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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癸卯、前198)

  九年(癸卯,公元前198年)

  [1]冬,上取家人子名為長公主,以妻單於;使劉敬往結和親約。

  [1]冬季,高帝在庶民家找來一名女子,稱之為大公主,把她嫁給匈奴單於作妻子,同時派劉敬前往締結和親盟約。

  臣光曰:“建信侯謂冒頓殘賊,不可以仁義說,而欲與為婚姻,何前後之相違也!夫骨肉之恩,尊卑之敘,唯仁義之人為能知之;柰何欲以此服冒頓哉!蓋上世帝王之禦夷狄也,服則懷之以德,叛則震之以威,未聞與為婚姻也。且冒頓視其父如禽獸而獵之,奚有於婦翁!建信侯之術,固已疏矣;況魯元已為趙後,又可奪乎!

  臣司馬光曰:建信侯劉敬說冒頓殘暴,不能用仁義道德去說服他,而又想與其聯姻,為什麽前後這樣矛盾呀!骨肉親人的恩情,長幼尊卑的次第,隻有仁義的人才能明白,怎麽要以此來降服匈奴呢?先代帝王駕禦夷狄民族的對策是:他們歸服就用德來安撫,他們叛擾就用威來鎮懾,從沒聽說過用聯姻的辦崐法。況且,冒頓把生身父親視為禽獸而獵殺,對嶽父會怎麽樣!劉敬的計策本已粗疏了,何況公主魯元已經成了趙王王後,又怎麽能奪回來呢!

  [2]劉敬從匈奴來,因言:“匈奴河南白羊、樓煩王,去長安近者七百裏,輕騎一日一夜可以至秦中。秦中新破,少民,地肥饒,可益實。夫諸侯初起時,非齊諸田、楚昭、屈、景莫能興。今陛下雖都關中,實少民,東有六國之強族;一日有變,陛下亦未得高枕而臥也。臣願陛下徙六國後及豪桀、名家居關中;無事可以備胡,諸侯有變,亦足率以東伐。此強本弱末之術也。”上曰:“善1十一月,徙齊、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田氏五族及豪桀於關中,與利田、宅,凡十餘萬口。

  [2]劉敬從匈奴歸來,說:“匈奴的河南白羊、樓煩王部落,離長安城近的隻有七百裏,輕騎兵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達關中。關中剛遭過戰事洗劫,缺少百姓,但土地肥沃,應該加以充實。諸侯最初起事時,沒有齊國田氏,楚國昭、屈、景氏就不能勃興。現在陛下您雖然已經建都關中,實際卻沒有多少人民,而東部有舊六國的強族,一旦有什麽事變,您也就不能高枕而臥了。我建議陛下把舊六國的後人及地方豪強、名門大族遷徙到關中居住,國家無事可以防備匈奴,如果各地舊諸侯有變,也足以征集大軍向東討伐。這是加強根本而削弱末枝的辦法。”高帝說:“對。”十一月,便下令遷徙舊齊國、楚國的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田氏五族及豪強到關中地區,給予便利的田宅安頓,共遷來十餘萬人。

  [3]十二月,上行如洛陽。

  [3]十二月,高帝前往洛陽。

  [4]貫高怨家知其謀,上變告之。於是上逮捕趙王及諸反者。趙午等十餘人皆爭自剄;貫高獨怒罵曰:“誰令公為之?今天實無謀,而並捕王。公等皆死,誰白王不反者?”乃車膠致,與王詣長安。高對獄曰:“獨吾屬為之,王實不知。”吏治,笞數千,刺,身無可擊者;終不複言。呂後數言:“張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張敖據天下,豈少而女乎1不聽。

  [4]趙國相國貫高的陰謀被他的仇家探知,向高帝舉報這樁不尋常的大事。高帝下令逮捕趙王及各謀反者。趙王屬下趙午等十幾人都爭相表示要自殺,隻有貫高怒罵道:“誰讓你們這樣做的?如今趙王確實沒有參與謀反,而被一並逮捕。你們都死了,誰來申明趙王不曾謀反的真情?”於是被關進膠封的木欄囚車,與趙王一起押往長安。貫高對審訊官員說:“隻是我們自己幹的,趙王的確不知道。”獄吏動刑,拷打鞭笞幾千下,又用刀刺,直至體無完膚,貫高始終不再說別的話。呂後幾次說:“趙王張敖娶了公主,不會有此事。”高帝怒氣衝衝地斥罵她:“要是張敖奪了天下,難道還缺少你的女兒不成1不予理睬。

