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得更高：直銷風雲20年

第三章 痛並快樂著

　　1

　　林月華自殺了！

　　吳小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震驚：林月華怎麽會自殺呢？

　　林月華是吳小麗團隊中的一個合作夥伴，是吳小麗的一個合作夥伴介紹的，和吳小麗之間隔了一個人。林月華今年還不到25歲，以前是在單位上班的，後來接觸了ABC直銷，剛開始是兼職做，後來覺得兼職太慢，就辭職出來全職做起了ABC。別看她年齡不大，誌氣倒是不小，她說她要在ABC事業中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買房買車的夢想。培訓中心搞培訓的時候，每堂課開始之前都安排有一兩個名額上台分享自己對ABC的感受體會和將來的理想，她總是第一個衝上台去分享，而且分享得也很有激情，她的分享在整個中心的年輕人當中很有帶動作用，很多年輕人特別是女孩子都以她為榜樣。

　　吳小麗心裏弄不明白，林月華一直以來都非常樂觀，是個性格很開朗的女孩子，好像從來沒有不高興的時候，她怎麽會突然自殺呢？好奇怪。

　　消息是吳小麗的其他一些合作夥伴告訴她的，他們說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林月華的家人已經到辦公室來過了，沒有見到吳小麗便又走了。

　　吳小麗馬上打通了林月華家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林月華的父親。老人家一接通電話，知道是吳小麗後立刻就在那邊哭著罵了起來：“你們這些騙人害人的傳銷公司！你們害死了我閨女！你們還我閨女……”

　　吳小麗被罵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問老人家：“大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還想問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呢？你倒是問起我來了！你說！你們到底是怎麽把我閨女害死的？你們為什麽要害死我閨女？”老人家在電話那頭的情緒非常激動。

　　吳小麗知道在電話裏麵說不清楚，就叫上一個合作夥伴一道，坐車去到了林月華家。

　　林月華的家住在東州市四川路上，是一套70多平方米的房子。林月華的父母都是東州市國營企業的退休幹部職工，老倆口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大學畢業後在雲南昆明工作，一年到頭就是過年才回一次家；一個女兒就是林月華。

　　吳小麗進到林月華的家時，林月華的父母哭得眼睛腫得像燈籠。他們正經曆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夫婦倆一個斜躺在沙發裏，有氣無力的樣子，一個坐在那裏抽悶煙發呆。

　　看到吳小麗進到家，兩個老人抬頭看著吳小麗，他們的眼睛裏先是充滿驚訝，接著就是憤怒。

　　“你給我滾出去！你們這些傳銷騙子！我恨死你們這些傳銷騙子了！”林月華的父親指著吳小麗大聲吼道。

　　老人家的痛罵讓吳小麗不知所措，她一臉疑惑地看著林月華的父親說：“大叔，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月華的父親沒有吱聲，他一口接一口狠狠地抽著煙，痛苦地抱著頭，用手用力地捶打著腦袋。

　　“大嬸，月華到底是怎麽回事？”吳小麗轉頭問躺在沙發裏的林月華母親。

　　林月華的母親也沒有說話，她隻是在沙發裏翻了個身，又挪了挪身子，用顫抖的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信箋遞給吳小麗。

　　吳小麗接過皺巴巴的信箋，展開一看，信箋上歪歪斜斜地寫著這樣一行字：

　　我太軟弱，是那個遭天殺的害了我……

　　看到這樣一行字，吳小麗更加感到吃驚和納悶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林月華是說誰害了她？

　　回辦公室的路上，吳小麗一直還在心裏發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2

　　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吳小麗的銷售業績已經做到了3萬元，她打算這個月從3萬元直接做到ABC公司的銀章，銀章的業績是6萬元，也就是說她要直接從3萬元跳到6萬元。

　　這6萬元的數目要是賣汽車、賣房子什麽的倒不算是個很大的數目，但是賣這些瓶瓶罐罐的日用品，要賣到6萬元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但是吳小麗已經決定這個月做上銀章了，況且她已經在她的合作夥伴們麵前把話說出口了。她覺得要在直銷行業做到一個成功的領導人，說話就必須算數，定下的目標就必須達成，她必須為她的合作夥伴做一個榜樣。

　　這6萬元的業績該怎麽產生呢？吳小麗晚上躺在床上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

　　想得睡不著覺，吳小麗幹脆就爬起來，坐在辦公桌前，用白紙和筆來分析業績產生的渠道。這些都是魯天一教給她的，魯天一曾經說過，做直銷你不能光是埋頭苦幹，還要經常在腦子裏想著業績產生的渠道，去策劃業績產生的種種可能。

　　畫來畫去，吳小麗發現她至少還差3萬元的業績才能做到銀章。

　　她把筆丟在桌子上，雙手拿起那張畫得密密麻麻的紙，眼睛看得發呆。她在想：要自己一個人再賣3萬元的日用品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又該去哪裏找到這些客戶資源呢？就算找到了客戶，又如何打動他們購買我的產品呢？3萬元的業績要賣多少產品才能完成啊！

　　想來想去，吳小麗就有些心煩。她把那張紙疊好，塞進手提包裏，起身來到客廳裏，拿杯子衝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把那杯茉莉花茶放到麵前的茶幾上，靜靜地看著杯子中的茶葉慢慢地舒展，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她端起杯子，朝杯口輕輕地吹幾下，用嘴唇輕輕地探了探，感覺茶水還太燙，便又放回茶幾上。

　　“該怎麽完成業績、達成目標呢？”吳小麗自言自語了一句。

　　她的右手在下巴來回撫摩著，右腳搭在左腳上翹了個二郎腿，這個動作像極了一個男人在沉思的動作，難怪她的很多朋友都說她很多地方都比較男性化。

　　她起身回到房間，把剛才放在手提包裏的那張分析業績情況的紙拿出來，又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這次沒翹二郎腿，而是把那張紙平鋪在茶幾上，眼睛專注地看著，腦子不停地轉動著。

　　茶水已經可以喝了，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一股茉莉花香伴著綠茶的清香從喉嚨直沁入心脾，令人心曠神怡。

　　這茶是她的一個大學同學從廣西寄過來的，這個同學是廣西橫縣人，他們家鄉盛產茉莉花，也是國內茉莉花茶的重要生產基地，有著“中國茉莉花之鄉”的稱號。這個同學說他們家鄉的女孩子長得水靈靈、白嫩嫩的，和她們長年喝茉莉花茶有關。這個同學每年都要給她寄一些上好的茉莉花茶過來，她也漸漸地養成了喝茉莉花茶的習慣。特別是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泡上一杯茉莉花茶，在茉莉花清香的縈繞裏思索，很多問題似乎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茉莉花茶，心裏想著：為了自己的目標，就必須要全力以赴地努力！完成了這個目標才能朝著更高的目標前進。因為銀章是ABC的第一個裏程碑，魯天一多次這樣說過。

　　她告訴自己：這個月就算脫幾層皮、掉幾斤肉，我也要上銀章。

　　想到這裏，她將杯子裏的茉莉花茶一飲而盡，起身回到房間，拿出那本《工作計劃》，把她認為可能產生業績的那些顧客的名單和電話一一寫到《工作計劃》上，準備明天上午就開始給他們打電話。

　　第二天上午，吳小麗就開始行動起來。她首先按照《工作計劃》上的名單開始打了一輪電話，然後再給她這段時間來所有認識的陌生人一一打電話，拉近自己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希望能從中產生一些營業額。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開始不斷地加大陌生市場的行動量，希望能有顧客購買她的產品。一個星期下來，她雖然也銷售了五六千元的產品，但離3萬元這個數字依然很遙遠。

