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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信念是不倒的旗

  1

  這幾天,吳小麗隻要一想起馬遠征的事情就心酸得想流眼淚,她沒想到馬遠征做ABC直銷竟然做得那麽艱難、那麽苦。

  馬遠征是吳小麗團隊中一個很堅強的小夥子,小夥子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就直接做了ABC直銷。他做ABC直銷的事遭到了家人的強烈反對,他的家人雖然也不太清楚直銷是個什麽玩意,但是總覺得這個事情是個很不現實、很虛無縹緲的事情。他在農村的父母曾經專程到天池市來找過他,苦口婆心地勸說他不要做這種不務正業的事,去找一份正規工作。但是他卻認為現在要想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也不是那麽容易,而ABC本身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他就態度堅決地拒絕了父母的勸說,執意要做ABC直銷。父母在勸說無效、備感痛心疾首之後,就斷絕了他的經濟來源,想以此舉讓兒子意識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誰知道馬遠征聽了幾次課、參加了幾次培訓之後,便對ABC直銷吃了秤砣鐵了心。因為他聽介紹他做ABC的人說,直銷是一個真正能夠白手起家的事業機會,很多很平凡的人都在這個行業中取得了非凡的成功,像他這種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也有很多在直銷行業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當時那個介紹人說得他熱血沸騰,讓他有一種馬上就想要在直銷行業大顯一番身手的衝動,他好像已經看到了成功就在他的麵前,在向他招手,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要去行動、要去努力。

  馬遠征雖然決心要在ABC直銷中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但是一個剛走出校門的學生,兩手空空、在這個城市中舉目無親,要做直銷談何容易?不但要麵臨很多拒絕和困難,而且最現實的是:他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對直銷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直銷初期要經曆過很大的挑戰和度過一段艱難時期,隨著穩定顧客的積累才會有一片穩定的市場。但是這些馬遠征是根本就沒有想到的,因為介紹他做直銷的人也沒有和他說過這些。他那個介紹人隻是一個勁地說直銷如何如何有價值有市場,ABC公司又是如何如何有實力,直銷做成功了又是如何如何財務自由時間自由等等,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馬遠征還隻是一個剛剛走出校門、沒有任何人際資源關係和經濟來源的窮學生。

  馬遠征在做了兩個月的ABC直銷都沒有任何經濟收入後,馬上就慌了神。他決定以打零工的方式來做ABC直銷。沒有生活費的時候他就去打幾天零工,賺到生活費了再做幾天ABC。如此斷斷續續、做做停停,竟也支撐了半年。

  但現在馬遠征實在是難以再繼續支撐下去了。他不但已經被沒有錢的日子折磨得精疲力盡,而且他現在甚至窮得連交房租的錢、連吃飯的錢都成了大問題。在連續幾日催交房租無果之後,忍無可忍的房東終於勃然大怒,這個靠收取房租養家糊口、搓麻將打牌的中年男人再也聽不進馬遠征那些“過幾天我就把房租交給你,不會少你一分錢”的謊言,用他的備用鑰匙打開了馬遠征的房門,把馬遠征那僅有的家當(一床爛棉被,幾套舊衣服,幾本破書)塞進纖維袋,毫不留情地扔出了門外。

  房東把馬遠征趕出來的那一天下午,馬遠征背著那個破爛的纖維袋,在天池市的大街上遊蕩了幾個小時,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裏去住,不知道自己下一個流動的家又該在哪裏。

  傍晚時分,天池市這個現代化的大都市已經是萬家燈火、霓虹閃爍,馬遠征卻獨自背著那個裝滿全部家當的纖維袋繼續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晃蕩、徘徊。他邁著沉重的步伐漫無目的地走著,低著頭,用鞋尖踢著飄落在街道上的落葉,突然間覺得此時此刻的他就像一片落葉,沒有任何分量,飄落在這繁華的都市大街上,沒有誰會在意這是一片落葉,風一吹,它就飄來飄去,卻又不知道該飄去哪裏。

  想到這裏,馬遠征心裏五味雜陳,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在這個燈火璀璨的城市中,為什麽就沒有屬於我的那一盞燈火、那一個家呢?

  突然之間他就覺得這個本來很熟悉的城市變得異常陌生起來。

  他想去投靠同學或者朋友,哪怕是暫時借住幾日也好。但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做ABC直銷他們就已經等著要看我的笑話了,現在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不就等於把笑話送上門嗎?不!不能去投奔他們!就算是睡在街頭也不能去讓他們笑話!人要活得有骨氣!

