納的行為並非一時衝動。他深信隻有同西方談和才能挽救德國。一個星期前,他同曼特菲爾秘密商定,要盡快同艾森豪威爾聯係,告訴他盟軍可以通過他們的防線直抵奧得河。

  斯坦納正在同約德爾爭論,這時,有人報告說,一千名希特勒青年團團員和五千名飛行員剛剛到了。把他們動員起來,以便抵禦敵人對柏林的進攻!約德爾命令道。斯坦納又一次拒絕了。他說,他們未經訓練,會在戰鬥中喪命。他把這些人派回了他們原來的基地。

  約德爾放棄了,返回了最高統帥部,幾個小時後,凱特爾來了,勸斯坦納發起進攻。

  斯坦納非常為難。有哪一位德國陸軍元帥曾像凱特爾這樣低聲下氣過?但他隻能回答:“不,我不會進攻。這次進攻太愚蠢了――隻是白白送死。隨你怎麽處置我吧!”

  凱特爾同樣發現毫無希望,於是便離開了。

  雖然希姆萊和蓋世太保頭子米勒都明確許諾,紅十字國際委員會還是沒能製止薩赫森豪森集中營囚犯的轉移。不過,紅十字會仍然希望拯救附近的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內的兩萬名婦女。他們派出一名代表,阿爾伯特・德・科加特裏克斯。他帶著一封急件去找黨衛隊上校魯道夫・赫斯。赫斯是德國集中營的副主管,曾任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司令官。

  科加特裏克斯向北麵走去。路上堵滿了難民,因此,他拖延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才到達拉文斯布呂克。他找到集中營司令官黨衛隊少校弗裏茨・祖倫茨,說他必須要見赫斯。可是,赫斯不久前出了車禍,現在不在這裏。

  科加特裏克斯描述了薩赫森豪森集中營囚犯在轉移途中遭受的殘暴虐待,並警告祖倫茨,那些應該為此負責的人將來是要受到清算的。他提議由紅十字會代表負責管理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的婦女,讓她們留在營區裏,直至俄國人到來。

  但是祖倫茨說,他已接到希姆萊本人的明確指示,要撤空集中營。此外,軍事形勢並未絕望。俄國人不僅將被攔住,而且還會被即將發起的大規模反攻打回他們的大草原。

  “隻有一千五百個病號可以留下。”他說,“你知道嗎?俄國病號都跪在地上乞求我們,不要把他們扔下,以免落在他們同胞的手裏。”

  次日,即4月25日上午九點,幾千名婦女在指揮部門前排成了長隊。祖倫茨在他的辦公室裏接待了科加特裏克斯,談及他的這些“女士們”士氣很高,並讓他看了她們寫的介紹信。

  一名女黨衛隊員走進辦公室,報告說:“文件已全部銷毀。”

  指揮官偷偷做了個手勢,讓這個女人閉嘴。然後,他向紅十字會代表介紹了她,並且問道,最近轉移的那些囚犯受到了什麽樣的對待。

  “人道的對待。”她簡練地回答。

  “你看!你看!”祖倫茨叫道。他耀武揚威地舉起雙臂,開始滔滔不絕地為集中營體係辯護,讚揚在對囚犯的教育和訓練中取得的顯著成績。他聲稱,關於集中營的那些可怕故事都隻不過是“誹謗宣傳”,並且要領科加特裏克斯去親眼看看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的情況。

  盡管營房裏塞滿了三層的床鋪,但科加特裏克斯所看到的更像一座戰俘營。他參觀了醫務室、圖書室和幹淨得讓人吃驚的監獄大樓。但是祖倫茨不許他參觀集中營東部的幾座樓房,據說那是為國防軍生產紡織品的工廠。

  祖倫茨似乎很偶然地叫住一名女囚犯,問她是否遭到過虐待或者挨過打。她有沒有什麽委屈?這個女人對看守人員隻有誇獎。又有幾名女囚被選了出來――都是祖倫茨選的――得到了完全一樣的回答。每名囚犯回答之後,祖倫茨都要轉向紅十字會的代表,低沉地說:“請看吧!”他叫過來一名黨衛隊女看守。

  “你虐待過囚犯嗎?”他問。

  “那是被禁止的!”她似乎被冒犯了似的說道。

  “要是你打她們會怎樣?”

