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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多一份愛心,多一份溫暖

  愛的節製

  有一位著名的慈善家在家裏設宴招待客人,忽然闖進一個乞丐。那乞丐很年輕,卻一副慵懶的樣子。乞丐怪腔怪調地唱道:“當官的,有錢的,可憐可憐我這個要飯的。”慈善家站起身看了乞丐一眼說:“你去後院幫忙做些活兒吧,我會付給你工錢。”那年輕的乞丐十分不滿地衝慈善家說:“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吝嗇的人,不願施舍就算了,給你幹活兒?沒門兒。”說完扭頭就走了。

  慈善家也不理睬乞丐,接著招呼客人繼續用餐。客人中有一位記者說:“對不起,我想提一個問題。”慈善家點點頭示意記者提問。

  記者說:“第一,您是一位社會慈善家,剛才那樣麵對一個身無分文的乞丐,是否有損您的名聲呢?第二,如果讓您把您所有的錢財全部分給那些需要幫助的弱小者,或隻給一個人,你會願意嗎?”

  慈善家嚴肅地回答說:“我先給大家講一個故事:有一個小女孩,看見一隻蛾正奮力破繭而出,看那蛾吃力掙紮的樣子,小女孩頓生同情之心,便拿出剪刀將繭劃破讓蛾免去掙紮破繭之苦。蛾出來後鼓著翅膀卻飛不起來,最後蛾終於垂下翅膀死了。其實蛾在破繭時的奮鬥可以磨煉它的翅膀,讓它的翅膀變得更加有力。但小女孩人為地將繭劃破,剝奪了蛾自我磨煉的機會,才使它無法飛翔。小女孩付出的愛心最終卻將蛾害死了。”見大家似有所悟地看著自己,慈善家解釋說,“第一,我並不認為那樣做會對我的名聲產生什麽不好的影響,我給了那個乞丐用勞動掙錢的機會,他那麽年輕,四肢健全,完全可以用雙手養活自己。如果我和所有的人都獻出愛心無條件地施舍,那麽他就會逐漸喪失勞動的意識和勞動能力,結果我們付出的愛心反而害了他。第二,我不會把我所有錢財都分給弱小者,社會上的弱小者太多了,我的錢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任何作用。如果隻給一個人,因為這些錢財不是他勞動所得,他沒有付出必然不會珍惜。最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必須懂得:用自己的勞動去換取自己需要的東西才是最幸福的。作為一名慈善家,並不是要無條件地付出愛心,還要懂得愛的節製。”

  人們往往讚美那些有愛心並付出愛心的人,可是有時愛心的付出卻有可能變成一種傷害。比如對待自己的子女,有些父母正是因為不懂愛的節製,為孩子包辦一切,結果子女在生活中得不到磨煉,一旦離開了父母的庇護走上社會卻會吃更多的苦。很多時候,我們懷著好心給予過多的愛,結果卻和我們最初的願望背道而馳。

  麵對需要幫助的人,我們既要奉獻愛心,又應有所節製。要讓他們在愛的激勵下,迎接生活的挑戰,鼓起勇氣在生活中磨礪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名強者,讓自己由一個需要愛的人成為一個可以付出愛的人。

  恩重如山

  我的好友林就要應加州大學的邀請前往做訪問學者了。他是我們這些朋友中間唯一獲得博士學位的。我去給他送行。在他寬大的客廳裏,我們依依惜別,還認真地聽了他的一段敘述。沒想到,林這些年來奮發努力的源泉,原來是從一個偶然發生的故事開始的。

  他的家鄉在偏僻的鄉村,那裏很窮,能吃飽飯的人家就算是殷實之家了。他家裏4口人,奶奶、父母和他。奶奶常年有病,父親身體也不好,家裏隻靠母親一人。在他8歲那一年,父親的身體稍稍好一些了,就跟著村裏人到一個小煤窯去挖煤。不料正趕上了小煤窯坍塌,被砸死了。

  沒有掙到錢,為了埋葬又借了很多錢,家裏的饑荒就更大了。

  臨近春節了,奶奶躺在床上有氣無力,母親出去一整天賣家裏僅有的一垛穀草,沒有人買,又拉了回來。這個時候,不要說買肉過年,第二天吃的也沒有著落。8歲的他已經懂事了,看著母親悲苦的神情,他想到自己養了一年的兩隻白兔。那是父親活著的時候花一元錢給他買的。父親說,你要天天割草喂它,它就會生很多很多小白兔,然後把小白兔賣了當學費,就有錢讀書了。這一年多,他天天割草,風雨無阻,小白兔已長成了大白兔,過了年就能夠生小白兔了。他經常對奶奶和母親說,我要讓它生一院子的小白兔,賣很多的錢,除了上學夠用,還要給奶奶治病,買好東西給母親吃。

  他實在是舍不得賣啊。可是,看著病床上的奶奶和無奈的母親,他咬了咬牙說,把我的白兔賣了吧,好買肉給奶奶包餃子。

  母親的淚水刷刷地落下來。她知道那是兒子的全部希望和寄托,可是家裏實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換錢了,總得讓婆婆和兒子吃一頓水餃呀。

  第二天,他把兩隻白兔裝進背簍就到集市上去了。他蹲在街口,兩隻手抓著小白兔的兩隻耳朵,向過往的行人喊:誰買兔子?喊了多少遍,過了多少時間,他記不清了。到了中午時,一個穿製服的人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他問他為什麽賣兔子,家裏的大人為什麽讓他一個小孩子來賣。

  他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從父親給他買小白兔,到他養小白兔,還有他的希望和憧憬。

  他記得那人聽後沉思了很久,而後掏出5元錢,又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支鋼筆給他,說:兔子不要賣了,還要養著將來上學用,這支鋼筆送給你寫字。而後那人幫他把兔子裝進背簍,讓他趕快回家去。

  5元錢對當時的他家來說是筆大錢,他們過了一個很富裕的年,買了肉,買了白麵,還有魚。

  第二年春天,他的大白兔一次生了6隻小白兔,兔子的規模一下子到了8隻,後來最多的時候到了30多隻。他一年當中賣小白兔能有幾十元的收益,足夠他上學用的,還能貼補家用。

  博士告訴我,他之所以能讀大學,正是這些小白兔的功勞。幾十年來,他一直都在尋找那位幫助過他的人,卻一直沒有找到。他說,他一生受過很多幫助,但隻有那一次最令他刻骨銘心。他說,也許那個好心人早就忘記了那樣一件小事,他也許永遠都不知他的那一次舉手之勞,對於當時的那個孩子卻是恩重如山。

  我對林說,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找到那個人了,但我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了卻心願,讓我們在自己的生活中,經常做這樣5元錢和一支鋼筆的事情。

  林已經遠赴加州。我相信林早已把這個美好的故事講給了他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而我也一直為這個故事感動著。

  那年那溫暖的燈光

  那一年,我才8歲,懵懵懂懂的年紀。

  一個趕集的日子,我懷著喜悅的心情,跟著父親去賣黃豆。父親把百來斤黃豆係在自行車後座,一把提起我來,讓我斜坐在橫杠上,丁零零,飛也似的騎出村莊。

  黃豆並不好賣,後晌,父親才賣出十幾斤。來買豆的人都隻問一個價:“這黃豆4毛賣不賣?”父親堅持著:“4毛5,少一分也不賣。”來人說:“還是4毛5?人家都賣4毛啦,看你豆好,給你4毛,賣不賣?”父親堅決拒絕:“不賣!”因為就在頭一集,母親賣的豆就是4毛5,高的賣到5毛呢,他不能賤賣自家這麽飽滿黃澄的好豆。

  開始下集了,人越來越稀,天邊的雲卻越來越濃,間或炸響一記驚雷,嚇得我直往父親身邊擠。我扯著父親的衣角,催促道:“爸,快要下雨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父親沉默不語,焦急地盯著來來往往的路人,諂笑著問每一個看過我們這邊的人:“看看吧,我這豆是好豆!”終究沒迎來一個買主。

  雨落下來,一如我們身旁蛇皮袋裏的黃豆,顆顆粒粒,砸得人頭上酥麻。父親把蛇皮袋紮好,架上自行車,推到一個屋簷下避雨。我們父子倆眼巴巴地看著風吹雨落,不知如何才能回家。

  集上沒有可供留宿的飯店,即便有,父親也舍不得那住店的錢,附近也沒有我們家的親戚。離家有20多裏地,可怎麽辦呢?