  那又該到哪裏去住呢?馬遠征摸摸已經幹癟的口袋心想。他就這麽毫無目的地遊蕩著,邊走邊想。究竟已經遊蕩了多長時間、多長距離,他已經弄不清楚。

  最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地方:天池人民公園。他想到了公園裏的涼亭。

  對!就去那裏睡!反正現在天池市的所有公園都不收門票了,自由進出,這可是免費的床鋪呢!想到這裏,馬遠征心裏一陣驚喜。

  於是,馬遠征把行李放在辦公室,晚上的會議結束後,他在洗手間洗完澡、洗完衣服之後,就一個人偷偷跑到人民公園去睡覺。

  天池市的天氣四季如春,夏天更是炎熱得很。天氣一炎熱,公園裏的蚊子就特別多。馬遠征睡在公園的涼亭裏,一大群蚊子紛紛對這個不速之客表示了熱烈地歡迎。它們在他的身邊像戰鬥機一樣地盤旋,找準裸露的地方叮咬。他被蚊子騷擾得根本無法入睡,剛剛躺下,那些蚊子就像是商量好一樣對他群以攻之。他一爬起來,那些蚊子又敏銳地跑開了,總是和他捉迷藏。他被騷擾得沒辦法,最後隻好坐起來打蚊子。誰知道拍手打蚊子的聲音竟變成了招攬蚊子的號令一般,更多的蚊子聽到拍手聲聞聲而來,向他瘋狂進攻。他隻能一直和蚊子鬥爭到天亮,一夜沒合眼。

  半夜裏,馬遠征躺在硬邦邦的涼亭凳子上,情不自禁地就唱起了那首被打工者廣為傳唱的《流浪歌》:“流浪的人兒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流浪的人兒走遍天涯,沒有一個家,冬天的風啊夾著雪花,把我的淚吹下……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

  唱著唱著他就想起了家鄉的父母,心想兩個老人家還好嗎?他們要是知道我為了做ABC直銷做到這個地步,那該有多傷心啊……

  蚊子實在太多,第二天晚上也沒法合眼。馬遠征心想,該怎麽對付這些該死的蚊子呢?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第三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找來幾個大塑料袋,把手腳和頭部都包了個嚴嚴實實,頭部就留出一個鼻子和嘴巴出氣,整個人武裝得像是在躲避生化武器一樣。

  這一招還真不錯,那些蚊子在他身邊嗡嗡地亂飛亂叫卻無從下手。但是這樣一來,炎熱的天氣就使他整個人像是在蒸桑拿一樣,熱得無法忍受,卻又不得不忍受,熱總比被蚊子吸血要好受啊。

  睡在公園裏,望著滿天的星星,馬遠征有了一種寫詩的衝動。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他曾經加入過大學的文學社,跟一個校園詩人學寫了一段時間的詩。

  他爬起來借著星星和月亮的光亮,在隨身攜帶的便簽本上寫下了一首詩--

  茫茫人海

  我尋尋覓覓

  想要找尋生命的生機

  為了不甘平庸

  我駐足這裏

  白天黑夜

  披荊斬棘

  我始終堅信自己

  縱然前進的路上風風雨雨

  我的選擇無以代替

  縱然前方道路坎坷崎嶇

  我跋涉的方向不言放棄

  創業路上

  公園可睡

  汗可流

  頭不可低

  在我的人生舞台上

  奮鬥拚搏是永恒的主題

  在我的心中

  信念是永遠不倒的旗

  馬遠征寫完詩,自我感覺還不錯,就讀了幾遍。讀著讀著,再想著現在的處境,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前的女朋友。那段戀愛史是他心中的痛,他們之間曾有過甜蜜的時光,然而,生活的窘困拆散了他們。他也曾努力過,然而現實是無情的。

  2

  就在馬遠征睡公園的一個月前,他深愛了兩年的女朋友離他而去。

  馬遠征的女朋友名叫小晴,他和小晴相識的過程具有浪漫色彩,是在公共汽車站等車時認識的。

  那是大學三年級的一天。馬遠征在天池市中華路的6路公共汽車站等車。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天的那趟車很久才來,他都看完了一版報紙車才到。車門一打開,等了很久的人們就搶著擠著上車。他不喜歡這樣去擠,就幹脆等他們全部上去才準備上去。

  馬遠征正要上車的時候,一個女孩子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裏揚著一張10元錢說:“請問能換點散錢給我嗎?我沒一塊錢零錢。”

  馬遠征掏出褲袋中那團已經被他抓成酸菜一樣的錢一張張地找,剛好找出一張一元錢,笑著把錢遞過去:“剛好有一塊,給。”

  “那我不要了,我還是自己去找開吧。”女孩子說著就轉身要走。

  “還去找什麽?車都開了。不就一塊錢嗎?我有那麽小氣嗎?”馬遠征說著就把錢塞給了她。

  女孩眼裏寫滿感激。

  上到車來,兩人坐到了一起,很自然的兩人就聊了起來。

  女孩說:“我叫小晴,在藝術學院學舞蹈。”

  馬遠征說:“我叫馬遠征,還有一年大學畢業。”

  兩人聊著,小晴的目的地馬上到了,馬遠征還有兩站。小晴說:“留一個你的電話吧,改天我把錢給你。”

  馬遠征說:“留個電話可以,錢就不用了,你以為是100塊啊?”說著就留了個宿舍電話。

  小晴疑惑地說:“你沒手機?”

  馬遠征苦笑著說:“連人都養不起了,哪能養手機?”

