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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嚴霜一場接著一場,茄子、辣椒、倭瓜和豆角秧,還有街道兩旁的蒿草,全蔫了,綠的變黃,黃的變褐,褐色的變成了土色了,就連場院上被雨水淋過的苞米堆,也都像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銀,亮晶晶的。

  一大早,徐亮就披著大衣走出了家門,他有個早起的習慣,習慣每天早上在連隊各處轉一轉,但有一個規律,轉完一圈兒後必去的地方就是場院。他來到小山似的苞米堆前,蹲下,用手在苞米堆上扒開了一個小洞洞,向裏插手一試,心裏陡然愁悶起來。他知道如果這些苞米榛子不及時倒堆或脫粒,被大雪捂住了,底下一發熱,就有黴爛的危險。想到這兒,徐亮忙從苞米堆裏抽出手,站起來向肩上扛了扛下滑的棉大衣,急匆匆向連部走去。

  “喂!喂!”徐亮熟練地打開擴音器,嘴湊近麥克風試了兩下音,接著在大喇叭裏喊:“全連廣大革命職工家屬、知識青年同誌們,現在播送緊急通知,播送緊急通知--由於天氣變化下雪的原因,場院上的苞米堆已經發熱,如果被大雪捂住了,國家的財產就會受到損失,直接影響我們學大寨所取得的偉大成果……”他說著,咳嗽了一聲,又接著,“所以,要求全連廣大革命職工家屬、知識青年同誌們,馬上到場院,參加倒堆、脫粒勞動。現在播送緊急通知,播送緊急通知……”

  陳文魁早早就吃完了飯,正趴在鋪位上寫著什麽,聽到大喇叭的喊聲,忙穿好大衣頭一個跑出了宿舍。剛上了路,瞧見楊金環跟在後麵小跑著,陳文魁就停下來,等她。“這天說變就變,昨晚還好好的,一早就混混沌沌的。”楊金環見陳文魁等她,幾步就趕上來,說完問陳文魁:“小雁子來信了?”“沒有,”陳文魁苦笑了一聲,和楊金環並排走著,“大姐,我想求您一件事。”

  “看我能不能辦到。”楊金環加快了腳步,又轉過臉瞧著陳文魁,“說吧!”“大姐,你弟弟不是在省城嗎?”陳文魁見楊金環點了一下頭,緊走幾步,跟上她的步伐,說:“這事不好求別人,我想把寫給雁子的信寄給他,讓他去一趟學校轉給雁子。”

  “行行,你先寫吧!”楊金環滿口答應著,“回頭我給你他的地址。”“太好了。”陳文魁一聽,步子輕盈起來。

  兩個人說詰問,已來了到場院,不大一會兒,場院就聚集了百八十人。然後各班排按照徐亮的安排,由班排長領著,仨一夥五一群地圍著苞米堆,撿的撿,裝的裝,抬的抬,就幹起活來。

  剛開工不一會兒,就見一輛北京吉普車急速駛進連隊,然後在連部門前一個急刹車停下,隨即從車上下來四個人,其中一個胖墩墩模樣的人還向這邊瞧了瞧。這下忙碌的人們可來了勁,都停下手中的活兒,向來人望去。“你們猜猜--”牛東方指著那幾個挺神氣的人打堵說:“都是誰?誰猜對了我給他一斤飯票。”“那個胖子像是革委會的杜主任--沒穿大衣的高個是……”趙大江的飯量大,回回發的飯票不夠吃,就站起來睜大眼睛,細瞧,“是政治部的陳副參謀--那個穿軍裝的是?”

