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六章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1)

  愛到最後一分鍾

  尹玉生譯

  這年的春天,28歲的麥金萊終於迎娶了美麗的新娘艾達薩可斯頓。

  他們的相識極具戲劇性。10年前,麥金萊隨家人一起到坎頓度假,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陪父親前去拜訪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銀行家薩可斯頓,在他的家中,見到了銀行家的女兒艾達。艾達身材窈窕,有著深褐色的頭發,紫藍色眼睛,秀美可愛。麥金萊一下子就被這位楚楚動人的姑娘迷住了。艾達雖說已有許多年輕英俊的追求者,但從舉止端莊、精明幹練、身高隻有1.69的小個子麥金萊深邃、睿智的眼神中,艾達讀到了善良和深情。她斷定,這位年輕人就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男人。

  婚後的日子是幸福的。艾達以她特有的聰明和善良精心打點著溫馨、浪漫的小家。寶貝女兒凱瑟琳的到來,更為他們的生活增添了樂趣。兩年後,又一位小天使埃達來到他們中間。被幸福緊緊包圍的麥金萊事業上也取得了長足進步,他在大資本家馬庫斯金漢納的扶植下,開始在政界嶄露頭角。

  天有不測風雲,可愛的小女兒埃達因體弱多病,在半歲時不治夭折。小女兒的早逝,給這個原本幸福的家罩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雲。柔弱的艾達無法承受巨大的痛苦,終日以淚洗麵。看著艾達痛苦不堪的麵容,麥金萊強忍心中的悲傷,想盡辦法寬慰、疼愛著她,努力減輕艾達的痛苦。他們逐漸從往日的哀傷中走了出來,將他們的全部心血傾注在撫養、培育大女兒凱瑟琳身上。

  可不幸又一次降臨到這個家庭,天真活潑的凱瑟琳因傷寒在三歲半時,離他們而去。兩次痛失愛女,這人世間最殘酷的事情,終於將脆弱的艾達擊垮了。她的精神幾乎失常,患上了偶發性癲癇病。這段時間,是麥金萊一生中最難捱的日子,再次失去愛女,使他悲痛欲絕;政治對手對他的有意壓製和惡意攻擊,使他煩躁不安,更讓他揪心的是,妻子艾達日益變壞的脾氣和病態的精神,眼前憔悴、萎靡、失去光澤的女人與之前美麗、開朗的艾達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麥金萊心如刀割。他發誓要加倍疼愛艾達,使她盡快好起來。

  也是在這時候,麥金萊的政治生涯開始一帆風順:先是當選俄亥俄州選區的國會眾議員,接著,又當選眾議院撥款委員會主席,因這個委員會發揮著財政立法的作用,麥金萊成了一個聞名全國的人物。他愈加發奮地工作,高效率地處理繁忙的事務,以便騰出更多時間來照顧妻子。

  他默默地忍受著艾達變化無常的壞脾氣,像對待孩子一樣地寵著她,哄著她,他的身上經常會留下艾達失去理智時咬下的齒痕和手掐的紫斑。他沒有抱怨,總是不離不棄、一遍又一遍地勸慰哭鬧中的妻子,直到她疲倦地在他的懷中睡去。他還學會了做許多家務事,親手為妻子做飯、洗澡、換衣服。從剛開始的笨手笨腳到後來竟能將妻子深褐色的長發梳理成非常漂亮的發型。在他們家的花園中,人們常常可以看到麥金萊攙扶愛妻散步的身影。可是有誰知道,這個堅強的小個子男人,也會在無人的時候悄然落淚。

  這天,麥金萊在國會上就關稅問題同民主黨進行了激烈的辯論,由於會上發生了爭執,會議結束很晚。當時,天色劇變,電閃雷鳴,頃刻間,大雨傾盆而下。會務組為每位議員提供了精美的消夜食品,他沒有留下來,不顧饑腸轆轆,一頭鑽進茫茫大雨中。道路泥濘不堪,他一步一趔趄,艱難地往家趕,他要回到妻子艾達的身邊。他沒忘記,今天是他和艾達的結婚紀念日。他要親手為艾達穿上幾日前就精心挑選好的寶石藍衣裙。

  經過麥金萊多年悉心照顧,艾達的病略有好轉。他的事業也如日中天。1891年,麥金萊當選為俄亥俄州州長;1897年,威廉麥金萊就任美國第二十五任總統。

  在他任州長和總統期間,他一直保持著一種習慣,始終盡自己做丈夫的本分,去關心體貼妻子。為了能讓有病的妻子參加社交活動,自己又能隨時照顧她,他竟打破傳統,堅決要求在宴會上讓愛妻坐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坐在餐桌的另一端。每當艾達在社交場合癲癇病突然發作時,麥金萊總是連忙用手絹或餐巾蓋在她臉上,不讓別人看到妻子扭曲的臉,待稍微穩定後,就馬上把妻子抱進就近的房間,溫言撫慰,過後又帶回來,繼續做剛才正在做的事情,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恢複正常的艾達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幸福平和的笑容。

  1901年9月6日,麥金萊吻別妻子,前去參加布法羅泛美博覽會,在歡迎隊列中,他看到一位美麗可愛的小女孩,不禁想起他的兩個天使般的女兒,瞬間,總統的眼中有淚花閃動。他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彎下腰,將別在自己扣眼上的紅色康乃馨送給了小女孩,就在這個時候,令世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兩聲槍響,麥金萊總統倒在血泊之中。在送往醫院的路上,麥金萊喘著氣,以微弱的聲音留下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我的妻子,你們告訴她的時候,要謹慎婉轉--啊,一定要謹慎婉轉!”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滿心滿懷地牽念著他的艾達,對愛妻充滿無限關愛的這句話,感動了所有在場的人,感動了他的政敵,也感動了所有知道這個故事的人。