　　最後她決定挨家挨戶地去那些寫字樓銷售產品，這一招其他銷售行業的銷售人員經常使用，俗稱“掃樓”。盡管她從來沒有這樣做過，盡管這樣做看起來有些掉價，但她還是決定這樣做。為了達成目標，她必須這樣做。

　　這天一大早，吳小麗穿著一套米黃色的職業套裝，給自己化了點淡妝，提著產品示範箱和ABC的一大袋產品，開始向那些大大小小的寫字樓進軍。

　　來到一棟寫字樓的樓下，她的心又像揣了兔子一樣跳起來，心裏發虛得很，她似乎感覺自己的腿有千斤重，重的竟邁不開步伐。

　　她定了定神走上樓去。

　　來到3樓門口，她看了看指示牌：這是一家醫藥銷售公司。通過公司的玻璃隔板，她看到公司的職員正在緊張地工作。

　　進去該怎麽向他們開口呢？萬一被他們拒絕，他們趕我出來怎麽辦？想到這裏，她的心情又緊張起來，甚至有了一種退縮的想法。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請問您找誰？”前台的小姐站起來，很有禮貌地問吳小麗。

　　“我找你們老總。”吳小麗努力地克製住慌張的神情，眼睛微笑著看著前台小姐。

　　“請問您有什麽事嗎？提前預約了嗎？”前台小姐笑盈盈地問。

　　吳小麗隨口就說：“我想找他談點生意，沒來得及約。”

　　“對不起！您還是提前預約吧。沒有預約我不能讓您進去，這是我們公司的規定。”前台小姐掃了一眼吳小麗手上提的東西，又甜甜地笑了笑，很有禮貌地說。

　　吳小麗就這樣被擋在了門外，她的第一次上門銷售還沒真正見著客戶就宣告流產。

　　她當然不會服輸，又深呼吸，上到了4樓。

　　這裏是一家電器銷售公司。幸運的是這家公司沒有設置服務前台，來訪者可以直接進入公司的開放式辦公區。

　　表麵鎮靜內心慌張的吳小麗徑直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她舉起手，想敲門，心裏馬上又緊張起來，心跳得厲害，甚至想到了放棄。

　　“我一定要成功！”她在心裏給自己鼓勁，深呼吸，鼓起勇氣，舉起手敲了敲門。

　　“誰呀？進來吧！”門內傳出一個男子甕聲甕氣的聲音。

　　吳小麗推門進去。“您好！老板。”她微笑著朝坐在大皮椅上的中年男子打招呼。

　　“你好。有什麽事嗎？”中年男子把身子朝前傾了傾，看著吳小麗手上提的東西，表示出很納悶的表情。

　　“我想打擾您幾分種，給您介紹一下我們ABC公司的優質產品……”吳小麗笑盈盈地說。

　　“你是推銷員是吧？出去吧！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推銷員了！”中年男子轉動了一下皮椅，瞟了一眼吳小麗，揮手道。

　　“我隻是想占用您一兩分鍾時間，好嗎？”吳小麗依然微笑著。

　　“出去！現在我叫你馬上出去！”中年男子已經站了起來，用手指著門口朝吳小麗吼道。

　　吳小麗嚇得趕緊退了出去。

　　退到門口，她鼻子一酸，眼淚馬上滾出了眼眶。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想要放棄ABC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特別委屈，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命運怎麽這麽捉弄人？從一個當年的千萬富姐落魄到上門推銷，還要被人家給趕出來。做直銷真的可以成功嗎？直銷真的像魯天一他們所說的那麽好嗎？上門銷售真的這麽難嗎？我這個月的目標該怎麽辦？還要不要完成？

　　她轉念一想，一個小小電器公司老總有什麽了不起？我當年比你還風光！我隻是介紹一下我的產品，又不是搶劫偷竊，你吼那麽大聲幹嗎？

　　最後她決定再次去碰一碰這個釘子。

　　但這次她還是被趕了出來。

　　“你再敢來騷擾的話我就報警！世界上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們這些推銷員！你們的臉皮怎麽這麽厚？”中年男子厲聲警告道。

　　吳小麗再次退到了門口。

　　還進不進去？還進不進去？

　　再進去的話假如他真的報警怎麽辦？警察會把我抓走嗎？

　　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就這麽放棄，我這個月的目標怎麽辦？

　　吳小麗突然間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很像是軍隊打仗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難以攻下的堡壘，她手中的產品就像是炸開堡壘的爆破筒，但她知道軍人攻堡壘要比這難得多，畢竟那是用生命為代價去換取的。

　　想著想著，吳小麗決定再進去試試，直到攻克這個堡壘為止。

　　“我真的想讓您了解一下我們公司的優質產品，隻是讓您了解一下而已，買不買是您的事。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吳小麗再次真誠地說。

　　那位中年男子看看吳小麗，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不到這個女孩兒在他兩次下逐客令之後還是進來了，他想不到這個推銷員的膽子居然這麽大。

　　“我叫你走？你為什麽還要進來？”中年男子壓低著嗓門問道，他想知道這個女孩兒到底是吃了什麽豹子膽。

　　“因為我想給我們互相一個機會。給您一個了解世界上一流產品的機會，給我自己一個鍛煉自己的機會。”吳小麗微笑著，不卑不亢地說。

　　“如果我報警呢？”中年男子把身子朝前傾了傾，麵無表情地問道。

　　“您可以報警，這是您的權利和自由。但是我想說，這是一個銷售的時代，您在拒絕別人的同時也會麵臨別人的拒絕，您的電器公司也有銷售人員，假如您公司的銷售人員出去談業務的時候，也遇到類似的情況，您會做何感受？”吳小麗鎮定自如地說。

　　吳小麗這段話讓中年男子愣住了，他沒想到吳小麗會這麽說。他遲疑片刻，做了個手勢，示意吳小麗坐下來說話。

　　“你為什麽這麽反複進來推銷？我看你好像也不像是一個推銷員呀？”中年男子的態度180度轉彎，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

　　吳小麗見事情有了轉機，便動作利索地拿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了上去，嘴裏說著：“其實幾年前我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老板。我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也曾經在大型國營企業當過辦公室主任，後來下海經商也賺過不少的錢，但是後來虧光了，現在人家還欠我100多萬。後來我去廣州要債的時候要回了ABC這個生意，於是我決定從頭再來！”吳小麗一口氣把自己的經曆介紹了一遍。

　　聽完吳小麗的介紹，中年男子更加吃驚了。他足足打量了吳小麗半分鍾，仿佛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女孩兒是個外星人。

　　中年男子納悶地說：“你有這樣的經曆和經商經驗，你可以去其他企業做職業經理人呀？賺到錢再重新做生意嘛！幹嗎要出來搞推銷呢？推銷這碗飯可不是那麽好吃的啊。”

　　“您可能還不了解ABC這個生意，這個生意並不是簡單的推銷而已，它是個很大的生意。”吳小麗看了看中年男子，鄭重其事地說。

　　“我佩服你的勇氣！年輕人有闖勁！你都有些什麽好產品？給我介紹介紹吧！”中年男子此時已是很和氣地說話了，說完還伸出手來和吳小麗握手。

　　吳小麗在沙發上坐下來，把手中的產品在茶幾上一字排開。

　　“老板怎麽稱呼您？”吳小麗笑著問道。

　　“我姓李，木子李。”

　　“李老板，您過來看看我們的產品吧？”