  “是場派出所的宋所長。”黃小亞扶著眼鏡,在一旁替趙大江說,他又瞧了一眼,心裏不由得一怔,忙向周圍的知青們說:“不好,看樣子這些人是來者不善呀!”“你看出啥問題來了?”牛東方不解,“疑神疑鬼的,還不是來檢查工作的,吃一頓就走了。”

  “你懂幾個問題?”黃小亞說完,瞧見徐亮連跑帶顛地向來人跑去,就又補充說:“等著看好戲吧!幹活--”牛東方還是看不出門道來,就傻呆呆地瞧著徐亮跑上前,然後與來人握過手,接著把人讓進連部,“沒啥事。”牛東方說著和趙大江抬起一麻袋苞米棒向遠處的脫粒機走去。

  不一會兒,人們就見宋所長和另一個人從連部出來,匆忙上了吉普車,隨後車被發動著,一溜煙兒地拐上南北街道,朝江邊駛去。接著徐亮又連跑帶顛地跑回場院,把正在指揮挪動脫粒機的陳文魁叫到了一邊,不知徐亮向他說了些什麽,陳文魁就跟著他急匆匆地去了連部……

  幹活的人們弄不明白就瞎猜,有的說,陳文魁可能要提拔當副連長,杜主任帶人來考察來了;也有的說,不可能,提拔是組織部門的事,派出所的人跟來算啥事:還有的幹脆說明了,一定是黃春雁頂替陳文魁上學的事犯了事,杜主任帶著派出所的人找陳文魁來了解情況……

  “大夥別瞎猜了,陳文魁能有啥事?他人品怎麽樣,不都在大夥心裏裝著嗎!”楊金環正領著家屬隊在苞米堆的另一麵,向麻袋裏裝苞米棒,聽到大家的議論,她連忙製止說:“快幹活吧--這雪眼看著要下大了。”“大姐,”黃小亞和牛東方跑過來,小聲地問楊金環:“指導員在家說什麽了沒有?”“沒有啊!”楊金環知道他們都在替陳文魁擔心,就想了想,“他昨晚隻是提了提汪青山……”

  “汪青山--”黃小亞一聽,才恍然大悟,“我猜的不錯,這些人一定是衝著汪青山來的。”他自語著,瞧見楊金環和牛東方滿臉疑惑,就解釋說:“你們沒看到吉普車去江邊了嗎--那是去了汪青山的家。叫陳文魁去談話,肯定是向他了解情況,最近他們總在一起打連連……”“別瞎猜了,幹活去!”楊金環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隱隱約約有種不祥之兆,但她又一時猜不透會發生什麽事。

  事實上,事情的結果比黃小亞想象的還要嚴重,杜金生帶人來八連不僅要開汪青山的現場批鬥會,還要連陳文魁一塊批。吃過午飯的時候,黃小亞剛放下碗筷,人就被徐亮叫去談話了。

  “下午要開批鬥大會,”黃小亞一出來,就對圍上來的牛東方、趙大江等人說:“看樣子陳文魁也跑不了,他也得陪綁……”“什麽--”趙大江不明白裏麵的道道,驚訝地問:“連陳文魁也要一起批?”

  “對,”黃小亞神秘地說:“指導員剛才布置給我和李寶進的,說到時候必須選兩個發言的,場革委會杜主任還親自帶人參加。”他說著用手指了指正朝場院走的李寶進,“沒看他手裏拿著紙筆嗎?他這是去布置會場去了。”牛車方、趙大江等人一瞧,就見李寶進已到了場院,正向幾名職工交代任務呢。“呸!”趙大江向場院的方向吐了一口,“小爬蟲!”

  “陳文魁呢?”牛東方問:“他中午還沒吃飯?”“在連部--”黃小亞用眼神示意一下,“陳副參謀正和他談話呢。”

  “走,”牛東方的脾氣有些急躁地說:“咱們去和他們說理去!”黃小亞一把拽住牛東方:“不行!”

