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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武帝紀

  世祖光武皇帝諱名秀,字文叔,南陽郡蔡陽縣人,是漢高祖第九代孫子,出自漢景帝所生長沙定王劉發的那個支係。劉發生舂陵節侯劉買,劉買生鬱林太守劉外,劉外生钜鹿都尉劉回,劉回生南頓令劉欽,劉欽生光武。光武九歲時成了孤兒,由叔父劉良收養。他身高七尺三寸,須眉濃目,大嘴,高鼻梁,額骨隆起,喜歡種植莊稼,而哥哥劉伯升好行俠養士,曾譏笑光武經營農業,把他比作漢高祖的哥哥劉仲。王莽天鳳年問,光武來到長安,拜師學習《尚書》,略通大義。

  王莽末年,天下連年鬧蝗災。盜賊蜂起。地皇三年,南陽發生饑荒,各家的賓客大多去偷盜搶劫。光武為逃避官吏便躲到新野,順便在宛城出售糧食。宛人李通等人用圖讖煽動光武說:“劉氏複興,李氏為輔。”光武起初不敢答應,然後暗自思量哥哥伯升一向結交無業遊民,他必將發動起義,況且王莽敗亡的征兆已經明顯,天下正在動蕩,於是同李通等人定下大計,從此就開始購置兵刃弩箭。十月,與李通從弟李軼等起兵於宛城,當時他二十八歲。

  十一月,有彗星出現在張星星區。光武於是率領賓客回到舂陵。當時伯升已經聚眾起兵。剛開始,各家子弟十分恐懼,都逃散躲藏起來,說:“伯升要害我們。”等到看見光武身著武將的絳衣大冠,都吃驚地說:“謹慎厚道的人也幹這種事嗎?”這才稍微心安了一些。伯升於是請來新市軍和平林軍,同他們的主帥王鳳、陳牧一道向西進攻長聚。光武剛開始騎牛,殺死新野尉後才得以騎馬,占領並屠戮了唐子鄉,又殺死了湖陽尉。軍中瓜分財物不均,眾人憤恨不平,紛紛想反攻劉姓各部。光武收斂起宗族成員所得到的財物,全部給了他們,眾人才開始喜悅起來。進占棘陽後,與王莽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交戰於小長安,漢軍被打得落花流水,便退守棘陽。

  更始元年正月初一,漢軍重又與甄阜、梁丘賜交戰於沘水西岸,大敗敵軍,斬殺了甄阜、梁丘賜二人。伯升又在淯陽擊敗王莽的納言將軍嚴尤和秩宗將軍陳茂,進而包圍了宛城。二月初一,擁立劉聖公為天子,以伯升為大司徒,光武為太常偏將軍。三月,光武又另與一些將領征討昆陽、定陵、郾等地,全都攻占下來,繳獲大批的牛馬和財物,數十萬斛糧食,轉運到了宛城城下,王莽獲悉甄阜、梁丘賜戰死,漢帝已經登基,心中十分恐懼。派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統兵百萬,可以作戰的士兵為四十二萬人。五月,抵達潁川,又和嚴尤、陳茂會合。早些時候,光武曾替舂陵侯家向嚴尤申訴拖欠租賦的事,嚴尤召見後,很欣賞他的風度。到現在,漢軍城中出來投降嚴尤的人說光武不掠奪財物,隻是籌劃軍事策略。嚴尤笑道:“是那位須眉俊美的人嗎?他怎麽竟做這種事呢!”

  漢光武帝剛開始時,王莽征調天下精通兵法的六十三家學派中的數百人,一並任用為軍吏;又選拔並訓練衛兵,招募猛士,組成龐大的軍隊開赴戰場,各種軍旗和軍用物資在千裏大道上絡繹不絕。當時軍中有一個巨人叫巨無霸,身高一丈,腰寬十圍,任命為壘尉;又驅趕各種如虎、豹、犀牛、大象之類猛獸,以助軍威。自秦漢以來,出征的軍隊如此聲勢浩大,還從未有過。光武率領數千名士兵,到陽關巡邏。眾將領看到王尋、王邑軍容盛大,轉而順原路撤退,奔回昆陽城,全都心驚膽戰,憂慮後方的妻子兒女,想分別返回各自原來駐守的城池。

  光武建議道:“現在士兵和軍糧都很少,而外敵強大,合力抵抗他們,或許可以立功;如果力量分散,勢必全都難以保全性命。而且宛城尚未奪取,主力不能前來救援,昆陽一旦被攻破,一日之間,各部也將被消滅,今天大家不同心協力共同謀取功名,反而要去守護各自的妻子兒女和財物嗎?”眾將發怒道:“劉將軍怎敢這樣說話!”光武笑著起身走了。恰巧這時偵察的騎兵回來,說王莽大軍將進抵城北,軍隊綿延數百裏,也看不見尾。眾將領窘迫地相互商量說:“還是重新請劉將軍來商量對策吧。”光武再度剖析成敗得失。眾將軍憂慮窘迫,都同聲稱是。

  當時城中隻有八九千人,光武便讓成國上公王鳳、廷尉大將軍王常留守昆陽,晚上,自己同驃騎大將軍宗佻、五威將軍李軼等十三人騎馬,出昆陽城南門,到外地調集兵馬。這時王莽軍隊來到城下的將近十萬人,光武等人幾乎不能出城。他們到了郾、定陵,調動各營所有兵馬,而那些將領卻貪戀錢財,想分兵留守它。光武說:“現在如果能夠擊敗敵人,所得珍寶是已有的萬倍,可以大功告成;如果被莽軍打敗,腦袋都沒有了,還需要什麽財物!”大家這才聽從了他的命令。

  嚴尤勸說王邑說:“昆陽城小但堅固,現在假冒帝王稱號的人在宛城,請速派大兵前往,他們一定逃走;宛城敵人被打敗了,昆陽自然降服。”王邑說:“我過去曾以虎牙將軍的身份圍攻翟義,因為沒能將他生擒,所以受到責備。今天率領百萬大軍,又遇到敵人據守的城池而不能攻取,如何交待?”於是王邑圍繞昆陽城設下數十道防線,建立成百座營地,樹起雲車高十餘丈,靠近昆陽俯視城中,各類旗幟遮蓋了田野,人馬攪得塵埃滿天,敲鼓擊鉦的軍樂聲傳出數百裏之遠。莽軍有的挖掘地道攻城,有的用衝車撞城擊和用篷車攀城。大批弓箭手連續不斷發射,箭如雨下,城中軍民不得不背著門板而打水。王鳳等人乞求投降,遭到拒絕。王尋、王邑自以為勝利已為時不遠,神態十分安閑,晚上有流星墜落在王莽軍營地之中,白天有雲,形如山丘,從營地上空直落而下,離地一尺左右才消散開來,莽軍將士全部都匍匐在地上跪拜。

  六月初一,光武即與各部人馬一齊出發,自己親自率步、騎兵一千餘人,在離莽軍大約四五裏的地方排開陣勢。王尋、王邑也派兵數千人前來交戰。光武衝進敵營,斬下數十名敵軍首級。其他各部將士高興地說:“劉將軍平生見到小撮敵人就害怕,今天遇到強敵卻勇猛無畏,真叫人奇怪!而且他還是繼續在前,請讓我們幫助將軍!”光武再次進攻,王尋、王邑派出的軍隊退去,義軍各部一同乘機進攻,殺死莽軍數百近千人。義軍連續獲勝,於是繼續向昆陽進軍。此時伯升攻戰宛城已有三天了,而光武還不知道,於是派人偽裝成宛城的使者攜帶書信通知昆陽守軍,說:“宛城的救兵即刻趕到。”卻故意丟失了這封書信。王尋、王邑得知後,十分不快。

  義軍眾將領屢戰屢捷,氣勢更壯,無不以一當百。光武就與三千名敢死隊員,從城西涉水直撲莽軍的中軍,王尋、王邑的陣勢大亂,義軍一鼓作氣打垮敵軍,於是殺死了王尋。昆陽守軍也擊鼓呐喊著衝出來,內外夾擊,喊殺聲驚天動地,莽軍潰退,逃跑的士兵互相踐踏,死屍僵臥在百餘裏的路上。恰逢雷聲大作,狂風驟起,屋瓦全被風刮得亂飛,暴雨如注,滍水水勢猛漲,嚇得虎豹都四肢顫抖,士兵們爭著渡河,淹死的人數以萬計,河水為之斷流。王邑、嚴尤、陳茂輕裝騎馬踏著死屍渡河逃走。義軍全部繳獲了莽軍的各種軍用物資,兵車、盔甲和珍寶,多得無法計算,運了幾個月都沒運完,有人就把剩餘的物資燒掉了。