　　李老板拿了一個茶杯，在吳小麗的身邊坐下來。

　　吳小麗說：“李老板平時洗澡是用什麽沐浴露呢？”

　　李老板笑了笑：“我很少用固定的牌子，都是我老婆買回來的，隨便用。”

　　“那我就先讓您看看我們的沐浴露和市麵上的沐浴露有什麽區別吧。”吳小麗說著就拿出兩個裝有小半瓶水的礦泉水瓶子，分別在兩個瓶子裏滴了一滴ABC的沐浴露和別的品牌的沐浴露。

　　李老板眼睛好奇地看著兩個礦泉水瓶子，他不知道吳小麗要做什麽。

　　吳小麗拿起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那個瓶子對李老板說：“李老板，麻煩您幫我搖一下這個瓶子。”說完她拿起滴有ABC沐浴露的那個瓶子自己先搖晃了起來。

　　李老板心裏納悶得很，不知道吳小麗要玩什麽把戲，隻能照著吳小麗的樣子跟著搖起了瓶子。

　　“李老板，使勁搖！用大點力氣搖！”吳小麗笑著說。

　　李老板便加大力氣搖晃著手中的瓶子，他看見吳小麗已經把瓶子放到了茶幾上，便也把手中的瓶子放在茶幾上，想看吳小麗下一步要做什麽。

　　吳小麗指著兩個瓶子說：“李老板，您看見了什麽？”

　　李老板定睛一看，發現兩個瓶子裏產生的泡沫不一樣，滴有ABC沐浴露的瓶子裏泡沫很豐富，泡沫都冒到了瓶口，而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瓶子裏隻有少量的泡沫。他指著剛才自己搖晃的那個瓶子說：“這個瓶子裏的泡沫很少。”

　　吳小麗拿起其他品牌的那瓶沐浴露說：“其實這邊的泡沫也可以多起來的，我再放幾滴給您看看。”說著她就開始滴起來，一邊滴嘴裏還一邊數著：“一滴，兩滴，三滴……”。她一共滴了5滴到礦泉水瓶子裏，然後再使勁地搖晃起來，瓶子裏的泡沫也豐富起來。

　　“李老板您看，我在這邊的瓶子滴了5滴，加上前麵那一滴一共是6滴，所產生的泡沫剛好相當於ABC這邊一滴產生泡沫的量。”吳小麗分別指著兩個礦泉水瓶子說。

　　“為什麽會這樣呢？”李老板一手拿起一個瓶子，一邊搖晃著一邊仔細打量著，非常好奇。

　　“我們ABC的沐浴露是濃縮型的，一瓶相當於其他品牌的5瓶以上，像您這樣的人買一瓶可以用6個月以上。”吳小麗微笑著說。

　　突然，李老板指著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那個礦泉水瓶子說：“這邊的水怎麽這麽髒、這麽渾濁啊？我平時洗的沐浴露就是這樣的嗎？”

　　吳小麗把那個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礦泉水瓶子拿起來，在李老板眼前晃了晃，點頭說：“對，您平常用的沐浴露很多都是這樣的，不信您可以回家自己試一下。”

　　李老板瞪大著眼睛問：“為什麽會這樣呢？”

　　吳小麗說：“因為它們的成分不一樣。市麵上這個沐浴露的成分多數是由石油的副產品和動物的脂肪加工而成……”

　　吳小麗接著又給李老板演示了ABC的牙膏、洗發水等日用品的產品示範。

　　看完吳小麗演示的產品示範，李老板非常驚訝。他驚訝於這些產品怎麽這麽好，以至於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覺得他麵前的這個姑娘是在耍魔術，他決定自己親手再來演示一遍ABC的產品示範。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演示的結果和吳小麗演示的結果完全相同。他終於相信這些產品是高品質的產品，他決定買下一整套產品，就像吳小麗剛才和他介紹時所說的那樣“換個品牌用用”。

　　買了產品後，他覺得還不過癮，因為他很欽佩眼前的這個姑娘，覺得自己該為她做點什麽。老實說平時到他辦公室來推銷產品的、拉保險的、拉讚助的人也不少，對那些人他除了反感還是反感。但今天他覺得自己似乎被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感動了。

　　他走出總經理辦公室，來到員工辦公區，大聲地對他的員工說：“來！大家暫停一下手中的工作，過來看我們吳小姐演示一下這些神奇的日用品！這些都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用得著的東西，質量又好，價格和我們平時用的也差不多。我已經買了400多塊錢的東西了，大家覺得合適的話可以過來幫襯一下……”

　　這家電器公司的40多名員工在他們老總的發動下，齊齊圍過來看吳小麗演示ABC的產品示範。看完之後，不知道是他們真的覺得是產品質量好還是看他們老總的麵子，幾乎每人都買了牙膏、香皂、沐浴露、洗發水、洗衣液等一整套價值300多元的產品。在這家公司吳小麗一共賣了1萬多元的產品。

　　離開這家公司的時候，李老板給吳小麗遞上了自己的名片，說經常保持聯係。

　　吳小麗接過一看，上麵印著：飛馬電器銷售有限責任公司 董事長 總經理 李英傑。

　　吳小麗真誠地向李英傑道謝告別，離開了飛馬電器公司。

　　經過吳小麗的努力，她提前一個星期就完成了6萬的銷售業績。有了她的帶動，她整個團隊的銷售業績也提前一個星期完成了。

　　她達到了ABC公司銀章的級別。

　　銀章將受到ABC公司的表彰。由於當時ABC公司在東州市暫時還沒有分公司，所以公司頒發的獎章和獎品可以由公司總部郵寄，也可以由吳小麗去廣州總部領取。

　　雖然從東州到廣州路途遙遠，但吳小麗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廣州。因為這是她在ABC直銷事業中成功第一步的見證。

　　來到ABC廣州總部，工作人員把那枚閃閃發光的獎章交給吳小麗的時候，她的內心激動不已。

　　按照ABC公司慣例，這枚獎章應該是由吳小麗的介紹人給吳小麗親自戴上的。令人遺憾的是，吳小麗的介紹人羅春此時已經放棄了ABC事業，並且已經離開了廣州，早已不知下落。

　　那就自己給自己戴吧！吳小麗在心裏說。

　　她來到ABC公司辦公樓大廳的一麵大鏡子前，整了整衣服，把被風吹亂的頭發梳理了一遍，然後雙手小心翼翼地把那枚獎章別在了右胸的衣服上。

　　她照了照鏡子，那枚獎章正閃閃發光。

　　看著看著，她的眼睛一熱，眼裏的淚水也閃閃發光起來……

　　3

　　吳小麗是從廣州回來才知道林月華的父母已經把她告上法庭的。

　　這天，吳小麗剛到辦公室，正要計劃著如何把在ABC公司廣州總部領取獎章的興奮心情分享給合作夥伴時，法院就送來了傳票，告知她已經被死者林月華的親屬起訴，死者家屬要她對林月華的死負連帶民事責任。

　　吳小麗沒有請律師，她認為再請律師在法庭上和死者的父母進行唇槍舌戰等於是在兩個老人的傷口上撒鹽。她決定任由法院來判決，萬一官司輸了，判她賠多少錢她都照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但她知道這是自己對死者父母的一種同情。

　　法院經過審理後很快做出了判決：原告起訴被告對林月華的死負有連帶責任，應對死者負連帶民事責任一案經本院審理認為，原告證據不充分，理由不成立，被告不應承擔民事責任，故原告要求被告承擔民事責任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駁回原告全部訴訟請求。

