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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青顏晝眠知浪起(下)

  亮得發白的天空絮絮揚揚的飄落起不大不小的碎雪。

  郎觴軒就如一個時辰之前那樣,定定的倚站在雪中,任由冬季裏調皮的雪精靈在他發梢、眉間、鬥篷處戲耍,也一動不動。雪中他的瞳色剔透更甚以往,煙灰色接近銀灰色,空洞洞的眺著遠處,被凍得青白的手指在腕間摩挲著——

  那條已經陳舊得褪去鮮豔顏色的紅繩牢牢的係在他的手腕上。

  時間能褪去得隻是光鮮華麗的外表,卻始終無法掐斷外表下堅韌執著的聯係。

  “郎公子,你還在這兒?”

  郎觴軒聞聲側頭,空洞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溫度,挾帶著嘴邊的笑容:“你終於出來了。”他眼中的那片白色,比皚皚白雪更純淨,映出他眼底的溫存。

  她淡笑著點頭回應,說不出的疲憊包裹著她的身軀,“能陪我四處走走嗎?”她的笑容掩不住聲音的無力。

  “走吧。”他拍了拍肩上的雪,行至她身邊,與她並肩而行。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隻聽得見兩人踩著積雪的吱吱聲。

  “你怎麽不說話?”沈青顏終於率先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淺淺的笑著,也不看郎觴軒,自言自語的問。

  “你想讓我說話的時候,自然會開口的。比如……現在。”他笑著回應。

  這本就是一種默契,雖然暫時消匿於她記憶的深處,卻常駐進他的骨髓。他側目凝望著她的側臉——

  白皙剔透的肌膚猶勝寒雪,大病初愈的倦意趁其不備爬上她清麗脫俗的容顏,眼眸仍舊通透黑亮,卻少了平日的平靜釋然。她心裏有事,一時抑鬱難解。

  郎觴軒收回注視的目光,加快腳步向前走了幾步,修飾有致的手指果斷的折斷冬雪素裹的翠葉,滿枝的積雪隨著這一震動簌簌下落,落了他一身,他卻毫不在意的隻顧拂去葉尖的冰涼,轉過身遞到她的麵前:

  “會嗎?”

  沈青顏一愣,接過寒冬時節仍鮮綠的葉子,搖搖頭,苦惱的笑笑:“很久沒練了,不知還行不行……”話音剛落,耳邊已傳來那縷仙樂般的旖旎之聲,飄逸、悠遠,還帶著……深深的寂寞。

  清瞻園清靜的後園小路,叮鈴細碎的鑰匙碰撞聲雜入遠處飄來的幻靈之聲,握著鑰匙的身影也不住停了下來,豎耳傾聽。

  琴瑟合鳴,絲絲入耳,攪亂的,卻是旁聽者的心。

  如火般燃烈的鮮紅在一片雪色天地中是那樣的顯眼。寧紅袖遲疑片刻,繞向樹後,隔著湖,遙望對岸兩個倚肩而立的人影——

  如出一轍的姿勢,雙手舉至唇邊,同樣淡然清冷的神情,同樣遊弋於塵世之外的氣質,如此空靈的音色,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吹奏出來。

  隻是,不知道他們在這兒待了多久?剛才自己從湖邊走過時,他們有沒有看見?隻怪這場罕見的大雪將世界包裹成天地一色,偏偏沈青顏一身素裝,郎觴軒身上掉落的雪花成了天然的偽裝,而自己當時心不在焉,連周圍環境都沒太注意,萬一……

  寧紅袖皺皺眉,不敢多做耽擱,悄然按原路返回,繞至澹然廳後的小路,走向掌中鑰匙原本的歸處。

  容顯獨坐後廳,冉冉的爐火和他一道,記錄著剛才那段談話……

  前廳眾人,眼睜睜看著沈青顏揚著頭,帶著清冷難以琢磨的神情,枉顧旁人的離去,留下一屋異香。

  “莊主……就這麽放沈姑娘走?”馮元彪試探的問,卻見容顯疲憊的擺擺手,長歎一口氣:“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莊主!沈青顏是嫌犯,是害死我弟弟的凶……!”馮元彪的語氣急迫起來,但硬生生被容顯同樣不耐煩的口氣打斷:

  “我說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生硬的聲音隻堅持了一句話的空當,又被一種無力的傾軋打亂了,容顯滿是倦意的閉上眼,重複了一遍:“都出去吧……”

  “莊主!莊主!”待眾人麵麵相覷,正準備退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從外廳由遠及近,拿著長槍的守衛不顧禮儀,衝進後廳,跌跪在容顯腳邊,馮元彪眼明手快,一把攔住他,狠狠一推,將守衛推出四五米遠,後仰摔在地上。

  “幹什麽!清瞻園的人哪來這麽不守規矩的!”馮元彪一臉慍意,擋在容顯身前,一手叉著腰,不滿的瞪著地上的守衛,眼角掃向掉在一邊的長槍,眉頭皺的更深:“誰準你帶武器進來的?誰教的規矩?”

  守衛跪爬起身,指著廳外,“稟莊主、門主,先前帶回來的那個女犯人逃出來了!兄弟們攔不住,已經死傷不少了!”

  “什麽?怎麽現在才報?”馮元彪氣得摔衣袖,還記得回身作輯告退:“莊主,我立刻就去看看。”

  “嗯,”容顯直起身,待馮元彪風風火火離開後廳,才衝爬倒在地的守衛說:“去,命人將公子放出來,你們幾個,都出去看看!一個女子,整個清瞻園的守衛都攔不住,外人還道我暮月山莊沒人!”他冷眉橫向垂手離在一旁的元老級屬下,不再說話,率先邁著大步向外走去。其他人趕忙亦步亦趨的跟上。

  天地間純淨通透的的雪白間,瘦削冷冽的黑色身影在漫漫白雪間炫舞,刺眼的鮮血一次又一次的灑在白淨的雪地上,刹那間如一朵朵明豔的花兒,帶著死亡的氣息。

  聶瀾風手握短柄彎刀,招式矯捷狠毒,自是盡了八九成的功力。清瞻園的守衛一波又一波的湧向她,她的眼中卻看不見半點怯意,陰冷冷的嬈起一絲冷笑,袖中萬針齊射,眼前的守衛就如一個個木樁,毫無生命痕跡的倒下了。

  車輪戰一輪接一輪的下來,勝負早已分得清楚,剩餘的守衛已無人再敢上前,嚴嚴實實的將她圍了一圈又一圈,嚴陣以待的盯著她。

  “哪裏來的妖女!”隻聽一聲惡吒,馮元彪從眾人頭頂躍過,赤拳挾帶哧哧掌風就衝聶瀾風襲去。

  聶瀾風不緊不慢的側身躲過,冷笑道:“怎麽?暮月山莊就這點能耐,連馮門主都要親自出手了嗎?”談吐間,手中的短柄彎刀化作一道銀色的弧線,劃向馮元彪的胸膛。

  馮元彪怒瞪一眼,不敢輕敵大意,也顧不上與她口舌相爭,心念絕不可掃了暮月山莊的威風,拳下自是不客氣的使出當家本領“馮門長拳”,借由深厚的內力出手製敵。聶瀾風也非省油的燈,短柄刀化作雙頭彎刀,橫掃著迎向馮元彪的長拳。

  正當刀拳相接的瞬間,隻聽馮元彪“啊”的一聲,一片銀箔攜著鮮血射入白皚的雪地中,鮮血沿著箔片刃間慢慢低落,滲進雪中,如刀鋒般鋒利的銀箔在白雪映射下耀著金屬的銀光。聶瀾風的短刀趁機砍向馮元彪空洞大開的胸膛,要不是馮元彪反應及時,側旁避過,恐怕難逃開胸破肚的慘狀。可惜右肩猝不及防,被鋒利的刀尖狠狠劃出一道深裂的口子,鮮血順著衣袖滴滴滑落,說不出的狼狽。

  “你使暗器?”馮元彪又氣又窘,硬要挺直胸膛掩飾他的狼狽,直斥道。

  聶瀾風嘲笑的扭過頭,“馮門主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好笑?”她的眼眉被笑意溢滿,眼神穿過馮元彪,直直望向他身後。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湖心亭的頂部,一個同樣窈窕的女子穿著黑色的緊身服,麵遮黑紗,指間緊夾著的銀箔片與射傷馮元彪的如出一轍。她隔湖居高臨下的望著對岸滿是驚恐的眼神,掩在麵紗下的櫻唇微微揚起,帶著不羈的笑意,手中第二片銀箔化作一道閃電,在眾目睽睽之下,射向孤零站立在眾守衛之外的——

  暮月山莊莊主,容顯!