  光武再接再勵奪取潁陽。恰在此時,伯升被更始帝殺害,光武從父城趕回宛城請罪。伯升司徒府的屬吏迎接光武並表示同情,光武不方便述說心裏話,隻能沉痛地引咎自責而已。他未曾自我吹噓昆陽的功勞,又不敢為伯升服喪,吃飯說笑如同平時一樣。更始因此心中有愧,便任命光武為破虜大將軍、封於武信侯。

  九月初三,三輔的豪傑共同殺死了王莽,將他首級送到宛城。更始帝將北上建都洛陽,以光武兼管司隸校尉事,命令他前去整修宮室和官府。於是光武任命了屬吏,寫好文書發到各屬縣,行使起督促文書,察舉非法的職責,一切按照漢朝的舊規矩辦事。當時三輔地區的官吏和士人到洛陽城東迎接更始帝,看見諸位將軍經過,都是頭上戴幘,身穿如同婦女所穿的衣裳,即諸於和繡之類,都覺得可笑,甚至有人害怕不吉利而走掉了。等到看見司隸校尉的部下,都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老年的官吏有的流著淚說:“不想今天還能重新看到漢朝官員的威儀!”從此有識之士都傾心於光武。

  等到更始帝到達洛陽,就派光武以破虜將軍的身份代理大司馬事務。十月,他持節向北渡過黃河,招撫河北各州郡。所到郡縣,便接見二千石、長吏、三老、官屬,下至一般佐史,考察政治得失,如同州牧巡行轄區一樣。他每到某地就審查釋放囚徒,革除王莽苛政,恢複漢朝官吏的名稱。吏民歡欣鼓舞,爭著帶上牛肉和酒,迎接慰勞光武一行人。進入邯鄲,原趙繆王之子劉林勸說光武道:“赤眉軍現在在河東,隻要決堤放水淹他們,百萬赤眉軍全成為魚。”光武不理睬,又前往真定。劉林於是詭稱卜者王郎是成帝的兒子劉子輿。在十二月,擁立王郎為天子,建都邯鄲,並派遣使者勸降了許多郡國。

  二年正月,光武看到王郎一興起就比較強大,於是向北攻取薊縣。王郎下達快遞文書,懸賞十萬戶侯捉拿光武。而原廣陽王之子劉接於薊城中起義,以響應王郎。城內很混亂,謠言四起,人人驚恐,說邯鄲使者剛剛到達,二千石以下官吏都前去迎接。於是光武急忙驅車南逃,無論白天黑夜都不敢進入城市,吃住全在道路旁。到達饒陽,部下全斷了炊。光武就自稱是邯鄲使者,進入傳舍。傳舍的官吏剛送進食物,光武的隨從因為饑餓,紛紛爭搶食物。傳吏懷疑他們是偽裝的使者,就擊鼓數十下,假稱邯鄲的將軍來到,光武的部下都大驚失色。光武上車想逃,但是害怕出不去,慢慢回到座位,說:“請邯鄲的將軍進來。”過了許久他才駕車離去。傳舍中的人遠遠地呼叫守護城門的人關閉大門。門長說:“天下形勢還難預料,而能隨便關閉長者嗎?”於是光武得以從南門離去。

  他們日夜兼程,冒著霜雪,天氣正寒冷,臉都凍裂了。到了呼沱河,沒有船隻,恰好碰上河水結冰,得以通過,還沒全部過完但後麵的幾輛車陷入河中,他們進入下博縣城西,彷徨猶豫不知該向何方。有一個白衣老人在路邊,指點他們說:“努力!信都郡仍忠於劉玄,離這裏八十裏。”光武立即奔赴信都,信都太守任光開門出迎。世祖因此征集附近各縣的兵卒,得到四千人。先攻打堂陽、貰縣,二城全都降服。王莽和成卒正邳彤也率全郡歸降。又昌城人劉植、宋子人耿純,各領宗親子弟,占領各自的縣城,以擁護光武。先帝於是北上迫降下曲陽,兵馬初步集結,樂意投靠的人達到數萬人。接著向北進攻中山,奪取盧奴。他所過之處調發“奔命”兵,向周圍各郡傳遞文書,要求共同打擊邯鄲勢力,郡縣又再次響應號召。他又南下進攻新市、真定、元氏、防子,都一一占領下來,因此進入趙國地界。

  當時王郎大將李育駐紮在柏人,漢兵不了解情況而進軍,前部偏將軍朱浮、鄧禹被李育打敗,喪失了輜重。光武在後麵聽說此事,收容了朱浮、鄧禹的潰散的士兵,與李育大戰於柏人的外城城門,大獲全勝,全部奪回了被李育繳獲的物資。李育退守城池,光武攻不下,就率軍奪取廣阿。恰好上穀太守耿況、漁陽太守彭寵各派他們的將領吳漢、寇恂等人統帥騎兵來協助攻打王郎,更始帝也派遣尚書仆射謝躬討伐王郎,光武因而大肆慰勞士兵,於是東進圍困钜鹿。王郎守將王饒堅守,經過一個多月仍攻打不下。王郎派將軍倪寵、劉奉領兵數萬援救钜鹿,光武迎戰於南欒,斬殺數千人。四月,先帝圍攻邯鄲,屢戰屢勝。五月初一,先帝攻取邯鄲,處死王郎。收繳文書,得到自己部下向王郎聯絡或誹謗自己的信件數千封。光武不查看,集合眾將領當麵把信燒掉,說:“我隻是讓為此事擔擾的人心安。”

  更始帝派侍禦史持節封光武為蕭王,命令他遣散軍隊回到更始帝身邊。光武以河北地區尚未平定作為理由推辭,不應征召,從此開始脫離更始帝。

  那時長安政治混亂,四方叛離。梁王劉永專命於睢陽,公孫述稱王於巴、蜀,李憲自立為淮南王,秦豐自號楚黎王,張步起義於琅邪,董憲起義於東海,延岑起義於漢中,田戎起事於夷陵,都各自任命將帥,侵占郡縣。又有各種名號的賊兵如銅馬、大肜、高湖、重連、鐵脛、大搶、尤來、上江、青犢、五校、檀鄉、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各自率領部隊,人數合計達數百萬人,在當地劫掠。

  光武將攻擊諸寇賊,先派遣吳漢到北方征發十郡兵馬。幽州牧苗曾不聽從調兵,吳漢就斬殺苗曾而統治了他的部下。秋天,光武進攻銅馬於鄹縣,吳漢率領騎兵來到清陽會合。賊兵多次挑戰,光武堅守營壘,賊兵有出外搶掠的人,就發兵消滅他們,斷絕了賊兵的糧道。過了一個多月餘,賊兵糧食吃光,乘夜色逃去,光武追擊到館陶,大敗賊軍。接受投降一事尚未結束,而高湖、重連軍從東南方前來,與銅馬殘部會合,光武又與他們在蒲陽大戰,全部打敗並降服了他們,封他們首領為列侯。俘虜們仍然心中不安,光武懂得他們的心意,命令他們各自回營整頓隊伍,於是自己輕裝騎馬一一巡視各部隊列。俘虜們互相說道:“蕭王以赤心待我們,我們怎能不以死報效呢!”從此他們都順服。光武把俘虜們全部分配給各位將領,士兵於是多達數十萬,因而關西稱光武為“銅馬帝”。赤眉一個別帥與大肜、青犢軍共十萬人駐紮射犬,光武進擊,打敗他們,各軍全都逃散。先帝又派吳漢、岑彭襲殺謝躬於鄴城。

  青犢、赤眉賊開進函穀關,進攻更始帝。光武就派遣鄧禹率領六員副將引兵向西進軍,以利用更始、赤眉相爭的動亂時機。當時更始帝派大司馬朱鮪、舞陰王李軼等屯守洛陽,光武也命令馮異據守孟津予以抗衡。