  “那我們會被處罰的。”

  他又問了幾名看守同樣的問題,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離開集中營時,科加特裏克斯非常想要求祖倫茨帶他參觀毒氣室和焚屍爐,不過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在辦公室裏,他會見了薩赫森豪森集中營的指揮官,黨衛隊上校凱因德爾。上校非常冷漠地否認了在轉移囚犯的途中曾發生過任何暴行。科加特裏克斯指控說,紅十字會的兩名司機和一位代表曾親眼看到一些犯人被打死。

  凱因德爾聳了聳肩,“也許有些黨衛隊看守的確這樣做了,但這隻是為了減少他們的痛苦――這是一種人道的行為。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對這幾個死人這麽大驚小怪――而對德累斯頓的德國平民遭到的可怕轟炸卻一言不發。”他承認,某些黨衛隊士兵確實可能有過分魯莽的舉動。但經常虐待犯人的是匈牙利人、羅馬尼亞人和烏克蘭人――他們的心理狀態完全不同。

  科加特裏克斯同祖倫茨一起走了出來。祖倫茨親密地挽住他的胳膊,詭秘地――令人反感地――說:“有我在這裏,你不用擔心會發生這種事。”

  貝希特斯加登的黨衛隊指揮官接到鮑曼的電報之後,立即聽令把戈林及其家人禁閉在他們的家裏。在帝國元帥戲劇性的生涯中,要數過去的四十八小時最為瘋狂:元首崩潰了;他以為自己將被召去接管第三帝國;接下來,是希特勒的三封電報;而現在,他確信自己將被處決。

  前一天夜裏,一名黨衛隊隊員把一支隻有一發子彈的手槍放在戈林的床頭櫃上。“我不會自殺。”戈林對他的門房齊希斯基說,並輕蔑地把槍扔到了一旁。“我要對我所做的一切負責。”

  次日,即4月25日上午,幾名黨衛隊軍官當著戈林夫人及其侍從長的麵,試圖勸他在一份文件上簽字,宣布自己由於身體的原因,辭去一切職務。戈林拒絕了;雖然接到了那些電報,他還是無法相信希特勒真是這樣想的。不過,當黨衛隊的人掏出手槍時,戈林馬上便簽了字。正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大家連忙鑽進了房子下麵的掩體裏。

  盟國飛機經常在去轟炸薩爾斯堡、林茨和其他目標的路上飛越貝希特斯加登上空。不過迄今為止,元首在上薩爾斯堡的住所尚未遭到轟炸。可是今天,兩大批盟國轟炸機要集中力量摧毀山上的希特勒隱居處。艾森豪威爾雖然確信元首仍在柏林,但同樣確信納粹政府的其餘人員已經向這個“民族堡壘”撤退,準備在上薩爾斯堡建立司令部。

  十點,第一批轟炸機衝向山脊,在元首住所的上空投下烈性炸彈。半個小時後,第二批轟炸機飛來了,這次數量更多。在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一架接一架的轟炸機向上薩爾斯堡投下了大量巨型炸彈。

  最後一架轟炸機飛走之後,駐紮在慕尼黑的第六航空軍司令,空軍上將羅伯特・裏特爾・馮・格萊姆驅車來到上薩爾斯堡。希特勒的夢幻之地變成了一堆燒焦的廢墟。格萊姆沮喪地環顧四周。元首的住處,著名的伯格霍夫,正好中了一顆炸彈。它的一側已全部倒塌,錫屋頂被爆炸的氣浪掀開,懸在半空中。幾百碼開外,鮑曼的房子被炸得很厲害,還在冒著滾滾的黑煙。再往前,是戈林房子的斷壁殘垣。黨衛隊的營房、普拉特霍夫旅館和希特勒撰寫《我的奮鬥》一書的小屋都燃著熊熊的火焰。

