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九章

  天色一直陰沉沉的,到了過午太陽才從厚厚的雲層裏探出頭來,那光芒的熱量像是散發沒了似的,有氣無力地照射著大地,陣陣秋風抽打著樹上的樹葉,路邊上的兩排老楊樹多數都已經禿了頂,錦繡般的秋天已經煞了風景。

  黃春雁站在路邊上等車,她並不怎麽盼望著來一輛車一招手就停下,心裏在折騰著,卻不像剛從省城第一次踏上這條路時那種翻騰了。那時,場部的大卡車拉著他們三十多名男女知青,陳文魁站在車廂最前麵,舉著那麵印有“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紅綢旗,她緊緊拉著陳文魁,全連隊的幹部、職工、家屬,連小學生也聚集在進連隊的路口上,鑼鼓嗩呐齊鳴,有人帶頭高喊著:“向革命知識青年學習!”“向革命知識青年致敬!”的口號,真的使她激動了,她真的想要在這兒虛心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成為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最可靠的接班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在疲勞無度的難熬中,她怎麽也思考不出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是什麽樣?也悟不出怎麽樣才能成為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特別是夏鋤大會戰時那種“早晨出工三點半,晚上收工看不見,地裏四頓飯”的生活。有時她自己都敬佩自己,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說真的,要不是有個陳文魁,她說不定就會在握不住鋤頭,累哭了的刹那間,扔下鋤頭跑到路邊搭個車偷偷跑回城裏,任憑命運怎麽捉弄自己都認了……

  一輛運糧的卡車駛了過來,黃春雁急忙闖到路中間,舉手招停,那輛車鳴著喇叭直衝而來,沒有停的意思,她隻好急忙忙地往路邊閃身,汽車疾駛而過,恍惚看見駕駛室裏坐著兩個年輕的姑娘,她鄙夷地狠狠瞪了駛去的大卡車一眼。

  農場的交通本來就不方便,八連這個偏僻的連隊就更不方便了。雖說場部有一輛大客車,每天從縣城火車站接站,然後繞各連隊轉一圈,可有時來有時不來,來的時間還不一定,所以知青們去場部或者到縣城必須在路口堵車。知青們都知道,好心的司機並不怎麽好碰,除了春節放假連隊安排膠輪拖拉機統一送外,平常出門找車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黃春雁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厚厚的雲層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得隨時都有降下來的樣子,心裏著起急來,她想好了,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去場部一趟,找一找杜主任,萬一杜主任真的如叢娟娟所說的那樣,同意她去上學呢。肯定能,黃春雁不隻一次這樣想,並且也這樣認為。她的心更加焦急起來,目不轉睛地朝來車去場部的方向撩望……

  一輛墨綠色吉普車爬上了一個大上坡,然後向這邊駛了過來,黃春雁知道,這是這一帶當官坐的唯一的車型,她知道,小興安農場當年進這樣一台北京吉普時,那車子是披紅戴花,被迎進農場的,因為車子是北京牌,是來自紅色首都--毛主席生活居住的地方。

  黃春雁正猶豫著是否向道心走幾步招手搭車,吉普車卻在大坡上走了不遠,戛然停住了。隨著車門被打開,從裏麵跳下一個人來,手拎著小水桶,順著蒿草叢生的小毛毛道朝連隊走去,一看就知道是司機。

  黃春雁心裏一陣興奮,腳步不由自主地就朝前走去。杜金生透過風擋玻璃瞧見黃春雁向這邊走來,他淫笑了一聲,推開車門就下了車,晃動著胖乎乎的腦袋迎了過來。越來越近,當黃春雁看清來人麵孔時,她覺著這笑容可掬的人似曾相識又說不出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時間腦海裏嗡地一下,頓時變成了渾渾噩噩的……

  “你是八連的濱城知青--”杜金生又走近兩步,熱情地伸出了手,笑嗬嗬地問:“叫黃春雁吧?”“您,您是?”黃春雁被動地和對方握了一手,隨後尷尬地笑了笑,說:“杜--”

