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曆大自然——植物篇

第十八節 槐樹王，榆樹王，青檀王，七葉樹王

　　我們從這一章開始，講述主要生活在我國北方的闊葉樹的大樹王。本章講的槐樹王、榆樹王、青檀王和七葉樹王，主要生活在我國的長江以北地區，其中青檀也分布到長江以南的亞熱帶地區。

　　槐樹又叫中國槐，在我國有幾千年的栽培曆史，所以在我國北方，到處都能夠看到古老的槐樹王。現存的最大的槐樹王，大家公認的是河北涉縣故新村的那株古槐，樹高幾十米，胸圍14.4米，胸徑4.58米。當地人說不準確這株槐樹王的年齡，樹下的碑文卻記載著一個材料：當年秦兵攻打趙國的時候，在這株大樹下歇過馬；也就是說，它大約有2000-3000年的高齡了。它就是曆史的見證，證明當年秦國出兵征服了趙國。它就像是一位雄強威武的大元帥矗立在中華大地上，得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幾千年長盛不衰。秦代以來，包括當年秦國到現在，多少位大元帥、大將軍離開了人世，而這株古槐大元帥卻還保持著健康長壽的的動人的風采。

　　我見過的槐樹王，沒有那一株能夠同故新村這株相比。但我還是想告訴大家一個信息：那是1993年夏季裏的一天，在甘肅武威城東的一片綠洲上，我看到了一株奇特的槐樹王。人們對我說，它是漢代霍去病將軍2100多年前在征西的路上親手栽植的。它至少高30幾米，胸徑兩米以上。2000多年的歲月，並沒有使它衰老，到現在樹梢還沒有幹禿，讓我驚奇；許多大枝中有一些斷掉，但更多的大枝還在不斷地抽出中枝、小枝，組成了龐大的樹冠。它那露出地麵的根部，實在是如龍如蟒，似虎似獅，交錯盤踞，簡直是一組造型十分獨特的木雕群。霍將軍離開我們2000多年了，但他栽植的槐樹王還在；看到了槐樹王，就好像是看到了橫刀立馬、統帥千軍的霍大將軍。

　　我還想給小讀者們講一個槐樹死而複生的真實故事。在北京國子監（過去的大學）院內，有一株古槐，是元代第一任國子監祭酒（大學校長）許衡親手栽植的。到明朝末年，古槐死去。1691年，清代乾隆皇帝老母親慈寧太後60壽辰，不知道什麽原因，這株死了好多的古槐，抽著新枝，發著新葉，又活了。如果是真的，那當然是吉祥的征兆了；於是，一位大臣專門為這事寫詩祝賀，一位畫家專門為這株古槐作了一幅畫，乾隆特為此事寫了一篇短文，分別刻在三塊石碑上。國子監東鄰孔廟內有一座碑林，我到那兒看到過這三塊碑刻。

　　樹木死而複生的事，並不是不可能的，例如我在山東棗莊看到的萬畝石榴園中，人們給死去的石榴樹根澆水，時間長了，有些樹根又生出新芽，成為上等盆景。

　　古老的榆樹王，在我國北方各地，到處都能見到。我國農民自古就有栽植榆樹的習慣，主要是遇到災荒的年月，榆皮、榆葉、榆錢都能夠當飯吃。現存的榆樹王中最大的一株在山西靜樂縣王明灘村關帝廟前，樹高21.5米，胸徑2.68米。年深日久，主幹下麵的14條根露在地麵之上，竟有4.7米高。這14條根，最細的3厘米，最粗的1.25米，根的空間可以坐20多人。樹齡幾百年，卻沒有枯枝。當地人叫它“活神樹”。

　　我親眼看到的榆樹王，最大的一株在吉林寧安古渤海國上京遺址，現在的雙廟村頭，它也有500歲高齡，胸徑約2.3米，幾十米高的大樹冠周長80多米。在遺址上，保留完整的有一座古廟和一些文物，還有這株榆樹王。渤海國建在唐代，榆樹王比它的年代要晚得多，但它是渤海國遺址上現存的唯一的大樹王，也是很有價值的。當地人很注意保護這株古榆，在它的周圍建起了一道很高的牆，我們要看到它的根部，得先爬到牆頭上去，才能夠看得見。

　　在北京城北燕山深處的懷柔碾子鄉鄭柵子村西，一株榆樹王矗立在路旁。它不是人工栽培的，而是野生的。它的胸徑1.9米，樹高18米，相當魁梧。它也在500歲上下，但全身都在抽新枝，發新芽，樹梢還在向上伸，一派青春活力。在我看到的榆樹王中，它夠得上一流水平。我是把胸徑兩米上下的大樹王，都列入第一流，因為這樣的大樹王，你一看到它，馬上就會感受到它的凜凜神威。三米以上，那當然更是第一流了。