  廷尉以貫高事辭聞。上曰:“壯士!誰知者?以私問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趙國立義不侵、為然諾者也。”上使泄公持節往問之輿前。泄公與相勞苦,如生平歡,因問:“張王果有計謀不?”高曰:“人情寧不各愛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論死,豈愛王過於吾親哉?顧為王實不反,獨吾等為之。”具道本指所以為者、王不知狀。於是泄公入,具以報上。春,正月,上赦趙王敖,廢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

  廷尉把審訊情況和貫高的話報告高帝,高帝感慨地說:“真是個壯士,誰平時和他要好,用私情去探聽一下。”中大夫泄公說:“我和他同邑,平常很了解他,他在趙國原本就是個以義自立、不受侵辱、信守諾言的人。”高帝便派泄公持節去貫高的竹床前探問。泄公慰問他的傷情,見仍像平日一樣歡洽,便套問:“趙王張敖真的有謀反計劃嗎?”貫高回答說:“以人之常情,難道不各愛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嗎?現在我的三族都被定成死罪,難道我愛趙王勝過我的親人嗎?因為實在是趙王不曾謀反,隻是我們自己這樣幹的。”又詳細述說當初的謀反原因及趙王不曾知道的情況。於是泄公入朝一一報告了高帝。春季,正月,高帝下令赦免趙王張敖,廢黜為宣平侯,另調代王劉如意為趙王。

  上賢貫高為人,使泄公具告之曰:“張王已出。”因赦貫高。貫高喜曰:“吾王審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貫高曰:“所以不死、一身無餘者,白張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責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何麵目複事上哉!縱上不殺我,我不愧於心乎1乃崐仰絕亢,遂死。

  高帝稱許貫高的為人,便派泄公去告訴他:“張敖已經放出去了。”同時赦免貫高。貫高高興地問:“我的大王真的放出去了?”泄公說:“是的。”又告訴他:“皇上看重你,所以赦免了你。”貫高卻說:“我之所以不死、被打得遍體鱗傷,就是為了表明趙王張敖沒有謀反。現在趙王已經出去,我的責任也盡到了,可以死而無憾。況且,我作為臣子有謀害皇帝的罪名,又有什麽臉再去事奉皇上呢!即使皇上不殺我,我就不心中有愧嗎1於是掐斷自己的頸脈,自殺了。

  荀悅論曰:貫高首為亂謀,殺主之賊;雖能證明其王,小亮不塞大逆,私行不贖公罪。《春秋》之義大居正,罪無赦可也。

  荀悅論曰:貫高帶頭謀反作亂,是個弑君的賊子。雖然他舍身證明趙王無罪,但小的優點掩蓋不住大逆不道,個人的品行贖不了法律上的罪過。按照《春秋》大義,遵循正道最為重要,他的罪應是不可赦免的。

  臣光曰:高祖驕以失臣,貫高狠以亡君。使貫高謀逆者,高祖之過也;使張敖亡國者,貫高之罪也。

  臣司馬光曰:漢高祖因為驕橫失去了臣下,貫高因為狠毒使他的主子失掉原有的封國。促使貫高謀反行逆的,是漢高祖的過失;致令張敖亡國的,是貫高的罪過。

  [5]詔:“丙寅前有罪,殊死已下,皆赦之。”

  [5]高帝頒布詔書:“丙寅日以前犯罪者,死罪以下,都予以赦免。”

  [6]二月,行自洛陽至。

  [6]二月,高帝一行自洛陽回長安。

  [7]初,上詔:“趙群臣賓客敢從張王者,皆族。”郎中田叔、孟舒皆自髡鉗為王家奴以從。及張敖既免,上賢田叔、孟舒等。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上盡拜為郡守、諸侯相。

  [7]當初,高帝頒布詔書:“趙王群臣及賓客有敢隨從張敖者,滿門抄斬。”但郎中田叔、孟舒等都自行剃去頭發,以鐵圈束頸,作為趙王家奴隨從。待到張敖免罪,高帝稱許田叔、孟舒的為人,下令召見,與他們交談,發現他們的才幹超過了漢朝朝廷的大臣。高帝任命兩人為郡守、諸侯國相。

  [8]夏,六月晦,日有食之。

  [8]夏季,六月晦(三十日),出現日食。

  [9]更以丞相何為相國。

  [9]改任丞相蕭何為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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