  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擁立原來的孺子劉嬰為天子,更始帝派遣丞相李鬆進攻並殺了他們。光武帝北上進攻尤來、大搶、五幡軍於元氏,追擊到右北平,連續打敗他們。又戰於順水之北,乘勝追擊,反而被打敗。賊兵追擊得很緊,短兵相接,光武自己從山坡上跳下去,遇到突騎王豐,王豐下馬讓給光武,光武扶著王豐的肩膀上馬,回過頭來笑著對耿弇說:“幾乎被敵人恥笑!”耿弇頻頻射箭擊退賊兵,才得以逃脫。光武的士兵死了數千人,撤兵回來後退守範陽。軍中不見光武,有人說他已戰死,眾將不知如何是好。吳漢說:“大家努力!蕭王哥哥的兒子在南陽,別擔心沒有主公?”眾人恐懼,幾天以後才安定下來。賊兵雖然取勝,但平時折服於漢軍軍威,客主雙方互不摸底,晚上就撤走了。大軍重又前進到安次,與敵交鋒,擊敗他們,斬首三千餘人。賊兵退入漁陽,於是派遣吳漢率領耿弇、陳俊、馬武等十二位將軍追擊於潞縣之東,一直進抵平穀,大敗並消滅了賊軍。

  朱鮪派遣討伐將軍蘇茂進攻溫縣,馮異、寇恂與他們交鋒,大敗敵軍,斬殺蘇茂的將領賈強。於是眾將商議給光武上尊號,馬武先向光武進言:“天下無主。如果有聖人利用天下凋敝的時候崛起,我們就算有仲尼為相,孫子為將,也恐怕難有作為。覆水難收,後悔莫及。大王雖然執意謙讓,叫宗廟社稷怎麽辦!應該返回薊縣登基,再商議征伐的事情。否則現在能說誰是逆賊而放手攻打他們呢?”光武震驚地說:“將軍為何說出這樣的話?該斬首了!”馬武說:“眾將領都這樣說。”光武讓他出去勸說眾將。於是光武引軍回到薊縣。

  夏四月,公孫述自稱天子。光武從薊縣返回,路過範陽,下令埋葬以前陣亡的將士。抵達中山,眾將又上奏說:“漢朝遭遇王莽之亂,宗廟廢棄,祭祀斷絕,豪傑憤怒,眾民慘遭塗炭。大王與伯升首舉義兵,更是憑靠你們的努力才得以占有帝位,而不能維護好大業,破壞攪亂了綱紀,盜賊目益增多,百姓處於危難和窘境之中。大王初征昆陽,王莽不戰自敗;後來奪取邯鄲,河北的州郡歸順平定;三分天下而有其二,占有數州領土,軍隊多達百萬。談武力沒有人敢於對抗,論文德更是無可挑剔。臣等聽說帝王之位不可以長久空著,天命不可以謙讓拒絕,願大王一心以社稷為重,以百姓為念。”光武又不聽從。

  行進到南平棘,眾將又堅決地請求光武登基。光武說:“賊寇尚未平定,四麵受敵,怎麽能立即考慮號位的事呢?諸位將軍暫且出去吧。”耿純又進來說:“天下士大夫拋棄親戚,別離故土,追隨大王於箭石橫飛的戰場,他們的打算原本是想攀龍鱗,附風翼,以實現建功立業的誌向。現在功業已完成,天人也相應合,而大王拖延良機而違逆眾心,不定尊號,我恐怕士大夫失去希望,走投無路,就會有離去而歸家的想法,不願長此苦守下去。大軍一旦離散,難以再度招集。良機不可久留,眾心不可違背。”耿純言辭十分誠摯懇切,光武深受感動,說:“我將考慮這件事。”

  進抵鄗城,與光武過去同在長安居住求學的強華從關中送來赤伏符,符文寫著是:“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群臣因而再次上奏道:“請您承受天命之符,與之相應當居大位,相距萬裏而符信相合,不經商議而情思相同,周代的白魚之信,怎能與這相比!現今上無天子,海內混亂,符麵所示,昭然若揭,應該順從天神的意願,以滿足大家的希望。”光武於是命令有關部門設立壇場在鄗縣城南千秋亭的五成陌。

  六月二十二日,先帝即皇帝位。燒柴祭告上天,升煙以享六宗,望祭群神。祭祀祝文說:“皇天上帝,後土神祗,垂青於我而降下天命,將百姓托付給我劉秀,為人父母,秀不敢當。手下群臣,不謀而合,都說:‘王莽篡位,劉秀發憤起兵,攻破王尋、王邑於昆陽,殺王郎、銅馬於河北,平定天下,海內蒙受恩惠。上應天地之心,下為百姓所歸。’讖記說:‘劉秀發兵收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秀仍然堅持,一而再,再而三推辭。群臣都說:‘皇天大命,不可拖延。’敢不恭敬受命。”於是定年號為建武,大赦天下,改鄗縣名為高邑。

  這個月,赤眉軍擁立劉盆子為天子。

  二十七日,前將軍鄧禹攻擊更始定國公王匡於安邑,大敗王匡,斬殺將領劉均。秋天七月五日,先帝拜前將軍鄧禹為大司徒。十一日,又以野王令王梁為大司空。十六日,而大將軍吳漢為大司馬,偏將軍景丹為驃騎大將軍,大將軍耿弇為建威大將軍,偏將軍蓋延為虎牙大將軍,偏將軍朱祐為建義大將軍,中堅將軍杜茂為大將軍。當時宗室劉茂自號“厭新將軍”,率眾軍投降,封為中山王。

  八月初三,先帝駕臨懷縣,派遣耿弇率領強弩將軍陳俊駐紮五社津,守備滎陽以東。派吳漢率領朱祐以及廷尉岑彭、執金吾賈複、揚化將軍堅鐔等十一位將軍,在洛陽圍困朱鮪。

  八月十六日,先帝祭祀社稷。十七日,拜祭高祖、太宗、世宗於懷縣離宮。進抵河陽,更始廩丘王田立歸降。

  九月,赤眉軍攻入長安,更始帝逃到高陵。六月,先帝下詔書說:“更始失敗,棄城逃走,妻子兒女流落街頭。朕非常憐憫他們。今天封更始為淮陽王。吏民有敢於傷害他們的,罪與大逆相同。”十九日,命原密縣縣令卓茂為太傅。二十六日,朱鮪舉城投降。

  冬天十月十八日,先帝巡車駛進入洛陽,來到南宮卻非殿,於是定都於此。派岑彭進攻荊州群賊。

  十一月三十日,先帝駕臨懷縣。劉永自稱天子。十二月十一日,從懷縣返回洛陽。

  赤眉軍殺死更始帝,而隗囂占據隴右,盧芳起兵於安定。破虜大將軍叔壽進攻攻五校賊於曲梁,戰死。

  二年春天正月初一,這一天有日食。大司馬吳漢率領九位將軍進攻檀鄉賊於鄴城的東邊,大敗並降服了他們。十七日,先帝封全部功臣為列侯,大國有四縣,其餘各有區別。下詔說:“人心得到滿足,常被放縱所苦,為圖一時的欲望,忘卻應當謹慎對待刑法的宗旨。隻因諸位將軍功業遠大,真誠希望能傳之無窮,應當像麵臨深淵,或腳踏薄冰一樣,戰戰慄慄,一天比一天謹慎。凡有顯著功勞而未得到報答,沒有列入封侯名冊的人,大鴻臚迅速奏上,朕將分別封賞他們。”博士丁恭議論說:“古時候帝王分封諸侯,地不超過百裏,有利於建侯,取法於雷卦,實行強幹弱枝,以此來把國家治理好。現在封給諸侯四縣,不符合法製。”光武帝說:“古代凡是滅亡的國家,都是因為無道,沒聽說是因為功臣封地多而亡國的。”

  於是他派遣謁者立即頒發印綬,策文說:“在高位而不驕傲,位雖高而沒有危險;約束自己遵守法度,勢雖盈滿也不會溢出。要謹慎小心地對待此事,傳爵位給你的子孫,使之長久成為漢朝的藩屬。”十九日,更始的複漢將軍鄧曄、輔漢將軍於匡投降,都恢複原有爵位。某一日,先帝築起高廟,建社稷壇於洛陽,立郊兆壇於城南,開始以火德為正,以赤色為上色。

  這個月,赤眉焚燒西京的宮室,挖掘園陵,搶掠關中。大司徒鄧禹進入長安,派司徒府官吏護送西漢十一帝的神主,放入高廟。

  真定王劉楊、臨邑侯劉讓謀反,先帝派遣前將軍耿純殺了他們。二月十六日,先帝駕臨修武。大司空王梁被免除職務。十九日,先帝以太中大夫宋弘為大司空。派遣驃騎大將軍景丹率領征虜將軍祭遵等二位將軍進攻弘農賊,打敗了他們,因而派遣祭遵圍攻蠻中賊人張滿。漁陽太守彭寵造反,攻打幽州牧朱浮於薊縣。延岑自稱在漢中武安王。某一天,先帝從修武返回到洛陽。