  “哈哈哈……”杜金生微微仰臉,仍是一副談笑自若的樣子,“我叫杜金生,還記得吧?”“記得,記得--”黃春雁恍然大悟,忍俊不禁地說:“您是杜主任,前幾天,我們連秋收大會戰時您來地裏給我們送過獎旗,還給我做過思想工作呢。”

  “好啊--”杜金生雙手向身後一背,睜大眼睛一邊笑嘻嘻地說:“這麽說,你心裏還有領導。”一邊渾身上下打量著黃春雁:一身幹淨的黃軍裝,烏黑的一對杏核眼,盡管帶著憂鬱的神情,但從那看人的目光中,仍然可以看出她內心裏藏著喜悅。在杜金生看來,黃春雁確實秀麗,高雅,尤其是隨著說笑時起時伏的雙乳,更顯出她那年輕女性的稚嫩和美麗。這一刻,杜金生不得不從心裏承認,黃春雁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也最讓他動心的一個。

  黃春雁被杜金生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笑著,當然也不失激動的回答:“我下鄉離家的時候,我媽媽就囑咐我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領導。”“你們這些小青年就是著人疼,”杜金生笑著,用關愛的口吻問:“小春雁,你的腳好了嗎?當時看把你痛的,都掉眼淚了,我真是心疼啊!”

  杜金生用“小春雁”稱呼黃春雁,加上口吻又有點過於熱情,倒讓黃春雁有點兒接受不了,因為連隊裏有幾名追求過她的男知青,還有名老職工的兒子,都曾這麽稱呼過她。這個年代,要麽是父母,要麽是老師,要麽是比自己大一點兒的男朋友,才好這樣稱呼自己。黃春雁心裏掠過一絲兒疙疙瘩瘩的感覺,但又一閃念,杜金生這個人是和場革委會主任捆在一起的,再說呢,他又像自己的父母一般年紀,這麽一想,反倒覺得親切了,她感激地說:“好了,早好了。我還沒感謝您呢!”

  “感謝--感謝我什麽”杜金生的眼神一亮,“說說看?”“我想起來了,那天你一走,我們徐指導員就來告訴我--腳崴了,就休息兩天……”黃春雁說著,天真地問:“杜主任,是不是您讓他這麽做的?不是您--他可沒那好心。”

  “你猜呢?”杜金生嘴角立刻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見黃春雁點著頭,還向自己微笑著,就問:“小春雁,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呀?不是在這裏迎接我吧?”“杜主任--”黃春雁靦腆地笑了笑,“真巧--”

  杜金生一聽,一下子變得像騰雲駕霧一樣,飄飄忽忽起來,又像酒喝得似醉非醉,頭重腳輕,他直勾勾地盯住黃春雁:“什麽?巧--巧?”“我在這裏想要搭車--”黃春雁被杜金生怪怪的眼神瞧得不好意思了,頭微微一低說:“去場部……找,找……”

  杜金生回頭瞧了一眼停在身後不遠處的吉普車說:“車上的一根油管突然漏了油,我怕油不夠,跑不到場部,就讓司機從小道去你們連隊取點油,再找根油管換上,一會兒就好……正好拉上你。”事實上,車的油路是有點不暢通,但油箱裏的油足夠跑回場部,隻是杜金生遠遠地就發現有個知青模樣的女青年在八隊的道口等車,就讓司機將車在小道邊停下,借口說還得再去別的連隊轉一轉,得換一根油管,再拎一桶油來,怕油真的不夠。杜金生支走司機後,就抱著膀坐在車裏盯著女知青,等她主動的上鉤,因為杜金生知道,司機從小毛毛道去八連一個來回,最快也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讓他感到驚喜和意外的,那向他走來的女知青竟是他看了一眼就放不下的黃春雁……

  杜金生見黃春雁抬起頭,正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的腦海裏迅速翻騰起來,覺得這是天從人願,他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找誰呀?”“找你這個大主任呀!”黃春雁天真可愛地說:“是叢娟娟讓我到場部找您的,她說有事一提她準好使……”