  小晴說了句“你這人說話挺幽默的,有空聯係啊。”就下車了。

  其實馬遠征說的連人都養不起不是幽默,是實話。他家在農村,父母刀耕火種、砸鍋賣鐵好不容易才讓他上的大學。在大學裏別說買手機,連吃飯都困難。每餐就是吃兩個素菜,一個星期才吃一次肉。但就連這樣的生活都難以維持,為了維持生計,他就利用課餘時間到外麵去打鍾點工、做家教,剛才就是去做了一份家教回來。

  一個星期後的星期天,沒有出去打工的馬遠征躺在宿舍的床上看書,一個舍友朝他喊道:“馬遠征你的電話!有個妞找你!”

  電話是小晴打來的,她問:“星期天也不出去?”

  馬遠征說:“沒出去,在宿舍看書呢。”

  “哦?星期天也不出去玩?那麽認真幹嗎?現在的大學生哪有你這麽讀大學的?”

  “你以為我看什麽書啊?無聊得很,在看小說呢!”

  “那次還真感謝你!”

  “小事一樁,謝什麽。”

  “對我來說可不是小事,要是我再跑去找零錢就得等下一趟車了,坐下趟車我就遲到了。”

  “你遲什麽到?”

  “那次我是去參加魅力模特大賽江南省區複賽,要是遲到了就不讓進場了,就等於自己棄權了……真的多虧了你那一塊錢。”

  馬遠征笑道:“想不到你還會走貓步啊。”

  小晴在電話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說:“想不到吧?你想不到的東西還多著呢!”

  “比如?”

  “比如今晚我想請你去中山路吃燒烤、喝啤酒。”

  “這個就不用了。”

  “我是說真的。你一定要去!”

  “不去了,不用搞得這麽客氣呢。”

  “要去要去,我要好好感謝你。”

  “一塊錢的事,老說感謝什麽感謝的,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一塊錢可幫了我大忙,這個忙用錢都買不回來的,你一定要去啊。”

  “那我就去吧。”

  馬遠征就去了。

  中山路夜市是全天池市最有名的夜市,整條夜市街道綿綿將近一公裏,夜市上各種各樣的小吃應有盡有。

  小晴和馬遠征找了一個燒烤攤坐下,小晴點了3瓶啤酒、一盤烤羊肉、一盤烤雞爪。小晴舉起滿杯啤酒說:“謝謝你幫了我!我敬你一杯!”

  馬遠征這才注意到,小晴確實天生是模特胚子,一米七幾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臉。他笑了笑說:“老說謝的,謝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是一塊錢而已,又不什麽英雄救美登報紙的大事。”

  小晴看了馬遠征一眼,嫣然一笑道:“我覺得你這人說話很幽默,真的。”

  馬遠征說:“我說的是實話。”

  小晴說:“你這人挺實在的。”

  馬遠征說:“我相信緣分,能跟你認識也是一種緣分吧。”

  小晴點頭不止:“嗯,嗯,嗯。我也這麽覺得。”

  兩人一來二去、你來我往,最後馬遠征竟獲取了小晴的芳心。他也搞不明白這麽美女的小晴為什麽會愛上他?心想這年頭居然還有美女愛窮鬼的怪事情發生,並且就發生在他身上。

  麵對馬遠征的疑惑,小晴說:“我喜歡你這人實在,心眼好,說話幽默。”

  馬遠征心想,我人實在倒是真的,但說話哪能算是幽默?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兩人一談戀愛,馬遠征本身就緊張的生活更是捉襟見肘。剛開始兩人出去都是小晴買單,小晴經常說:“你連手機都養不起,還是我來吧。”

  小晴買得多了,馬遠征的自尊心就受到了傷害,心想總不能老是讓女孩子買單吧?他就拚命地做家教、做鍾點工掙錢來維係著和小晴的戀愛關係,直到畢業。

  畢業後馬遠征找不到工作,一邊打零工一邊做ABC直銷。和小晴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問題就慢慢出來了。其實說到底也就是和人民幣有關的問題,小晴嫌他太窮,幾次都想分手,但最終沒分,她確實是愛他的。

  馬遠征畢業做ABC後,本來就拮據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小晴對他越來越失望,兩人最終還是分手了。

  他們分手的地方就是馬遠征後來睡的人民公園,人工湖旁邊的一棵桂花樹下。

  小晴淡淡地說:“我們還是分手吧。”

  馬遠征還想挽回局麵:“小晴你要相信我!我會賺到很多錢的!”

  小晴苦笑道:“我拿什麽相信你?你拿什麽讓我相信?”

  馬遠征說:“我現在正在努力嘛!我在ABC直銷公司一定會成功的!我一直都很努力,難道你不知道嗎?”

  小晴搖搖頭說:“你不要提ABC公司,你一說這個東西我就生氣!你說你一個剛剛走出學校的學生做什麽直銷?直銷那麽容易成功還輪得到你去做嗎?你讀了那麽多書白讀了?人家說容易做你就相信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馬遠征說:“人家很多人都已經在直銷行業取得成功了,我是看到別人賺到錢了才決定去做的。”

  小晴的話變得激動起來:“人家是怎麽成功的你去了解過了嗎?人家能當省委書記你幹嗎不去努力爭取當省委書記?人家是李嘉誠你幹嗎不去努力成為李嘉誠?有的事情是光靠努力就行了的嗎?人家至少是有飯吃了才去做的。你呢?你是勒緊褲帶鬧革命、餓著肚子做直銷!有你這麽做直銷的嗎?人都餓死了還談什麽成功?”