  愛的謊言

  鍾南王進良

  2007年春天,如同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一樣,不幸接踵而來。中國科學院武漢物理與數學研究所高級工程師原學軍的妻子鄭靜峽被確診為中晚期胃癌,兒子原野因抑鬱症在武漢家中自縊身亡。此後的1000多個日夜裏,年近花甲的原學軍,捂住瀕臨破碎的心,用兒子生前留下的手機,對病中的愛妻編織了一個個謊言,2010年1月19日23時40分,被病魔折磨到最後一息的妻子與母親,心髒停止跳動,這個美麗的謊言也被帶往天國。

  天降噩耗

  2007年的春天,26歲的原野,還是天津大學一名即將畢業的研究生。畢業論文的不順、求職的挫折,使得原本性格就比較內向的他愈發沉默,終日在家一言不發,偶爾外出,也很少與人交流。

  與此同時,妻子鄭靜峽由於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不久,醫院的確診結果讓全家人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時年54歲的鄭靜峽身患中晚期胃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必須盡快實施手術治療。

  忙於事業的原學軍逐步放下手頭的事務,全心照顧妻子。而忙於照料妻子的原學軍沒有發現,精神壓力很大的兒子,已患上了重度抑鬱症……

  2007年3月26日,這一天讓原學軍刻骨銘心:中午回家時,他還看到兒子正在給住院的母親熬排骨湯;傍晚時分再推開家門時,兒子已縊亡在客廳的吊扇上……

  兒子是妻子最大的精神寄托和支柱。思量再三,原學軍做出了一個決定:對妻子隱瞞兒子的噩耗,並囑托所有親屬保守秘密。

  秘密短信

  瞞著住院的妻子,原學軍悄悄處理完了兒子的後事。兒子火化後,骨灰寄存在了武昌殯儀館。原學軍謊稱兒子已突然返回天津,忙於畢業和求職。他還叮囑妻子:兒子心情不好,壓力很大,不要過多地幹擾他,有空兒子會發信息回來的。

  多年來,原學軍和妻子對兒子一直管教嚴格。盡管家庭條件不錯,但總教育孩子要節約,能發信息說清楚的事情,就盡量不要打電話。

  原學軍在處理兒子後事的時候,將兒子在天津使用的手機悄悄保留。不久,他向妻子發出了第一條短信:“媽媽,兒子在天津一切安好……”

  從那時起,原學軍就活在了謊言和欺騙之中。兒子的手機成了他最為擔心的東西,上班、出差,他隨身攜帶;一到家中就調成無聲狀態,放在最隱蔽的地方,並隨時刪除每一條收發的短信。

  日子一天天過去。本就熟悉高校的原學軍根據時間的推移,四季的變化,一步步地構思短信內容。通過這些短信,鄭靜峽知道:兒子上班了,轉正了,加工資了,準備攻讀博士,戀愛了,又失戀了……

  原學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妻子。隻要能守住心中的秘密,他願意承擔一切後果。盡管如此,“不能說的秘密”還是很快在同事、朋友中傳開了,不少人都認為他太殘忍。

  鄭靜峽的一位多年好友一直知道她孩子的事,在鄭靜峽生病期間,好友前往家中看望,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言談之中鄭靜峽向她講述“兒子”工作很不錯,而且馬上要出國了。鄭靜峽興衝衝地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好友麵向電視屏幕的臉上,早已是滿臉的淚水。此後,這位好友再也不敢麵對鄭靜峽,隻是常在電話中問候。

  生活在繼續,謊言也不斷編織。很多時候原學軍勸慰妻子:兒子不願意通電話,可能有自己的考慮和心事,現在年輕人壓力都很大,他總有一天會理解,會走出陰影,你安心治病就好。

  在原學軍的悉心照料下,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鄭靜峽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製,對於生活,她充滿了向往和期盼。病中的鄭靜峽已習慣收到“兒子”的短信,也習慣了短信交流。對於性格內向的“兒子”而言,她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溝通渠道。

  按圖索驥

  原學軍坦言,自己多年忙於事業,對妻兒關心不夠。妻子溫柔賢惠,做一手好菜,在家最愛看美食節目,總是變著花樣做出各種好菜,是朋友圈子裏聞名的美食家。

  品嚐鑒賞各類美食是鄭靜峽最大的享受和愛好。盡管治病花掉了大量積蓄,但看著妻子日益消瘦虛弱的身體,原學軍總想讓妻子在有生之年能夠更好地享受生活,嚐遍武漢的各種美食。

  一次,他無意中發現雜誌上每期都會推薦武漢各處餐館的招牌菜式,這本雜誌上的美食地圖於是成了夫妻兩人閑暇時的出行圖,一月兩期,每期必買。每逢周末,年近六旬的原學軍就會騎上自己的摩托車,載著妻子,按圖索驥,穿街走巷,今天漢口,明天漢陽……“妻子愛吃台北路武漢小城故事餐廳的魚,看到有餐館擅長蔥燒海參,想起對治療癌症有幫助,我就拖著她去多吃幾次……”

  最後告別

  2010年1月19日晚11時40分,原學軍眼看著妻子的監護器屏幕上出現一條直線。他撫摸著妻子的臉龐,喃喃自語:“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妻子過世後,原學軍在武漢九峰公墓買了兩個緊鄰的墓位,將兒子的骨灰取出,於1月21日一同下葬。