　　林月華的父母走出法院的時候，雖然是相互攙扶著走的，但依然還是步履蹣跚，他們的腳似乎是注了鉛一樣，隻能一點一點地挪動著步子，他們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吳小麗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心裏充滿著苦楚，突然之間就想起了鄉下的父母。

　　林月華的母親對老伴嘟囔著：“我都說不要來告什麽狀……你不信！現在知道錯了吧？狀沒告贏還得付告狀的錢，真是沒事找事做……”

　　“你不告一下你怎麽會知道是輸還是贏？我還要繼續去告！直到告倒那些傳銷騙子為止！”林月華的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眼睜睜地盯著吳小麗看，眼睛裏寫滿仇恨。

　　“你現在告他們有什麽用？閨女都不在了你告贏了又有什麽用？閨女又不是他們殺死的，是自己吃藥死的……閨女以前做傳銷你幹嗎不說她？現在人都死了告狀還有什麽用？你告來告去就能把閨女告回來了嗎……”林月華的母親絮絮叨叨地責備道。

　　“你怪我不說她？我怎麽說她都不聽！像是吃了迷藥一樣著迷！我說她有什麽用？你這個當娘的才不管教好閨女呢……”林月華的父親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

　　林月華的樣子一直在林月華父親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閨女月華從小就乖巧得很，成績一直很優秀，是父母的驕傲。她大學畢業後就分配在一家國營單位上班，工資雖然不是很高，但工作很輕鬆，每天就是在單位接接電話、給領導拿拿報紙。她後來去聽了ABC公司的課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每天回來很晚了還要聽錄音機，說是聽老師講課提高能力和素質。她每次聽完一盤磁帶就興奮得很，在家裏連蹦帶跳的。有時候去ABC的會場參加完大型培訓回來更像是瘋了一樣。她興奮的時候就開始打電話給她的那些同學和朋友，還打電話給他們家的親戚，說是要把一個什麽偉大的事業機會介紹給他們，讓他們和她一起從事二十世紀最後一次創業的機會。那些同學、朋友、親戚剛開始還接她的電話，慢慢的就連電話也不接了。失望的她就說他們觀念不好，死腦筋、窮腦袋，沒有福氣把握發財的機會……

　　月華瘋著瘋著就從單位辭職了。閨女的這個決定可把他們老倆口氣死了。

　　當時他們知道閨女要辭職的消息後，那是老淚縱橫地苦苦哀求呀！他們說：“閨女啊！我們做父母的不管你做什麽都好，但是這個工作你就不要辭了吧！公家的門可是好出不好進的啊！”誰知道月華卻滿不在乎地說他們觀念太陳舊，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看中一個破工作，幾百塊錢一個月的工資幹到死那一天都沒幾個錢。她現在已經把握了直銷的機會，這是未來經濟發展的趨勢，況且她又是加入ABC這樣的大牌直銷公司，這就好比坐在一艘大船上出海。當時他哪裏聽得進去這些大道理？他隻知道在公家的單位有一份固定工作才是坐在一艘大船上麵，他就是這麽坐著公家的大船一直到老的。他就對月華說：“閨女啊！你那個傳銷就不能一邊上班一邊做嗎？非要辭職才能做？”月華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一邊上班一邊做直銷是因小失大。”

　　最後不管他們老倆口怎麽勸說，月華還是辭職了。

　　當他知道月華已經放棄公家飯碗後，隻覺得胸悶氣短心慌得很。心想這傳銷也太可怕了！搞得人有班不想上，連公家飯都不願意吃了，他甚至想：這傳銷難道有什麽魔法不成？要不幹嗎搞得人這麽瘋瘋癲癲的呢？

　　月華辭職後，白天到街上去認識陌生人，晚上就去ABC的會場聽課，一天到晚忙得很。

　　有一次他看到月華站在街上認識人，攔住那些陌生人問別人要電話和名字，樣子就像火車站那些拉皮條的婊子一樣。他當時見了很惱火，晚上月華回家他就問她：“你們ABC公司就是靠這樣在街上拉人去做的嗎？你們這麽死皮賴臉的樣子像個什麽話？你們就不講一點麵子嗎？”

　　誰知道月華當時聽了就非常生氣地說：“這年頭麵子能值幾個錢？在沒成功之前還講什麽麵子？麵子能當飯吃嗎？老師叫我們先把麵子踩在鞋子底下，成功了再拿出來洗幹淨呢！”

　　他當時一聽這話就十分生氣地說：“古話說人窮誌不短！不成功就連麵子都不要了？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漸漸的，月華和他們說話交流的次數變得少起來。每天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但似乎也一直沒忙出個什麽結果來。月華從小就是個很要強的孩子，她一旦認定的事情就非要做下去、做個水落石出的，為此她還和她的堂妹說過：就算再苦再累也要把ABC做成功，不做成功她決不罷休。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有一天下午回來，月華進門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一進屋就跑到房間裏去了。她平時是很少哭鼻子的，就算小時候和夥伴們吵架打架，也是很少哭的。他們老倆口覺得奇怪，就到她房間問她怎麽了？她不說話，隻是趴在床上嚶嚶的哭。

　　誰知道自從那次哭過之後，月華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變得悶悶不樂了，經常都是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的鏡子前發呆。

　　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那天早上，月華的房門一直到10點鍾都沒有開。他覺得很奇怪，平時月華都是8點鍾就起床到ABC工作室去的，今天怎麽睡懶覺了？

　　他去敲門。門是關著的，裏麵沒回應。

　　他就和老伴在外麵一起大聲喊。還是沒聲音。

　　他們心慌了，最後撬開門。看到月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旁邊還擺著一個裝安眠藥的空瓶子和一張寫有“我太軟弱，是那個遭天殺的害了我”字樣的信箋……

　　他和老伴看著這一幕嚇壞了！老伴撲在月華的身子上大哭起來。他在慌亂中打通了120急救中心的電話。

　　20多分鍾後，120的醫務人員來了。醫生一摸月華的鼻子，說：“已經沒救了，可能昨晚就死了。”說完他們就走了。

　　他和老伴看著月華的遺體，想著這段時間來月華做ABC直銷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猜測閨女的死一定和ABC有關！他就把吳小麗告上了法院，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討一個說法。沒想到官司最後打輸了。其實遞交起訴狀的時候老伴就提醒過他：自己女兒自殺還打什麽官司？關吳小麗什麽事？關ABC公司什麽事？

　　想起這些往事，林月華的父親就更加痛恨ABC直銷和吳小麗。同時他依然覺得疑惑不解：好端端的閨女為什麽要尋短見呢？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4

　　吳小麗在和李英傑的交往中，發現李英傑其實是個很容易接觸的人，那次推銷幾次被他趕出來，是因為他的辦公室經常有人上門推銷，推銷保險的、拉讚助的、推銷各種小商品的、甚至推銷盜版書的，等等各種各樣的人五花八門，這些人見得多了，他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厭惡心理和抵觸情緒。

　　吳小麗心想，雖然他幾次把她趕出門，但是他最終還是接受了她的推銷和產品，並且還發動他公司所有的員工都購買了她的產品，從這一點說明他是個挺不錯的人的。這樣的顧客一旦服務好的話，還可能服務成她的星級顧客，甚至還會帶動一大批他身邊的顧客來消費她的產品呢！魯天一就曾經說過，做直銷，銷售的最高境界並不是銷售你手中的產品，而是銷售你的為人，和顧客交朋友，先讓顧客認可你的人，再讓他認可你的產品。