  馮元彪瞪大眼睛,還未從驚詫中回神,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道銀光帶著熾烈的殺氣從眼前馳過。聶瀾風毫不含糊,躍身就衝容顯刺去。雙頭彎刀脫手飛速的轉動,阻擋在容顯身前的守衛被爍著淩厲銀光的“圓盤”掃過,一個個悶聲倒地。精巧的小匕首正對著容顯的心口,直直的刺去。

  就在刀尖抵上容顯衣衫的那一秒,忽地,匕首如泄了氣的的皮球,失去了勁風的殺氣,就在容顯的眼前,順著他墨綠銀絲線的長袍,跌在他的腳底。那個瘦削冷冽的黑色身影如同她手中的匕首般,僵硬的定在半空中,然後軟塌塌的滑在地上,沿著容顯腳下的台階慢慢滾落……她胸前的衣衫間隱隱顯露出的漢白玉雙月玉佩,比她的死更震撼著在場所有目擊者的心。

  聶瀾風直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完美的計劃會夭折,為什麽?殺死她的不是馮元彪的勁拳、不是暮月山莊守衛手中的長槍,而是她背上那片再熟悉不過的銀箔片,那片來自她同門師妹的銀箔片……?

  她的意識漸漸冷去,眼前最後浮現出的,是不久前,那個出現在地牢的紅色長裙和那張熟悉的嬌媚笑容……

  “小師妹,別說我沒提醒你,師父有令,要殺容逸之!你一味的包庇他,萬一師父怪罪下來,你我誰都擔不起!”陰冷的監獄,僅有的天窗透進來的,不是溫暖的陽光,而是冷得攝人的飄雪。聶瀾風單薄的衣衫早已禦不住南方罕見的嚴寒,她雙手環抱胸前,肩膀瑟瑟發抖,背對著那個火紅長裙,不讓她看到自己凍得禁不住打顫的牙齒。

  溫暖厚重的禦寒衣物輕輕裹上她的肩膀,隻聽說道:“瀾風師姐,你不會怪我打了你那個耳光吧?”陰影下的那張臉陰晴不定,裝飾有致的發髻上,金色的蝴蝶發簪幾欲展翅飛翔。她歎了口氣,“你還是不明白師父真正的意圖……師父最想對付的是誰?容逸之隻不過是還未上位的少莊主,真正能一呼天下應的,隻有一人——莊主容顯。瀾風師姐,紅袖自問輩分、武功皆不如你,師父向來對你寄予厚望,若你能殺了容顯,豈不是大功一件?”

  聶瀾風心念一動,壓著調子回道:“小師妹,你這麽費心竭力的幫我,可是有所求?”

  寧紅袖輕笑著端起特意準備的暖酒熱飯,送到聶瀾風麵前:“瀾風師姐,你這是在笑話紅袖吧?你當然知道這是為何……”她嬌笑著扭過頭,“隻要你答應不傷害容逸之,讓紅袖如何幫你都是好的。”

  聶瀾風勝券在握,得意的笑著,接過一杯熱酒,一杯下肚,一股熱氣從喉間燒到五髒六腑,全身說不出的暖和,“又是為了那個容逸之!你對他當真是死心塌地,可憐蕭師兄對你一片深情……”

  “不,”寧紅袖一臉正色的否認,“紅袖一早就對蕭師兄表明心意,不敢讓他有多餘的念想。倒是瀾風師姐你……同門師兄妹都知道,你才是和蕭師兄最般配的人,你應該盡早讓他明白你的心意才是。”

  聶瀾風被猜中了心事,砰砰心跳,“別……別胡說!”她頓了頓,眼前立刻浮現的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孔,她搖搖頭,阻止自己的雜念,“難怪師父那麽疼愛你,也虧難你有這麽一顆七竅玲瓏心。你可有什麽好計策?”

