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曆史博覽 4

劉秀平隗囂

　　劉秀平定關東以後，為了徹底消滅割據勢力，建立統一政權，發動了對盤據西北的隗囂的討伐戰爭。隗囂據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四郡，直接威脅著關中。他鑒於更始失敗後，所謂的“人心思漢”的觀念已經改變，而代之以“上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的思想，想要與公孫述，竇融三足鼎立，這當然違背了劉秀的一統政策，劉秀開始以重爵予以拉攏，不成，則舉大兵進行征服。

　　東漢建武六年（30年）三月，光武帝劉秀向隗囂下一詔書，內稱要舉大兵經過天水去伐蜀，主要是想以借道的名義，而深入隗囂盤據的腹地。劉秀一麵派遣大將軍耿弇、蓋延等七將，兵約八萬多人，從隴道西上；一麵派來歙奉手書勸囂降，真可謂兵威利誘，雙管齊下。隗囂見到來歙送來光武帝的手書，猶豫不決，當來歙督促他時，他就把來歙囚禁起來，而派大將王元率兵據隴坻（在今陝西隴縣西南），伐木阻塞道路以堅守。同年五月二十一日，光武帝親自到長安，督率各路軍馬；耿弇等七將軍，開始對隴坻的王元守軍進行仰攻，結果被王元的反擊打得大敗。各軍下隴山東退，王元在後緊追不舍，幸虧馬武率軍在後麵拚力撕殺。殺死追兵數千人，漢軍才得以東還。這是光武帝平定關東群雄以來所遭受的第一次大的失敗。

　　漢軍敗於隴坻，全軍東退，光武帝意識到隗囂不會在短時間內被平定，同時又擔心隗囂軍會乘勝追擊，為了保守關中，命耿弇軍守漆（今陝西邰縣），馮異軍守栒邑，祭遵軍守（今陝西隴縣南），吳漢率各軍集中長安。當光武帝已作以上部署時，隗囂果然乘勝分別派王元、行巡二員大將，率兵二萬多人下隴，王元攻，行巡沿涇水東下攻栒邑，想從西北兩個方向，進攻長安。行巡軍快到栒邑時，馮異軍潛往先行占據栒邑。祭遵也在擊敗王元。因此，關中的威脅被解除，而北地郡（今甘肅環縣東南）的地方豪強，也紛紛叛囂降漢，馮異遂乘勝進軍義渠（今甘肅寧縣西北），擊破盧芳將軍賈覽，及匈奴奧鞬日逐王，北地上郡（今陝西綏德縣東南50裏）、安定（今甘肅固原縣）三郡遂都降漢，隗囂仍退守隴山各個要隘。竇融此時也因而上書光武帝表示效忠，並寫信勸隗囂降漢，隗囂不聽，竇融就率各郡太守帶兵入金城（今甘肅皋蘭縣西北黃河北岸），攻擊隗囂的聯軍先零羌、封何等，並把他們打得大敗。竇融為了表示歸漢的決心，殺死隗囂的使臣張立，並解下隗囂授予他的將軍印綬，以示與隗囂絕交。光武帝獲得竇融堅決歸漢的誠心與協助，形勢大為有利，派馬援從洛陽到長安，和他商議。遂一麵派馬援突騎5000，往來遊說隗囂大將高峻，任禹的下屬及羌豪，陳明禍福，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一麵命馬援給隗囂的大將楊廣寫信，讓楊廣勸隗囂歸漢，進行攻心戰。但光武帝的攻心戰術，並沒有收到成效，楊廣對馬援的信置之不理。旋即隗囂又給光武帝寫了一封言詞非常苛刻的信，光武帝不氣餒，又讓來歙（前麵來歙被隗囂囚禁，後設法逃歸）到給隗囂寫信，保證能給隗囂高官厚祿，並把囂子入作人質，隗囂仍不答應。至此，光武帝就暫時采取北連匈奴及盧芳的策略，伺機再對隗囂發動攻擊。隗囂這時亦派使臣到蜀，向公孫述稱臣，與蜀連兵，共同抗拒光武帝。