　　吳小麗意識到這是一個大客戶，因此她規定自己至少每個星期要給李英傑打一次電話，打電話的內容除了常規的詢問產品的使用心得和感受外，通常還會穿插一些對李英傑生意的關心和問候。

　　在李英傑看來，吳小麗不同於平常他所見到的那些直銷人員。因為他平常也經常接觸一些直銷公司的銷售人員，甚至在吳小麗之前也曾經購買過直銷公司的產品。他對這個行業的人員的最大感受就是：他們一開口要麽是向你推銷產品，要麽就是想拉你加入他們的隊伍。他們總是三句不離本行，你和他們說話聊天，他們總是想盡辦法把話題繞到直銷上來。而吳小麗卻不一樣，她雖然也向你銷售她的產品，但是她似乎更希望能和你交上朋友。更重要的是，她以前也開過公司、經過商，因此還能給他的生意提一些建議。

　　最讓李英傑對吳小麗佩服的是她一流的銷售功夫和與人溝通交往的能力。而這一點恰恰是他公司的銷售人員所不具備而又最應該具備的。他公司的銷售人員雖然也能銷售出去產品、拉回來業務，但他們的業務能力和吳小麗這樣的銷售精英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的，這一點通過那次吳小麗到他公司的上門銷售就可以看得出來。

　　李英傑心裏在琢磨，要是有機會能讓吳小麗到他公司來為他的員工做一些培訓，或者成為他公司的銷售顧問的話，那該有多好。

　　為了能和吳小麗保持良好的關係，李英傑除了自己已經成為ABC產品的忠實顧客之外，還有意識地幫吳小麗介紹了不少顧客，使得吳小麗開心得很。

　　吳小麗是這天才知道ABC公司的產品空瓶子竟然被有些人拿來賺大錢的，她沒想到竟然還會有收購ABC產品瓶子這個“職業”。

　　這天，她去拜訪一個老顧客。走到這個顧客住處的樓道裏，她看到牆上貼了這樣一張紙--“高價回收ABC產品空瓶。”

　　看到這行字她十分納悶：ABC產品空瓶還能回收？我以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ABC是不會重複使用產品包裝瓶子的呀？

　　好奇心驅使吳小麗照著上麵的電話打了過去：“你們是怎麽回收ABC產品的空瓶子的？”

　　對方說：“這要看你是什麽產品的瓶子，產品價格越高的瓶子就越貴。”

　　吳小麗心裏覺得更納悶了：ABC產品價格和瓶子包裝沒有必然聯係，為什麽他說產品越貴瓶子就越貴？你不就是回收個廢舊破爛什麽的嗎？還有這麽多講究？

　　吳小麗的納悶在那個顧客家裏得到了答案。

　　“你做了那麽久的ABC都不知道現在有這事？”顧客笑著說。

　　吳小麗說：“什麽事？”

　　“就是回收瓶子的事呀。”

　　“收ABC的瓶子？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你還不知道吧？這可是個發財的大路子呢！”

　　“什麽發財？發什麽財？”吳小麗覺得很疑惑。

　　“發ABC公司的大財呀！”

　　“發ABC公司的什麽大財？”

　　“是呀！收購你們ABC產品的瓶子，拿到ABC公司去退貨發財呀！”

　　“還有這事？！”

　　“喲！你看看你還不知道呢！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做這事比你賣ABC產品要賺錢多了，錢來得快！有機會的話我都想去做呢！”那個顧客接著說，“我說這ABC公司就是傻得可愛、純情得憨厚！搞什麽無條件退貨製度嘛！用完產品覺得不滿意，還可以拿著空瓶子去要求全額退款。這麽一做意味著什麽？這還不等於白送錢給別人嗎？”

　　吳小麗聽得唏噓不已，不可思議。

　　顧客接著說：“我們東州市這個地方還算不了什麽呢！聽說東州這些人隻不過是二道販子而已。真正的大老板在廣州、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呢！東州這邊的人收購來瓶子再賣給那些大老板，然後由那些老板統一拿到ABC公司去退貨。聽說那些大老板可賺了大錢了！聽說有的老板幾個月就賺了上百萬呢！我說小吳呀，你還賣什麽ABC產品啊，又辛苦又賺不了幾個錢，幹脆你也去收購ABC的瓶子得了！”

　　這個顧客的話算是讓吳小麗大開了眼界。

　　這個顧客的話很快在ABC公司得到了證實。

　　一個月後的一天，吳小麗被通知去廣州ABC公司總部開會。這是一個宣布ABC產品新的退貨製度的會。

　　ABC中國公司的董事長呂中傑在會上說：“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裏來，主要是想通報一下公司新的退貨製度的事情。相信大家這一年來也聽說了這個事情。這是我們公司當時沒有考慮到的。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對消費者做出的‘無條件全款退貨’承諾會成為別人的發財之道，這是我們公司包括美國總部在內都沒有想到的。大家知道，ABC公司從成立到現在已經近40年曆史，在全球80多個國家和地區銷售產品，在這些國家和地區我們實行的都是‘無條件全額退款’製度。就是說就算你用完了一瓶ABC的產品，如果你覺得感覺不好，你都可以拿去ABC公司要求全額退款。這在其他國家和地區雖然也有人來退貨，但退的數量是很少的，很少有人是惡意退貨的。沒想到我們對消費者的這一承諾在中國市場上竟然遭遇了水土不服，被那些頭腦聰明過頭的人當成了‘搖錢樹’。一段時間來，在公司的發貨點，每天都有人拿著大量的空瓶子、偽造電腦購貨單來要求退貨要錢。剛開始我們還不是很在意，心想這可能是消費者還不太接受ABC產品的緣故。但是到了後來我們才吃驚地發現，那些拿著空瓶子來退貨要錢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甚至每天都來，成了公司員工天天見到的老麵孔。後來我們調查發現，在廣州、上海、北京這些大城市，竟然有了一種新興職業，那就是收購ABC的空瓶子！為此我們真的很吃驚，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呂中傑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大半年來，公司每天的退貨額高達100多萬，有時候竟達到200多萬！幾個月下來公司已經損失了上億元人民幣！因此我們不得不和有關政府職能部門商量，修改了退貨條款。從今往後，一般顧客在購貨後7天內退回仍具有銷售價值的產品，仍可獲得百分百的現金退款。優惠顧客在購貨10天內退回具有銷售價值的產品可以獲得100%的現金退款，退回曾經使用（剩餘量至少達一半）的產品可獲得50%的現金退款。大家以後要多向自己的顧客解釋說明……”

　　呂中傑最後苦笑著說：“其實ABC公司也不想把幾十年來一直沿用至今的無條件全額退款製度在中國發生變化，但我們麵臨的損失又使我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自我保護措施。我們當初的確沒有充分考慮到中國的國情，這是我們的失誤。但是我們相信這是ABC公司在中國市場必須經曆的一個過程，是ABC直銷和中國消費者之間相互磨合的一個過程，隨著中國消費者消費心理的逐步成熟，ABC公司肯定會重新恢複到無條件全額退款！”

　　吳小麗聽了呂中傑的話，驚訝得眼睛瞪得大大的。

　　5

　　這天晚上，沒有其他安排的吳小麗早早地就回家上床睡覺了。

　　她的確是該好好地睡上一覺了，每天都把時間排得滿滿的，除了吃飯睡覺，她幾乎沒有一個時間段是空閑過的。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台上緊發條的鍾，每天都緊張有序地走著相同的程序：認識陌生人--銷售產品--向別人展示ABC的事業機會--給團隊人員進行業務知識培訓--幫助合作夥伴一起發展他們各自的ABC事業。這樣的生活雖然不能說是枯燥，但是日子長了也有覺得累的時候。