  作為一名忠誠的納粹分子,格萊姆接到了柏林發來的電報,命他去地下掩體報到。這時,他找到了科勒爾,他聽說科勒爾也接到了同樣的命令。格萊姆開始指責戈林離開地下掩體並且做出“叛變”的行為。起初,科勒爾還為他的上司辯護,後來,他埋在心底已久的不平爆發了。“我根本不應該為帝國元帥辯護。”他說,“他犯下的錯誤不勝枚舉。他讓我的人生痛苦不堪――他卑鄙地對待我,無緣無故地說要把我送交軍事法庭審判並槍決。他還當著總參謀部全體人員的麵,威脅要槍斃總參謀部的軍官。”不過,科勒爾不願像格萊姆一樣說得那麽過分。“我知道,4月22日和23日,帝國元帥沒有做出任何可以被稱為叛變的行為。”

  格萊姆絲毫不為所動。他聲稱,根本無法為戈林的行為辯解。然後,他便起程去了柏林。

  當天清晨,舍爾納――最近剛被晉升為陸軍元帥――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了柏林附近的一個機場。他下了飛機,驅車直奔地下掩體。希特勒要見他。他懷疑,元首可能得知了他同西方談判的企圖。像希姆萊、沃爾夫和斯坦納――他們都是黨衛隊領導人――一樣,他也是在獨立地做這件事。不過,同西方談判的倡議最早是由漢斯・考夫曼博士提出的。考夫曼本是外交部的官員,因與裏賓特洛甫發生爭吵而被調到了中央集團軍的一個機槍營。他說服了舍爾納,他們可以利用捷克民族主義者設法同盟國單獨媾和。這是一個複雜的計劃,但是在考夫曼的多次秘密行程之後,兩架德國軍用飛機載著捷克人起飛了――一架去瑞士,一架去意大利――想展開談判。可是,美國人和英國人不知道這個計劃的後台是舍爾納,草率地拒絕了。

  舍爾納虛驚一場,希特勒熱情如常地歡迎了他鍾愛的戰地指揮官。不過,舍爾納對希特勒接下來的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你去組織一個阿爾卑斯山要塞。”希特勒解釋道,奧地利和德國之間的山區應該盡快設防,並且調集現有的精銳部隊進行防守;這道防線並非針對西方,而是對付布爾什維主義的最後一道屏障。

  舍爾納走出地下掩體,去找戈培爾和瑙曼博士接受進一步的詳細指示。宣傳部長解釋說,還有一個類似的“北方工程”將由鄧尼茨在基爾運河河畔修建。這兩個要塞具有偉大的政治意義。他說,在這兩個地區一定要保持嚴格的軍紀,這是至關重要的。這樣的話,如果某天必須向西方投降,我們手中將仍然牢牢掌握著這些部隊,那麽,毫無疑問,艾森豪威爾會讓德國參謀長繼續指揮它們。

  戈培爾繼續說道,當西方各國人民像他一樣得知了雅爾塔會議上達成的那些可恥協議――協議允許俄國人占領大部分東歐――他們會逼杜魯門和丘吉爾進攻俄國。盟國軍事首腦們知道,單靠他們自己是無法戰勝紅軍的,因此,他們必將感激不盡地接受南北要塞的德國部隊的幫助。

  紅軍對柏林的鉗形攻勢就要合攏了。朱可夫和科涅夫之間的逃生走廊隻剩下幾英裏寬。柏林南郊的滕珀爾霍夫國際機場附近,戰鬥特別激烈。如果任何飛機想在這個機場降落,簡直就等於自殺。

  “多刺的卡爾”――魏德林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重新布置了柏林四周的防禦。當他趕往地下掩體報告戰況時,時間已近午夜。希特勒伏在鋪滿地圖的桌子上;戈培爾像隻鳥似的蹲在桌子對麵的一條凳子上。魏德林從其他人麵前走過,指向一張大地圖。柏林的包圍圈即將收口,他粗聲粗氣地說。希特勒猛地抬起頭,蹙起了眉頭。魏德林對此視若無睹,繼續說道,從地圖上看來,雙方兵力相當:一個德國師對一個俄國師。“但我們的師名存實亡,”他譏諷地說道,“在兵力上是一比十。至於火力,懸殊更大。”