　　就在燕山西北麵的內蒙古高原上，赤峰克什克騰旗的一片沙岡下麵的一道沙溝中，矗立著一株榆樹王，當地人叫它“九龍神榆”。那天，高原上刮著特大的風，我們站在岡上往下看，想打開筆記本記錄一下它的高大形象，卻無法打開。那神榆人稱“九龍”，實際上它的大小枝條是九的多少倍。中國的“九”，常常是表示很多很多的意思，並不是一個固定的數。“九龍神榆”高約20米，胸徑兩米上下。你可以想象一下，在這樣的沙地上，而且常常在大風的強烈襲擊下，長成大樹王是要經曆多麽漫長的歲月，戰勝何等的艱難困苦，需要具有多麽頑強不屈的鬥爭精神？正是因為這樣，我站在沙岡上，心頭升起對“九龍神榆”的無限敬意。

　　青檀也是榆科樹木，在我國溫帶和亞熱帶都有分布。在安徽，青檀自古以來是製作宣紙的重要原料，而宣紙又是我國書法家和國畫家最上等的書畫用紙。我看到的第一株青檀王是在山東棗莊的青檀穀中。這條不大的山穀裏，貧瘠幹旱的山石上，生長著眾多的古老的青檀。別看青檀皮造出的紙上可以書寫出最美的漢字和畫出最美的中國畫，而那青檀樹卻實在是其貌不揚。它們的個頭不高，身上結著很多的瘤和疤，分布著深深淺淺、大大小小而又形狀不同的樹坑。那株青檀王也是一樣。它的胸徑1.3米，根部直徑在2米上下，高約10米左右。它的根部有半麵已成空洞，主幹上卻還在抽出一些新枝，向高空插去。

　　不久，在河南伏牛山中的寶天曼自然保護區，我看到一小片長在河灘上的高大的青檀林，雖然那河灘上堆積的滿是卵石，但卵石層下可能有比較好的土壤，所以青檀長得很好，其中最大的一株高35米，胸徑1.25米，把我腦子裏對青檀的矮小印象一掃而光。很清楚，隻要有比較好的環境條件，青檀也會長得很高大的。

　　但是，我還要告訴小讀者，在廣東的南嶺自然保護區，我看到了一株50米高的大青檀。這樣的青檀王是我想也想不到的，它就矗立在一片30-40-50米高的原始林中。這裏樹木的密度大，逼得所有的樹木都要很快地向高處長，因為高處才有足夠的陽光。我過細地觀看這株最高的青檀王，它雖然極高，要把脖子揚得直直地才看得到它的樹尖，但它的胸徑卻不到1米，就是因為它首先要長得高，才能夠接受到充分的陽光照射，而隻有陽光才能通過光合作用，不斷地供給青檀生長發育所必需的養料。

　　我們來看七葉樹。七葉樹的故鄉在我國的黃河流域，因為它的像巴掌似的大葉片上分部著七張小葉片，所以被叫作“七葉樹”。它的果實有點兒像荔枝，種子赤紅堅硬，人稱“娑羅子”，佛教徒用它做念珠。在北方的寺廟裏，古老的七葉樹很多；人們也在公園和路旁栽種它們。

　　我第一次看到這種古七葉樹，是在河南濟源王屋山的陽台宮。它創建在唐代，是道教10大洞天的第一大洞天。這裏的一株七葉樹至今已有1000年，但生長緩慢，樹高11.5米，胸徑1米以上，可以算是七葉樹王了。它每年還在開花結實，並無老相。但它並不是最高大的，超過它的，隻是河南，就不在少數。例如，王屋山虎嶺關帝廟遺址上的一株七葉樹王，樹高12米，胸徑1.5米，就比陽台宮這株大。西峽縣重陽鄉也有一株，雖然胸徑也是1.5米，樹高卻是24米。當然，最大的一株在欒川常窪村農民孫海敏院內，它的胸徑將近2米。

　　北京的七葉樹也多，大樹王也有幾株。我那次到京西潭柘寺，在塔院東麵無意中看到一株七葉樹王，目測樹高在30米以上，量了量胸徑，大1.62米，十分威武。在北京的七葉樹中，它是第一個大樹王；在全國，這樣高大的七葉樹王，也是不多見的。

　　七葉樹科的另外一種樹木叫天師栗，主要生活在長江流域，也有一些大樹王。例如，我在湖北神農架自然保護區，就看到一株天師栗王占據著整個一個小山包，高幾十米，胸徑1.4米。它那矗立山頭的雄風，給我的印象極深。我看到的大樹王不知道有多少，但像這株獨自占領一個山頭的，它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