　　吳小麗側臥在床上，眯著眼睛，期待著進入夢鄉。但奇怪的是，她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裏不知不覺就浮現出林月華的樣子來。

　　她心裏一直弄不明白，林月華以前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呀，怎麽說死就死了呢？她到底有什麽想不通的事情？要自尋短見呢？

　　這段時間來，吳小麗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問自己：林月華為什麽會突然自殺呢？她在遺書上寫著的“我太軟弱，是那個遭天殺的害了我”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我太軟弱”是什麽意思呢？“是那個遭天殺的害了我”又是什麽意思呢？難道她是說ABC害了她嗎？不會吧？ABC怎麽會害她呢？她平時沒有表現出對直銷、對ABC公司的不滿呀，怎麽在臨死之前會寫著這句莫名其妙的遺言呢？

　　吳小麗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好蹊蹺。

　　她又想，“我太軟弱，是那個遭天殺的害了我”這句話還有其他什麽更深的含義嗎？是不是有其他什麽秘密隱藏在裏麵？

　　她決定解開林月華的自殺之迷。因為自從林月華死後，她總是想起林月華父母那雙充滿痛苦和憤怒的眼睛。她知道他們心中痛失愛女的滋味，也知道他們因此而憎恨直銷、憎恨ABC和她。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林月華自殺的原因，這個平時活蹦亂跳、很開朗的女孩子怎麽說死就死了？

　　吳小麗就在自己所有的合作夥伴當中打聽林月華最近一段時間來的表現，哪怕是細微的一點變化。

　　有的說：“林月華好像沒什麽變化呀？我見她挺好的呀？怎麽一眨眼就自殺了？真是不可思議……”

　　有的說：“我也覺得林月華那一段時間好像是沒以前那麽快樂了，說話好像也少了，但是沒看出像是要自殺的樣子呀？”

　　有的說：“她在遺書上寫著‘是那個遭天殺的害了我’？不會吧？誰會害她呢？應該是另有原因吧？”

　　吳小麗問了一圈下來，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倒是一些合作夥伴向她描述了林月華以前做ABC直銷的一些心態。他們說，林月華在ABC直銷中由於一直都沒有多大起色，因此心裏一直很急噪，而越是急於求成就越是沒任何起色。她在ABC這個環境裏麵待了半年了都找不到一個真正的合作夥伴，雖然介紹了幾個人進來，但那些人都是遊遊蕩蕩來做著玩的。她的個人銷售做得也不怎麽好，每個月的銷售額還不足2000元。但她一直都堅持去做ABC當中應該做的每一件事情，聽課培訓、認識人、邀約、跟進沒一件事情馬虎過，而且她對她團隊的合作夥伴都出奇的好，經常親自帶著他們出去做銷售。她是個很要強的人，說不在ABC成功就誓不為人，甚至還當著合作夥伴的麵立下了一年之內上銀章的“軍令狀”。

　　吳小麗了解到林月華的這些信息後，就更為林月華感到惋惜。多好的女孩子啊！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這天下午，吳小麗正在辦公室裏和一個朋友談論直銷的話題，林月華母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一怔，連忙起身把林月華母親迎進辦公室。

　　吳小麗微笑著朝老人家說：“大嬸，您來了？”

　　“哎！”老人家歎了一口氣，算是回應。

　　老人家一聲不響地坐在辦公室裏的長沙發上，吳小麗用一次性紙杯倒了一杯開水，還在裏麵撒了一小把茶葉，把茶水放到老人家麵前，也在沙發上坐下來。

　　“您有什麽事嗎？”吳小麗知道老人家肯定是為了林月華的事情才來的。

　　“俺閨女死的事情俺知道原因了。”老人家幽幽地說。

　　吳小麗心裏又一怔，隨口問道：“是什麽原因？”

　　老人家並不回答吳小麗的話，而是從手上的塑料袋裏掏出一個帶鎖的日記本遞給吳小麗。

　　吳小麗充滿疑惑地接過日記本。

　　“俺在收拾閨女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本子……”老人家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日記本上寫滿了林月華的日記--

　　1996年4月13日 晴

　　我今天正式加入了ABC公司，正式進入到直銷行業。介紹我的人是在街上認識我的，那天我下班回來在公共汽車站等車，她遞了一張名片給我，還要了我的電話，沒幾天她就打電話給我叫我到她辦公室去聊一下。我就去了，她就跟我講了直銷、講了ABC公司。

　　我後來去ABC聽了一兩次課，那些課講得振奮人心，我從來沒聽過這麽讓人興奮的課。他們都說直銷行業是未來一個很有魅力、很有前景的行業，還說這是二十世紀最後一次創業和發財的機會。他們說得我心癢癢的，我當場就加入了。加入之後，他們都說我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還說能看得懂直銷的人都是很有眼光的人，沒眼光的人是看不懂直銷的。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有眼光，反正我加入直銷、加入ABC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因為他們說直銷可以賺大錢，還說在ABC公司，你隻要找3個人上直係直銷商就可以上翡翠，找6個人就可以上鑽石。翡翠一年有三四十萬的收入，鑽石一年有上百萬的收入！

　　我的天！100萬是個什麽概念？我真的想上鑽石！

　　1996年4月15日 晴

　　今天晚上我去ABC會場聽課回來真的很興奮！他們從廣州請來一個銀章給我們講課，那個銀章講得我真是興奮得快要喊出聲來了！他說他是95年加入ABC公司的，隻花了3個月就做到了銀章！我真的是太崇拜他了，他怎麽可以那麽厲害？他說他現在的收入有將近一萬塊錢一個月呢！

　　今天晚上聽課的人都和我一樣興奮得很，大家覺得真慶幸自己看懂了直銷、加入了ABC公司。那個銀章的話說得很有道理，他說一個人貧窮主要是因為腦袋貧窮，口袋才貧窮，要想改變貧窮的口袋，首先必須改變貧窮的腦袋。他說像我們這種沒有任何經濟基礎的人，要想成為富人，直銷是最好的一個途徑。

　　我不知道我幾個月能夠上銀章？我要是能上到銀章該有多好！那可是一個月上萬塊錢的收入啊！我現在在單位一年的收入都沒有這麽多呢！

　　1996年4月20日 晴轉多雲

　　這幾天我好像對直銷沒有剛加入時候的那種信心了。我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約人來聽課他們都不肯來，害得我碰了一鼻子灰。他們都說沒有時間來，有一個朋友幹脆說得很直接，說直銷是騙人的，做直銷的人都是吹牛皮的，本來沒那麽好的東西從直銷人的嘴巴裏說出來就天花亂墜，做直銷的人牛皮一個比一個吹得大，雖然吹牛不用打草稿也不用上稅，但是有必要吹那麽大嗎？牛皮吹大了總會吹破的。他還說我是被他們騙了。我說你怎麽知道我被騙了？他說一看你就是一副好騙的樣子，你一個純情小姑娘，不騙你騙誰？他這麽一說我就無話可說了，我雖然一個勁地說直銷不是騙人的、真的不是騙人的，但是在他的嘲笑下，我的話顯得很蒼白無力。