  馬遠征被小晴數落得無地自容、麵紅耳赤,腮幫子快速地蠕動著,整個臉上的肉都一顫一顫的。他沉默了一陣,還是那句話:“小晴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加倍努力去取得成功!”

  “光努力有什麽用?我們還是現實一點吧。以前我們都太純情了,愛情重要,麵包更重要啊。”小晴歎一口氣說,“我們還是分手吧。”

  馬遠征還想說什麽,小晴已經走了。

  他們就這麽分手了。

  不甘心的馬遠征幾天後就去小晴住的地方找她,一找就知道了小晴要分手的真相。

  那天晚上已是深夜,馬遠征一直在小晴的樓下等,等了3個多小時都沒見小晴回來。後來小晴終於還是回來了,是一個肚子大得像女人懷胎十月的老男人開著小車送她回來的。他見車子進來的時候,就躲在暗處看,看到老男人摟著小晴一路走還一路親,一邊親還一邊小聲地說著話。

  老男人剛走,馬遠征就進了小晴的房間。小晴坐在床上,頭發零亂,衣冠不整。她看了馬遠征一眼,淡淡地說:“你等很久了?”

  馬遠征呆呆地說:“等了3個多小時。”

  麵無表情的小晴又看了馬遠征一眼,說:“你都看到了?”

  馬遠征痛苦地說:“看到了。”

  小晴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瞞你了,反正瞞著你也沒意義,讓你知道也無所謂。”

  小晴告訴馬遠征,那個老男人是一部30集電視劇《幸福人生》的投資人,答應讓她在這部劇中出演一個小角色,並許諾今後會給她源源不斷的機會……

  馬遠征當時是怎麽離開小晴的住處的,現在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有一點他一直記得很清楚,當時走出小晴的房門不到10米他就流淚了,當時他真恨自己沒本事,要是他也是個有錢人,或者是個導演、是個電視劇投資方什麽的,小晴或許就不會和他分手了。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睡在公園的這幾天來,馬遠征每天晚上都會想起小晴,想起他和小晴相識的6路公共汽車站,想起那一元錢帶來的愛情,想起那個老男人摟著小晴的樣子,想起小晴在她房間裏對他說的那些話……

  馬遠征在心裏想,是啊,人是很現實的,因為生活本身就是很現實的。我這麽窮、這麽落魄,讓小晴這麽漂亮的女孩子跟著我那簡直是作孽啊!就算她跟著我又怎樣?我能養活她嗎?我能睡公園,難道叫她也跟著我睡公園嗎?

  小晴現在還好嗎?《幸福人生》開拍了嗎?她的夢想實現了嗎?想到這裏,馬遠征就在腦子裏寫了一首詩送給小晴--

  小晴

  思念的季節裏

  為你送上這首平淡的小詩

  載滿我的問候和祝福

  小晴

  你過得還好嗎

  你的笑是否依然像昨日那樣甜

  《幸福人生》開拍了嗎

  你是《幸福人生》的配角還是主角

  小晴

  無論相聚還是別離

  我都要永遠感謝你

  感謝一元錢帶來的愛情

  感謝你陪我走過的那段日子

  感謝你讓我讀懂了愛情和麵包的含義

  小晴

  在未來變幻莫測的歲月裏

  願平安和快樂伴你走過每一個

  有風有雨的日子

  願你能夠從《幸福人生》走進

  幸福人生

  寫完這首詩,馬遠征在心裏暗暗下了這樣一個決定:在事業沒有一定成就之前,他絕對不會再找女朋友。因為他覺得小晴說得很對,愛情重要,麵包更加重要,愛情是不能夠當飯吃的。在麵包不夠充分的情況下去談愛情,那是對女孩子的一種傷害,更是對自己的一種傷害,對自己的自尊心的傷害。

  在公園睡了一個多月,馬遠征慢慢地適應了這個露天的床鋪。

  3

  吳小麗是這天早上撞見馬遠征的。

  這天早上,吳小麗和汪治國去人民公園晨跑。他們平時是不去這裏晨跑的,平時都是在街道上晨跑。這天早上汪治國提議去人民公園晨跑,理由是那裏的空氣比街上新鮮。

  剛到公園他們就看見了睡在涼亭裏的馬遠征。

  他們剛到公園,晨跑前的熱身運動還沒開始,就看見前麵不遠的涼亭裏躺著一個人。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是乞丐或者是撿垃圾的,沒太在意。但是當那個人站起來的時候,他們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些麵熟。

  “那不是馬遠征嗎?”首先認出馬遠征來的是吳小麗。

  “不可能吧?怎麽會是他呢?這麽一大早的他在這裏幹什麽?”汪治國根本不會想到是馬遠征。

  兩人走近一看:果然是馬遠征!

  吳小麗吃驚地問:“馬遠征,這麽早,你在這裏幹什麽?”