  “叢娟娟--”杜金生一聽,心花怒放起來,剛想說跟我的車到場部,到辦公室去說,突然一道陰影閃入腦海,兩天前夜裏在招待所裏發生的一幕又浮現在他的眼前。雖然他沒有占有到叢娟娟,也沒有讓武解放抓到現形,但武解放的破窗而入,還是讓他心驚膽戰了一回。好在當時叢娟娟為他開脫,後來又有女服務員作證,他才僥幸地躲過了一劫,派人把武解放抓進了學習班。然而,不管怎麽說,畢竟引起一些人們的議論,使他出門進樓,總覺得有人在斜眼看他,或者覺得在背後議論他。確實,有人已經注意觀察他了,還有人背後暗暗議論他是“色狼”。雖無鐵證,也並非無中生有,不少人發現他願意到女人,特別是年輕姑娘跟前湊乎,遇到漂亮的姑娘更是邁不動步了,還有……杜金生想到這兒,狡黠地一笑,走近了黃春雁,“找我什麽事情啊?”“杜主任……陳文魁是我的男朋友,我們要好了兩年多……他被連隊推薦上了大學……徐指導員本不想放他去,怕他一走,連隊的先進紅旗就沒有人扛了。”黃春雁往後退了半步,怯懦地接著說:“我想替他去上這個學……徐指導員他是同意了,關鍵是得您同意才成啊!”黃春雁好半天才把想要說的話說完,她的心一下變得空蕩蕩的。

  “好啊!”杜金生聽完,然後嘻嘻哈哈地說:“小春雁,這個想法不錯嗎?”“您同意了!?”黃春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正後悔實在不該當著杜主任的麵說這個異想天開的打算,她等待著杜主任的怒斥,或者是一頓大罵,然後是嘲諷,甚至想到會把她直接拉到場部,送她去學習班……

  “沒問題。”杜金生滿臉堆笑地說著,伸手在黃春雁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們徐指導,正愁著沒有辦法把陳文魁留下呢。你去上學,還不是和他去上學一樣嘛?再有,你也是個好苗子,等大學畢業了,不是更能做出一番業績來嗎!”“太好了,太好了。”黃春雁一聽,興奮得蹦了起來,竟流下了兩行熱淚,“那就求您跟主管部門的領導說一聲,我都快急死了。”

  杜金生沒有再說什麽,覺著今天自己說話有些磨嘰,他看看天空,雲層黑壓壓的,又瞧瞧大道連個人影也沒有,再望望去連隊的小毛毛道,一片寂寥,隻有秋風刮在蒿草上發出沙沙的微響。他那火辣辣的心底越來越熱,生著鬼主意,眼睛直愣愣地瞧著黃春雁說:“小春雁,沒問題,不用和主管部門領導打招呼也可以,我蓋個戳兒他們還敢不辦?”

  “叢娟娟沒騙我,她說的是真的。”黃春雁被杜金生瞧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他的一番話又使她忘乎所以,她撒起嬌說:“杜主任,那就請您在陳文魁寫的報告上蓋個戳兒吧?”她說著就伸手去書包裏麵掏兜,又補充說:“杜主任,太感謝您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您!”

  “好,好,好,不忙,蓋個戳兒還不方便嘛。”杜金生眼睛眯成一條縫,奸笑地說,“小春雁不錯,有情有義,那你先說說,怎麽感謝我吧。”“噢……噢……”黃春雁一下子悶住了,支吾兩聲後說:“回頭我給您買最好的煙,最好的酒……”

  “嘻嘻嘻--”杜金生笑得有些不自然了,“小春雁,可惜我不喝酒,不抽煙呀。”黃春雁無可奈何的樣子:“那,那……”

  一陣秋風吹來,從樹上掃下幾片落葉,一片落到了黃春雁的頭發上,還有兩片斜飛在了她的臉上,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急忙摸了一下臉上被落葉掃打的地方。

  杜金生趁機又瞧瞧四周,仍不見人影,他指指吉普車底下說:“你看,油箱漏油滴得這麽厲害,司機到現在也不回來,真讓我心疼,你能不能吃點兒辛苦幫幫忙,幫我修一修?”“辛苦倒能吃,”黃春雁瞧一眼滴油的車底路麵說:“杜主任,可我一竅不通呀!”