  “當然有,”寧紅袖的笑意更深,壓低聲音,在聶瀾風耳際竊竊私語……

  “這不行!”聶瀾風隻聽到一半,厲聲拒絕,人彈出半米遠,警惕的瞪著寧紅袖。

  “哦?當真不行?”寧紅袖笑吟吟的逼近,高深莫諱的笑容讓聶瀾風足底的寒意一直延至頸後。“我從來不強迫人做他不願意的事,隻是……不知道這‘三日斷腸’有沒有這麽好的耐心?”她晃了晃手中剔透的水晶瓶,乳白色的粉末如流沙滑落,埋葬的,是聶瀾風最脆弱的神經。

  聶瀾風震栗不止的指著寧紅袖,連聲音都不可抑製的發顫:“你……你偷師父的……?”

  “你盡管放心好了,毒在我這兒,解藥也在我這兒。這裏是半粒解藥,剩下的半粒,事成之後我自會給你。”寧紅袖笑顏如花,五指攤平,掌心間小拇指蓋般大小的藥丸此時比千兩黃金更珍貴,“我的好師姐,我怎麽會害你呢?”她笑得如此燦爛,帶著運籌帷幄的自信。

  隻要是為了那個人,就算讓她傾其所有,她亦不會皺眉!

  一批接一批的守衛在馮元彪一聲號令下,衝向湖心亭,追趕刺殺未果的刺客。

  “好熱鬧,你不去看看?”郎觴軒的指間劃過手中的漆器,漫不經心的說。

  沈青顏搖搖頭,摩挲著手中的綠葉,“清瞻園裏這麽多人,能出什麽事?我一個外人多管閑事,說不定還遭人嫌呢。”

  “說得有理。”郎觴軒揚眉,“真熱鬧,不知道還以為野豬衝進園子了。我們回去吧。”他轉身,隨時準備離去。

  “嗯。”沈青顏順從的點頭,與郎觴軒並肩而行,她回頭望向那片結凍成冰的湖麵,如鏡麵般光潔,隻那一瞬間,就像一柄大刀的刀刃,閃著寒光……

  夜間,怡芳齋。

  屋外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清瞻園熱鬧如白晝,火光映天,到處都是搜羅刺客和緊戒的守衛隊。

  月吟端上一壺新砌的茶,在沈青顏身旁坐下,說起自己從園中侍女那兒聽來的小道消息:“那刺客身上帶著雙月漢白玉佩,就這麽……”她伸手比劃著,“一下掉出來了,在場的人全都嚇壞了!容莊主當時就下令放容公子出來,現在已經下令嚴查,到底是誰丟了這麽貴重的信物。馮門主這回可說不出話了,聽說過兩天就要給馮四爺辦喪下葬,畢竟拖了這麽久。”

  “是麽?”沈青顏用杯蓋輕輕劃過茶杯,吹著氣,一副雲淡風清、事不關己的樣子,對月吟千方百計搜羅來的消息不以為意,“刺客呢?抓到了嗎?”

  “沒有,不過倒確定是聖域的人,”月吟聲音放低了些,湊到沈青顏耳邊悄聲說:“要我說,那個女刺客多半是立功心切,自顧自為的演了這麽一場好戲,哪想到在老虎頭上拔毛,被自家人清理門戶。別人不知道,我們可明白,冉姑姑再怎麽說,也是從風鈴穀出來的,總不會為難容莊主吧?都是自家人……”

  “這話跟我說行,到了外邊可別胡說,會給師叔祖添麻煩。”沈青顏打斷月吟的推測,笑容轉瞬即逝:“隻怕,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麵……”她沉吟片刻,又道:“月吟,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燭火搖曳,在牆麵上勾勒出兩個緊湊的人影,仿若一把刀口大開的鋒利剪子,隨時準備剪斷維係在清瞻園另一頭那一對情侶之間的紅繩。

  深黯夜空下,漫天火光點亮著另一個人的不眠之夜。

  容顯在床上翻來覆去,睡意全無。隻要一閉上眼,耳邊就會響起沈青顏的話:

  “紅袖姑娘早已是聖域的人,她被安插在暮月山莊多年,山莊內究竟出過多少事,青顏不知,但師叔祖明白。她和容公子感情深厚,若到時身份曝露,容公子能否受得了這個打擊,快刀斬情絲?若非不能,容公子夾在師叔祖和紅袖姑娘之間,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容顯煩躁的坐直身子,頭痛欲裂。若當事人不能快刀斬情絲,那麽揮刀的隻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他緊握的拳頭凝聚著全身的力量。一個重要的決定,已經悄然在他心中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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