  三月某一天,大赦天下,詔書說:“近來獄中有很多冤屈的人,用刑嚴酷,朕非常憐憫他們。孔子說:‘刑罰不得當,那麽百姓的手腳就慌得不知所措。’和中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商議削減修改刑法。”

  先帝派遣執金吾賈複率領二位將軍進攻更始郾王尹遵,打敗並降服了他。驍騎將軍劉植進攻密縣賊,戰死。派遣虎牙大將軍蓋延率領四位將軍討伐劉永。夏四月,軍隊包圍劉永於睢陽。更始將領蘇茂殺死淮陽太守潘蹇而依附劉永。

  四月二日,先帝封叔父劉良為廣陽王,兄子劉章為太原王,劉章弟劉興為魯王,舂陵侯正妻之子劉祉為城陽王。

  五月十九日,先帝封更始元氏劉歙為泗水王,原真定王劉楊之子劉得為真定王,周朝後代姬常為周承休公。二十二日,他下詔書說:“百姓有被迫嫁出的女兒,被賣掉的兒子想回到父母身邊的,任憑他們選擇。敢於扣留不放的,按法律論處。”

  六月七日,先帝立貴人郭氏為皇後,兒子劉強為皇太子,大赦天下。增加郎、謁者、從官的官階各一等。十五日,封宗子劉終為淄川王。

  秋八月,光武帝親自率軍征伐五校。二十六日,先帝駕臨內黃,大敗五校於羛陽,降服了他們。又派遣遊擊將軍鄧隆救援朱浮,與彭寵交戰於潞縣,鄧隆戰敗。蓋延奪取睢陽,劉永逃到譙縣。破虜將軍鄧奉占據淯陽反叛。

  九月二日,先帝從內黃返回京師。驃騎大將軍景丹死了。延岑大敗赤眉於杜陵。關中饑荒,百姓互相殺食。

  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為征南大將軍,率領八位將軍討伐鄧奉於堵鄉。銅馬、青犢、尤來剩餘賊軍共同於上郡擁立孫登為天子。孫登將領樂玄殺死孫登,率領他的部下五萬餘人投降。派遣偏將軍馮異代替鄧禹討伐赤眉。讓太中大夫伏隆持節安集青、徐二州,招撫張步歸順。

  十二月三十日,下詔書說:“宗室列侯被王莽所廢黜,先祖靈魂無所歸依,朕十分哀憐。一並恢複他們的故國。如果列侯已經身亡,所在郡縣將他的子孫的名字上報到尚書那裏,予以封拜。”

  這一年,蓋延等大敗劉永於沛縣之西。剛開始,王莽末年,天下鬧旱災、蝗災,黃金一斤換小米一斛;到這時野穀叢生,麻和菽尤其多,野蠶結繭,覆蓋在山崗之上,百姓從中得到好處。

  三年春天正月初六,以偏將軍馮異為征西大將軍,杜茂為驃騎大將軍。大司徒鄧禹和馮異與赤眉戰於回溪,鄧禹、馮異被打敗。征虜將軍祭遵攻破蠻中,殺了張滿。二十三日,立皇父南頓君以上四廟。二十四日,大赦天下。閏月十八日,大司徒鄧禹被免職。

  馮異與赤眉於崤底開戰,大敗赤眉,赤眉殘部向南逃往宜陽,光武帝親自率軍征討他們。十二日,他駕臨宜陽。十七日,便親自統轄六軍,大量布置兵馬,大司馬吳漢的精兵排列於前,中軍在其後,驍騎、武衛分列左右。赤眉看見後震驚恐怖,派出使者請投降。十九日,赤眉君臣反綁雙臂,獻上高皇帝璽印綬帶,光武命令交給城門校尉。二十一日,先帝從宜陽回到洛陽。二十二日,詔書說:“群盜縱橫,殘害百姓,劉盆子竊據尊號,擾亂迷惑天下。朕出兵征伐,立刻土崩瓦解,十餘萬人束手投降。先帝的璽印歸於王府。這都是仰仗祖宗之靈,士人之力,朕怎麽配有此榮耀!”光武帝選擇吉日祭祀高廟,賞賜天下長子並將成為父親後嗣的人以爵位,每人一級。

  二月二日,祭祀高廟,先帝接受傳國璽。劉永立董憲為海西王,張步為齊王。張步殺死光祿大夫伏隆而造反,駕臨懷縣。派遣吳漢率領二位將軍攻擊青犢在軹縣西部,大敗並降服了他們。

  三月十六日,先帝以大司徒司直伏湛為大司徒。彭寵攻陷薊城,自立為燕王。光武帝親自率兵征伐鄧奉,抵達堵陽。夏四月,大敗鄧奉於小長安,殺了他。馮異與延岑戰於上林,擊破了他。吳漢率領七位將軍與劉永將領蘇茂戰於廣樂,大敗茂軍。虎牙大將軍蓋延圍困劉永於睢陽。

  五月二十四日,先帝車駕回官。三十日,這一天有日食。

  六月七日,先帝大赦天下。耿弇與延岑戰於穰縣,大敗岑軍。

  秋七月,征南大將軍岑彭率三位將軍討伐秦豐,戰於黎丘,大敗豐軍,俘獲他的將領蔡宏。

  八月二十六日,詔書說:“官吏不滿六百石,往下至墨綬縣長、國相,有罪需要處置必先請示。男子八十歲以上,十歲以下,隻要不是犯了不道德的罪,或下詔具名特捕的人,都不許囚禁。應當查問的立即接受查問。女犯出錢的可以放回家。”

  蓋延攻占睢陽,俘獲劉永,而蘇茂、周建擁立劉永的兒子劉紆為梁王。

  冬天,十月十九日,光武帝駕臨舂陵,祭祀陵園祖廟,因而在舊住宅擺酒,廣招故友和父老聚會。十一月十二日,光武帝從舂陵返京。涿郡太守張豐造反。

  這一年,李憲自稱天子。西州大將軍隗囂上書。建義大將軍朱祐率祭遵與延岑交戰於東陽,斬殺延岑的將領張成。

  四年春天元月二日,光武帝大赦天下。

  二月初一,光武帝駕臨懷縣。二十一日從懷縣抵京師。派遣右將軍鄧禹率領二位將軍與延岑戰於武當,打敗了延岑。

  夏天四月七日,光武帝駕臨鄴城。十九日,又駕臨臨平。派遣大司馬吳漢進攻五校賊於箕山,大敗五校。

  五月,光武帝駕臨元氏。初一,駕臨盧奴。派遣征虜將軍祭遵率領四位將軍討伐張豐於涿郡,殺了張豐。

  六月二日,先帝起駕還洛陽宮。

  七月八日,光武帝駕臨譙縣,派遣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圍攻劉紆於垂惠。

  董憲將領賁休以蘭陵城歸降,董憲圍困了該城。虎牙大將軍蓋延率平狄將軍龐萌援救賁休,沒有成功,蘭陵被董憲所攻陷。

  秋天八月十日,光武帝駕臨壽春。太中大夫徐惲擅自殺死臨淮太守劉度,徐惲因此被處死。派遣揚武將軍馬成率領三位將軍討伐李憲。九月,李憲被圍困於舒城。

  冬天十月七日,先帝起駕回到洛陽宮中。太傅卓茂死了。

  十一月十九日,光武帝駕臨宛城。派遣建義大將軍朱祐率二位將軍圍攻秦豐於黎丘。十二月二十日,光武帝駕臨黎丘。

  這一年,征西大將軍馮異與公孫述的將領程焉交戰於陳倉,馮異打敗了他。

  五年春天正月十七日,先帝起駕回到洛陽宮中。二月初一,大赦天下。後來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攻取垂惠。二十日,光武帝駕臨魏郡。二十七日,光武帝封殷朝後人孔安為殷紹嘉公。