  “哎呀,”趙大江也是個急性子人,“那他媽的陳文魁也太窩囊了!”黃小亞輕輕示意,牛東方、趙大江等人都把頭湊了過去,他小聲說:“咱們這麽辦……”

  下午的批鬥大會一上班就開始了,為了不影響生產勞動,開會之前,杜金生定了個調子:批鬥會要短,鑒於陳文魁是先進典型,怕帶來負麵影響,會上暫不宣布對他的處理決定了。參加批判會的知青、家屬、老職工圍成了一個半弧形。隨著一陣吉普車馬達的聲響,陳文魁和汪青山被宋所長和一個高個中年男子帶下了車,汪青山頭上還戴著高帽,會場的氣氛一下緊張嚴肅起來。陳文魁神態有些憔悴,和汪青山站到了眾人圍成的半弧形的地中間,他倆身後是大字塊標語:“深入開展革命大批判、堅決擊退崇洋媚外歪風。”

  徐亮領著杜金生等人也來到眾人前麵,徐亮大聲宣布:“廣大革命幹部、革命知識青年、革命家屬,同誌們!八連批判汪青山和陳文魁大會現在開始,首先,請場革委會主任杜金生同誌講話。”說完,他帶頭鼓起了掌。由於這樣的現場批鬥會動不動就開一次,人們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徐亮這一帶頭,眾人也跟著鼓了一陣掌。

  杜金生擺了擺手,向中間走了兩步,見在場的人都用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他清了一聲嗓音,然後用傲慢的眼神審視了一下會場,一下子變得氣度不凡,他說:“革命的同誌們,秋收工作已經圓滿結束了,新的任務又將來臨,全場上下是一片忙碌。我不想占用大家的時間,而有些事情又十分的重要,非講不行。”講到這兒,杜金生停了停,拿眼神掃視了一圈兒,見大家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瞧著自己,情緒馬上高漲,就像將軍臨陣,英雄凱旋,聲音也高亢起來,他接著講:“我不說大家也都明白了--剛才徐亮同誌通過和陳文魁談話,他交代與二勞改汪青山打得火熱不說,還崇洋媚外,探討研究什麽日本開拓團的‘葉齡診斷’技術,這是一種混淆是非,不,是一種混淆階級路線罪行,我們一定要擦亮眼睛,深入開展革命大批判……希望廣大革命幹部、革命知識青年、革命家屬,同誌們勇敢地站出來,聲討他們。”

  “杜,杜主任,”楊金環站在人圈裏麵,她越聽越糊塗,就擠上前,問:“陳文魁他,他也是好意呀--”徐亮驚慌失措地上前擋住楊金環:“你住口吧!”

  “我發言!”黃小亞在人圈裏麵舉起手,嚷嚷:“我發言!”“黃小亞說吧,”徐亮麵帶微笑地指了指黃小亞:“往前來。”

  “徐指導員,”黃小亞扶了扶眼鏡,不緊不慢地說:“看來,這陳文魁確實混淆了路線,不過,我想請教個問題,咱們八連生產的大米是陳文魁搞《寒地水稻品種研究》,通過試驗從外地引進培育起來的,那麽陳文魁已經混淆了路線了,這大米是他搞的,也就不能吃了吧?”“這……這……”徐亮沒想到黃小亞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尷尬地瞧了瞧杜金生。

  杜金生剛想說什麽,黃小亞卻不理他,直向徐亮:“今天中午,我看見你陪著有的人在食堂裏吃的可是熱騰騰的大米飯呀,這是不是也混淆路線了……”黃小亞說著又麵向杜金生,“杜主任,你說是不是?”

  “你--你--”杜金生在眾目睽睽之下,雖然感受到了難以容忍的嘲弄,但他還是容忍了,因為黃小亞的話說得理直氣壯,沒有任何不光明的地方。“噢--噢--”趙大江、牛東方見杜金生被黃小亞的話噎得沒了話,就帶頭哄笑起來。

  比起其他農活來,這開會本來是件輕鬆的事。人們圍成一團,有說有笑,吵吵嚷嚷的很是熱鬧。但時間一長,就有人蔫巴了,因為一人一雙線手套,幹了一上午的活都濕透了,被風一吹,手指頭凍得跟貓咬似的,還不如去幹點力氣活兒呢。於是,牛東方就搞起了惡作劇,從苞米棒上剝出了一條蟲子,往女知青那邊一扔,嚇得她們嗷嗷直叫,亂成一團。接著就是趙大江上場,說是看見了有一個老鼠跑過來了,連吵帶喊的瞎咋呼,在人群中東堵西截,一副不抓住絕不罷休的樣子,其實什麽也沒有,人群卻被衝散了。