  馬遠征沒想到吳小麗會在這時候出現在自己麵前,他一時間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哦!我……我來這裏鍛煉。”馬遠征說著還故意伸展了一下胳膊。

  “鍛煉?幹嗎又躺在這裏?你是不是晚上在這裏睡覺?”吳小麗看見長凳上鋪著的報紙,她一切都明白了。

  “我……”馬遠征的臉變得通紅,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吳小麗眼睛一熱,鼻子一酸,淚如雨下。

  馬遠征為了做ABC直銷,日子過得很艱難的故事吳小麗早就聽說了,但她萬萬沒想到,馬遠征竟然會睡在公園裏!

  這公園能睡嗎?他可怎麽睡啊!想到這裏,吳小麗的眼淚又來了。

  吳小麗以前聽說馬遠征買不起洗發水和沐浴露,竟然稀釋ABC公司的濃縮洗潔精來洗頭、洗澡。後來她向馬遠征求證,他還支支吾吾不肯說,在她的一再追問下才說了出來。馬遠征當時還一個勁地說:“沒事的,ABC公司的洗潔精確實質量一流又很環保……我都洗了半年的頭了,不掉頭發,證明ABC公司的洗潔精很溫和。其它品牌的洗潔精電視上廣告吹得那麽響,它能用來洗頭嗎?ABC公司的洗潔精真的好,真的……”說這話的時候,馬遠征說得很認真,但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刺在她的心裏,她為馬遠征的堅強而感動,也更加感到自己肩膀上扛著的責任。

  “這個地方可怎麽睡啊?一個人晚上不害怕嗎?”吳小麗顫顫地說。

  “沒事,沒事。”馬遠征笑了笑說。

  “蚊子很多吧?”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睡這裏還涼爽呢!在家裏吹電風扇都沒這麽涼爽。”馬遠征憨憨地笑著,安慰著吳小麗。

  吳小麗走後,馬遠征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兩行熱淚滑出了他的眼眶。

  他從農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成為他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原本以為可以在天池市找一份好工作賺錢讓父母安度晚年,想不到現在找一份工作比當年考大學還要難得多。考大學隻要刻苦努力就行了,找工作可不那麽簡單。好的單位要你有關係,走後門才行。他一個農民的兒子哪裏有後門可走?一般的單位也需要有工作經驗,把你要進去就能馬上見效益。他一個剛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哪來的工作經驗?他找了好幾個月的工作,最終一無所獲。

  後來他就去報考公務員,筆試成績考了第一名。他知道這個消息後滿心歡喜,滿以為可以獲得一個工作機會的。誰知道他最終還是沒有被他報考的單位錄取,理由是他的麵試成績不過關,綜合考評不合格。他不知道什麽叫做麵試成績不過關,綜合考評不合格。他也沒法知道自己為什麽麵試不過關。因為錄不錄用是他們說了算,權力掌握在他們手裏,他們高興錄用誰就錄用誰。後來他聽一個內行人士說,其實不少機關單位所謂的招考公務員都是豬鼻孔裏插蔥裝象,他們要什麽人早就內定好了的,都是他媽的七姑八嬸和收了錢的裙帶關係。就算你考了個第一名又能怎樣?就算你水平能力再高再強又能怎樣?他們同樣可以不要你。他們可以說你麵試成績不過關。這個麵試成績的彈性可就大了,裏麵的貓膩天知道地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隻有他們那些暗箱操作的人才知道。他們可以說你長得沒有劉德華帥,沒有周潤發酷;可以說你的眼睛沒有趙薇的大沒有林憶蓮的小;可以說你的身材沒有沈殿霞的豐滿沒有林青霞的苗條;可以說你的嗓音沒有帕瓦羅蒂的洪亮沒有楊鈺瑩的甜美;可以說你寫的詩歌沒有徐誌摩的浪漫寫的雜文沒有魯迅的深刻;可以說你的毛筆字比不上王羲之鋼筆字比不上龐中華……反正他們可以從天文地理風水八卦給你找出一些五花八門一大堆的理由,總之一個理由就是不要你,還要名正言順、堂而皇之、振振有詞地不要你,免得你說他們這些人民的公仆辦事走過場、搞形式化、搞腐敗……

  馬遠征知道這些內幕後,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在馬遠征覺得前途迷茫的時候,他遇到了ABC公司。他覺得這裏沒有他找的那些單位那麽苛刻,這裏不需要任何條件和工作經驗,更不需要任何關係和後門,隻要你肯努力就行。這裏的人都很熱情,都很有夢想和闖勁。這裏的人還喜歡互相幫助、攜手共進。

  他當時就決定在這裏幹出一個名堂出來。但真正加入直銷行業他才知道,從事ABC直銷沒有他當初想象的那麽簡單。這是一份很磨練人的意誌的工作和事業。現在人們還沒有接受ABC的銷售模式,多數人都表示拒絕。ABC的產品雖然很好,但很多人都不願意接受,理由就是接受不了這種營銷模式或者說產品太貴。

  一年下來,他雖然也能銷售一些產品,但每個月幾百塊錢的收入剛夠吃飯,連房租都交不起。有一兩個月銷售差一些,沒什麽收入,他就去打零工。幫建築工地拌沙漿、運磚頭,幫快餐店洗盤子,在街上幫商場發宣傳單等等什麽都做過。