  彭寵被他的蒼頭奴所殺死,後來,漁陽平定。

  大司馬吳漢率建威大將軍耿弇進攻富平,獲索賊等於平原郡,大敗並降服他們。又派耿弇率領二位將軍征討張步。

  三月八日,光武帝改封廣陽王劉良為趙王,開始前往封國。平狄將軍龐萌造反,殺死楚郡太守孫萌而東去投靠董憲。派遣征南大將軍岑彭率領二位將軍在津鄉討伐田戎,大敗田戎。

  四月,天氣幹旱,有蝗災。河西大將軍竇融開始派遣使者進貢。

  五月二日,光武帝詔書說:“久旱傷害麥子,秋糧未能下種,朕十分憂慮。是因為將領殘暴,官吏不勝任,獄中多有冤枉之人,百姓既愁又恨,而引起節氣失調嗎?命令中都官、三輔、郡、國釋放關押的囚犯,不是犯應死之罪的人一概不再追究,現有的囚徒免罪為百姓。務必選用和柔賢良的人為官吏,斥退貪婪殘暴的官吏,各自處理好政事。”

  六月,建義大將軍朱祐攻取黎丘,俘獲秦豐;而龐萌、蘇茂圍困了桃城。光武帝當時駕臨蒙縣,因而親自率兵征討龐蔭等。先在任城整頓兵馬,才進而援救桃城,大敗龐萌等軍隊。

  秋天七月四日,光武帝駕臨沛縣,祭祀高祖原廟,下詔修複西京的園陵。進而駕臨湖陵,征討董憲。又駕臨蕃縣,於是進攻董憲於昌慮,大敗董憲。

  八月六日,光武帝進而駕臨郯縣,留吳漢攻打劉紆、董憲等人,車駕轉而攻取彭城、下邳。吳漢攻占郯縣,俘獲劉紆;吳漢進而圍攻董憲、龐萌於朐縣。

  冬十月,光武帝開始回京,駕臨魯國,派大司空祭祀孔子。

  耿弇等與張步開戰於臨淄,大敗張步。光武帝駕臨臨淄,進而駕臨劇縣。張步殺蘇茂來投降,齊地平定。

  光武帝初建太學。車駕回到洛陽宮中,駕臨太學,賞賜各個博士弟子。

  十一月初一,大司徒伏湛被免職,尚書令侯霸為大司徒。

  十二月,盧芳在九原自稱天子。西州大將軍隗囂派遣兒子隗恂入侍。交阯牧鄧讓率領七郡太守派遣使者進貢。下詔書免除濟陽二年的徭役。這一年,野生穀物逐漸減少,田地更加廣泛開墾出來。

  六年春天,正月十六日,改舂陵鄉為章陵縣。世世代代免除徭役,如同豐、沛一樣,沒有差遣。二十一日,下詔書說:“去年水、旱、蝗蟲為災,糧價飛漲,民用物品缺乏。朕因百姓沒有東西養活自己,憂傷地憐憫他們。命令郡國有糧食的,分發給年事已高的人,鰥夫、寡婦、孤兒、沒有後代的老人和有惡疾或殘廢的人,無家可歸貧困不能自謀生存的人,按《律》所規定的辦理。二千石官員要盡力加以撫慰,不要出現失職現象。”揚武將軍馬成等人攻取舒城,俘獲李憲。

  二月,大司馬吳漢奪取朐城,俘獲董憲、龐萌,山東地區全部平定。眾將軍領回到京師,安排酒宴並頒行賞賜。

  三月,公孫述派遣將軍任滿侵犯南郡。

  夏天四月八日,光武帝駕臨長安,首次拜謁高廟,於是逐個祭祀十一陵。又派遣虎牙大將軍蓋延等七位將軍從隴道討伐公孫述。

  五月二十一日,光武帝從長安回到洛陽。

  隗囂反叛,蓋延等因此與隗囂交戰於隴阺,眾將領被打敗。

  某一天,詔書說:“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各郡官吏百姓被隗囂引入歧途的人,又三輔遭赤眉之難時,犯有不道德罪的人,從殊死罪以下,全部予以赦免。”

  六月二十四日,下詔書說:“設官置吏,是為了管理百姓。現在百姓遭難,戶口減少,而縣級官吏設置仍很繁冗,命令司隸校尉、州牧各自核實所轄各部,裁減官員。縣、國不足以安置長吏而可以合並的,上報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各級官吏分別上奏合並削減四百餘縣,吏職裁撤,十個留一個。

  代郡太守劉興於高柳進攻盧芳將領賈覽,戰死。起初,樂浪人王調占據樂浪郡不服從。秋天,光武帝派遣樂浪太守王遵進攻他,郡吏殺死王調投降。派遣前將軍李通率領二位將軍,與公孫述的將軍交戰於西城,打敗了他們。

  夏天,發生蝗災。秋天九月四日,光武帝赦免樂浪郡犯謀反、大逆、殊死罪以下的犯人。三十日,這一天有日食。

  冬天十月十一日,光武帝詔書說:“我德薄不明智,寇賊為害,強弱相陵,百姓流離失所。《詩經》說:‘日月顯示凶兆,不按其道運行。’長時間考慮這一災禍,心中很內疚。敕令公卿薦舉賢良、方正各一人;百官都可以呈上密封的奏章,不要有所隱諱;各自辦理職責內的事務,務必遵守法度。”

  十一月某一天,光武帝詔命王莽時吏民被罰為奴婢而不合乎舊有法律規定的人,都釋放為百姓。

  十二月二十七日,大司空宋弘被免職。二十八日,下詔書說:“此前戰事不斷,費用不足,所以實行十一之稅。現在軍隊屯田,糧食儲備略有增加。命令郡國收取田租實行三十稅一,如同老製度。”隗囂派遣將領行巡侵犯扶風,征西大將軍馮異抵禦並擊敗了他。

  這一年,光武帝初次廢除郡國都尉官。開始派遣列侯前往各自的封國。匈奴派使者來進貢,光武帝讓中郎將回報。

  七年春天正月初二,詔命中都官、三輔、郡、國釋放囚犯,不是犯死罪的人,都一律不再追究他的罪。現有囚徒釋放為平民。犯耐罪而逃亡的人,官吏寫布告免除他們的罪名。

  光武帝又下詔說:“世上以厚葬為有德行,薄葬為鄙陋,以至於富有的人奢侈無度,貧窮者耗盡資財,法令不能禁止。禮義不能勸阻,戰亂時墳墓被盜挖,才明白厚葬的禍害。布告天下,叫大家知道忠臣、孝子、慈兄、悌弟薄葬送終的道理。”

  二月十七日,光武帝廢除護漕都尉官。

  三月四日,光武帝詔書說:“現在國家有眾多的軍隊,並且大多精壯勇武,應當暫且遣散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士以及臨時設置的軍吏,讓他們重新成為百姓。”公孫述立隗囂為朔寧王。

  三十日,發生日食,光武避開正殿,停止軍事行動,不聽政事五天。詔書說:“我德薄招來災禍,譴責見於日月,戰慄恐懼,還能說什麽呢!現在正在考慮自己的過失,希望能消除災禍。命令官吏各自負起職責,遵守法令製度,施加恩惠給百姓。眾官僚各自呈上密封奏章,不要有所隱諱。凡上書的人,不得稱我聖明。”

  夏天四月十九日,光武帝詔書說:“近年陰陽錯亂,出現日食、月食、百姓有過失,責任全在我一人,大赦天下。公、卿、司隸、州牧薦舉賢良、方正各一人,叫他們前往公車報到,朕將親自召見考察他們。”

  五月六日,前將軍李通為大司空。二十二日,光武帝詔命吏民因遭遇饑荒戰亂以及被青、徐二州賊人劫掠為奴婢或小妾的人,願意離去或留下的,任其選擇。敢於拘留不放的,以賣人法處置。這年夏天,出現連陰雨。以漢忠將軍王常為橫野大將軍。

  八月二十六日,光武帝封前河間王劉邵為河間王。隗囂侵犯安定,征西大將軍馮異、征虜將軍祭遵打退了他們。冬天,盧芳所任命的朔方太守田颯、雲中太守喬扈各自舉郡投降。這一年,光武帝撤銷長水、射聲二校尉官。

  八年春正月,中郎將來歙襲擊略陽,殺死隗囂守將而占領了該城。夏天四月,司隸校尉傅抗下獄死。隗囂進攻來歙,不能攻陷城池。閏月,光武帝親自討伐隗囂,河西大將軍竇融率領五郡太守與車駕相會於高平。隴右潰敗,隗囂逃到西城,派遣大司馬吳漢、征南大將軍岑彭圍困了西城;車駕進抵上圭,敵軍不降,命虎牙大將軍蓋延、建威大將軍耿弇攻打敵軍。潁川盜賊侵占屬縣,河東郡的守軍也叛變了,京師騷動。