  夜幕降臨,風停雨歇,空氣裏都是濕透的爛泥味。一腳踩在地上,軟綿綿的泥水直往褲腳裏倒灌。父親堅定地喊了一聲:“回家!”

  父親把我放在自行車橫杠上,騎著自行車,摸黑往家趕。路上,我幾次被震跌下來,右腳被車踏板別得生疼。父親摸摸我的腳,心疼不已,在黑暗中對我說:“你坐到黃豆上麵,我推著走!”走了大約10裏,路兩旁已難見燈光,耳朵裏除了夜鳥的叫聲,就隻剩風聲了,再也聽不到狗叫。

  我想,我們開始進入山道了。

  山道經雨淋,紅土變成黏泥,把自行車車輪黏塞得結結實實。父親累得氣喘籲籲,再怎麽使力也慢如蝸牛。父親把我從車後座抱下了車,讓我走到車後邊幫著推。我下車後,抓住後座,在後麵使勁地推,但作用並不大!

  一路跌跌撞撞,我們父子倆終於來到了三岔路--一個讓人聞之膽戰心驚的地方。這兒遍地墳場,夏天,能看見跳動的“鬼火”。偏偏這時林間貓頭鷹像孩子哭似的鳴叫,嚇得我魂兒都丟了。我趕緊抓牢父親的衣襟,半哭似的喊:“爸,我怕--”

  “別怕,跟著我來!那隻是鳥叫,有什麽可怕的!”父親抓住我的手,安慰我。

  不知什麽時候,我們前方亮起一盞馬燈,亮亮的暖暖的,像是落在林間泥地的一輪明月。“你們去哪裏呀?”光亮後麵的人影問。

  “陳坊。”父親應聲答道。

  “你兒子多大了?”那人又問。

  “8歲。”父親答。

  倆人一問一答,把寂靜的夜襯得更加沉靜了。

  “我送送你們吧!”那人說。

  我非常納悶兒,這麽一個鬼地方怎麽會冒出一個打馬燈的人來呢?

  他是不是鬼呀?越想越怕,躲在父親身邊,不敢看他!

  一路上,那人和我們講他兒子的故事。

  那年,他兒子8歲,突然高燒不退,他和孩子他媽急得不行,連夜將兒子送到山下的醫療站去打針。因為走得緊急,忘了帶馬燈。

  摸黑走的時候,他摔了一跤,從土路上跌倒在溝邊的一塊紅岩石上。

  他自己摔昏了過去,這倒沒啥事,關鍵是他兒子的腦子跌壞了。那時,也是下了一場雨,道路泥濘難行。

  停了一會兒,他說:“後來,我老是罵老天不長眼,為什麽跌傻的不是我,而是我那可愛的孩子呢?”

  父親勸他:“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人啊,有時真是命中注定啊!”

  他說:“是啊。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在這條山道上摔倒,雨夜裏,沒什麽事就打馬燈出來看一看,幫走黑路的人照一照,好看清前麵的路。這兒路上是泥巴,路邊溝溝坎坎盡是硬硬的紅岩石,要是摔倒了,可真是危險啊!”

  我樂了,他不是鬼,是個好人呢!

  他問父親:“為什麽這麽晚才回家呢?”

  父親說:“我帶兒子去集市賣黃豆。不好賣啊,所以拖得太晚了!”

  他歎了一口氣,說:“是啊,田裏地裏出的東西,都不好賣,賣不出價啊!哎,你也真是,兒子這麽小,怎麽能拖著他一起走夜路呢?就少賣幾個錢,早點兒回唄。”

  父親長歎一口氣,低低說:“想多賣幾個錢,開學時,好給他交學費呢!”

  他說:“幸好,今天下了一場透雨,讓你騎不成車。要是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不粘車輪,你還能騎,一旦滑倒,那可真危險啊!”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危險二字,想起他那個我未曾謀麵的兒子,讓我感覺不寒而栗。

  一路走,一路話,盡管不曾相識,父親和他卻有那麽多的共同話題,那麽親密地聊著,像生活多年的兄弟。走了大約5裏山路,我的雙腳實在酸痛得不行,向父親直嚷嚷:“爸,我腳很痛,走不動啊!”

  那人二話沒說,半蹲著,讓我趴到他背上,然後,一路背著我走。他直起腰的時候,對我說:“我兒子,當時也是你這麽大啊!”黑夜裏,我定定地看著馬燈前麵那一寸寸溫暖的燈光,把淡紅的軟泥照得亮亮堂堂,而他一腳踩下去,溫暖的燈光裏,便吧嗒吧嗒地飛濺起一串紅泥來。

  夜風吹起,頓感一陣涼意,不由得緊緊地趴在他背上,我感到他後背的溫熱,心裏熱乎乎的。

  走出山林,父親向打馬燈的男人道謝,並邀請他有空來我們家做客。

  這時,我才看清了他的臉,黑黑的眉,濃濃的須,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流盡了淚。他嘿嘿地笑了笑,說:“不用謝。有機會我一定去你家看看!”

  下麵的路,因為是沙泥,不會塞車輪,而且,父親對路也十分熟悉,知曉每一個坑窪,騎上車,一會兒就到家了。

  多少年過去,那一路的燈光,總讓我感到溫暖。

  平凡的震顫

  在我家的旁邊有一處建築工地,經常能在黃昏時聽到從那裏傳來的碗筷交響曲和深夜時民工唱的一些老掉牙的情歌,除此之外,偶爾也有口琴聲傳來悠揚而悅耳,我知道那些民工都來自遙遠而貧困的山區。

  經驗和世故提醒我們應該提防他們。那時隻要出門,大家都會相互叮囑:記住把門窗關牢。隻因為他們是民工,而且是外來的,我們的眼中流露著對他們的不屑和冷漠。

  但不諳世事的孩子如何能窺知大人心靈上的樊籬?鄰居六歲的兒子牛牛就經常跑到工地那邊玩耍,久而久之,那些民工喜歡上了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他們會在空閑時用蘆葦折成小船,用樹葉吹“嘶嘶”的蟬鳴。這一切,對生活優越但孤獨的城市孩子來說,無異於找到了童趣的天堂。

  那些膚色黝黑的民工在牛牛看來簡直就是魔術大師,不僅能變出新奇有趣的東西,還能使那座大房子一天天長高,他小小的心裏充滿著敬佩。他才不相信這些叔叔是大灰狼變的,他想肯定是媽媽弄錯了。我的這位鄰居開始擔心,每次看到牛牛在工地上玩,罵一些牛牛不太懂的話,弄的那些民工一愣一愣的。

  如果沒有那個黑色的星期五,時間也許就不留痕跡地從人們身邊匆匆而過。一切都來得那麽猝然,時間老人似乎隻是略略地停頓了一下,就改變了一個人的生命軌跡。

  那是個晚霞燦爛的黃昏,牛牛準備回家吃晚飯。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穿過那塊空地回家,也許他想找根木棍什麽的,於是就沿著正在施工的建築物邊沿尋找。一位在樓上作業的民工碰巧失手,一塊預製板被腳手架抵擋了幾次後,正朝牛牛頭上砸了下來。一位提水路過的民工經過牛牛身邊,縱身將牛牛推開,隨著一聲悶響,民工的一條腿被壓在了下麵,而牛牛安然無恙。

  那位民工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大男孩,因家境貧困第一次隨父親出門掙錢。他攢錢是為了讀書還是娶媳婦,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把一條腿連同青春的夢想,永遠留在了這個不屬於他的城市。他救牛牛是因為“我蠻喜歡這孩子”,多麽簡單的理由,多麽單純而寬厚的靈魂!