  原學軍小心翼翼地在碑前擺上水果,撒下一片片黃白色的菊花瓣。“靜峽、原野,希望你們母子倆能理解我的苦心。這三年來,想著兒子,看著愛人,我沒有一天不是過著心如刀絞的生活……”剛說兩句,原學軍又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原學軍說,妻子離開後,他的心一下子空了。與妻子結婚的前27年,我從未向她撒過一次謊,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從一個誠實的丈夫,最後成為一個‘世界上最大的騙子’,如此殘忍,如此無情,三年,漫長煎熬的三年啊……

  愛的浴衣

  [美]佩吉文森特汪新華編譯

  牽手走過了近50多個春秋,爸爸和媽媽卻像是昨日剛結婚的一對新人,充滿了柔情蜜意。他倆從高中起就在一塊了。廝守了這麽漫長的歲月,愛情似乎曆久彌新。要命的是,他倆表達愛意的方式一點兒也不含蓄,有時令我們這些晚輩都有些難為情。

  看電視時,媽媽給爸爸按摩腳丫子。坐車一道外出,她就大聲讀書給他聽。每天晚上她都會將枕頭弄鬆軟,好讓他睡得踏實。從未坐過船的媽媽有一次竟然出海了,因為爸爸熱愛大海。

  有時候,媽媽會一邊哼著“街這麵陽光明媚”,一邊把爸爸拽到身邊,“比爾,過來,咱們跳個舞”。爸爸欣然從命。不懂事的達奇(我家的小狗)聞聲跑來,衝著他倆叫著,並一個勁地跟著他倆的舞步直打轉。隨後,媽媽一個優雅的轉身,爸爸將她攬入懷中。

  冬天,每當媽媽要外出,爸爸總是先去車庫將車啟動。每到星期天早晨,爸爸就會早早地起床,為媽媽奉上自製的餅幹。他不會錯過一個機會,告訴她“你今天非常漂亮”。可是,爸爸至今還沒學會給自己的妻子買一份不俗的聖誕禮物。

  他通常在聖誕節前一天的晚上溜出家門,一個人到附近的大超市轉悠。個把小時後,他神秘兮兮地回到家,拎著那些沙沙作響的塑料袋子,隨後獨自與那些五顏六色的包裝紙、盒子、帶子一直周旋到深夜。可年複一年,藏在聖誕樹下給妻子的禮物總是那不變的兩樣: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和一大瓶香水。

  媽媽打開禮物盒的時候,總是做出驚喜的樣子,然後特意穿過整個房間,在爸爸臉頰上深深地一吻。

  有一年感恩節剛過,爸爸忽然向大家暗示:他要為媽媽買一份不同尋常的禮物。我將信將疑:我的爸爸,一個與媽媽相伴50個年頭的人,一個笨拙得從來沒有太多花樣的人,這會兒要給妻子送一件特殊的聖誕禮物?看得出他早就計劃好了,並且對自己的點子相當滿意。

  12月25日的早晨,我在聖誕樹下翻尋到一個大紙盒,上麵是爸爸潦草的字跡:“送給我的愛妻。”我使勁晃了晃,沒一點兒響聲。這回肯定不是盒裝的巧克力或大瓶的香水。

  我將禮物拿給了媽媽,她滿臉疑惑地看看我。我聳了聳肩,我們倆一起瞅著爸爸。他則衝媽媽揮著手,催她:“快打開啊!”

  媽媽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在紙盒邊緣挑了挑,她不想把精美的包裝紙弄破了。爸爸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快點呀!快點呀!”他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親愛的,這可是一大張紙。來年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你要多少包裝紙,我統統給你買,現在把盒子打開得了,別在乎一張紙。”爸爸幾乎在懇求她了。

  終於,媽媽揭開了盒子外麵的包裝紙,她把紙折成了原來的1/4大小,放在一邊,然後開始解盒子上的絲帶。

  爸爸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從座椅上跳起來,衝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絲帶給扯斷了,還差點兒把盒蓋撕破。隨後他停住不動,想了想,又將盒子交還給媽媽,坐回了原來的座位,口裏還不停地念叨:“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呀!”

  媽媽掀開盒蓋,輕輕揭去一層綿紙,然後從衣盒內抖出一團粉紅色的衣物。這是件棉製浴衣,領口邊和衣兜上方繡著白色的雛菊。媽媽嘴角含著笑,不住地低聲細語:“啊,比爾,親愛的……”

  但她故意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隻得低頭瞧著自己的膝蓋,咬著嘴唇,竭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當場笑出聲來。

  “瑪麗,在商場第一眼看到那件浴衣時,我就知道它是專門為你做的。我看了又看,心想:‘這樣的款式,這樣的顏色,簡直太適合我的瑪麗穿了。’所以,我連價錢都沒問,隻找了個跟你身材相仿的店員,定下了尺寸,接著就買回來了。”爸爸眉飛色舞地敘述著挑選禮物的經過。

  我對媽媽的緘默不語大為驚訝:她至今都沒告訴爸爸,他送給她的那件浴衣跟她五年來每天早晨穿的那件是一模一樣的。

  她隻是偷偷將那件舊浴衣捐給了一家慈善機構,然後穿上這件新浴衣。

  因為,那是愛的浴衣。

  愛你,才走在你左邊

  遊泳的魚

  和所有戀愛的人一樣,經曆了一番轟轟烈烈的愛情以後,她和他終於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可是和他結婚了以後,她就覺得自己婚後的生活和想象的相去甚遠。婚姻不像愛情,往往是多了瑣碎和枯燥,少了激情與浪漫。當她不得不每天都麵對這樣單調而又乏味的生活時,她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磨平,生活如同白開水一樣索然無味。婚後他們彼此還算恩愛,但也經常吵架,常常是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吵起來了。而且他也不像過去那樣處處遷就她讓著她了,她覺得男人真是虛偽,一結婚就變了一個人,根本就不像戀愛的時候那樣寬容忍讓,如今她對他使小性子,丈夫一般是置之不理或沉默,甚至有的時候還和她爭執一番,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寵著她了。雖然有許多情感她始終無法釋懷,可是畢竟她對這種死氣沉沉的婚姻的忍耐是有限的。終於有一天,兩人大吵了一架後,她忍無可忍地說出了那兩個字:“離婚。”他立即就說:“可以,現在就去。”