  秋天,發大水。八月,光武帝從上圭日夜東進。九月初一,光武帝車駕回到洛陽宮中。六日,光武帝親自征討潁川盜賊,盜賊全部投降了。安丘侯張步叛逃回琅邪,琅邪太守陳俊征討並俘獲了他。二十四日,光武帝從潁川回到京師。

  冬天十月二十二日,光武帝駕臨懷縣。十一月二日,他從懷縣回到京師。

  公孫述派兵援救隗囂,吳漢、蓋延等回到長安駐紮。天水、隴西重又叛變歸順隗囂。

  十二月,高句麗王派使者進貢。這一年天下鬧大水。

  九年春天正月,隗囂病死,他的將領王元、周宗又擁立隗囂的兒子隗純為王。遷移雁門郡吏民到太原。

  三月某日,光武帝初次設置青巾左校尉官。公孫述派遣將軍田戎、任滿據守荊門。

  夏天六月六日,光武帝駕臨緱氏,登上轘轅山。後來,他派遣大司馬吳漢率四位將軍打敗盧芳的將領賈覽於高柳,戰鬥不利。

  秋天八月,光武帝派遣中郎將來歙監督征西大將軍馮異等五位將軍討伐隗純於天水。

  驃騎大將軍杜茂與賈覽在繁畤交戰,杜茂戰敗。這一年,撤銷關都尉,重新設置護羌校尉官。

  十年春正月,大司馬吳漢率領捕虜將軍王霸等五位將軍進攻賈覽於高柳,匈奴派騎兵援救賈覽,眾將領同他們交戰,擊退了他們。光武帝修理長安的高廟。

  夏天,征西大將軍馮異打敗公孫述將領趙匡於天水,斬殺了他。後來征西大將軍馮異病死。

  秋天八月二十五日,光武帝駕臨長安,祭祀高廟,於是又祭十一陵。二十四日,光武帝進而駕臨汧縣。隗囂將領高峻投降。

  冬十月,中郎將來歙等人大敗隗純於落門,隗純的將領王元逃往蜀地,隗純與周宗投降,隴右平定。

  先零羌人侵犯金城、隴西,來歙率領眾將進攻羌人於五溪,大敗羌人。

  十七日,光武帝車駕回到洛陽宮中。這一年,撤銷定襄郡,遷移該郡百姓到西河。泗水王劉歙死了,淄川王劉終死了。

  十一年春天二月八日,光武帝詔書說:“天地之性以人為貴。殺害奴婢的人,不許減罪。”

  三月九日,光武帝駕臨南陽;返回的路上,駕臨章陵,祭祀園陵。城陽王劉祉死了。三十日,車駕回到洛陽宮中。

  閏月,征南大將軍岑彭率領三位將軍與公孫述將領田戎、任滿交戰於荊門,大敗他們,俘獲了任滿。威虜將軍馮駿圍困田戎於江州,岑彭率領水軍征伐公孫述,平定巴郡。

  夏四月二十八日,光武帝撤銷大司徒司直官職務。先零羌人侵犯臨洮。

  六月,中郎將來歙率領揚武將軍馬成在下辯打敗公孫述的將領王元、環安。環安派遣刺客刺殺了中郎將來歙。光武帝親自率軍征討公孫述。秋天七月,漢軍臨時駐紮長安。八月,岑彭在黃石擊敗公孫述的將領侯丹。輔威將軍臧宮與公孫述將領延岑在沈水交戰,大敗岑軍。王元投降。車駕從長安回到洛陽。

  二十六日,光武帝詔書說:“敢於燒灼奴婢的人,按法律論罪。赦免被燒灼的人為平民。”

  冬天十月某一天,光武帝下詔廢除奴婢射傷人要棄市的律令。

  公孫述派刺客刺殺了征南大將軍岑彭。馬成平定武都,依靠隴西太守馬援擊敗先零羌,將羌人分別遷到天水、隴西、扶風三郡。十二月,大司馬吳漢率領水軍討伐公孫述。

  這一年,撤銷朔方牧,並入並州。初次停止州牧親自進京奏事。

  十二月春正月,大司馬吳漢與公孫述將領史興在吳漢交戰,斬了他。

  三月九日,光武帝詔命隴、蜀百姓被賣為奴婢而自己到官府鳴冤的人,以及獄官未處理的,一律免為平民。夏天,甘露降於南行唐。六月,黃龍出現在東阿。

  秋七月,威虜將軍馮駿攻取江州,俘獲田戎。九月,吳漢在廣都大敗公孫述的將領謝豐,斬了他。輔威將軍臧宮奪取涪城,斬了公孫恢。大司空李通被罷免。

  冬天十一月十八日,吳漢、臧宮與公孫述在成都交戰,大敗述軍。公孫述受傷,夜裏死去。二十一日,吳漢血洗成都,誅滅公孫述的宗族以及延岑等人。

  十二月初一,揚武將軍馬成代理大司空事務。

  這一年,九真境外蠻夷人張遊率領族人民眾歸附,封為歸漢裏君。光武帝撤銷金城郡劃歸隴西。參狼羌侵犯武都,隴西太守馬援討伐並降服了他們。詔命邊地官員力量不足以出戰的就固守,追擊俘虜根據敵情以決定進退,不受逗留法的約束。橫野大將軍王常死了。光武帝派遣驃騎大將軍杜茂率各郡馳刑徒駐屯北方邊疆,建築亭候,修造烽燧。

  十三年春天正月初一,大司徒侯霸死了。二十九日,光武帝詔書說:“往年已敕命郡國,地方特產不用貢獻,現在仍未停止,不僅該有預先飼養選擇的勞頓,還頻頻遞送於路上,使所經過的地方勞擾破費。命令太官不再接受貢品,明確告誡地方,遠方的膳食隻用來獻給宗廟,自己應該按照舊規定辦理。”

  二月,光武帝派遣捕虜將軍馬武屯守呼沱河以防禦匈奴。盧芳從五原逃亡到匈奴。二十七日,光武帝詔書說:“長沙王劉永、真定王劉得,河間王劉邵、中山王劉茂,都襲爵為王,不符合道義。以劉興為臨湘侯,劉得為真定侯,劉邵為樂成侯,劉茂為單父侯。”撤銷劉氏皇族及原封國而後代封侯的共計一百三十七人。二十八日,光武帝降趙王劉良為趙公,太原王劉章為齊公、魯王劉興為魯公。三月十一日,以殷紹嘉公孔安為宋公,周承休公姬武為衛公。兼並西京十三國:廣平國屬钜鹿,真定國屬常山,河間國屬信都,城陽國屬琅邪,泗水國屬廣陵,淄水國屬高密,膠東國屬北海,六安國屬廬江,廣陽國屬上穀。

  三月十二日,沛郡太守韓歆為大司徒。十七日,代理大司空事務的馬成被免職。

  夏四月,大司馬吳漢從蜀地返回京師,光武帝於是大宴將士,並普遍慰勞將士,以策書記錄下他們的功勳。功臣增加食邑重新封拜,有三百六十五人。因外戚恩澤受封的人有四十五人。廢除左右將軍官。建威大將軍耿弇被罷免。

  益州傳送來公孫述的瞽師、用於郊廟禮儀的樂器、葆車、輿輦,於是皇帝的車馬儀仗才開始齊備。當時戰爭已經停息,天下很少有戰事,公文的往來和差役的調遣,全都力求從簡從少,以至於僅有過去的十分之一。

  二十六日,光武帝以冀州牧竇融為大司空。五月,匈奴侵犯河東。秋七月,廣漢境外的白馬羌首領率領他的族人歸附。九月,日南境外蠻夷進貢白雞、白免。

  冬天十二月三十日,光武帝詔命益州百姓自建武八年以來被略賣為奴婢的人,全部釋放為平民;有依附他人為妾的,願意離去,聽任離去;敢於扣留不放的,按照青、徐二州的前例以略人法處置。重新設置金城郡。

  十四年春正月,光武帝建起南宮前殿。匈奴派遣使者進貢,命中郎將報聘。

  夏天四月二十九日,封孔子後人孔誌為褒城侯。越巂人任貴自稱太守,派遣使者上報民戶簿籍。秋九月,平城人賈丹殺死盧芳將領尹由來歸降。這一年,會稽郡鬧瘟疫。莎車國、鄯善國派遣使者進貢。

  十二月某一天,詔命益、涼二州奴婢,從建武八年以來向所在地方官提出申訴的人,一律釋放為平民,被賣者無須償還賣身錢。

  十五年春天正月二十三日,大司徒韓歆被免職,後自殺。二十九日,有彗星出現在昴星一帶天空。汝南太守歐陽歙為大司徒。建義大將軍吳祐被罷免。二十九日,有彗星出現於營室星區的上空。