  不要看輕某一種生命,生活有時就是這樣,那些被我們鄙視和冷落的,恰恰是我們最需要的。他們看起來很平凡,然而卻悄悄地感動著我們的心靈,濕潤著我們的眼睛。

  我們都願意愛他

  走川藏路的時候,我曾路過丹巴境內一個不知名的村落,在連接那個村落的碎石公路旁,有一家叫“散客之家”的客棧,我在那裏度過了一個晚上。

  客棧的老板就是村裏人,遠遠的,他就微笑著迎上來,幫我卸下肩上的背包。那一臉藏民特有的憨實笑容,讓他並不似一個做生意的人,讓我感覺襲麵而來的是久識至交的溫暖氣息。

  坐下來後,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尼瑪次仁”,一個藏民中很普通的名字,人也如其名,平凡、謙遜、熱情,和任何一個藏民沒有兩樣。

  安排好住宿之後,尼瑪請我到大廳裏烤火。烤火時,他家有個漂亮的小孩子不停地鬧,像隻小鳥一樣一下撲到這個人的懷裏,一下又撲到另一個人的懷裏,每到一處便引得笑聲一陣,撲來撲去,把笑聲連成了圈。

  在他又一次撲到我懷裏的時候,我一把抱住了他,隨口問他一聲:“你阿爸呢?”

  他有些茫然地轉頭望著尼瑪,尼瑪對我說:“這孩子的爸媽四年前就去世了,修公路時翻了車。這幾年是我一直帶著他。”

  我有些驚訝,很直白地說:“這麽可憐的孩子啊,我還以為是你的孫子呢……”

  “不,他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親戚,是村裏開大會交給我帶的,現在就是一家人了。”

  我疑惑起來,繼續問:“你們這裏領養一個小孩子,還要開大會啊?”

  尼瑪笑著說:“是啊,一個小孩子,這麽小就沒了父母,以後的生活問題就是很嚴肅的,而大家都很想領養他,所以大家得開會決定讓他跟著誰。”

  “他沒有親戚了嗎?親戚應該帶他才是啊!”

  “大家都很同情他、喜歡他,都想領養他,包括他的親戚。但他的親戚家中都很窮,家中子女也多,怕養不好他,而我這幾年因為這個小客棧掙了點錢,所以大家就將他讓給我了。”

  “難道他願意不跟親戚而跟你嗎?”

  “有什麽不願意的呢?大家都一樣這麽愛他,大家都為著他好,跟誰不也一樣親嗎?”

  我猛然無語,因為這裏的人情溫暖已經讓我有了一種身在夢幻的迷惑、驚詫與錯愕。我終於明白這樣一個可憐的孤兒,為什麽還會那麽歡欣地投身於每一個人的懷抱,因為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是孤獨的,他仿佛並沒有失去親人,失去滋潤他成長的愛。而這一切的一切,都來自這古老而偏僻的小村落裏彌散著的、那樸實的藏民心中充盈著的--愛,以及那種將愛當成一種義務的責任。這種愛與責任,在這湛藍的天空之下,雪白的大地之上凝結成了一股神聖的精神--一種世界上最為博大最為純潔的愛的精神。

  一杯溫開水

  我到菜市場買菜,每次都固定在一個攤位,攤主是位中年婦女,我認識她,她卻不認識我。

  有一天,她和一位顧客在爭執。我趕過去,原來是那位顧客認為她賣的豬肉不新鮮,要求退貨。

  我拿過來聞了一下,有一點點異味。我說:“這肉賣給我吧。”我拿出錢,交給那位顧客,顧客歡天喜地地走了。

  她對我很感謝,說:“你這人真好。”

  我說:“其實啊,還是因為你好。”

  她有些詫異。

  我說:“你原先在一家工廠的人事科工作。”她說:“對呀,我是在那個工廠待過,後來工廠倒閉了,我就租了這個菜攤賣菜。”

  我說:“五年前,我到你們工廠應聘麵試,那天早上我不知吃了什麽,胃疼難忍。你是人事科的辦事員,見我臉色蒼白,過來問我哪裏不舒服。你知道我的胃病後,趕緊給我倒了一杯溫開水,並說你也有胃病,痛起來時,隻要喝點溫開水就能緩解。我照你的話做了,果然,胃痛減輕了。我去麵試的時候,你還關照我,讓我跟老總說明一下,我現在身體不舒服。”

  我說完這一切,她一臉茫然。顯然,她早已記不起來了。

  但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當年對我的關照。雖然我沒有應聘成功,但對於她,我一直心懷感激。

  一籃子金黃的感恩

  曾經在很長的時間內,我和父親都在為生計發愁。

  在猶豫了一段時間後,我和父親決定做客運生意,我們貸了款,買了一輛半舊的中巴車。

  每天,我們都往來於鄭州與焦作之間。因為我們的車況不好、路途也不熟悉,所以生意很是慘淡,每每到手的客人總是被別的車搶走。但我們從不誤鍾點,也不訛詐客人,因此,很多人都還願意坐我們的車。

  六月,正是麥收的季節,路兩旁鋪滿了金黃色的麥穗,那些黃,是充滿希望的黃,是帶著激情的黃。父親一路小心慢行,因為路上有許多農民在收獲他們的希望,我們不能因為自己而無視別人的血汗。

  就在這時,後麵一輛大客車趕了上來,衝我們直摁喇叭,催我們趕快走,我們盡量向路邊靠靠,大客車就風馳電掣般擦著我們的車身衝了過去。

  我們不緊不慢地在公路上行駛,突然我看見前麵有人在拚命地揮手,一個婦女正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攔截過往的車輛,我們立即意識到可能發生了車禍。我們最忌諱的就是車禍,遇到這種事,開車的人一般都是躲開。我示意父親從旁邊開過去,但父親沒有猶豫,他緊急刹車,然後很快地跳下車,跑到婦女麵前。

  原來,剛才那輛瘋狂行駛的大客車,在超車時,帶倒了正在路邊玩耍的孩子。孩子的情況十分危急。父親二話沒說就讓那個婦女上了車,並就近送進了縣人民醫院。

  一個星期以後的一個下午,我們如往常一樣行駛在路上,路邊仍是滿地的金黃,一些農民仍在搶收。

  一個婦人正在向我們招手,她的手裏是一籃子金黃的麥穗,我們停下時,她把一籃子的麥穗鄭重地交給了父親,對我們說:“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孩子,我家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我就裝了一籃子長得最飽滿的麥穗送給你們,願你們每天都滿車滿員,順順當當。”

  父親接過那籃子麥穗,眼睛潮潮的,他把麥穗交給了我,囑咐我收好。我知道,這不隻是一籃子飽滿的麥穗,更是一籃子滿滿的祝福,一籃子真心的回報。

  很多時候,我們無意中種下一枚善意的種子,往往會收獲一籃子金黃的感恩。

  最人性的關懷

  她在給學生們上課,突然發現校長和一名刑警已站在了門口,她心裏不由得慌亂,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不其然,她的當刑警隊長的丈夫在執行公務時出事了。

  趕到醫院時,丈夫像植物人一樣酣睡著,眼淚和呼喊也不能讓他醒來。

  一夜無眠的守候,她守來希望的第一縷曙光,丈夫終於醒過來了,而且神誌清醒,黑夜瞬間從她心裏淡了出去,她擁著丈夫喜極而泣。

  然而,令她始料不及的是,憂慮才下眉頭,不安又上心頭。因為她聽到了來看望丈夫的公安領導和丈夫的談話,領導說罪犯最疼愛他的女兒,下一步準備用“親情做誘餌”,攻破罪犯的心理防線,讓他自己現身,速戰速決。罪犯的女兒叫解莉,關鍵要做好她的思想工作。