  “你要給我好好教育教育這些小青年--”杜金生見會場起哄似的亂成了一片,會沒法再開下去了,就對跟來的人說:“走!回去。”然後氣呼呼地扭頭就上了車,其他人也急忙上了車……

  陳文魁見吉普車走遠了,深深地歎了口氣,想轉過身來看看邊上的汪青山,但一轉身,腦袋突然一陣暈眩,接著眼前一黑,雙腿一軟,隨後整個人就倒在地上。此時,楊金環離他最近,一見陳文魁倒在了地上,立即就上前抱起來,大喊:“文魁,文魁!”

  聽見楊金環的喊聲,在場的人一下子圍了過來……

  楊金環見陳文魁打了針,氣也喘息得均勻了,閉著眼睛像要睡著了的樣子,就放心地把黃小亞叫到一邊,小聲說:“讓他先睡一會兒,天不早了,讓大家都睡吧。你跟我回家一趟,我給他做點雞蛋湯,他一天沒吃東西了。”“好!”黃小亞應聲地示意大家都睡覺,自己跟著楊金環出了宿舍。

  月亮,像一麵冰塊磨成的圓鏡,凝凍在夜空怯視著大地。大地上的一切都顯出畏懼,沒有風。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叫聲過後,夜愈加沉寂了。

  楊金環帶著黃小亞進了屋,電早就停了,她就摸黑點著鍋台上的油燈,等火光亮起來,就讓黃小亞點火、燒水,自己悄悄進屋去取掛麵和雞蛋。

  “你等一等!”楊金環拿著一把掛麵和四個雞蛋,剛要進廚房。徐亮猛一抬頭,叫住,徐亮還沒有睡下,他欠著身,對楊金環說:“我和你有話要說。”“等會兒。”楊金環小聲地說:“等我把掛麵和荷包蛋做好了。”

  徐亮就著月光斜了楊金環一眼。

  黃小亞蹲在鍋灶前燒著水,水很快就開了,楊金環掀開鍋蓋,把雞蛋逐個在鍋沿兒上敲破,然後向開水鍋裏抖,稍許又把麵條下進去,觀察了一會兒,說:“小亞,你瞧著點兒,小點兒火。”說著,楊金環進了裏屋,隨手把門帶上。

  “還怪我小心眼嗎?”徐亮籲了一口氣:“你,你就是再體貼關心陳文魁,也不能當著全連的人去摟呀?!”“老徐,”楊金環一怔,“你怎麽胡說!文魁暈倒時,你不也在場--還不是你瞎折騰的。我是把著他讓他穩定穩定,怎麽叫摟呢,這話你也能說出口。”

  “啊?”徐亮想發作又不好發作,“有你那麽把的嗎?”黃小亞聽到屋裏的吵吵聲,就站起來,剛要上前側耳聽聽,見楊金環推門走了出來,就說:“大姐,煮好了!”“小亞,”楊金環從櫃裏拿出碗、勺子、筷子,盛好以後遞給黃小亞說:“你端回去,讓文魁趁熱吃。”

  送走黃小亞,楊金環轉身進了裏屋,開始數落說:“老徐呀,你怎麽淨往歪門邪道上想呢,讓你說,人家陳文魁該去上大學,你又同意把他留下搞水稻增產研究,人家陳文魁毫不猶豫,你們又開批鬥會鬥人家,還讓不讓人家活了--眼下人家有了病災兒的,我們不應該關心關心嘛!”

  “關心也不能關心出閑話,讓我背黑鍋!”徐亮的話顯然是軟了下來。“老徐。”楊金環坐在炕頭,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兩個孩子,“你別聽風就是雨,我怎麽沒聽說呢!”