　　1996年4月23日 晴

　　看來直銷這東西真的不是當初我想象的那麽簡單。這幾天我每天都打電話約人，但就是沒能約到一個。電話費花了不少，收獲一點都沒有。約不到人，我就心急得很、心煩得很，我恨不得到大街上去拉幾個人來加入，可惜我沒這個本事。心急就更約不到人，越約不到人就越心急，開始惡性循環起來。我的介紹人叫我不要心太急，說做直銷是有個過程的，誰開始的時候都要經曆過一段這樣的過程的，叫我不但要心平氣和地去約人，而且不管約不約得到人都要保持平常心態。

　　我心不急才怪！一個人都約不到能不急嗎？你叫我如何能保持平常心態？

　　1996年5月2日 小雨

　　這幾天的天氣不是很好，老是下雨，像是天空破了一樣地下個不停。我的心情也不好，老是心煩得很，真是煩死人。

　　這麽長一段時間了，我連一個人都約不來，產品也賣不出去。人家說我們公司的產品太貴了，一瓶沐浴露四五十塊錢誰買得起？我就跟他們說我們的產品是濃縮型的，洗澡的時候泡泡很豐富的，而且比一般的沐浴露要爽要舒服，比在商場裏麵買的沐浴露泡泡要豐富得多。他們說不管你是什麽濃縮型的還是壓縮型的，我反正不想買。我說買一瓶可不可以？他們說買半瓶都不可以。我說為什麽不可以？他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沒有為什麽，現在買賣自由，買東西還要問為什麽嗎？那你平時到商場去看衣服，你看見了就一定要買嗎？你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不買？

　　真是令人心煩！幹嗎別人能輕鬆賣出去的東西到了我手裏就賣不出去呢？

　　1996年5月4日 小雨

　　這兩天老是下雨，這種天氣在北方是很少見的。

　　真是見鬼了！

　　我真的有點想打退堂鼓了。幹嗎人家總是不聽我說呢？幹嗎人家總是說我們做直銷的人是騙人的呢？幹嗎賣產品就那麽難呢？

　　今天我的介紹人又找我談話了。她叫我要沉得住氣，還說做直銷就是“剩者為王”--剩下來的就是王。她還說直銷就是一個大浪淘沙的事業，你在大浪中能夠留下來，你就是鑽石，你就可以得到100萬。不要遇到一點點挫折就產生放棄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直銷行業中剩下來？

　　不知道。

　　1996年5月7日 晴

　　今天的天氣終於放晴了！我在直銷行業也終於找到了我的第一個合作夥伴！我的心情似乎比前段時間好了很多。

　　他是我的一個大學同學，是新疆人，大學畢業後也留在東州市工作。我們好久沒聯係了，那天我突然在街上遇到他，他問我現在做什麽？我說除了上班還做另外一份事業。他問是什麽事業？我就帶他到我們公司去了。我的介紹人就講了一個獎金製度給他聽，想不到他竟然馬上就加入了！看來這是老天安排給我的合作夥伴！

　　看來我還是要在直銷中、在ABC公司堅持下去！

　　1996年5月9日 晴

　　真心煩！我那個該死的同學加入ABC公司才兩天就說不想做了，說直銷是騙人的，還叫我最好也不要再繼續做下去。我說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騙人的。他說你知道個球！現在外麵都說直銷就是傳銷，傳銷是個騙人的事情，是個傷天害理的東西！我說你從哪裏聽說這些東西的？他說我都去問人家了，我身邊的朋友都問了一大半了，他們沒有一個支持我做這個球東西！都說我是二百五！

　　我那個同學就不做ABC了，不管我怎麽挽留和解釋都沒有用。我打他的電話他也不接我的了。

　　真是心煩！

　　1996年5月12日 晴

　　今天我打電話給我的一個朋友，被他數落了一頓，搞得我心煩得很。

　　他說我們這些做直銷的人真是太煩人了，整天都打電話騷擾別人，幹擾別人的正常生活，一打電話就是說直銷好、叫人家去聽課。他說他們身邊的朋友都說最怕接到的電話就是我們這些做直銷的人的電話，因為直銷人一開口就想打你主意，不是想賣產品給你、就是想拉你進去，反正就是沒什麽好事情。他還說搞不懂我怎麽會去做這種事情，說以後要是想和他談直銷的話就不要再打他的電話了，說他以前本來就被直銷人煩得夠嗆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我。

　　我們做直銷的人真的有那麽煩人嗎？

　　1996年5月14日 晴

　　看來找我那些熟人是行不通了，他們一個個都像躲瘟神一樣躲避我，我連和他們見麵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於是我想去認識陌生人。想不到認識陌生人更加難，我今天一直在街上轉悠了大半天都不敢開口認識一個人，到了傍晚的時候還是兩手空空。我們ABC公司的人怎麽那麽厲害呢？聽說他們一天可以認識十幾個陌生人，我怎麽一個都不敢認識呢？

　　我真的是太沒用了。

　　1996年6月18日 陰

　　我現在終於從單位辭職出來了。雖然我現在的直銷事業做得還不怎麽樣，雖然我爹和我娘非常反對我辭職，但是我還是決定辭職。我的介紹人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隻有全職才可以把直銷事業做得更大！我本來還猶豫了一下的，介紹人說你還猶豫什麽？上班打工是個挑水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挑水是一個你挑就有喝、不挑就沒有喝了的事情。做直銷是個挖井的事業，你現在努力挖幾年井，將來你可以喝一輩子的水。被介紹人這麽一說，我就按捺不住了，幹脆就辭職出來挖井了。

　　雖然這段時間來我的進展不是很大，但是我的信心倒是比以前大了很多。我已經能站在街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大膽地和陌生人講直銷的美好前景了，盡管我現在還沒約到幾個人，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來的學習培訓，我的底氣足了很多，腰板也硬了很多。我的介紹人告訴我，做直銷最重要的就是底氣。

　　1996年7月15日 陰

　　從單位辭職出來我才知道，在沒有任何經濟收入的情況下做直銷是很艱難的，這就好比勒緊褲帶鬧革命一樣。

　　我現在手頭的積蓄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積蓄，以前不到一千塊錢一個月的工資，會有什麽積蓄呢？向父母伸手要錢是不好意思的，他們年紀都這麽老了，我沒有本事給錢他們不說，還敢打他們那點退休金的主意？他們能給我提供一個吃住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何況我現在還是吃他們的、喝他們的呢！

　　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剩下的這幾百塊錢積蓄用完之後該怎麽辦？雖然理論上說趕快把ABC事業做起來就有錢了，但是在做起來之前又該怎麽度過這段嚴冬呢？我就親眼看見我們那裏有幾個剛畢業的學生沒有錢吃飯做得很艱難，幾乎是做得歇斯底裏了。他們經常是吃了上餐不知道去哪裏找錢吃下餐，隻能在培訓中心的合作夥伴當中這個5塊、那個10塊地借錢吃飯，然後再趕快賣產品還錢。他們就這樣還了又借、借了又還，經常是口袋裏隻有十幾塊錢在周轉。他們做得這麽痛苦，因此根本找不到合作夥伴和他們做，有的做了將近半年了業績還是為零。但是他們的意誌都很堅強，說是死都要死在直銷裏麵。他們和別人說直銷的時候，雖然說話的聲音很大聲，但是很明顯的底氣不足，就像那些嗡嗡叫的蚊子一樣，在你耳朵邊叫起來聲音很大，但是實際上卻隻是一隻很小的蚊子而已。

　　我真的很害怕自己終有一天也會成為他們的樣子……

　　日記寫到這裏突然中斷了兩個月。

　　吳小麗連續翻了好幾頁紙，看到日記本上寫著畫著一些大大的“×”、“××”、“？”、“……”、“！”的符號。有的是用紅筆畫的，紅得特別刺眼；有的是用黑筆畫的，黑得恐怖。