  二月,光武帝遷徙雁門、代郡、上穀三郡的百姓,安置到常山關、居庸關以東。

  早些時候,巴蜀已平定,大司馬吳漢上書請求分封皇子,不被答應,連續幾年反複上奏。三月,光武帝才詔命群臣商議。大司空竇融、固始侯李通、膠東侯賈複、高密侯鄧禹、太常登等的奏議說:“古代諸侯,用來藩衛京師。周代封侯八百,同姓諸姬氏都因此建國,輔佐王室,尊事天子,享國久長,成為後世的典範。所以《詩經》說:‘大開你的領地,成為周王室的輔佐。’漢高祖聖德,君臨天下,也務必親親,分封兄弟和諸子,不違背過去的規定。陛下聖德通貫天地,恢複了劉氏的大統,褒揚宿德,獎勵功勳,和睦九族,功臣和宗室都蒙受封爵,大量授予廣大的封地,有的擁有數縣。現今皇子仰仗天恩,已能穿成人衣冠出入迎拜,陛下恭廉謙讓,有意壓製而不讓論議封爵,群臣百姓無不失望。應當在此盛夏吉時,定下號位,以增廣藩輔,明示親親之道,尊宗廟,重社稷,應古法,合舊規,滿足大家的心願。臣等請求由大司空送上輿地圖,由太常選擇吉日,安排禮儀。”製書說:“可以這樣辦。”

  夏天四月二日,光武帝以太牢祭告宗廟。十一日,派大司空竇融祭告先祖,封皇子劉輔為右翊公,劉英為楚公,劉陽為東海公,劉康為濟南公,劉蒼為東平公,劉延為淮陽公,劉荊為山陽公,劉衡為臨淮公,劉焉為左翊公,劉京為琅邪公。五月七日,追諡帝兄伯升為齊武公,帝兄仲為魯哀公。

  六月二十五日,光武帝重新設置屯騎、長水、射聲三個校尉官;改青巾左校尉為越騎校尉。詔下州郡核實墾田畝數和戶口年齡,並查辦二千石長吏中徇私舞弊的人。冬天十一月初一,大司徒歐陽歙下獄死。十二月二十七日,關內侯戴涉為大司徒。盧芳從匈奴進占高柳。這一年,驃騎大將軍杜茂被免職。虎牙大將軍蓋延死了。

  十六年春天二月,交阯女子征側造反,占據城邑。三月三十日,發生日食。

  秋九月,河南尹張伋以及諸郡太守十餘人,由於丈量田地不屬實,都被下獄處死。

  郡國大姓以及私人武裝首領、群盜在各地紛紛起兵,在當地攻殺搶劫,殺害長吏。郡縣派兵追擊,軍隊一到他們就逃散,軍隊一走他們又集結在一起。青、徐、幽、冀四州情況尤為嚴重。冬十月,派遣使者到郡國,允許群盜自相揭發,五人共同斬殺一人的,免去他們的罪。官吏即使曾經犯有拖延、回避、放縱的過失,都不追究,允許以討伐盜賊來彌補。州牧、郡太守、縣令、縣長中因治內有盜賊而不去搜捕的,又有因畏懼放棄城池、擅離職守的,都不認為是失職,隻按他們現在俘獲盜賊多少來考察政績的優劣,惟獨藏匿盜賊的人才給以治罪。於是官吏們爭相追捕盜賊,盜賊一並瓦解。遷徙盜賊的首領到其他郡,分給土地和糧食,讓他們安心生產。從此以後牛馬可以安心放牧,城門也可以不關閉。盧芳派遣使者來請求投降。十二月某日,封盧芳為代王。

  起初,王莽之亂以後,布、帛、金、粟都可以當貨幣用。這一年,開始通行五銖錢。

  十七年春正月,趙公劉良死了。二月三十日,發生日食。

  夏天四月某日,光武帝巡視南方,皇太子和右翊公劉輔、楚公劉英、東海公劉陽、濟南公劉康、東平公劉蒼隨行,駕臨潁川,進而駕臨葉縣、章陵。五月二十一日,車駕返回洛陽宮中。六月二十九日,臨淮公劉衡死了。秋七月,妖巫李廣等聚眾占據皖城,派遣虎賁中郎將馬援、驃騎將軍段誌討伐他們。九月,攻破皖城,斬殺李廣等人。冬天十月十九日,廢皇後郭氏為中山太後,立貴人陰氏為皇後。進封右翊公劉輔為中山王,食常山郡的賦稅。其餘九個國公,都依據舊封進爵為王。

  二十二日,光武帝駕臨章陵。修繕園廟,祭祀舊居,視察田地房屋,擺酒作樂,頒發賞賜。當時宗室中的女長輩由於酒喝得高興了,互相說道:“文叔小的時候恭謹誠實,待人不殷勤,隻是溫和罷了。今天竟能如此!”光武帝聽說後,大笑道:“我治理天下,也想用柔道行事。”於是為舂陵的宗室都建起祠堂。那一年有五隻鳳凰出現在潁川郡的郟縣。十二月,從章陵返回京師。這一年,莎車國派遣使者進貢。

  十八年春二月,蜀郡守將史歆叛變,派遣大司馬吳漢率領二位將軍討伐,包圍了成都。

  某一天,光武帝巡視西方,駕臨長安。三月某一天,祭祀高廟,於是逐一祭拜十一陵。經過馮翊郡界,進而駕臨蒲阪,祭祀後土。夏天四月十四日,車駕返回洛陽宮中。

  十五日,光武帝詔書說:“當今邊郡偷盜糧食五十斛,論罪可判處死刑,廢除此法,處理和內郡相同。”派遣伏波將軍馬援率領樓船將軍段誌等進攻交阯征側等人。

  二十五日,光武帝駕臨河內。二十九日,從河內回到京師。五月,發生旱災。盧芳重新逃入匈奴。

  秋七月,吳漢攻取成都,斬了史歆等人。某一天,赦免益州轄區犯殊死罪以下的罪徒。

  冬天十月二十四日,光武帝駕臨宜成。回來的路上,祭祀了章陵。十二月十日,車駕回到宮中。這一年,廢除州牧官,改設刺史。

  十九年春天正月十五日,追尊孝宣皇帝為中宗。開始祭祀昭帝、元帝於太廟,祭祀成帝、哀帝、平帝於長安,祭祀舂陵節侯以下四世於章陵。

  妖巫單臣、傅鎮等造反,占據原武,派遣太中大夫臧宮圍攻他們。夏天四月,臧宮奪取原武,殺了單臣、傅鎮等人。

  伏波將軍馬援擊敗交阯賊,殺了征側等人。接著擊敗九真賊都陽等人,降服了他們。

  閏月二十五日,進封趙、齊、魯三國公爵為王。

  六月二十六日,光武帝詔書說:“《春秋》大義,立皇後的兒子為太子。東海王劉陽是皇後兒子,應該繼承大統。皇太子劉強崇尚謙讓之道,願意退居藩國地位。父子的情誼,應以不違背兒子的心願為重。以劉強為東海王,立劉陽為皇太子,改名為劉莊。”

  秋九月,光武帝巡視南方。二十一日,駕臨南陽,進而駕臨汝南郡頓縣縣衙,擺酒聚會,賞賜吏民,免征南頓縣田租一年。父老鄉親上前叩頭說:“皇上的父親擔任南頓縣令時間很長,陛下熟悉這個縣衙情況,每次一來就施加厚恩,希望能降恩免征十年的賦稅。”光武帝說:“我享有天下重器,常常害怕不能勝任,過一天算一天,怎麽敢預定十年這麽遠呢?”吏民又說:“陛下實際上是舍不得,為什麽說得這樣謙恭呢?”光武帝大笑,又增免一年。進而駕臨淮陽、梁、沛等地。

  西南夷侵犯益州郡,派遣武威將軍劉尚討伐他們。越巂太守任貴謀反。十二月,劉尚襲擊任貴,殺了他。這一年,光武帝重新設置函穀關都尉。並修複西京的宮室。

  二十年春天二月十日,光武帝車駕返回宮中。夏天四月三日,大司徒戴涉被下獄處死。大司空竇融被免職。

  五月四日,大司馬吳漢死了。匈奴侵犯上黨、天水,直至扶風。

  六月十四日,廣漢太守蔡茂為大司徒,太仆朱浮為大司空。十六日,左中郎將劉隆為驃騎將軍,代理大司馬事務。十九日,光武帝改封中山王劉輔為沛王。秋天,東夷韓國人率眾到樂浪郡歸附。