　　東漢建武七年（31年）三月，公孫述拜隗囂為逆寧王，派兵往來聲援隗囂。同年秋，隗囂自己率領主力步騎三萬進攻安定，而別遣將攻打。當隗囂的主力軍沿涇水攻到陰盤（今陝西長武縣西北）時，馮異率各軍在此堵截，但北地、安定二郡已被隗囂攻取。隗囂派攻的軍隊也被祭遵阻截。於是光武帝劉秀也準備親自率兵攻隗囂，奪回北地安定二郡，解除對關中的威脅。劉秀先與竇融約好出兵的日期，準備對隗囂實行東西夾擊。但剛好遇雨道路隔斷，隗囂的軍隊也自動撤走，這個計劃沒有實施。光武帝就又會來歙給王遵（隗囂退軍時，留王遵守涇川地區），王遵投降，遂被拜為太中大夫。而這時隗囂仍占據隴山各要隘。

　　東漢建武八年（32年）正月，來歙以深知隗囂的虛實為理由，竟然帶兵二千多人冒險襲擊，從番須回中（均今陝西隴縣西北）伐山開道，襲攻天水北方要城略陽（今甘肅秦安縣東北九十裏）。來歙的這次直搗敵人心髒的舉動，獲得成功，遂斬隗囂的守將金梁，攻下略陽。吳漢等聞訊後，都踴躍奔赴，而光武帝劉秀則認為“隗囂失掉了他的要城，必然派精銳軍隊來進攻，如果圍城日久而攻不下，那麽士兵一定會疲憊不堪，到這時再發兵不遲。”遂將吳漢等追還。光武帝的這個舉動是非常謹慎的。當來歙襲破略陽時，隗囂大驚說：“真是神兵天降！”並立即派大將王元守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阻塞雞頭道（雞頭山，今甘肅平涼縣西），牛邯守瓦亭（今甘肅固原縣南），以加強隴山各要隘的守備。而隗囂則親率大軍數萬人圍攻略陽城，公孫述亦派大將李育、田弇等率兵援助隗囂。隗囂攻略陽不下，就辟山築提，堵水淹略陽，來歙與將士固死堅守，武器用盡就折斷木當作武器，因此，隗囂用精兵攻城，數月都沒能攻下。到同年閏四月，光武帝料到隗囂的士兵已經疲頓，就自己帶兵進擊，先讓馬援聚米為山穀（此為河盤兵棋的先河），說明隴山山川形勢、要隘及各軍進出的道路。第二天，光武遂令各軍進擊，先進到高平第一城（今甘肅固原縣）。竇融也率五郡太守及羌人小月氏等兵眾，步騎數萬，輜重數千輛來會師。諸軍合勢，分數道上隴山，又派王遵招牛邯投降。牛邯已降，隗囂隴山之中央要隘洞開，漢軍乘勢疾馳略陽，於是隗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兵十餘萬皆降漢。隗囂隻率領他的妻子奔西城（今甘肅天水縣西南）的楊廣，王元則入蜀求救，李育、田弇退守上邦（今天水縣西南）。略陽之圍已解，光武帝進到上圭，又向隗囂寫招降書，而隗囂始終不降，劉秀就殺了隗囂的兒子恂，並派吳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圭，以收拾隗囂的殘局。竇融則回河西。