  那天外麵下著雨,他和她各撐一把傘。兩個人並排走在路上,都默默不語,都有各自的心事。雨下得挺大,路也很滑,但誰都不肯表示放棄。忽然前麵的路邊上有個地方停了一輛車,窄得隻能通過一個人,於是他就走在了前麵。過去以後,她又和他走在並排,他忽然拽住她,生氣地說:“怎麽又走我左邊了呢?”與此同時,一輛大卡車與他擦身呼嘯而過,他側過身擋住了她,車雖然沒撞到他,可是濺起的泥水卻弄髒了他的衣服。她一下子愣在了那裏。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她感受到了他細微而又平實的愛:一直以來,他始終習慣地走在她的左邊,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洶湧的車流,為她擋住風雨和危險。其實這才是真愛,雖然沒有絢麗的光環,卻拙樸而厚重。不加任何修飾,於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來。

  她不由得淚流滿麵,分不清她臉上洶湧而下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為她拭去淚水,對她說:“回家吧。”她用力點點頭,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她感覺似乎同時也抓住了一份沉甸甸的愛。隻因為愛你,才會走在你的左邊。

  背影

  晏屏

  埃裏克斯是《華爾街日報》的攝影記者,他的妻子茱琳知道,到非洲草原或者亞馬孫叢林探險,拍攝能上“探索”頻道(美國著名的紀錄片頻道)的紀錄片是埃裏克斯最大的願望。

  而作為有三個孩子的主婦,茱琳則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家裏,照顧孩子、操持家務,默默地支持著丈夫。

  在他們結婚十周年紀念日即將到來時,埃裏克斯籌備已久的攝影作品展開幕了。令人驚訝的是,這些照片全是關於背影的--形形色色的背影,或蹲、或站、或勞作、或休息,仿佛一場後現代的行為藝術。照片的主人公都是茱琳,這些是相識12年來埃裏克斯拍攝的所有關於茱琳的背影。

  他們初識時,茱琳有一頭金色的長發,她站在古巴海邊的落日餘暉裏,背影散發著迷人的朝氣。

  戀愛第二年,埃裏克斯因為采訪忘記了茱琳的生日,爭吵過後,她氣衝衝地從咖啡館離去。剛出門,就因為穿著高跟鞋而閃了腰,就在她出門的瞬間,埃裏克斯按下了快門。愛情中的驕傲與肆無忌憚,刻畫在一個彎曲的、氣急敗壞的背影裏。

  懷第一個孩子時,茱琳剪短了頭發,很認真地站在育嬰店裏挑選衣服。身穿寬大孕婦裝的她胖得像個水桶,但那個水桶般的背影卻恬靜美好。

  孩子降生後,茱琳的背影多了一份初為人母的溫柔;分娩後,她抱起兒子深情地注視,低頭俯身,認真地給孩子喂奶……

  孩子上學後,夕陽下,茱琳站在門口等孩子回來,孩子從校車上下來時,她張開雙臂,給孩子一個溫暖的擁抱。

  花園裏的茱琳,綰著發髻,穿著碎花衣服,身邊有盛開的白色薔薇,依稀可以看到她前額垂下的一綹頭發--這是她修剪花枝的背影。

  黃昏,茱琳圍著圍裙,身邊是剛出爐的麵包--這是她在廚房裏準備晚餐的背影。

  有一張背影被埃裏克斯放在最醒目的位置:一個下雨的日子,孩子們出門了,茱琳難得清閑,拿著一本書坐在窗口發呆,她用手托著腮,出神地看著窗外。這張背影呈灰色的調子,她的脖子顯得特別頎長,有一種雅致的美。

  走近這個丈夫的鏡頭,也走近了一個女人的成長史。妻子在丈夫的背後默默付出,丈夫在妻子的背後默默注視,用自己的鏡頭,記錄著妻子每一個細節的變化,記錄著妻子每一個最美的瞬間。直到埃裏克斯開個人攝影展,茱琳才知道,這麽多年,他給了她一份多麽厚重的愛。

  茱琳問丈夫:“你為什麽要拍我的背影?”埃裏克斯說:“開始隻是基於一種攝影技巧,覺得拍攝背影非常有美感。結婚後,有一天你在灶台邊做晚餐,頭發隨意綰在腦後,露出光潔修長的脖子,極像某個希臘女神。那天,你在廚房裏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從沒想到,你在婚姻生活的瑣事裏會如此投入,這種安靜打動了我。或許正是這種對婚姻生活的淡定,才讓一個女孩兒成長為一個女人。”