  冬天十月,光武帝巡視東方。二十日,進而駕臨魯國,進而駕臨東海、楚、沛等國。

  十二月,匈奴侵犯天水。二十八日,光武帝車駕回到宮中。這一年,撤銷五原郡,遷移該郡吏民,安置到河東。免除濟陽縣徭役六年。

  二十一年春正月,武威將軍劉尚擊敗益州夷人,平定該地。

  夏天四月,安定屬國胡人叛變,屯聚在青山,派遣將兵長史陳訴討伐平定了他們。

  秋天,鮮卑侵犯遼東,遼東太守祭肜大敗鮮卑。

  冬天十月,派遣伏波將軍馬援出塞攻擊烏桓,未取勝。匈奴侵犯上穀、中山。

  這年冬天,鄯善王、車師王等十六國都派遣兒子入侍皇帝,並進獻貢品,請求設置都護。光武帝因國中剛剛安定,顧不上境外的事情,於是送還他們的侍子,給予優厚的賞賜。

  二十二年春天閏月十九日,光武帝駕臨長安,祭祀高廟,於是逐一祭祀十一陵。二月某一天,從長安回到京師。夏天五月三十日,發生日食。

  秋七月,司隸校尉蘇鄴死於獄中。

  秋九月,發生地震造成地裂。光武帝下詔說:“日前有地震,南陽尤為嚴重。大地,承受物體極重,所以靜而不動。而今震裂,罪在君上。鬼神不順從無德的人,災禍降到吏民的頭上,朕十分恐懼。令南陽不必交今年的田租和飼草。派遣謁者巡察。凡死罪囚犯在地震那天以前定罪的,減死罪一等,囚徒全都解去腳鐐,穿上絲綿衣服。賜給郡中被壓死的人以每人三千棺材錢。凡人頭稅和拖欠的田租而房屋損壞尤其嚴重的,不再收取。吏民死亡,或者還壓在斷垣毀屋下麵,而家人贏弱不能收拾的,官府就出錢糧雇人,為他們尋找。”

  冬天十月十九日,大司空朱浮被免職。二十日,光祿勳杜林為大司空。

  這一年,齊王劉章死了,青州發生蝗災。匈奴奧鞬日逐王比派遣使者到漁陽請求和親,派中郎將李茂回報。烏桓擊敗匈奴,匈奴北遷,大漠以南空虛。詔命撤去邊郡亭候的吏卒。

  二十三年春正月,南郡蠻人造反,派武威將軍劉尚征伐擊敗了他們,遷移蠻族人到江夏。

  夏天五月八日,大司徒蔡茂死了。九月十三日,陳留太守玉況為大司徒。冬天十月九日,太仆張純為大司空。高句麗率領族人到樂浪歸附。

  十二月,武陵蠻人造反,搶掠郡縣,派劉尚去討伐,交戰於沅水,被打敗了,劉尚戰死。

  這一年,匈奴奧鞬日逐王比率領部下並派使者到西河郡歸附。

  二十四年春天正月十九日,光武帝大赦天下。

  匈奧鞋日逐王比率領部下並派遣使者到五原塞通好,請求替漢朝抵禦北匈奴。

  秋天七月,武陵蠻侵犯臨沅,派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伐蠻人,未能取勝,於是伏波將軍馬援率領四位將軍去征伐。詔有關部門申明過去製定的阿附蕃王法。

  冬天十月,匈奴奧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南單於,於是分裂為南、北匈奴。

  二十五年春天正月,遼東境外貊人侵犯右北平、漁陽、上穀、太原,遼東太守祭肜招降了他們。烏桓首領來朝見光武帝。

  南單於派遣使者到京都進貢,自稱藩臣;又派他的左賢王打敗北匈奴,開地一千餘裏。三月,南單於派子入侍。三十日,發生日食。伏波將軍馬援等擊敗武陵蠻人於臨沅。冬天十月,反叛的蠻人全部投降。夫餘王派遣使者進貢。這一年,烏桓首領率眾內屬,到京師朝貢。

  二十六年春天正月,詔命有關部門增加百官的俸祿。千石以上,少於西漢舊製;六百石以下,多於舊俸祿。

  光武帝初建壽陵。將作大匠竇融上書說園陵廣袤,不必計較花費。光武帝說:“古時候帝王的葬具,都是陶俑瓦器,木車草馬,讓後世的人不知道墓室的所在。太宗懂得生死真諦,景帝能謹遵孝道,遭遇大亂的變故之後,而惟獨霸陵有幸保全,豈不是美事嗎!今所建墓地不許超過二、三頃,不堆土為山陵,不修城池,隻要不存水就可以了。”

  光武帝派遣中郎將段彬授予南單於璽印綬帶。命令他居雲中,開始設置使匈奴中郎將一職,率兵保護南單於。南單於派兒子入侍,奉奏章來到京師。於是雲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門、上穀、代等八個郡的百姓回到了本土。光武帝派遣謁者分別帶著弛刑徒修補整治城郭。發送尚在中原地區的邊民,陸續返回各縣,都賜給治裝費,並轉運糧食供給他們。

  二十七年夏天,四月二十一日,大司徒玉況死了。

  五月十一日,光武帝詔書說:“過去契擔任司徒,禹擔任司空,都沒有‘大’字。命令二府去掉‘大’字。”又改大司馬為太尉。驃騎大將軍行大司馬事的劉隆當天被罷免,以太仆趙熹為太尉,大司農馮勤為司徒。益州郡境外蠻夷率族人內屬。北匈奴派遣使者到武威乞求和親。

  冬天,魯王劉興、齊王劉石開始前往封國。

  二十八年,春天正月某一天,徒封魯王劉興為北海王,把魯國加封給東海王。賜給東海王劉強虎賁武士、騎兵儀仗、以木架鍾馨設禮樂。

  夏天六月七日,沛國太後郭氏死了,光武帝於是下詔郡縣捕捉王侯的賓客,受牽連而死的有數千人。

  秋天八月十九日,東海王劉強、沛王劉輔、楚王劉英、濟南王劉康、淮陽王劉延開始前往封國。

  冬天十月十五日,光武帝詔命死罪囚徒都一律叫到蠶室受腐刑,女子受宮刑。北匈奴派遣使者進貢,乞求和親。

  二十九年春天二月初一,這一天發生日食。光武帝派遣使者清理冤獄,釋放囚徒。四日,賜給天下男子以爵位,每人二級;賜給鰥夫、寡婦、孤兒、無子女的老人、有痼疾或殘廢的人,貧困不能自理的人以糧食,每人五斛。

  夏天四月十日,光武帝詔命天下關押起來的殊死罪以下的囚犯直到一般的刑徒減去原罪一等,其餘的罪可用錢財贖罪或罰勞役各有不同。

  三十年春正月,鮮卑頭領歸屬,入朝向光武帝慶賀。

  二月,光武帝巡視東方。十三日,駕臨魯國,進而駕臨濟南。閏月十三日,車駕回到洛陽宮中。有彗星出現於紫宮星區。

  夏天四月九日,光武帝徙封左翊王劉焉為中山王。五月,全國發生嚴重水災。賜給天下男子以爵位,每人二級;賜給鰥夫、寡婦、孤兒、無子女的老人、有痼疾或殘廢的人、貧困不能自理的人以糧食,每人五斛。秋天七月某日,光武帝駕臨魯國。免除濟陽縣當年的徭役。冬天十一月某日,從魯國回到京師。

  三十一年夏天五月,全國發生嚴重水災。

  二十五日,賜給天下男子以爵位,每人二級;賜給鰥夫、寡婦、孤兒、無子女的老人、有痼疾或殘廢的人、貧困不能自理的人以糧食,每人六斛。三十日,出現日食。這年夏天,全國鬧蝗災。秋天九月三日,光武帝詔令死罪囚犯都一律募集到蠶室接受腐刑,女子接受宮刑。這一年,陳留下了穀子雨,形狀像稗草籽。北匈奴派遣使者進貢。

  中元元年春天正月,東海王劉強、沛王劉輔、楚王劉英、濟南王劉康、淮陽王劉延、趙王劉盱都來朝見光武帝。二十八日,光武帝巡視東方。二月十日,駕臨魯國,進而駕臨泰山。北海王劉興、齊王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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