  解--莉,她在心裏尖叫起來,那個丁香一樣結著惆悵和憂傷的女孩子,才十三歲,就在她的班裏。她腦海裏馬上浮現出這樣的場景:一個淚水漣漣、麵容憔悴的女孩,被警察帶領著,麵對著深不可測的大山,用顫抖的聲音泣血般的呼喊:爸爸,你在哪兒?快出來吧。麵對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罪犯脆弱的心靈不堪一擊,輕易地現了身,神武的警察猛虎一般撲了過去,當著女兒的麵把是罪犯的父親帶走,接著風中傳來女兒更淒慘的哭喊……

  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去製止“親情誘捕”計劃的實施,但她卻可以從中“幹擾”。她匆匆地趕回學校,悄悄地告訴女孩將要發生的事情,讓女孩自己做出決定,她還暗示女孩,如果不願麵對,就選擇逃避,可以住到醫院裏,讓病痛當作擋箭牌。

  沒過幾天,罪犯終於被抓獲,一個罪惡的靈魂消亡了,塵埃落定,人們把掌聲給了那些追捕罪犯的英雄。沒有人知道,她曾使一個渴望溫情的脆弱心靈免於破碎,把她當作英雄的,隻有那個女孩。多年後,女孩在給她的信中寫道:很多個午夜夢回的夜晚,當我和摯愛的父親相遇,當我可以坦然麵對父親的目光和愛撫時,都讓早上醒來的我含淚地想起,您曾給予我的那些最親切的關懷和愛護。在孤苦無依的日子,在漂泊無助的歲月,能使我沉靜地忍受痛苦和劫難而不至於沉淪,使我固執地相信,這世上有生生不息的愛和綿綿不盡的溫暖,緣於您身上熠熠閃耀的人性光輝……

  幸福已經滿滿的

  中專畢業後我當了一名護士,和大多數人一樣,我的生活平凡而平淡。我不太留意這個忙碌的世界,這個世界也以它的現實漠視著我。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我曾經不太留意的這個世界對我有著越來越多的誘惑。於是平靜被打破了,總想得到更多。

  我不是徹底的物質主義者,但我願意享受生活。我希望可以過上一種足以稱之為“幸福”的生活,卻不能為“幸福”下一個準確的定義。上小學時有一篇課文《幸福是什麽》,我想現在沒有人願意相信小學課本的東西,包括我。

  去年夏天一個極普通的下午,我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走著。街上人多車多,一輛摩托車撞到了一個農村小女孩。小女孩跟著她的父親,那父親蒼老而貧寒。車主是城裏所謂的“痞子”,撞了人後揚長而去。看著街頭相依的父女倆我默默歎息,走上去看了小女孩的傷口,說算了,我帶她上醫院包紮一下。老農感激地帶著女兒跟我上醫院。路上他說沒法子,鄉下人窮,進城來賣點水果,沒想到遇上這樣的事。對我,他謝了又謝。我幫小女孩包紮好,說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老農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零鈔,戰戰兢兢不知要付多少醫藥費,我說不用了。父女倆千恩萬謝地走了。

  這件小事我很快就忘了,我策劃著一種又一種的生活方式,然而一次又一次地碰了釘子,我在一個夜班時悲哀地想,幸福離我是越來越遠了。那一個夜班我心亂如麻。清晨七點,我伏在窗口看外麵忙碌的世界,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裏。

  有人叫我:“醫生,醫生!”我回頭,叫我的不是病人或家屬,但似曾見過。想起來了,不久前我幫助的農村父女。

  小女孩拉拉她父親的衣角:“是那天的阿姨。”老農放下負著的大口袋,口袋很沉,他這麽大歲數還背得動,還得背,我竟有些感慨,在這燈紅酒綠的城市之外,他們簡單而沉重地活著。老農笑著說他女兒頭上的傷全好了,多虧好心的我,這次進城,他們是專程來謝謝我的。說著把沉沉的大口袋解開,天哪,裏麵是滿滿一口袋桃子!又紅又大,多得讓我吃驚。老農說那是他們全家細細挑的,鄉下人沒什麽好送,就送些桃子表表謝意吧!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真的,那一刻我竟有點眼睛濕潤的感覺,為父女倆簡單而質樸的謝意。我請他們坐下,突然想起現在才七點,哪兒有這麽早的車?對我的詢問老農說,他們早上五點就出門了,走了兩個小時才到這。我說怎麽不晚點好乘車來呢?老農憨然地笑了,說鄉下人不比城裏人,走慣了……

  送走父女倆,我看著那足有三十多斤重的桃子,想到他們一家人走了二十幾公裏的路把桃子送給我,想到他們簡單而純樸的心願:希望小女兒上城裏的高中,希望成績好的小女兒像我一樣,有好的工作和生活……

  我從不知道我是如此的幸福--年輕,能幹,有學問,有一份好工作,有一顆好心。看著那滿滿一口袋鮮豔的桃子,我知道我擁有滿滿的幸福。那幸福就像這又大又紅的桃子,一個一個地真實可觸,是那麽滿滿的、滿滿的。

  我想我可以為幸福下一個定義了--珍惜你所擁有的每一樣東西,你會發現,幸福簡單得讓人無法置信。

  破鱔魚片的姑娘

  幾年前,我與表叔開了一家魚店,生意挺火。

  大師傅炒得一手好鱔魚,店裏每日鱔魚片的需求量很大,從采購到洗、切、煮一條龍,三名師傅忙不過來。我在店門前貼了一個小廣告,想招聘兩名新員工。也許是給的福利待遇不錯,前來應聘的人還真不少。

  一天傍晚,我與表叔正準備打烊,進來一個小姑娘,年紀約十五六歲。進門打量了半天,不說一句話。一見她那樣子,我心裏就猜出了個八九分:“是來應聘的吧,我這裏需要的不是你這樣的人手,對不起啊。”

  小姑娘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但似乎有些不甘心:“如果我在這裏做小工,不要你們的工資呢?收不收下我?”

  我仔細地打量她,生得眉清目秀,就是個頭矮小、體質偏瘦,顯然不是做工的料。“你是來長見識的嗎?”我知道現在有很多年輕人找不到工作,就采取零薪水的方式去長見識,但我這家小小的魚店,能有多少見識可言?於是我問:“看你長得挺標致的,可以去站櫃台啊,但做這種小工很累,你身體可能也吃不消。”小姑娘搖搖頭說:“我還在念書,不能站櫃台的。再說,就是做小工,也隻能每天晚上來做一個鍾頭。所以,我不能要你們的工資。”

  我疑惑了:“不要工資的勤工儉學,還要占用你的學習時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吧?”我這一問,她的眼圈紅了,我馬上說:“是不是家裏遇上難處了?”小姑娘說:“難處是有,不過不會讓您為難的。我隻要……隻要你們每天能到我媽那兒買鱔魚就可以了……因為我媽……她是殘疾人……”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第二天一大早,在小姑娘的指引下,我找到了她的母親。這是一位破鱔魚片的大嬸,“我媽以前的生意是這兒最好的,去年出了車禍,左手失去了三根指頭,破鱔魚片的速度變慢了,現在賣出去的魚還不到以前的一半。”小姑娘解釋說,“除了賣鱔魚,媽媽沒有別的賺錢路子。賣不出鱔魚,一家人就沒有經濟來源,我就得輟學……”

  就在那一瞬間,我做出一個決定:今後店裏的所有的鱔魚一律從這裏進貨。這樣一來,店裏還得增加破鱔魚的成本。雖然小姑娘每天主動來幫著破鱔魚,但速度還是跟不上。高峰的時候,還得請“外援”。這時候小姑娘就很著急,有兩回還劃傷了手指,但每次沒等傷好,她就在店裏忙來忙去。

  日子一晃過了兩年,小姑娘也為我破了兩年鱔魚。破魚的速度由慢到快,到後來,基本上不用請“外援”了。兩年後,小姑娘成了大學生,開學那天,我和表叔商定,將她兩年來應得的工錢封了一個大禮包給她。小姑娘先是一愣,說什麽也不肯收下。後來,收是收了,但前提是作為預支的工資,每年的寒暑兩假,她還會來店裏幫著破鱔魚。

  有一件事,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其實小姑娘破鱔魚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隻不過在她劃傷手指的那些日子裏,魚店裏的幾名員工,都學會了破鱔魚,大家知道她的家境不好,都想幫她。

  當空難發生時

  我正在飛機尾部的盥洗室,突然感到猛烈的搖晃。我被甩到了門上,腦子裏閃出一個念頭:死神來臨了!