  “你到連隊聽聽去,”徐亮趴在炕上,把頭探出炕沿,伸手去摸煙盒子,“誰不說黃春雁把陳文魁踹了?想在你身上找溫暖呢!”“哈哈……”楊金環大笑了幾聲,怕驚醒孩子,忙用手捂住嘴,然後小聲說:“你怎麽越活越混呢,是人家陳文魁能勾扯我,還是我能去勾扯陳文魁?”她說著去了趟廚房,把油燈端進了裏屋,放在了飯桌上,“老徐,你怎麽精神不正常呀!”

  “你才精神不正常呢。”徐亮借著油燈的亮光,卷了一支蛤蟆頭煙,“他不拽扯你,我看是你在那裏瞎湊乎!”“老徐--”楊金環正要脫衣服,一聽急了,“你說什麽你--”

  徐亮呼地站起來,沒頭沒腦地大聲說:“我說什麽?我說讓你給我保持點距離,少給我惹閑話--”楊金環脫了衣服,鑽進邊上鋪好了的被窩,她沒有頂嘴,知道他今氣不順,批鬥會沒開成,在杜金生麵前丟了麵子,但這又不是頭一回呀!她想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就小聲問:“老徐,你今天又怎麽了?”

  徐亮見楊金環這個態度,火也發不起來了,就點著手中的煙,抽了兩口,“我不是不正常,我是擔心,擔心!”

  楊金環撲哧一笑,“嘿,虧你想得出。”她說著,向徐亮靠了靠,問:“擔心什麽?”“擔心有人給咱家大鵝支嘴!擔心像一窩蜂似的追到我地裏圍攻我,擔心我辛辛苦苦種的煙都給了別人……”徐亮說著又抽了口煙,觸景生情地又說:“你瞧,他像個抽煙的嘛,那天你還給了他一捆,當我沒看見--那是我的呀!”

  “老徐,”楊金環還是不想和他吵,“你怎麽這麽小心眼,陳文魁說過,你這煙有勁兒,好抽,我就給了他一把,你怎麽不說,人家陳文魁春節探親回來,給大龍小鳳買糖、買衣服呢!”徐亮氣得直喘粗氣。楊金環停了停,又說:“你怎麽不說,這些年來,沒有人家陳文魁幫助你,你這個指導員能當到今天……”

  “你--”徐亮沒話說了,把手中的大半截煙頭向地上一扔,從褥子底下抽出一封信,“嗖”地扔給了楊金環,“我說不過你,看看吧--楊金環,我說我覺得不對勁嘛,你背著我搞什麽名堂?”楊金環莫名其妙,撿起信去抽信箋,一下子帶出了一張照片,忙坐起來,湊近油燈一看,是她和陳文魁在白樺樹下拍的,心裏感到好笑,也明白了徐亮今天為什麽跟她總是勁勁的,就笑著問:“這能說明什麽呀!”

  “說明什麽?”徐亮又來了倔強勁,“這是定情照吧?”“徐亮,你胡說什麽?”楊金環一聽,知道他在誤解她,“這是陳文魁開始要上學時,讓我給他和黃春雁倆在白樺林裏照相時,我順便說--我也和咱們連第一名大學生來一張,就這麽照的。”

  “你瞧,你細瞧瞧,”徐亮一把奪過照片,指指點點的,“除了兩日子照定婚照這麽肩挨肩、頭挨頭照相,沒有特殊感情,有這麽照的嘛,”他越說越來氣,“啊--楊金環--你--”“徐亮,”楊金環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好用拳頭狠狠地在徐亮後背上捶了一下,“你--混--你--混透了--”

  “走--”徐亮不示弱,裝出要起來的樣子,“我把它拿到大夥兒麵前亮亮去,讓大家評評理,是你混,還是我混--”“我混……”楊金環委屈地抽泣起來,“徐亮啊--徐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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