　　光武帝對隴的戰爭節節勝利，卻沒料到潁川群賊突起，屬縣皆陷，河東守軍亦叛，於是洛陽震動。光武帝因擔心京城被動搖，遂於同年八月，急急忙忙從上圭日夜兼程，向東奔馳，途中給岑彭留信一封，指示他們：“如果攻下這兩城，便可率兵向南進攻蜀。”九月光武帝回到洛陽，兩地的叛亂很快被平定。十一月，隗囂的大將楊廣死，西城危困，但他守戍丘（在西城西北）的大將王捷，為了表示他的軍隊必決死堅守的決心，自殺以示漢軍。他登城向漢軍呼喊到：“為隗王守城的，都必死無二心，願諸軍亟罷，自殺以明之。”遂在城上自刎。因此，隗囂的外境雖然危困至極，但漢軍卻攻數月都沒能攻下。岑彭又堵穀水淹西城，城被淹沒的達丈餘，城仍不能攻下。漢軍此時圍城數月，也已疲頓，而王元、行巡、周宗所請的蜀救兵五千多人又突然降臨，居高臨下突擊漢軍，並喊到：“百萬之眾到了。”漢軍因此大驚，還沒有列成陣勢，就已被王元打敗。再加上道路運輸艱難，漢軍食糧已盡，不能持久，他們燒掉輜重，撤兵下隴東退；耿弇、蓋延也解了上圭之圍，相隨退去。漢軍正撤退時，隗囂等又出城追擊，幸虧岑彭為後衛力戰追兵，漢之各軍才得以全師東歸。漢軍的這次戰役，功虧一簣，實在大出光武帝的意料之外。

　　漢軍退回到關中，吳漢屯駐長安，岑彭還據津鄉。這樣，就完全恢複了戰前的形勢，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四郡，又為隗囂占據。

　　東漢建武九年（33年）春隗囂生病，再加上連年戰爭之後，糧食極其缺乏，隗囂餓食糗，怨恨而死。王元、周宗等擁立隗囂的小兒子隗純為王，仍盤據冀（今甘肅甘穀縣南），公孫述派遣他的將領趙匡、田弇援助隗純。同年秋，來歙以隗囂已死，隗囂內部更加危困，就又上書獻弱敵之計說：“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屏障，這才得以苟延殘喘。今二郡平蕩，那麽公孫述就會無可奈何。我們應該多選兵馬，備足糧草。現在西州剛剛被平定，兵疲民饑，如果能募集財穀，就可以集結兵眾。我很清楚國家的支出還有很多方麵，用度不足，但是這也是不得已呀。”理就在積穀六萬斛作為備用。同年八月，來歙開始兵分二路進攻隗純，以耿弇率兵二萬多人，攻打高平第一城；來歙自己率領馮異、蓋延、馬成、城五大約六七萬直接攻打隗純。到建武十年（34年）七月，在天水把公孫述的將領趙匡、田弇打得大敗，並斬了他們二人的首級，遂向落門（今隴西縣東南）發動進攻。

　　耿弇攻高平第一城，把守該城的是隗純的大將高峻，率領兵眾一萬多人堅守。耿弇圍攻該城達一年之久，總不能攻下。建武十年8月25日，光武帝劉秀再次來到長安，遂派寇恂攜書前往招降，這樣才攻克了高平第一城。當寇恂奉光武帝聖書到高平第一城，高峻派他的軍師皇甫文出城相見。皇甫文辭意不屈，寇恂大怒要斬殺皇甫文，其他將領認為這樣做不妥，“高峻有精兵萬人，大多都有強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現在把皇甫文斬首，那又怎麽可能進行招降呢？”寇恂不聽，仍把皇甫文斬首，並派回他的副使告訴高峻說：“軍師無禮，已經把他殺掉了。要投降就趕快投降，不投降，就隻有固守。”高峻聽後非常惶恐，當天就開城投降。寇恂的其他將領因此迷惑不解而問寇恂說：“殺了他的使臣，卻又獻城投降，為什麽呢？”寇恂說：“皇甫文是高峻的心腹，他的計謀全出自他的軍師皇甫文。軍師來見，辭意不屈，必定沒有投降之心，如果不殺軍師，正中軍師之計，如今殺了軍師，就等於嚇破了高峻的膽，所以軍師一死，高峻也立即投降。”寇恂的識略確實不凡。

　　來歙攻落門，又攻打了一年多，到建武十年十月，才攻破落門。於是，隗純的大將王元認為冀城已經孤立，其勢不能持久，就奔蜀投公孫述；而周宗、行巡、苟宇、趙恢各將，遂率隗純開城投降，至此隴西全被平定。光武帝劉秀平隗囂，從建武六年五月開始向隗囂發動進攻，到建武十年十月隗純投降，前後經曆了四年多的時間，隴西才被平定，從此可以看出平隗囂的戰爭是艱難異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