  我拚命打開門衝出來。乘務員已經係好安全帶,招手示意我坐下。“我想我們遭到雷擊了。”鄰座的女孩說。她來自得克薩斯東部的小鎮,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乘飛機。

  她旁邊是一位年輕的商人,登機後一直專心工作。此時,他的臉上寫滿恐慌,筆記本電腦被慌亂地擱到一旁。“一定出了問題!”他不停嘮叨。

  擴音器中傳來駕駛員的聲音,驚慌中隱約聽到“第二發動機……緊急降落……”接著傳來乘務員的聲音,提醒我們遇到緊急情況的操作程序。

  飛機在雷雨雲中穿梭翻轉躲避閃電。我簡直要暈過去了,但當瞥到鄰座女孩的臉時,不知怎地一下子來了精神。我費力夠過去抓著她的手,一遍一遍安慰她:“我們會渡過難關的。回到家時,這個故事夠你對別人炫耀的!”

  這時,我的另一隻手被一隻戴著戒指的手緊緊攥住了,是過道那邊一位迷人的年輕女士,她一定是看到了我的慌亂和恐懼。

  她輕聲說,“現在這點問題真的不嚴重。”我好喜歡她不緊不慢的南方口音,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水味,還有她充滿熱情緊緊攥著我的手的感覺。“你還好嗎?”她不停地問我。

  那折磨人的20分鍾裏,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沒有一個人大喊大叫,我能聽到四處傳來的輕柔的相互寬慰的話語。

  結局是完滿的,我們平安地降落了。

  外麵的停機坪上,乘務員和官員等候在那裏準備安排我們轉機。同患難的乘客們相擁在一起,感恩地談論著我們的重生。那位年輕的商人哀歎著沒能為兩個小女兒買禮物。一位女士馬上拿出一盒巧克力,“把它給你的女兒吧。”那位給了我慰藉的迷人女士正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每一位想給心愛的人報平安的乘客。

  當叫到我的名字讓我轉乘新的航班時,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哭出來了。想到就要與患難與共的同伴們分別了,盡管相處那麽短暫,但他們火一樣熱情的生命卻深深觸動了我。

  現在,每當聽到飛機的引擎聲,我都會仰起頭默默注視那閃著金屬光澤的飛機,我會想起那場災難性的而又幸運的航行,那些患難與共的乘客相互的善舉,尤其是那隻從過道伸過來緊握著我的手及與此同時我緊抓住的那位中學生的手。

  每到此時,我仿佛被閃電擊中:由衷感謝同伴們對我的慰藉和心靈啟迪,真心地希望自己能回報他們,並要將這些善意不斷傳遞下去。

  敲響生命

  張麗鈞

  郭老師高燒不退。透視發現他胸部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陰影,懷疑是腫瘤。

  同事們紛紛去醫院探視。回來的人說,有一個女的,叫王瑞,特地從北京趕到唐山來看郭老師,不知是郭老師的什麽人。又有人說,那個叫王瑞的可真夠意思,一天到晚守在郭老師的病床前,喂水喂藥端便盆,看樣子跟郭老師可不是一般的關係呀。就這樣,去醫院探視的人幾乎每天都能帶來一些關於王瑞的花絮,不是說她頭碰頭給郭老師試體溫,就是說她背著人默默流淚。更有人講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奇事,說郭老師和王瑞一個人拿著一根筷子敲飯盒玩,王瑞敲幾下,郭老師就敲幾下,敲著敲著,兩個人就神經兮兮地又哭又笑。心細的人還發現,對於王瑞和郭老師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郭老師的愛人居然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醋意。於是,就有人毫不掩飾地羨慕起郭老師的“齊人之福”來。

  十幾天後,郭老師的病得到了確診,腫瘤的說法被排除。不久,郭老師就喜氣洋洋地回來上班了。

  有人問起了王瑞的事。

  郭老師說:“王瑞是我以前的鄰居。大地震的時候,王瑞被埋在廢墟下麵,大塊的樓板在上麵一層層壓著,王瑞在下麵哭。鄰居們找來木棒鐵棍撬那樓板,可說什麽也撬不動,鄰居們說等著用吊車吧。王瑞在下麵哭得嗓子都啞了--她怕呀,她父親的屍體就在她的身邊。天黑了,人們紛紛謠傳大地要塌陷,於是就都搶著去占鐵軌。隻有我沒動。我家就活著出來我一個人,我把王瑞看成了可依靠的人,就像王瑞依靠我一樣。我對著樓板的空隙衝下麵喊:‘王瑞,天黑了,我在上麵跟你做個遊戲,你不要怕呀。現在,咱倆一人找一塊磚頭,你在下麵敲,我在上麵敲,你敲幾下,我就敲幾下--好,開始吧。’她敲當當,我便也敲當當,她敲當當當,我便也敲當當當……漸漸地,下麵的聲音弱了,斷了,我慌忙撿起一塊磚頭,回應著那求救般的聲音,王瑞顫顫地喊著我的名字,激動得哭起來。第二天,吊車來了,王瑞得救了--那一年,王瑞11歲,我19歲。”

  女同事們鼻子有些酸,男同事們一聲不吭地抽煙。在這一份純潔無瑕的生死情誼麵前,大家倏然明了:生活本身比所有挖空心思的浪漫推想都更迷人。

  小男孩的爸爸

  林教授是我們電機係的教授,從小就一切順利,別人考高中送掉半條命,林教授在全無補習之下,輕鬆地考進了明星高中,然後就一帆風順,碩士後三年就拿到了博士學位。

  可是林教授卻有一件事不太順利。他雖然有了未婚妻,卻好久沒有結婚,似乎他的未婚妻老是拖三拖四的,不論他如何努力,他的未婚妻始終不給他確定的結婚時間。

  有一天,我在研究室裏忽然接到了林教授的電話,他說他在埔裏的麥當勞遭遇到了大麻煩,叫我趕快去救他一命。我趕到了麥當勞,發現他在照顧一個小男孩吃冰激淩。

  這個小孩黑黑的,大眼睛,可愛極了。林教授看到我以後,安撫了一下小男孩,叫他繼續一個人吃,然後走過來,輕輕地告訴我一個好滑稽的故事。

  林教授說他今天來麥當勞吃漢堡,在排隊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小鬼拉他的褲子,叫他“爸爸”。他被這個小鬼叫了爸爸,隻好請他不要再叫了,沒有想到這個小鬼一點兒都不為所動,反而越叫越大聲,令林教授窘不堪言。有一位胖女人,一聽到林教授否認他是小鬼的爸爸,氣得不得了,她帶了一把傘,就拿起傘來打林教授的頭。林教授發現情勢不妙,趕緊替小鬼點吃的東西,陪他吃飯。現在飯已經吃完了,他又點了冰激淩給他吃。