  不管怎麽苦,他始終相信ABC是一定可以取得成功的。

  雖然不為自己所做的選擇而後悔,但他還是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太衝動了。他現在才覺得自己當初應該去認真地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再來兼職做ABC直銷的,當時要是自己耐心去找工作相信還是能找得到的。他當時確實是把直銷想得太簡單、太天真了,以為隻要努力去做就很快可以取得成功的,沒想到一路上會遇到這麽多的困難和坎坷。他甚至開始有些埋怨他的介紹人了,心想介紹人當初為什麽不把直銷路上要遇到的這些困難說給他聽呢?為什麽隻報喜不報憂有所隱瞞呢?要是介紹人當時說過這些話,他至少還有一點心理準備啊!也不至於兩手空空、光著P股就開始做起直銷來了啊!

  想到這些事情,馬遠征轉念又一想:現在都走到這一步了,想這些還有什麽用呢?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排除萬難大踏步朝前走,其他的都是沒用的想法。既然直銷是可以成功的,那麽這些經曆隻不過是成功路上的一些點綴、一段插曲而已。

  回到辦公室,吳小麗和汪治國針對馬遠征的事情聊了起來。

  吳小麗說:“這個馬遠征確實也夠苦的,我真沒想到他會睡在公園裏。”

  汪治國說:“我看他平時一直挺興奮的,還以為他一直過得挺好呢,怎麽也看不出像是睡在公園的樣子呀?”

  吳小麗說:“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激情,他這個人做ABC是很有激情的。這我是知道的。”

  汪治國想了想說:“但我覺得他現在這個情況要熬下去可能有些難度,這不是光靠激情就能夠解決問題的,人畢竟是要吃飯的。”

  吳小麗說:“我相信,有了激情,他會找到突破的方法的。”

  汪治國擔憂地說:“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很難做下去,我覺得他應該先去找一份工作。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吃飽飯,其他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吳小麗心裏有些不爽了:“我倒是覺得他頂一頂、咬一咬牙就過去了。陽光總在風雨後,風雨過後是彩虹,隻要能挺過去就好了。”

  汪治國看了吳小麗一眼說:“他現在都已經睡到公園去了,還怎麽頂?難道這還不算是咬牙嗎?我是怕他還沒來得及看到陽光和彩虹,就已經被風雨打跨了。”

  吳小麗對汪治國的話越來越不爽,說:“任何一個行業要想成功都必須要吃過很多苦的,沒有任何一個成功人士是隨隨便便就能成功的。”

  汪治國說:“成功是要吃苦沒錯,這些道理我都懂。但吃苦也要現實一些啊……我覺得我們作為領導人,不能引導他們做一些不現實、不切實際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引導有錯誤?”吳小麗看著汪治國的眼睛,大聲問道。

  “我不是說你引導有誤,我是說我們要根據他們的具體實際做一些引導。比如像馬遠征這種情況,我們就應該幫他分析他現在的實際情況,給他提出正確的參考性意見,而不是讓他一個人在黑暗中瞎摸索!”汪治國鄭重其事地說。

  “我覺得這沒什麽。睡一下公園又怎麽了?睡個公園就給你搞出這麽多大道理來了?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他們自己的事情,我相信他們自然會處理好的。”吳小麗滿不在乎地說。

  “我覺得既然他們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我們就應該對他們負責。我們不光是把他們介紹到ABC這個環境中來,更應該給他們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給他們指明一個正確的方向,而不是任由他們自己去亂闖……我覺得他們這樣下去是做不起來的,是不會成功的!”汪治國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

  吳小麗硬邦邦地說:“我總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不成功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努力!是因為他們吃的苦還不夠多!”她補充道,“你這些觀點你可以持保留意見,但你不要到團隊裏麵去說。如果他們有一點什麽困難你就建議他們退縮,那他們的ABC事業還能做得起來嗎?”

  汪治國解釋道:“我不是建議他們退縮,我隻是想讓他們做得更好,我考慮得更全麵一些而已。”

  “但是你這些話讓人聽起來就是想讓別人退縮一樣。你這是隱性消極話!隻能和我說,不能出去說。知道嗎?”吳小麗板著臉嚴肅地說。

  “知道了。”汪治國點點頭,心裏卻很不爽。

  4

  吳小麗決定找馬遠征談一下,了解一下他是怎麽認識人、怎麽去做銷售的。

  她覺得汪治國上次說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馬遠征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求生存再求發展。但她覺得求生存未必就一定要像汪治國說的那樣,要去找一份工作才能生存,其實在ABC直銷事業中同樣可以生存下來並且生存得很好。隻是做ABC的方式方法很重要,掌握了方法就會事半功倍,沒掌握正確的方法就會事倍功半甚至一無所獲。

  吳小麗在自己的手機中搜索出了馬遠征的手機號碼,但是她撥打馬遠征的手機號碼才知道,這個號碼早已經欠費停機了。她這才想起,馬遠征現在哪裏還能養得起手機?這個手機是他的一個朋友送給他的舊手機,隻可惜他入了個號卻養不起。