  歲月能把女人的青春帶走,卻帶不走她在凡塵瑣事裏沉澱下的愛與美。這種愛與美不但能打動丈夫、打動孩子,也足以打動每一個人。

  獨自愛

  莫小米

  阿婆103歲了,活得比一個世紀還長。

  像生命那樣長久的,是她的愛情。我這麽一說,你會以為她的愛情很順遂、很幸福,其實很坎坷。

  她16歲就嫁了他。21歲參軍,就是著名的紅色娘子軍。

  娘子軍的故事,連帶著瓊島的熱帶風光、女戰士的英姿,當年被拍成電影、編成芭蕾舞劇,一度深入人心。80多年過去了,在世的娘子軍沒幾個了,她還健在。

  男人也是革命隊伍裏的人,小夫妻感情很好。不料風雲突變,男人為躲避抓捕,搭船遠走南洋。分離時,她僅26歲。

  男人剛去時,也曾寫信讓她出去團聚。她很賢惠,他留下的孩子要撫養,兩家的老人要照顧,怎麽丟得下?她當時以為,男人過一陣就會回來吧。

  日本人打到海南後,他們徹底斷了音訊。後來男人有了新家,5個孩子,一大家子。

  這不等於男人忘了發妻。20多年前,恰好鄰村有人從南洋回來探親,男人讓人捎回一卷錄音帶並幫忙找找他的妻子,還說若是她還活著,就讓她講一段話錄下來。他80多歲了,人回不來了,想聽聽她的聲音。

  都離開50多年了,還能說啥?千言萬語,還是無語?

  她把其他人統統趕出房間,小輩以為她要講悄悄話。

  大門一關,阿婆就喊著名字開罵:你個沒良心的,走了幾十年都不回來,你不管我就算了,孩子不要了,娘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罵啊罵啊,把自己罵哭了,聲音也嘶啞了。

  過了一個月,她收到了回信,是孫女念的,開頭就是一句:對不起,我的妻……

  她一下釋然了,原諒他了。這麽多年,他還認我這個妻,她心裏很安慰。

  書信來往五年後,戛然而止。阿婆心裏明白,他這次是真的走了,不會回來了。

  心裏踏實後,阿婆又獨自活了很久、愛了很久。

  和你一起心痛

  蔣平

  此刻,他正躺在外地一家醫院裏輸點滴。

  已經三天沒跟家裏聯絡了,手機裏塞滿了問候短信,一條是太太的,另一條是她的。他是在與太太慪氣的那段時間認識她的。她青春、靚麗,如一隻網絡精靈,恰到好處地填補了他精神世界的空白。為此,他深深感謝上蒼,給了他婚姻之外的精彩與浪漫。

  而現在,他是那樣迫切地需要來自兩個女人的關心,相對而言,她的更為重要。

  太太的第一個念頭是來看他,被他阻止了。她也流露出來看他的意思,同樣,也被他阻止了。在他看來,這病不過小菜一碟,不出24小時,他就會離開病床,變得生龍活虎充滿陽光。

  出人意料的是,太太在他阻止後的當晚便趕到了他所在的醫院,為他帶來了好吃的。盡管此刻的他沒一點胃口,他還是心存感激。

  她也不斷地給他發短信,盡是逗他開心的。當著太太的麵,他無法開心起來。但是,他總覺得較之於太太的不遠千裏,她的短信內容裏還缺了點什麽。

  “開心嗎?”她在那頭問。“還可以,謝謝你。”他回複。“你還是不開心,算了,我一天的心血全白費了。”她有些生氣。“難道,你就不祝我早日康複?”他不明白。“我早已祝過你了,難道你忘了?”她似乎也不明白。

  他沒忘,當然沒忘她的短信。問題是,此刻他多麽希望她再一次說出關懷的話。他不需要那些多餘的搞笑,而她卻不能給他,這很樸實也很現實的一條。

  太太端著一碗豆漿進來,很快,他又被一種家的溫暖所包圍。

  太太一直看著他將豆漿喝完,像一位母親盯著孩子。喝著最後一口,他情不自禁地對著太太發出天真的笑。從結婚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很美好,他感覺太太也是。

  兩個都是牽掛著他的女人。所不同的是,太太的牽掛,是用自己的心牽著他的心在走,他心疼的時候,疼的是兩個人。而她,是用任性的目光掃著他。他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是用自己的心和你一起心痛。而這個人才是你最應珍惜的人。

  靜默地守候

  曾曉文

  有一對美國老夫婦是月明餐館的常客,他們一周大概來三四次,認識在這裏做工的每一個人。每次他們進門,總是老頭攙著老太太。老太太雙手緊緊地摟著老頭的左臂,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吊到了他的胳膊上。她的頭有些無力地貼著老頭的肩膀,艱難地邁著每一步,但她的神情卻是平靜的。老頭一向都是笑微微的。他也已老態龍鍾了,又因為挽著不能獨立走動的老太太,他的背駝得更深了。兩人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從餐館門口到座位短短的一段路,他們要汗淋淋地走上十分鍾。

  他們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了一會兒,老頭又攙起老太太,到自助餐餐台前拿食物。老太太用手指一一點著自己喜歡的食物,老頭就一一替她夾到盤子裏,然後再攙著她慢慢地走回座位。

  兩人的晚餐就這樣無聲地開始了。老頭總是用餐刀細心地幫老太太把肉切成小塊,然後看著她吃下去。老太太在先生的注視下,吃得津津有味,臉上出現了因為受寵愛受憐惜而滿足的神情。

  後來餐館裏添了龍蝦,老頭就常常點上一隻給老太太吃。橙紅鮮亮的龍蝦被裝在一個乳白的長盤裏,再配上碧綠的生菜,使滿桌生輝。老太太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孩子般活躍的表情。老頭用蟹鉗小心地夾碎龍蝦殼,然後用叉子把雪白的龍蝦肉挑出來遞給老太太。兩人並沒有很多交談,隻是在每一個細小的動作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傳的默契。

  雖然他們是相貌平常、衣著樸素的人,但是在這間燈光柔和,裝飾得頗有幾分東方色彩的餐館裏,在傍晚的一段因客人稀少而難得的清靜中,在背景音樂絲絲縷縷的籠罩下,他們相對坐在離餐台最近的那張小小的餐桌兩邊,老頭對老太太的無微不至,和老太太對老頭無處不在的深深依賴,卻在不經意中構成了一幅溫馨的圖畫。

  每當這個時刻,我都會注視這幅圖畫,反複叩問自己,在我的生活中是否有一個人,能在我容顏枯萎的時候,給予我這樣的注視,這樣的關懷?