  林教授問我該怎麽辦,我首先問他究竟是不是這個小男孩的爸爸,林教授一再地否認,他說他也不是任何小孩的爸爸。他還說,實在迫不得已,他可以利用DNA檢驗來證明他完全是被小男孩栽贓的。

  我說我們唯一該做的事情就是將小男孩送給派出所,林教授同意了。他將小孩抱起來,因為這個小孩已經睡著了。到了警察局,林教授一字不提這個小孩叫他爸爸的事,隻說他發現這個孩子走丟了。警察說已經有人報了案,這個孩子的媽媽病重,爸爸已經去世,孩子是由阿姨看著的,但是媽媽在埔裏基督教醫院的加護病房,阿姨一不小心,孩子就溜到街上了。現在總算被我們找到了,警察也很高興。

  警察認得我,叫我簽了字,答應盡快將小孩送回埔裏去,我們到了埔裏基督教醫院。孩子的阿姨看到孩子回來了,鬆了一口氣。她一再感謝林教授,也告訴我們孩子的媽媽已經昏迷,去世大概僅僅是時間的問題了。孩子呢,他不太懂這是怎麽一回事,他隻是緊緊地抱住林教授不放,林教授打了個電話給他的研究生,說他有事,無法和他們見麵,然後又給了我一個工作,要我到公車站去將他的未婚妻接到醫院來。

  林教授的未婚妻聽了這個故事,覺得很好玩,她認為這事簡直有點兒不可思議,怎會有小孩子無緣無故地叫陌生人爸爸?我說也許他們有緣,這一點林教授的未婚妻很快就發現了,她親眼看到孩子和林教授難分難舍的景象。

  不久以後,小男孩的媽媽去世了。林教授決定正式收養這個小孩子,小孩子現在的監護人是他的阿姨,她毫無意見地答應了。南投縣社會局原則上同意林教授正式收養那個男孩子,唯一的條件是他必須在三個月內結婚,如果他在三個月內仍是單身漢,他們就要考慮別人了。我們都替林教授捏了一把冷汗,試想他的未婚妻一直不肯確定結婚的日期,這次又如何會答應呢?沒有想到林教授的未婚妻立刻就答應了。

  婚禮很快就舉辦了。我們都替林氏夫婦高興,因為他們平白無故地有了一個四歲的兒子。一年以後,他們的小孩也誕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娃。現在,林教授的小女兒也會走路了,我們常常看到林教授夫婦在黃昏時帶著他們的兩個頑皮小孩在暨大的草地上玩,他們還養了一隻狗,看孩子們在草地上跑來跑去,有時在追蝴蝶,有時在追校園裏到處都有的白鷺鷥,任人都會打從心靈深處感到溫暖。

  我呢,總覺得這個故事發展得太過完滿,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完滿的故事的。有一天,我閑來無事,將整個故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然後我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林教授。這封電子郵件隻有一句話:“林大教授,孩子究竟有沒有叫你爸爸?”

  不久,電話鈴就響了,林教授說他要到我的研究室來看我,我知道為什麽他要來,他是來招認了。

  我準備了一壺咖啡,林教授喝了一杯咖啡以後,坦白地承認孩子當初沒有叫他爸爸,孩子走失了,在哭。林教授問他爸爸在哪裏,孩子說:“爸爸走了。”然後又告訴林教授他的媽媽在加護病房。我們的林教授靈機一動,一麵買東西給小孩吃,一麵編了一個感人的故事來騙我這個糊塗老頭。

  林教授問我是如何知道他亂編故事的。我告訴他,他的故事自始至終沒有人證,他和我講孩子叫他爸爸的時候,聲音極小,旁邊的人都聽不見,那個小男孩正全神貫注地吃冰激淩,所以也聽不見他未來的爸爸在說什麽。最嚴重的是:他說有一位胖女人用傘打他,那時是冬天,天氣非常好,沒有雨,太陽也不毒,沒有人會帶傘的,這是他故事的一大漏洞。

  林教授表示他不在意我拆穿了他美麗而充滿愛心的謊言,卻不知不覺地又倒了一杯咖啡喝,其實他是多多少少有些緊張的。至於林太太呢,她說她早就知道林教授在亂編故事,她之所以好久沒有和林教授結婚,也就是因為林教授特別會亂編故事,有的時候,她簡直弄不清楚林教授講的是故事,還是事實。那個事件以後,她發現林教授心腸非常好,隻是有時有點兒狡猾,可是狡猾都是為了開玩笑,沒有任何惡意,她的想法是一個如此有慈悲心的人,將來一定會是個好丈夫,於是就結婚了。果真,林教授不僅是個好丈夫,也是個好爸爸。

  所以,我錯了。世界上的確可能有完美的事情。林教授自以為聰明過人,以為隻要能編出一個將未婚妻騙得團團轉的故事,一切就很美滿。其實不然,他的故事發展得如此之好,是因為他是個好人,好人常會有美滿家庭的。以後我要常常將林教授的故事告訴我的學生,告訴他們一定要先做一個好人,然後自然會有一個美滿家庭。

  不期而遇的溫暖

  我怎麽會忘記,在那個寒流洶湧的早春,我曾經靠在一個女人的懷裏,放心地落淚,放心地伸出手去,擁抱那些不期而遇的溫暖。

  一

  2005年,我們的春天比冬天冷,老公最信任的那個副總攜巨款逃走,公司最終沒有了退路,清理完所有的債務之後,我們悄悄搬到了城外一處簡陋的出租屋,並且把女兒轉到了附近的學校。

  搬家第一天,就領教了隔壁女人的凶惡,女兒的小狗三三剛跑過她的門前,她就尖叫著喝罵追打,女兒要去拚命,被我拉住了。

  女兒放學回來後直歎晦氣,說惡女人就在她們學校做清潔工,惡女人的兒子成了她的同桌,我讓女兒小心些,別招惹他們。

  牆壁薄得什麽也隔不住,我常常聽見她在罵人,罵小狗,罵兒子,門前廢棄的花池子裏,全是她潑的汙水,我說了兩句,她的臉色比以前更難看了,不過從家中債主蜂擁的那日起,我就見慣了冷臉,聽慣了惡言,也不在乎多忍一個惡人了。

  可是忍讓並沒有換來安寧,隻要看見三三的影子,她都會發飆,幾次三番地來找我,要我把狗賣了,我忍無可忍,把她趕了出去。難道世上的惡人都容不下弱小者嗎?

  一天下午,惡女人下班時臉帶傷痕,一見我就轉過身去,可喉嚨裏卻帶出粗重的抽噎,那麽蠻橫的女人也會吃虧?我心裏有隱隱的快意,你惡,世上比你惡的人多著呢!

  女兒晚自習回來,居然和惡女人的兒子有說有笑,我更加驚奇,她已經很久沒笑過了,而且因為惡女人的緣故,她從不答理這個同桌,今天是怎麽了?男孩哼著歌進了屋,到底是孩子,跟著這樣壞脾氣的媽還能唱出來,我歎了口氣。老公敏感地抬起頭,我看見了他眼睛裏藏不住的難過。

  二

  看到老公,我才知道一夜白頭是真的,每天他都將自己泡在酒裏,麵對我和女兒的勸解他總是沉默,我們的日子從頭至腳都浸在冷濕的灰色裏。

  終於在一天夜裏,他說不想活了,我和女兒大哭,他決絕地推開我們衝出去,“咣當”一聲隔壁的門開了,惡女人凶凶地擋在老公麵前,劈麵就是兩耳光,唾沫星子四濺地罵開了:“你這個死男人,我早就想打你了,整天隻會喝酒發牢騷,這會子又想出作踐人的新招了,你死後要是老婆孩子受罪,你從骨灰盒裏爬出來救她們?呸!”燈光照在她黑胖的臉上,她的目光刀子一樣淩厲。

  老公在院子裏待到很晚,惡女人也虎視眈眈地在門口坐了半夜,好像隨時準備打架。第二天老公悄悄出去應聘,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一個底薪很低的工作,說心裏話,我對那個惡女人是心存感激的。

  半個月後,老公要去出差,他叫我輕易不要出門,還叮囑我別忘了大後天是女兒的生日,女兒說要請同學來吃蛋糕,老公寬慰地笑了,孩子終於不自卑了。幫他收拾東西時,我發現了一疊債務清單,原來老公騙了我,我們仍然負債累累!