  她終於想起馬遠征還有個BP機,便從包裏掏出電話本,翻了老半天終於找到了他的BP機號碼:192-594229.她心裏突然一陣心酸,現在使用BP機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按照這種發展趨勢,這個前兩年還時髦得很的通訊工具最終會徹底地退出曆史舞台。在她的整個培訓中心裏,除了黃來娣和馬遠征,已經再沒有人使用這種東西了。

  她撥打了馬遠征的BP機,“嘟”的一聲提示音似乎在提示她:在她的團隊中,還有一個名叫作馬遠征的窮大學生需要她的關愛和幫助,不要像現代社會再不需要BP機一樣將這個需要成功機會的人遺忘。

  “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吳小麗抓起電話說:“喂,是馬遠征嗎?我是吳姐。”培訓中心的合作夥伴都喜歡稱她為“吳姐”,她覺得這個稱呼最親切。

  馬遠征說:“吳姐,找我有什麽事嗎?”

  吳小麗分明感覺到,電話那頭的馬遠征一定跑了很遠才接的電話,因為電話裏的他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她關切地問道:“你在哪裏呀?”

  “我在外麵賣報紙呢!在大沙井這邊,這個地方找個電話亭不好找啊。”電話裏的馬遠征似乎還沒喘過氣來,聽筒裏明顯傳來他呼氣的聲音。為了省錢,他用的是電話IC卡,大沙井一帶的IC卡電話亭很少。

  “你能回來一下嗎?我想找你聊一下,幫你策劃一下你的ABC事業該怎麽做。”吳小麗說。

  “好的,我等下就回來。我還有幾份報紙沒賣完,賣完這幾份報紙馬上就回來。”馬遠征說完就掛了電話。

  大沙井是天池市的一個郊區,遠離市區,從市區坐公共汽車需要40分鍾左右才能到達這個地方。馬遠征為了能掙一些生活費,就當上了《天池早報》的賣報員,每天到大沙井去賣報紙。他之所以去那麽遠,是因為那裏的賣報員沒那麽多,競爭沒那麽激烈。

  他每天淩晨5點鍾起床,去《天池早報》發行部要好50份報紙,然後去到大沙井叫賣。每份報紙的提成是兩毛錢,每天10元錢的收入就是他的夥食費。要是遇上下雨的天氣,街上的人少,買報紙的人就更少,這10元錢就要打5折甚至更少。為了能順利地掙到這10元錢的夥食費,他在大沙井一帶要來回走上大半天以上,走到腳像被人打了一樣那麽痛。

  就在吳小麗打他的BP機的10分鍾前,他還在為了賣一份報紙和一個中年男子磨了幾分鍾。那個中年男子不肯買他的報紙,他就充分調動他的聰明才智來遊說中年男子買他的報紙。

  他指著報紙頭版倒頭條的一篇新聞說:“昨天天池市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死了好多個人。您要不要看一下?”

  中年男子隨著他手指的位置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說:“死幾個人關我什麽事?”

  他見這條新聞吸引不了中年男子,就打開3版指著一篇女兒捐腎給父親的報道說:“這篇女兒捐腎髒給她父親的報道寫得很感人,我看了都流眼淚了。”

  中年男子又瞄了一眼,不屑地說:“我管他捐腎髒還是捐肝髒。”

  他連續叫賣了好幾條新聞,都無法打動中年男子。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是很少見的,按照他的賣報能力,一般情況下他隻要叫賣到兩條有賣點的新聞,對方就會掏出5毛錢買下他的報紙。

  中年男子越是拒絕,他就越是有一種一定要把報紙賣給中年男子的強烈欲望。一來是為了掙到那兩毛錢,二來是挑戰自己的極限,看看自己到底要叫賣出哪條新聞才能吸引中年男子的購買欲望。

  中年男子被他這麽一推銷,似乎也想看看眼前這個不一般的賣報員到底還要叫賣哪一條新聞。便歪著個頭站在那裏,抱著雙手,用幸災樂禍的眼光看著他。

  他翻到財經新聞版,一行《擺果攤擺出千萬富豪》的醒目標題提醒了他。這是一篇財富人物故事,講的是天池市的一個千萬富翁靠擺水果攤起家,靠著自己永不服輸的創業精神和善於捕捉商機的眼光將水果攤漸漸做大,最後做成了天池市最大的水果連鎖專賣店的故事。看到這裏,他笑了笑說:“這篇新聞肯定對您這樣的人有用處,要不要看看人家是怎麽從一個賣果的成為千萬富豪的?”

  “你怎麽知道對我有用處?”中年男子也笑了笑。

  “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個做生意的大老板,老板肯定喜歡看老板的故事呀!”他一本正經地說。

  他的話剛說完,中年男子馬上就掏出一元錢買了一份《天池早報》,說了句:“零錢不用找了。小夥子,你將來肯定會大有出息的!”就走了。

  中年男子的這句話倒是把他搞懵了:我將來肯定會大有出息?他怎麽知道我會有出息?是我讚美他像大老板他信口開河?還是我賣報紙的執著打動了他?