　　這些符號足足畫了20多頁！

　　看著這些莫名其妙的符號，吳小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心想，林月華畫這些符號是代表什麽意思呢？她是想暗示什麽事情嗎？

　　繼續往下翻，吳小麗又看到了林月華寫的日記--

　　1996年9月19日 晴

　　劉至誠真的不是人！他是個衣冠禽獸！我恨不得殺了他！

　　1996年9月21日 晴

　　我的命好苦啊！我可給劉至誠這個遭天殺的害慘了！劉至誠他不是人！他是個畜生！

　　大前天劉至誠叫我到他家去，說是讓我教他怎麽認識陌生人、怎麽做產品示範。我當時想都沒多想就去了，畢竟他是我的合作夥伴、我的部門啊！是我介紹他到直銷行業、ABC公司的，他叫我教他做直銷的方法我哪能拒絕呢？哪會多想呢？現在我就隻有這麽一兩個小合作夥伴，我都把他們當成了我的命根子。

　　我到了他家，他一個人在家，他的老婆孩子都不在。我就坐在他旁邊和他說著話，教他怎麽開發陌生市場、怎麽認識陌生人、怎麽做產品示範、怎麽銷售產品。他就在旁邊不斷地點頭，眼睛卻直直地盯著我看，看得我別扭得很。但我當時也沒有多想什麽，以為他是在認真地聽我講話呢！誰知道這畜生聽著聽著就對我動手動腳起來，他先是用手抓住我的手。我嚇了一大跳，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蛇咬了一樣，因為我長這麽大，除了我爹之外再沒有第二個男人摸過我的手了。我猛地甩開了他的手。誰知道他又突然摟住我，把嘴巴湊到我的臉上說他喜歡我，比喜歡直銷、喜歡ABC還要喜歡。我就拚命地掙紮，但是我越掙紮他就越抱越緊，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我大聲叫喊說你想幹什麽？他說我真的好喜歡你！自從那次你在街上認識我那天開始我就喜歡你……你以為我真的是喜歡直銷、喜歡ABC公司？狗屁！我才不喜歡這些什麽狗屁東西呢！我是衝著你來的！我喜歡你是真、喜歡直銷是假……我對直銷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對你很感興趣……

　　這畜生說著說著就把我抱到了他的床上。我拚命地掙紮著，還用手抓他的臉，他就把我的手反剪起來，還用手用力地捂住我的嘴巴，用身子用力地壓著我，不讓我喊出聲來……

　　這畜生最後就這麽把我糟蹋了……

　　事後，這畜生威脅我說，你要是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話，我絕對不放過你和你的家人！我絕對會殺了你全家！我當時嚇得在床上瑟瑟發抖。他又說，除非你不想做直銷、不想做ABC！要是他們知道我和你的事情，看你還怎麽在ABC公司混下去！

　　我的天啊！我還是個黃花閨女啊！今後我可怎麽見人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心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1996年9月26日 陰

　　劉至誠這個魔鬼真是太可怕了！他今天又折磨了我一次！他還說我以後每個星期都要給他一次，要不然他就把我們的事情在ABC的合作夥伴當中傳出去，讓我沒臉見人。我聽了很害怕，就又給他了……

　　劉至誠這個畜生！平時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他是這種衣冠禽獸呢？看他斯斯文文的樣子，他怎麽是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呢……

　　1996年10月2日 晴

　　我到底上輩子做錯了什麽事？這輩子遭遇了劉至誠這個魔鬼！

　　現在這個畜生幾乎每兩天就要蹂躪我一次，有時候是在他家，有時候是把我帶到賓館去開房。有時候我在培訓中心的會場裏聽著課，他突然想要的時候就在會場門口打電話給我，我不出去他就一直打，打到我的手機想爆炸、打到我出去為止。我跟他出去做的時候他還要打我，說幹嗎不接他的電話？

　　現在我隻要一看到他的電話號碼就害怕，害怕得渾身發抖，像是老鼠看到貓那樣害怕。

　　這個畜生平時在辦公室的時候，隻要沒有其他人在場他就對我東摸西摸。旁邊有人的時候他就道貌岸然、正經得很，還當著辦公室很多人的麵說我是他的介紹人、是他的貴人，他以後在直銷行業、在ABC事業中成功了要好好地感謝我，雲雲。把辦公室裏的夥伴們聽得都對我羨慕得很，都說我找到了一個好合作夥伴、好部門。其實他們哪裏知道這畜生來直銷行業、來ABC公司的真正用意啊！哪裏知道他的卑劣行徑啊！

　　這個畜生他隻要什麽時候想要，你就得什麽時候答應他，他也不管你什麽場合、什麽時候，隻要他有需求你就得配合。你不配合他就揚言要把我們的事情捅出去，他說他反正不是來真正做直銷的，他不做也要搞得我的日子不好過，他還說他是流氓他怕誰？

　　我可怎麽辦啊？我心中有苦說不出來啊……

　　1996年11月15日 陰

　　我真的受不了了！劉至誠這個魔鬼太可怕了！他現在完全控製我了！我成了他的玩具了！我真的是太軟弱了，我也知道可以去派出所報案，但我真的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這些事情呀！要是讓別人知道這些事情的話，我爸媽的臉、我自己的臉該往哪擱啊？

　　我現在是生活在人間地獄啊！老天啊！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

　　日記到這裏又突然中斷了。吳小麗翻了翻後麵，發現日記到這裏已經寫完了。

　　看完林月華的日記，吳小麗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惡夢，又像是看了一場恐怖電影。掩上日記本，林月華的影子在她的腦海中一直晃蕩著，怎麽也揮不去。

　　她感覺她的額頭和兩手都是冰涼的，冰涼中卻冒著汗，用手一摸，是冷汗。

　　晚上回到家，吳小麗一直還在想著白天看到的日記內容。真是太可怕了！這個劉至誠真是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他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啊！他平時在眾人麵前彬彬有禮的樣子，怎麽看都像個大學教授，怎麽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真是知人知麵難知心啊！

　　林月華怎麽不去報案呢？她怎麽能選擇做一隻沉默的羔羊呢？怎麽能讓劉至誠這畜生肆意蹂躪呢？怎麽會最終選擇了自殺尋短見呢？

　　吳小麗心想，看來以後要多多提醒團隊裏麵的合作夥伴特別是女性合作夥伴，對那些陌生人特別是陌生男人要多長個心眼才行，因為做ABC直銷每天都要接觸不同的人，無可否認，這些人裏麵肯定有好人也有壞人。以前她就聽說在廣東那邊有過做直銷的人晚上回家被歹徒跟蹤捅傷的事情發生，而那個歹徒就是去聽過直銷的課的。

　　她想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做起惡夢來。她夢見林月華披頭散發幽幽地向她走來，一邊走一邊淒厲地哭著喊著救命……

　　第二天，吳小麗帶著林月華留下的日記本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當天下午就把犯罪嫌疑人劉至誠帶到了審訊室，警察沒費多少力氣，劉至誠就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

　　劉至誠向警察供認，他是在街上和林月華認識的。當時林月華穿著一套粉紅色的職業套裝，樣子既有職業女性的氣質又有少女的清純。林月華走到他跟前問他了解過直銷嗎？他說不知道。林月華就說她是做直銷的，是ABC公司，ABC是家很大的公司。他當時就咿咿呀呀地點頭。其實他根本不感興趣什麽直銷還是歪銷，也不知道什麽ABC還是BCA。他隻是對他麵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子突然感了興趣，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