  每當這個時刻,英國詩人葉芝的詩句又會湧到唇邊:“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貌,假意和真心,隻有一個人愛你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兩位老人吃過了飯,老頭總是扶著老太太去洗手間。老太太一個人進了洗手間,隻好扶著牆壁慢慢挪動。老頭就等在門旁,萬一老太太摔倒了,他能聽得見她的叫喊。

  這時候餐館裏的客人就多了起來,他們吵吵嚷嚷,往來如梭地到餐台前拿食物。許多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盯一下這個謙恭地站在女洗手間門前的老頭。他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前的一小片地麵,垂下手,用一隻手握著另一隻的手腕。男女洗手間的門之間有一個很小的角落,當客人要進洗手間時,老頭就退到那個角落去,而且盡量地把自己的身子縮得更小。有時要過半個多小時,老太太才會從洗手間出來,老頭就這樣幾乎姿勢不變地耐心地等著,等著。

  老頭在人聲的喧鬧中,在膚色各異、胖瘦不一的客人的衝撞中,垂手站立的姿態在我的記憶深處站成了永遠。由此我感激生活,因為生活在勞我筋骨的同時,又在許多個瞬間賜予我感動,使我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渴望:渴望這樣一個人,能在漫長的歲月裏,在每一個我的身體病弱無力我的靈魂無處托付的時刻,無怨地靜默地守候著我。

  兩枚針穿起兩個棗

  楊鎖亮

  奶奶生於民國五年,在我大學畢業的第二年無疾而終,享年八十四歲。奶奶和我們共同生活了幾十年,卻和爺爺在一起不過15年,倆人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更少。

  奶奶嫁給爺爺的時候剛剛十四歲,爺爺十五歲,花朵般的年紀,兩個小娃娃從此開始了自己的小家日子。爺爺家世代經商,奶奶過門不久他就遠赴南京接手祖公留給他的煙坊攤子,奶奶則一個人留在家裏遵守孝道。爺爺在他29歲的時候永遠地離開了奶奶,那時的奶奶,已經是5個孩子的母親,其間的艱辛不敢想象。

  我原先總認為爺爺奶奶的結合是一種悲劇,純粹成了媒妁之言和講究門當戶對的舊俗犧牲品,他們那麽小的年紀懂什麽愛情,甚至有時候還抱怨奶奶為什麽不英勇地衝破封建世俗的理念,像許多知名烈女一樣,勇敢地另外找尋自己的幸福和愛情呢?

  直到有一次,我和父親談起此事,說到動情處,父親給我講了一個埋藏心底多年的故事。

  當年爺爺要接管南京的生意,蜜月沒有度完就離開新婚的媳婦。那時奶奶整日以淚洗麵,孤獨無助。我們家是個幾十號人的大家庭,白天勞累忙碌沒時間,到了晚上在一粒豆油燈下,奶奶才偷空想念爺爺。思念久了,奶奶決定給爺爺寫信。雖然是大家閨秀,但奶奶僅在自家書房院裏待過半年,基本不識字。可按捺不住心底洶湧的思念,她思考了幾天,終於用原始的簡單物件“寫”好了一封信,讓信客捎給爺爺。

  信客接到那封“信”的時候滿臉驚詫和疑慮,這麽遠的路,就捎這些?奶奶卻很平靜,就這些,帶給他吧,別丟了!

  就在“信”發後半個月,爺爺逃回了家。那種“語言”也隻有爺爺才能讀懂,才能深切理會到奶奶湧自心底的深深思念和真摯的愛。

  父親告訴我,奶奶托付的“信”其實是用兩枚縫衣針穿連著兩個紅棗。

  這是奶奶一生唯一的一封信。

  奶奶在對爺爺說:真真(針針)想你,早早(棗棗)回家!

  美妙的私奔

  [美]海雲

  在南希不大卻充滿藝術氛圍的家裏,我暗自揣摩,南希和她逝去的先生鮑勃曾經共同經曆的那些歲月,該是多麽美妙!

  七十多歲的南希仍然睡在鮑勃四十年前親手製作的木雕大床上,床頭櫃和木製櫥櫃都是那個曾任職紐約女裝公司執行長的鮑勃的手工製品,臥室和客廳的牆上掛著一幅幅水墨畫、炭筆畫和油畫,每一幅都是鮑勃的傑作。後花園裏,一個個石雕也都是鮑勃親手所刻。這個如今隻在牆上的照片中微笑的男人四年前因病去世了,可是他瘦小的遺孀卻每天生活在他留下的這一切組成的小世界裏,繼續著她的人生。

  南希是我的美國鄰居,因為她曾經做過美國高中和大學的文學老師,所以我請她幫我看看我的小說譯文是否通順。每次,我們都是在她家書房的電腦前進行我們的翻譯工作。她不懂中文,卻對中國文化喜愛至極。她給我看她逝去的先生去中國時畫的蘇州的小橋流水,還有從中國帶回來的刺繡手工藝品。她不止一次地感歎:要是鮑勃活著就好了,他一定會非常喜歡跟你聊天,跟你聊有關中國的一切。

  我的小說裏有很多涉及中國文化的內容,有的時候,光按字麵翻譯並不準確,我就給她講故事、打比方,一個故事講完,她才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個意思!”