  “我通!”杜金生淫笑著,“我讓你怎麽幫忙,你怎麽幫忙就行。”黃春雁點了點頭。“這就好,”杜金生說著,急忙鑽進車內將車打著火,空踩了一下油門,就見一股濃濃的黑煙夾著熏人的汽油味兒從尾氣筒裏噴了出來,熏得黃春雁一陣惡心,幹惡了幾聲,急忙穩定住自己。杜金生跳下車,又從車內拿出一件黃大衣鋪在車下,然後找了把油乎乎的扳手,笨手笨腳地鑽進了車底,仰著臉,用扳手擰住油箱旁一個螺絲母說:“小春雁,你就像我這樣把著,我來修車,千萬別動,一動咱倆的命就全完了--看到沒有,就這樣把著……”

  “哎--”黃春雁學著杜金生的樣子,先鑽進車底,然後翻過身,再仰臉躺在黃大衣上,伸手接過杜金生手中的扳手緊緊把著,她的手隨著車身的晃動而晃動著,頭被發電機的轟隆聲震動得暈起來,她閉上了眼睛,手卻死死的把著扳手,“杜主任,你快點兒修呀!”“別動,你千萬別動……”杜金生忙去解黃春雁的腰帶……

  “杜主任,您--”黃春雁一隻手把著扳手,另一隻手去推杜金生,下肢急劇地扭動著,“求您--別--別--”“別動,千萬別動……”杜金生氣喘籲籲地說:“要是動……咱倆的命就……”

  秋雨纏綿地下著,像一張看不見,摸得著的織網籠罩著這片土地,也籠罩著兩棟漆黑一團的知青宿舍,夜顯得有些寂靜,惟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和樹的枝頭、莊稼的莖稈不時被強硬的秋風吹刮,發出嗚嗚的響聲。

  黃小亞已經躺下了。迷迷糊糊當中,他似乎聽到了窗戶被人輕輕地有節奏地敲了兩下,斜著身子又細聽,隻有嘩啦的風雨聲。他剛要躺下,又傳來兩聲“嘭嘭”的敲窗戶聲,並傳來低低的呼叫“小亞,小亞。”黃小亞貼近窗戶,警惕地問:“誰?”

  “小亞,是我--我是解放,你出來一下。”武解放在窗外壓低聲音回答。黃小亞聽了一下宿舍裏的動靜,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又披上了雨衣,冒雨出了門,來到後窗下,擔心地對武解放說:“解放,都知道你跑出來了,你往連隊跑不是讓人家甕中捉鱉嘛!”

  “沒事,別告訴別人。”武解放站在雨中,渾身已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他用手擦了一把臉,焦急地說:“我有件要緊的事情要找叢娟娟,你幫我叫叫陳文魁,求他讓黃春雁把娟娟找出來,我有急事!”“哎呀,”黃小亞愛莫能助地驚歎:“陳文魁送黃春雁去了,趕夜裏去濱城的那列火車。”

  黃小亞正和武解放在風雨中嘀咕著,突然一輛警車朝這邊駛過來。“不好,杜金生派人來抓你來了。”黃小亞拉著武解放連忙蹲在牆根的暗影裏。“怎麽辦?”武解放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一時沒了主意。

  “我得抓緊回宿舍,替你擋一擋。”黃小亞看了一眼徐亮家還亮著的燈光,毫不遲疑地說:“這樣吧,你先鑽進指導員家的豆秸垛裏藏好,那裏安全,我想法給你約叢娟娟--”“隻好這樣了。”武解放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分開時,他囑咐黃小亞:“一定給我叫叢娟娟呀。”

  等黃小亞拐回來想進宿舍時,已經來不及了。徐亮手端著明晃晃的手電筒,領著兩名民警剛好進了宿舍。

  “這是武解放的鋪位,”徐亮用手電筒照了照武解放的空鋪位,對兩名民警說:“沒回來,我說了,他跑了,也不會跑回連隊的。”一民警打著手電往前走,照到了黃小亞的鋪位,發現是空的,他扒拉一下邊鋪的知青,厲聲問:“這空位是誰的?”