  ……“朝陽廣場站到了,請從後麵下車,5路無人售票車,開往中山路……”公共汽車自動報站的聲音打斷了馬遠征一小時前賣報紙的那段回憶。他走下公共汽車,快步朝培訓中心辦公室走去,他知道吳小麗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吳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馬遠征推開吳小麗辦公室的門,歉意地笑了笑說。

  “哦,回來了?坐,坐。”吳小麗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微笑著說,“你一天能賣多少報紙呀?”

  馬遠征說:“50份這樣子吧。”

  “50份報紙要賣多久呀?”

  “半天時間,下午我就做ABC。”

  “下午做ABC的時間你都怎麽安排呢?”

  “認識人,約人過來講獎金製度,銷售產品。”馬遠征停頓一下說,“晚上到中心來參加學習或者看書。”

  吳小麗笑問道:“這段時間有人加入嗎?”

  “沒有。”

  “銷售產品做得如何?”

  “也不好。”

  “怎麽個不好法?”

  “一個月才賣1000多塊錢的產品,有時候1000塊錢都不到。”馬遠征難為情地說。因為按照ABC的獎金製度比例,賣1000塊錢的產品幾乎是沒有提成收入的。

  “哦?這麽少啊?你查找過原因了嗎?”吳小麗說著就拉近凳子坐到了馬遠征旁邊。

  “我也不知道原因出在哪裏。我也努力了,也行動了,但似乎效果都不大。不知道為什麽?”馬遠征看著吳小麗說。

  “你是怎麽行動的呢?比如銷售吧。”

  “我就是和別人講我們ABC的產品怎麽怎麽好呀!我也講得挺好的呀?但別人就是不買。”

  “你和別人講產品的時候,應該很心急吧?”

  “當然急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準顧客,我當然希望他能買我的東西啦!就像我賣報紙一樣,就算我磨也要磨到他買一份。”馬遠征一說到賣報紙就來了信心。

  馬遠征的一句“賣報紙一樣”提醒了吳小麗:“哦,對了!你平時賣報紙是怎麽賣的呢?”

  “賣報紙?”馬遠征納悶地問,他不知道吳小麗為何要扯到賣報紙的事情。

  “對!你賣報紙怎麽賣?”在吳小麗眼裏,半天能賣出去50份報紙算是了不起的。

  “我除了比一般的賣報員喊得大聲之外,我還善於發現報紙上的好文章,叫賣當天最有賣點的新聞。”說話間,馬遠征充滿著自豪。

  吳小麗說:“這樣的話,你首先就得把報紙看一遍?”

  “對!至少得掃一遍,大體上了解當天的報紙上登有一些什麽新聞,然後再找出那些有賣點的新聞來叫賣。這樣就要比單純的叫賣報紙效果好一些。”

  “你賣報紙倒是很有經驗嘛!”吳小麗笑了笑說。

  “還算可以吧。”

  “你想過沒有,其實賣報紙和賣ABC的產品是有共性的。”

  “有什麽共性?”馬遠征有些好奇。

  “都是銷售產品,都是要找到顧客的需求點。”吳小麗說,“我不知道你對ABC產品的知識了解有多少,我想如果你像了解你賣的報紙一樣了解ABC的產品,然後像你賣報紙那樣去賣ABC產品,顧客肯定會買的。”

  “雖然我對ABC的產品知識不是很精通,但是我已經努力去銷售了呀!”

  “努力銷售分為用嘴去銷售和用心去銷售,看得出來,你賣報紙是用心去銷售了的,但賣ABC的產品就未必。”

  “為什麽?”

  “因為你對ABC的產品還不是很了解,說明你還不夠用心。”吳小麗想了想又說,“你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如何生存下來、如何找夥食費上麵,所以你賣報紙是用心的。但你想過沒有,賣幾套ABC的產品比你賣100份報紙還賺錢!”

  “但ABC產品不好賣呀!人家都說它太貴。”

  “對!你的問題就出在這裏。人家說它貴,你聽得多了,你自己也就覺得它太貴了是不是?加上你對它了解太少,賣起來自然就勉為其難了。”吳小麗說,“我再補充一點,賣ABC產品和賣報紙還是有區別的。賣ABC產品是不能心急的,必須靠自己對產品的理解,而不是心急。如果你對產品沒感覺,你怎麽糾纏人家都沒用的,越糾纏人家就越反感你。”

  馬遠征聽到這裏,像是突然領悟到了什麽一樣,心急火燎地說:“吳姐,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麽樣去做?”

  “我個人認為,你最好不要賣你那個報紙了。全力以赴去賣ABC的產品!”吳小麗斬釘截鐵地說。

  馬遠征心裏想不通:“但是不賣報紙我就沒飯吃了呀!”

  吳小麗說:“你賣報紙也可以,但你下午必須要全力以赴去賣ABC的產品。不這樣做的話,你的ABC事業就永遠做不起來!”她想了想,補充道,“除非你不想做ABC,願意賣一輩子的報紙。”

  馬遠征琢磨了一下,擲地有聲地說:“那好吧!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幹脆不賣報紙了,先去跟人家借點錢吃飯,然後破釜沉舟大幹一場!”

  吳小麗拍拍馬遠征的肩膀鼓勵道:“好樣的!你一定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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