  不露聲色地送走了老公,我開始四處尋找工作,在街頭遇見了丈夫的一位朋友丁總,他勸我不要著急,找工作的事交給他,他願意盡全力幫助我,嚐盡冷眼之後,他的熱心讓我幾乎流淚,我把住址和電話都給了他。

  第二天丁總就來了,看著正往花池倒髒水的惡女人,看著我們寒酸的小屋,他滿臉的惋惜,說我受這樣的委屈太不值,說他一直喜歡我。看著這張趁火打劫的臉,我氣得手腳冰涼,拉開門下了逐客令,三三也對他大叫。他一腳踢開小狗,微笑著靠過來:“隻要我一句話,那些債主會來活活把你分吃掉。”

  忽然,惡女人男人般怒吼著衝進來,用那雙還帶著大團肥皂沫的手,把瘦小的丁總抱了起來,輕鬆地扔進了汙水池。遍身汙水淋漓的丁總,連滾帶爬地進了奔馳,迅速消失了。我放聲大笑,自公司倒閉後,我還是第一次如此開懷大笑。

  惡女人依然坐在大盆前,用力搓著一條被罩,太陽暖暖的,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丁總沒有放過我,第二天一早債主們紛紛擁來,原先他們還稍存客氣,現在見我孤身一人,越發放肆地威脅謾罵。我再三解釋債我們一定會還,隻是請寬限一些時間,可是他們哪裏肯聽,有的人甚至開始動手了,看著被摔在地上的蛋糕,想到女兒和她的同學馬上就要到了,我幾乎想跪下來哀告,此時忽然理解了老公那晚的脆弱,太難了,太難了,真的不想活了,我的心絕望地哭泣著。

  粗重的腳步聲響起,惡女人來了!她揮舞著一把菜刀,袖子卷得老高,頭發亂蓬蓬地炸開著:“你們這群惡狗,人家說了不會賴賬就不會,現在沒錢拿什麽還你們,你們要逼死這女人,先來跟我拚一拚!”她忽地扯住一個禿頂男人,作勢要砍,我急急拉住。這一幕驚呆了眾債主,他們一窩蜂地散了。

  忽然女兒衝過來,抱住惡女人大哭。女兒邊哭邊斷斷續續說了前些天的事,她在放學時被這個禿頂擋住,當著那麽多同學的麵,拉著她的胳膊不放,說她爸爸欠他很多錢逃跑了,現在要拿她去抵債。當時惡女人正在清理校門口的垃圾,便揮舞著掃帚撲過去,同那個男人打了起來,男人被打跑了。女兒怕我們擔心,央求她保密,可是她卻因這事被解聘了,後來又去了一家工廠做搬運工。怪不得那日我看見她表情怪異,她的哽咽,她的受傷,原來都是為保護我被欺侮的女兒!

  我藏了多少天的淚,在這一瞬間放心地落了下來。她慌了,忙低下頭,張開胳膊抱緊我們,那滿頭的亂發硬硬地,仿佛每一根都不服輸,那結實的身體帶著汗味,暖烘烘地烤著我們,我和女兒在她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三

  後來我才知道,她的丈夫是個煤礦工人,在一次透水事故中沒有生還,她和兒子相依為命,心裏很苦,經常會無緣無故地發火。女兒說,怪不得你經常罵三三呢,她粗聲粗氣地笑了,我的名字就叫許三三,你們弄條小破狗也叫三三,我怎麽會不生氣。小狗圍著她直撒歡兒,她無奈地把它抱起來。女兒大笑著,當即給小狗改名為春天。

  一個月後,公安局通知我們,那個副總落網了,錢被全部追回。我們一家三口相擁而泣,房東熱乎乎地趕上來,說平時對我們關照不夠,還命令兒子跑步去小商店,替我們買來一掛鞭炮,劈裏啪啦地放起來。隔壁的門緊鎖,許三三還沒有下班。

  我們就要搬家了,女兒紅著眼圈說,她舍不得這個小院,舍不得凶凶的許三三阿姨,她想和這位女俠做一輩子的鄰居。許三三笑嗬嗬地罵女兒好傻,其實我心裏又何嚐沒有這傻氣的想法呢?我怎麽會忘記,在那個寒流洶湧的早春,我曾經靠在一個女人的懷裏,放心地落淚,放心地伸出手去,擁抱那些不期而遇的溫暖。

  不要輕視信任的力量

  隔著金店的玻璃櫥窗,我注意到馬路對麵那個“乞丐”,雖然他已經在地上跪了足足有一個上午,但據我觀察,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贏得一個路人的施舍。

  這都怪他自己,首先他太年輕了,而且不殘不缺;其次,他的打扮太不“專業”了,身上的衣褲雖然不新,但卻太過整潔幹淨,一點都呈現不出陷入絕處的落魄感。中午出去買飯時,我從他身邊路過,看到地麵上一串漂亮的粉筆字寫著:“身在異鄉,母親患病入院,急需1000元錢為母治病,望過往路人慷慨解囊,他日一定奉還!”

  我看後心裏不禁冷笑,這台詞也太老套了,有人信才怪!正想轉身離開之際,卻見一人走到“乞丐”跟前,將一卷鈔票塞到他手中,說:“拿著這五百塊錢,快去給你媽治病吧。人命耽擱不得!”

  仔細一看,那人竟是我工作金店的保潔工趙姐。趙姐是紡織廠的下崗女工,家境不富裕的她,在金店苦幹一個月,也不過600元的收入。我於是一把拉過她說:“趙姐,你瘋了,這些乞丐都是騙人的!”可趙姐卻一臉認真地說:“人命要緊,哪兒能見死不救啊!再說,我相信這小夥子不會騙人的。”

  此時,隻見那個小夥子攥著手裏的一卷鈔票,感激地說:“大姐,實在太感激了,你把地址告訴我,將來我一定把錢還你。”

  “不客氣,人命要緊!我就在對麵的金店工作,你要是有錢了就早點還我,我家也不富裕!”說最後一句時,趙姐搓著長滿老繭的雙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接著,小夥子就行色匆忙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回來的路上,我不斷地埋怨說趙姐傻。店裏的同事知道了這事,也都認定趙姐的錢肯定打水漂了,有的還偷偷地笑話趙姐是新世紀的二百五。可趙姐卻堅持自己的那句話:“人命要緊,我相信這小夥子不會騙人的。”這件事情很快便被大家淡忘了,隻有趙姐在每天打掃店裏衛生時,總會有意無意地向店外張望。大家都知道她在期待著那個男的能夠早日還錢。看著她信心飽滿的樣子,大家都不忍心再打擊她。

  大概過了兩個月之後,那天上晚班的我中午才來到店裏。一進門便看到,包括趙姐在內,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進門後還沒等我詢問,趙姐邊拿出一遝麵額不等、新舊不一的紙幣跑到我麵前,邊興高采烈地說:“丫頭,他還我錢了。我就說他不會騙我的!”