  “瞎扒拉啥!”趙大江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叫醒,本來就不高興,見對方又用電筒光晃他,就急眼罵,“岑媽的,誰--手欠呀!”另一民警見這邊動靜不大對勁,忙竄過來幫腔:“小子,嘴幹淨點,活著不耐煩了……”他說著,用力搡了一下趙大江的肩膀,“你是不是還有很多話要說--有意思呀,就跟我們上車,找個地方讓你說個夠……”

  “怎麽的?上這兒來耍來了!”牛東方早就看不下去了,他光著膀子坐起來,“一腳沒踩住,你又蹦出來了,找茬兒啊?”他說著,冷不丁地打了牛東方一個耳光。

  “你敢打我……”牛東方也不示弱,回手就給了那民警一拳。“反了天了……你敢還手……”兩個民警一起上手,一邊一個就把牛東方的兩臂摁住,說:“一會兒把你也帶走,關你幾天小號……”

  “不好了,我們的人被打了,”黑暗中,不知誰大聲吆喝,“哥們兒操家夥……”這一聲像捅了馬蜂窩似的,十來名知青全部從大鋪上站起來,就近抄起一件家夥,喊叫著,向這邊圍攏過來。“都給我住手,回到鋪位上去……”徐亮見勢不妙,忙用手電向四周來回晃動,“我看哪個敢上前……”兩名民警早嚇得鬆開了手,諾諾連聲,見徐亮鎮住了眾知青,這才色厲內荏地嚷嚷:“反了,反了……”

  這時,黃小亞捂著肚子進了宿舍,見雙方對峙著,就裝聾作啞地問:“怎麽了?怎麽了?”“這是你的鋪嗎?”一名民警指著黃小亞的空鋪問:“哪去了?”“拉肚子,上廁所去了。”黃小亞說完,理也不理地脫下雨衣,又脫下衣服進了被窩兒。

  “走吧,我不是說了嘛,”徐亮對兩個民警說:“武解放不會回連隊的。”兩個民警也怕再這樣僵持下去,他們沒什麽好果子吃,就借坡下驢地咋呼著,“都給我老實點兒,別犯在老子的手上……”

  “都睡覺去,睡覺去……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明天再說……”徐亮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把知青們安頓好,又把兩名民警送走。

  武解放躲藏在柴火垛裏,見徐亮進了家們,忙從柴火垛裏鑽出來,瞧著遠去的警車“呸!”了一口,然後他望了望夜空,感覺雨比剛才小多了,就向女知青宿舍走去,他相信黃小亞一定會想辦法讓叢娟娟來見自己的。沒走幾步,就瞧見前麵走來一個人影,他定睛看了看急忙走上去“娟--娟--”

  叢娟娟不聲不響,毫無反應地繼續走來,武解放大跨兩步,剛要去擁抱她,叢娟娟一閃,冷冷地說:“不要碰我,有什麽事兒?”武解放站在泥濘中,雨水沿著頭發、臉頰滴滴答答地流著,他苦苦地哀求:“娟娟,你得理解我,我確實是為了咱倆都好--”

  “你要是還是說這個,”叢娟娟不等武解放把話說完,不耐煩地接話,“我就要走了。”“好,好……”武解放沒有辦法,隻好直截了當:“有件事,娟娟,請你幫幫忙。”

  “你說吧,看能不能幫上。”叢娟娟的語氣仍十分僵硬。“能,”武解放生怕叢娟娟走了似的,忙說:“肯定能。”

  “別羅嗦,快說!”叢娟娟耐著性子,做好了聽完要走的樣子。“我要到省裏告杜金生,就說他調戲你……”武解放已經沒了退路,隻好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並說:“你可要給我作證呀--”

  “這恐怕不行。”叢娟娟歎了口氣:“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麽做人?再說,也沒調戲什麽……”武解放激動地說:“娟娟,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他早就把你給禍禍了?

  叢娟娟反駁著:“他不是沒禍禍嘛!”武解放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你--”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