  希特勒拒絕承認這種懸殊。他說,柏林的陷落就是整個德國的毀滅。他要留在地下掩體裏――與柏林共存亡。隻有戈培爾開了口――他附和著希特勒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們的看法如此一致,你來我往,一唱一和。他們的看法完全一致,所以也談不上誰唱誰和。

  魏德林非常生氣,竟然沒有人發表不同的意見。希特勒說的每一句話,大家都默認了。他們真的膽怯到如此地步,連話都不敢講?他真想大聲疾呼:“我的元首,這太瘋狂了!這些兵力薄弱、彈藥不足的部隊根本守不住柏林這樣一座大城市。想想吧,我的元首,如果繼續戰鬥,柏林人民要遭受多麽慘重的苦難啊!”但是,他同樣一言未發。

  海因裏希的整條戰線已經搖搖欲墜,但是,他剛剛收到了―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比勒終於在法蘭克福附近突破了俄國人的包圍圈,同第九軍主力會合了――布賽終於開始向西麵的溫克那裏撤退。

  曼特菲爾也將陷入包圍,朱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已經從南北兩麵夾擊過來。羅科索夫斯基的部隊已經渡過奧得河,占領了長二十五英裏,寬四十五英裏的一塊陣地。盡管如此,希特勒仍然堅持要求曼特菲爾守住陣地。

  “你能夠執行這個命令嗎?”海因裏希問道。

  “我們大概可以守到晚上,”曼特菲爾直率地回答,“到時我們就得撤退。”

  海因裏希指出,這將意味著要打一場運動戰。

  “我們沒有更多的選擇。”曼特菲爾答道,“如果我們原地不動,就會像第九軍那樣陷入重圍。”

  海因裏希承認,曼特菲爾必須很快撤退。隨後,他驅車前往西南方向去見斯坦納。斯坦納在電話裏告訴他,最高統帥部仍然希望他向柏林方向發起進攻。

  海因裏希見到斯坦納時,他正同約德爾爭得麵紅耳赤。斯坦納說,想發動這次進攻是不可能的。這隻是讓他的手下去白白送死。

  “這是一項特殊任務,”海因裏希勸他,“是解救元首的畢生唯一的機會。你至少可以試試。”他還說,從戰術角度來看,也應該發動進攻。這可以掩護一下曼特菲爾的側翼。但是,斯坦納仍然拒絕給出明確的答複。

  海因裏希和約德爾驅車冒著大雨向最高統帥部駛去。最高統帥部剛剛遷到格布哈特醫生的療養院附近。海因裏希讓約德爾看路上的大群難民和空襲後仍在燃燒的房屋。“你看看這些。”他說,“我們是為了什麽在繼續戰鬥?看看百姓受了多大的苦。”

  “我們必須救出元首。”

  “救出他之後,該怎麽辦呢?”

  約德爾含糊地答道,元首一旦被救了出來,便能夠掌控局麵,這隻有他能做到這一點。

  這一含糊其辭的答複讓海因裏希更加確信,最高統帥部根本沒有製定繼續戰爭的有效戰略。夜幕降臨之後,他走進了自己的指揮所。這時,電話鈴響了。他連大衣也沒顧得上脫,便急忙拿起聽筒。

  “我是曼特菲爾,”聽筒裏傳來清晰的聲音。俄國人已衝進沼澤地,他的第二道防區。“我要求立即允許我向預定陣地撤退。否則就來不及了!”

  希特勒最近剛剛重申了他的命令:不經最高統帥部的許可,嚴禁任何部隊大規模撤退。但海因裏希毫不猶豫地說道:“開始撤退。同時放棄什切青要塞。”他掛斷了電話,命令艾斯曼上校馬上通知最高統帥部,他已親自下令讓第三裝甲軍撤退――讓希特勒的命令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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