  原來,那個“乞丐”是北方人。兩個多月前,他帶著母親來到南方打工。那天,母親得了急性闌尾炎住進醫院,醫生說交齊1000塊錢才能手術。當時他們的所有財產隻有200塊錢,男子到自己打工的地方找老板借,老板見他是外地人不肯借給他。情急之下,他隻好跪街乞討。當時他已經想好了,如果晚上還籌不到錢,為了母親的生命安全,他隻好去打劫了,而我們的金店便是他最近的目標。

  如今,小夥子的母親已經做完了手術,一切都好,男子也賺夠了還給趙姐的錢。趙姐不但救了一條人命,還阻止了一個年輕人的犯罪念頭。想起那天趙姐口中所說的那句話“我相信這小夥子不會騙人的!”我不禁感到慚愧。

  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已經讓我們習慣不去相信任何人和事。為了不受傷害,我們拒絕幫助別人,也拒絕別人的幫助,卻忽略了人與人之間最寶貴的情感之一,那就是信任。有時候,給別人一點信任,得到的也許遠非一句簡單的感謝。麵對真摯的情感,沒有人能夠估量,在它的背後蘊藏著多少的可能和力量。

  請幫助別人吧

  這是發生在德國的一個真實感人的故事。2003年母親節,節日的溫馨氣氛點燃了伊特洛孤兒院孤兒德比對母親的思念。電視機裏一個6歲的小男孩在幫父母修剪草坪,德比對修女說:“我也想幫我父母幹活!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嗎?”修女沉默。德比傷心地跑到街上,街上有那麽多母親,可沒有一個母親是他的。

  幾個月後,9歲的德比到附近一所小學讀書。一次課上,老師給學生們講了一個故事:“從前有個皇帝,他愛上圍棋遊戲,決定嘉獎遊戲的發明者。結果發明者的願望是讓皇帝賞他幾粒米,發明者要求在棋盤上的第一格放上一粒米,在第二格放上兩粒米,在第三格上加倍至四粒……依此類推,直到放滿棋盤。結果皇帝總共應賞給發明者1800億萬粒米,總數相當於全世界年產米粒總數的10倍。”

  這個故事讓德比的眼睛頓時亮了。他想,如果他幫助一個人,然後請這個人幫助另外10個人,以這樣遞加的方式傳遞愛心,也許終有一天受幫助的那個人就會是自己的媽媽。這個念頭令德比興奮異常,此後他每幫別人做一件好事,別人感謝他時,他總會說:“請幫助另外10個人吧,那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那些受到德比幫助的人對這個善良的孩子充滿感激,更對德比這種特殊的傳遞愛心的方式感到震撼。他們像實現自己的諾言似的,幫助另外10個人,同時也拜托那些受到幫助的人去幫助10個人。就這樣,一個愛心的無形之網在該市悄悄地展開了……

  德比想不到自己竟然幫助了德國著名的節目主持人瑞克,並成了德國的名人。瑞克是德國電視台的資深脫口秀主持人。也許是因為激烈的競爭和工作的壓力,2003年瑞克患上了憂鬱症,於是他向電視台請了長假。不久,瑞克旅遊到了德比所在的城市。傍晚時分他獨自沿著河邊散步,突然他心髒病發作昏倒在地,多虧在河邊釣魚的德比及時把他送到診所急救。瑞克蘇醒了,他萬分感激地說:“孩子,我該怎麽感謝你,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很多錢。”德比搖搖頭說:“如果你能幫助10個需要幫助的人,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瑞克不解地問:“可是你真的什麽都不要嗎?”德比笑著搖頭拒絕了。

  瑞克此後認真履行諾言,幫助了10個人。每次幫助別人,他都覺得心裏非常快樂,尤其是當別人對他真誠地說一聲“謝謝”時,他覺得自己的生命特別有價值。他結束了本來還有大半年的假期,提前回到了工作崗位。所有的同事都驚訝地發現瑞克變了,他變得樂觀豁達,樂於助人了。10件好事產生的魔力改變了瑞克,他的憂鬱症就這樣好了。2003年12月1日是瑞克的脫口秀節目重新開播的第一個晚上,瑞克對觀眾講述了10件好事的魔力。最後他說:“請你也去幫助10個人,你的生命將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

  人們被這個故事深深觸動。2004年1月,德比被請到了演播室。有觀眾問他:“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德比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很多現場觀眾都熱淚盈眶,所有人都被小男孩那種對母親最深沉的愛震撼了!整個德國掀起了一股“做10件好事”的熱潮,昔日冷漠的人們變得有人情味了,人們都盼望自己所幫助的那個人正是德比的母親。電視台加緊了對德比母親的尋找,然而德比的媽媽卻遲遲沒有出現。

  2004年2月,一件不幸的事發生在這個少年身上。德比在回學校的路上被一群小流氓圍住,他們在德比的身上沒有找到錢,於是惱羞成怒地用匕首將德比刺傷。在醫院裏,昏迷中的德比一直在喃喃呼喚:“媽媽,媽媽……”電視台24小時轉播德比的病情,所有關心德比的人都在祈禱他能蘇醒。德國的幾十個大學生來到亞曆山大廣場,手挽手連成一顆心形,大聲呼喚:“媽媽,媽媽!”這呼喊聲感動了路人,後來有更多的人加入,這顆心越來越大。更為動人的是,德比被刺後兩小時內電視台接到幾百個女人的電話,她們紛紛表示願意當德比的媽媽。可是德比隻能有一個母親,電視台同意讓朱迪做德比的母親,因為她就住在德比所在的城市,而且口音和德比相同,會更有親切感。

  2004年2月17日早晨,昏迷多時的德比睜開了眼睛,朱迪捧著一束美麗的百合花出現在德比的床邊,握著他的小手說:“親愛的德比,我就是你的母親。”德比的眼睛突然亮了,他驚訝地說:“您真的是我的母親嗎?”朱迪含著淚用力地點點頭,在場所有的人也都朝德比微笑著點頭。兩行熱淚從德比的眼睛裏滾落:“媽媽,我找了你好久啊,請你再也不要離開我,好嗎?”

  朱迪點點頭,哽咽道:“放心吧,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了。”德比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還想說更多的話,可是已經沒有力氣。2004年2月18日淩晨2點,德比閉上了眼睛,永遠離開了人間,他那隻握著“母親”的手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搓搓你的手

  一家醫院,請病人為醫生打分,看看誰是病人心目中的好醫生。

  這家醫院的醫生力量很雄厚,僅副主任醫師以上的專家就有一百多位,不少醫生都是學科帶頭人、某方麵的專家,有響當當的名聲,很多病人就是衝著某個醫生,才慕名趕到這家醫院就診的。有的病人,為了能讓某個醫生為自己看病,寧願忍著病痛,耐心等待,直到掛上他的號。

  大家都認為,這將是一場專家之間的角逐,雖然醫院設計了若幹個小項目,請病人逐一打分,但是,誰是醫學權威,誰最值得信賴,顯而易見。治病,特別是重症病人,那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還有什麽比醫到病除更重要的嗎?

  評選結果卻出乎人們的意料,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外科醫生,竟然得分最高,成為人們心目中最好的醫生。我不奇怪。

  我看過他的門診。

  那是去年冬天,因為頸椎病,我去醫院診治。專家門診的號早已經掛完了,我掛了個普通門診。

  很多病人在排隊。

  好不容易排到我了。是個中年醫生,問我哪裏不舒服,我告訴他,頸椎難受,可能是頸椎病犯了吧。他站起來,說,我先按按,檢查一下。他走到我身後。我伸長脖子,等待一隻冰涼的手。每次到醫院檢查,都不得不被醫生冰涼的手伸到脖子裏亂按一氣,雖然這令我緊張,感覺不舒服,但和所有的病人一樣,我已經習慣了。奇怪,怎麽沒有動靜?回頭一看,中年醫生正在搓手,兩隻手合在一起,不停地來回搓動。見我回頭看他,醫生笑著解釋說,我的手涼,先搓一下,這樣熱乎一點。

  為了我這個頸椎,我看過很多醫生,找過不少專家,他是第一個在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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