  一次,我給她說了有關中國父母包辦婚姻的事情,還有中國式的抗婚和私奔,那竟然引起她對自身的聯想。於是,她給我講述了她和鮑勃當年那段“美國式的私奔”。

  二戰結束後,許多美國大兵到美國中學裏演講,進行類似我們中國的愛國主義教育。二十八歲的英俊大兵鮑勃是第二代比利時裔移民,他的父母都是非常虔誠的天主教教徒,來自比利時的鄉間,到美國這個新大陸尋找夢想。

  鮑勃站在紐約曼哈頓一所高中的舞台上,給台下的中學生們講述戰場上的種種……

  台下,十八歲的美麗少女南希是來自瑞典的第三代移民,她的基督徒家庭富裕寬鬆,並早已融入這個新大陸。她的父親非常富有,是曼哈頓金融區小有名氣的金融投資商。一頭金發的南希喜歡舞蹈、音樂、文學和幻想,她一直在心裏刻畫形象的白馬王子,這天竟然出現在了學校的舞台上,那個剛從戰場上歸來的年輕男子一下子占領了她心中的處女地。

  南希拿著筆記本走向鮑勃,想讓他在上麵簽名,可看著這個被眾多女孩子包圍的男人,她隻好站在一邊耐心地等待……鮑勃注意到了這個美麗的女孩子,看見她欲說還休的害羞神情,這個大男人被那種嬌羞的少女神態深深打動,便向她走過去,伸出手說:“我們認識一下,我是鮑勃,你叫什麽名字?”

  就這樣,南希和鮑勃戀愛了。

  他滿足了她對愛情的所有憧憬:他高大、英俊、強壯卻有著細膩的感情,他是個喜愛藝術的男人,他愛美術、雕塑和東方的古老藝術;她滿足了他作為男人的所有願望:她嬌小、美麗、溫柔、多情,是一個童話世界裏的小公主。他要保護她,用他的一生給她最美好的幸福。

  可是,南希的家人首先掀起了反對的浪潮。南希的父親對女兒說:“這個小夥子不能給你提供優越的物質生活!他供不起,他的家庭也供不起!”接著,鮑勃的家人也是一邊倒地不讚成。他的母親說:“那樣一個嬌小姐,你難道要娶回來供著嗎?她還不是天主教教徒,從那樣的學堂裏出來的,有幾個是守規矩的女孩子?”經濟條件的懸殊,信仰上的差別,家庭間的差異,使這一對相愛的男女身處旋渦之中,他倆痛苦萬分,最後決定出逃!

  私奔就這樣發生了,他帶上所有的積蓄,攜著心愛的女孩乘船去了歐洲。在那裏,兩個人過了永生難忘的兩個月,日夜相隨、如膠似漆。然後,錢用完了,他們隻好回家。

  幸運的是,這對神仙眷侶沒有從虛幻跌回到現實,然後分道揚鑣,他們從甜蜜無比的天堂回到了真實的相親相愛的人間,一起努力,共同奮鬥。他一路高升,從一個普通職員升到紐約一家連鎖女裝店的執行長。他帶著可愛的嬌妻周遊世界,欣賞人類創作的藝術奇觀,眼裏所見、心裏所悟,都化成了他筆下和手中的藝術作品,他更用自己的寵愛和真情為妻子親手製作了木製的高架床,妻子把手工繡製的美麗布簾掛在床架上,那就是他們倆的愛情王國,他們自己的童話世界。

  南希說,她的老父親到了晚年已是女婿最好的朋友,兩個深愛著同一個女人的男人,相互欣賞和珍惜。老人家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年阻礙女兒和女婿相愛,所幸沒有得逞,成就了一段千古佳緣。

  南希一生都生活在丈夫的寵愛裏,他們育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一家人生活在紐約郊外一個美麗寧靜的小鎮上。妻子讀書寫作,教孩子文學、文字,多麽完美的一個愛情故事!然而,任何故事都有結束的時候,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鮑勃四年前病逝了。

  我問南希,那麽相愛的丈夫離開四年了,這四年她是怎樣度過的。作為新鄰居的我,根本看不出她的生命中那麽重要的一部分消逝了!她是如此快樂和充滿活力!每個周末她回到我們居住的小鎮,教孩子英文,平常她自己開車去紐約城,在丈夫為她買的小公寓裏住三四天,逛博物館、跳芭蕾舞、去健身房,她還是聯合國的義工,還能幫我潤色譯文……

  她指著家裏到處擺放的鮑勃的藝術作品,對我說:“鮑勃天天陪著我呢!他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我知道他願意我生活得開心幸福,我知道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如果真的愛過,就永遠不會失去!如果真心相愛過,就永遠也不會感到孤獨!

  我擁抱了南希,眼淚卻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感動、觸動和領悟。

  那一天我種完了所有的樹

  戚振國

  霍維斯寄給妻子一封橡樹情書,讓她在天上也看得見……

  在穀歌衛星地圖中輸入一個坐標,就可以看到英國南部格洛斯特郡那顆被橡樹林包圍的清晰的“心”了。

  17年前,英國農夫溫斯頓霍維斯先生結發33年的妻子珍妮特突發心髒病離世。為紀念亡妻,霍維斯在自家農場種下6000棵橡樹,並在樹林中央留下一片心形空地。近日,熱氣球愛好者安迪科萊特乘熱氣球偶然飄過樹林上空,第一次“偷看”到了霍維斯寫給天堂的妻子的情書。

  這封由6000棵橡樹組成的最複雜的情書裏,隻有一個最簡單的圖案--心。

  被“偷看”之前,這顆“橡樹之心”已經默默地在英國南部鄉村“跳動”了17年。

  1962年,在英格蘭斯特勞德附近,霍維斯迎娶了長著一頭褐發和一雙藍色眼睛的珍妮特。33年後,珍妮特離開人世,他想找個持久而有意義的方式紀念她。

  霍維斯是一個互聯網時代的“山頂洞人”,在穀歌裏,你“人肉”不出他的郵箱、博客或者亞馬遜購物清單。與多媒體情書相比,土地顯然是這位農夫更熟悉、更信任的夥伴。

  “有一天我靈光一閃,”霍維斯說,“可以在田地裏種一顆心啊!我覺得這點子太棒了。”

  浪漫的“靈光一閃”並不稀罕,稀罕的是閃完之後,他真的開始種樹了。

  霍維斯在英國南部的鄉村擁有一片45.33公頃的農場,他精心選取了其中的2.45公頃,花一周的時間種上了橡樹苗,用樹苗做“畫筆”,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心形。在接下來的17年裏,他和兒子一起把心形以外的地方用樹苗填滿。時間慢慢流逝,如今樹苗已長大成林,霍維斯又在空白的“心”中種上了黃水仙。

  “那一天我種完了所有的樹,放了一把椅子在樹林的中間,剛好能看見她曾住過的那個小山坡。有時候我走過去,也不幹什麽,就是坐坐。一想到我送給她的禮物大概能放在這兒很多很多年,我就覺得高興。”

  想要走進這顆“心”,唯一的辦法是沿著心尖方向穿過一條極窄的林蔭小路,這條小路指向沃頓山,那裏是妻子的故鄉。

  霍維斯和兒子種的黃水仙被稱為“春之使者”,一到3月,“春之使者”就把他送給妻子的“心”染成金色。到了其他季節,又轉回翠綠。霍維斯爺倆在“心”的外麵種上了大橡樹,然後打算在周圍弄一圈籬笆,以讓這份愛意能夠更長久地保存下去。

  五年前,霍維斯也曾乘熱氣球俯瞰過自己的作品,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願意沿著心尖小路走進水仙叢,在椅子上坐一會兒。

  如果那個熱氣球沒有恰巧路過,這也許將成為永恒的秘密。科萊特感歎:“這樣的愛情故事,隻存在於想象中。”

  男人愛女人的最好方式

  後來

  他們初次相遇時,他隻是一個字幕設計師,盡管讀完劇本後他的腦海中便會出現整部電影,但沒有人重視他。而成績優秀的她因為患上舞蹈症被迫放棄學業,成了電影公司的剪輯師。他隻比她大一天,而她在拍電影方麵的知識比他多得多。

  她第一次引起他的注意,是因為她咯咯的笑聲和別致的紅頭發。

  那時的她漂亮熱情,是一個善於交際、特別有吸引力的女孩。盡管他對她一見鍾情,可是,他覺得馬上就向她示愛並不合適,他自卑而害羞。一個男人在長相上不如意,就隻能靠事業來彌補自己的不足,他決定等自己成為副導演後再去追求她。

  他和她交往的方式非常不浪漫,她認識他後不久就失業了,他是以提供工作機會的方式接近她並向她求愛的。

  婚後,他們有永遠說不完的話題,他覺得他們的婚姻本身就像一部電影。

  他一次次把自己的作品推向成功的巔峰,但她知道,無論他在事業上取得多麽大的成就,在內心深處,他始終是一個不安的害怕黑暗的孩子。

  對黑暗的恐懼來自童年時期。他是一個蔬果商家裏最小的孩子,父親經營的那類商品容易腐爛的特質經常令他感到不安。在他很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他一個人在黑暗中醒來,整間屋子一片漆黑,他找不到父母,他們出去散步了。此後,對黑暗的厭惡伴隨了他一生。

  他覺得黑暗代表的是一個未知的世界,而他一直喜歡熟悉的事物。他說:“人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黑暗中有什麽東西潛伏著,也不希望知道,看不見的東西才會讓你感到害怕。”

  他不喜歡改變,尤其不喜歡搬家,他覺得那就像在承受一種病痛。她便陪著他,不搬到更大的房子裏。

  他熱衷於減肥,為了讓他覺得好受一些,她便陪著他一起減肥。他吃什麽,她也吃什麽,結果他沒瘦下來,她卻瘦了下來。他曾笑著告訴朋友,他不敢減肥太久,否則他那尊敬的夫人很可能會瘦到完全消失。

  他們相伴了一生,他最感激最心愛的女人隻有她一個。有人說,導演的創作激情緣於對女演員的愛,可她從不懷疑他,也不嫉妒那些金發佳人。她知道,電影一結束,他最想回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家。當年邁的他們被病痛折磨時,他最難過的是,讓她感興趣的事越來越少,她的虛榮心已經消失了,他很懷念它。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生活,他從沒想過他會比她後死,這太可怕了。

  他們最後一次出席公開場合的活動是那次美國電影研究院頒給他終身成就獎的大會。

  在大會上,他提到四個人:“四個人中的第一位是電影剪輯師,第二位是編劇,第三位是我女兒帕特的母親,第四位是一直在廚房中展現奇跡的優秀廚師--她們的名字都是阿爾瑪雷維爾。”

  他傷感地說,這可能是他和她最後一次出席這種場合,可能是他在公眾麵前向她表示敬意的最後一次機會。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除了他的妻子阿爾瑪--多次中風的她,身體早已很虛弱了,這天能來到這兒,完全是依靠她對丈夫的愛。

  回顧這一生,她說:“在一起那麽多年,我的丈夫從未讓我覺得無聊,我相信不會有很多女人這麽說。”

  是的,男人愛女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讓自己的女人覺得無聊。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