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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紅四軍強渡嘉陵江,張國燾悄悄命令大搬家

  嘉陵江是長江水係中流域麵積最大的支流。古稱閬水、渝水。因流經陝西省鳳縣東北嘉陵穀而得名。上源為白龍江和西漢水。前者發源於四川省若爾蓋縣的郎木寺;後者發源於秦嶺西南,因在漢江之西,故稱西漢水,直至陝西省略陽縣兩河口以下始稱嘉陵江,與白龍江相匯於四川省廣元縣昭化。全長為1119公裏。昭化以上為上遊,行經高山地區,多暴雨,有“一雨成災”之說;昭化至合川為中遊,有航運之利;合川以下為下遊段。流域麵積16 萬平方公裏,超過漢江,居長江支流之首。嘉陵江切穿華鎣山後。形成風光奇麗的瀝鼻、溫塘、觀音三大峽穀,在重慶匯入長江。

  1935年1月中旬,中共中央召開了具有偉大曆史意義的遵義會議,糾正了王明“左”傾錯誤路線的領導,實際確立了毛澤東的領導地位,使中國革命走上了正確航道。1月20日,中央紅軍向川黔邊的赤水河進軍,擬從瀘州至宜賓一帶渡江北上,向川西北轉移。其計劃如下:

  我野戰軍目前基本方針,在由黔北地域經過川南,渡江後轉入新的地域協同四方麵軍由四川西北方麵實行總的反攻;而以二、六軍團在川、黔、鄂之間活動,來牽製四川東南會剿之敵,配合此反攻,以粉碎敵人新的圍攻,並爭取四川赤化……四方麵軍在我野戰軍渡江之先,應向重慶方向積極行動,吸引重慶川敵之主力於自己方麵,以便我野戰軍順利渡江。在我野戰軍渡江後,則轉向倉溪至南部之嘉陵江兩岸反攻,密切配合我野戰軍與川敵進行決戰,以打通橫貫川西北的聯係。

  為此,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電令紅四方麵軍總部,由川陝革命根據地向西出擊,強渡嘉陵江,策應和配合中央紅軍渡江作戰。電稱:

  為選擇優良條件,爭取更大發展前途計,決定我野戰軍轉入川西,擬從瀘州上遊渡江,若無障礙約二月中旬即可渡江北上,預計沿途將有許多激烈戰鬥,這一戰略方針的實現,與你們的行動有密切關係。為使四方麵軍與野戰軍乘蔣敵尚未完全入川實施“圍剿”以前,密切地協同作戰,先擊破川敵起見,我們建議:你們應以群眾武裝與獨立師團向東線積極活動,鉗製劉敵,而集中紅軍全力向西線進攻。因我軍入川劉湘已無對你們進攻可能,你們若進攻劉敵,亦少勝利把握,與我軍配合作戰距離較遠,蘇區發展方向亦較不利;西線則田部內訌,鄧(錫侯)部將南調,楊(森)、李(家鈺)、羅(澤州)兵單力弱,勝利把握較多,與我軍配合較近,蘇區發展亦是有利的。故你們宜迅速結集部隊完成進攻準備,於最近時期,實行向嘉陵江以西進攻。至兵力部署及進攻目標,宜以一部向營山之線,為輔助方向;而以倉溪、閬中、南部之線為主要方向。在主要方向宜集中主力,從敵之堡壘間隙部及薄弱部突入敵後,在廣大無堡壘地帶尋求敵人,於運動中包圍消滅之。若你們依戰況發展,能進入西充、南充、蓬溪地帶,則與我軍之配合最為有力,同時我們要估計到敵人可能以較少兵力利用堡壘鉗製四方麵軍,而乘野戰軍立足未穩之際轉移主力實行突擊,以收各個擊破之效,因此你們作戰方針從速決定電複。

  不言而喻,中央的這份電報提出了一個牽動全局的戰略方針問題。

  在張國燾接到中央的電報前,紅四方麵軍曾就有過“川陝甘計劃”。這一計劃是徐向前提出來的。即依托老區,發展新區,以打擊胡宗南部為主要目標,奪取甘南的文(縣)武(都)成(縣)康(縣)地區,將川陝根據地,發展為川陝甘根據地。

  徐向前提出川陝甘計劃的著眼點在於:第一,川陝甘邊的胡宗南部是蔣介石的嫡係,是“川陝會剿”的主力部隊。該部雖戰鬥力較強,但同四川軍閥和陝南的西北軍均有矛盾,處境孤立。四川軍閥是被紅軍打怕了的,西北軍對紅軍敬而遠之,紅軍集中主力打擊胡宗南,他們很可能袖手旁觀。而消滅胡宗南部,正是粉碎蔣介石“川陝會剿”計劃的重要一著棋。第二,文、武、成、康地區位於漢水和白龍江流域,人口不少,也較富庶,利於紅軍解決物資和兵員問題,也有利於擺脫眼前的困難。第三,依托老區,向川陝甘邊發展,進退自如,回旋餘地大,不致造成無後方作戰的危險。

  會上,徐向前充滿信心地說:“我看這個計劃是能夠實現的。隻要我們集中3個軍以上的精銳部隊突然出擊,不惜花上大的代價搞掉胡宗南,我們的武器彈藥就能得到很大補充。有了新的根據地,兵員問題、糧食問題也好解決,對付敵人新的‘會剿’就好得多了。”

  會上,張國燾、陳昌浩等人均認為徐向前的分析判斷正確,是一個比較切實可行的計劃,表示讚同。會後,部隊開始了大規模的整訓,但計劃一直沒有執行。就在此時,中央要求紅四方麵軍渡江的電報到了張國燾的手中。

  張國燾接到中央電報後,認為事關重大,與陳昌浩、徐向前商議,當即決定召開緊急會議。

  2 月初,徐向前率軍從廣元、昭化回川陝蘇區後,出席了四方麵軍總部在旺蒼壩召開的會議,討論策應中央紅軍渡江北上的問題。

  會上,大家討論激烈,但找不出立即執行中央戰略方針的好辦法來。原因有三:一是蒼溪、閬中、南部一帶處嘉陵江中遊,江闊水深,對岸沿江及縱深地帶有鄧錫侯、田頌堯兩軍幾十個團築壘防守,紅軍又缺渡河船隻,如無一兩個月的時間作準備,就難以完成渡江西進的任務。二是川陝蘇區的東部、南部有劉湘、李家鈺、羅澤州、楊森等部共100多個團的配置,如紅軍主力渡江作戰,川軍乘虛進擊,川陝蘇區就有完全喪失的危險。三是像四川那樣的地形,山險路隘,派出少部兵力遠離根據地作戰,等於拿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張國燾說:“中央軍委要求我們全力西渡嘉陵江,突入敵後,運動殲敵,策應紅一方麵軍北進,看來中央方麵處境已相當艱難,我們若主力西渡嘉陵江,則要離開川陝根據地了。”

  徐向前說:“我們渡江,昭化以北較容易,可渡江之後向南發展,將遇劍門之險,若從昭化南渡江,江闊水深,且有敵重兵把守,渡江亦難。如今徐海東率紅25 軍到達了鎮安、南田、商縣一帶,陝軍孫蔚如正調兵圍剿,我們不如出兵打陝軍、迷惑和調動敵軍,一方麵接應紅25 軍,一方麵創造渡江的時機。”

  陳昌浩也同意徐向前的意見。會議決定:收縮東線部隊,一方麵做積極渡江準備,一方麵集中部分主力出陝南,執行川陝甘計劃。

  會後,紅四方麵軍一麵投入強渡嘉陵江、策應中央紅軍北上的準備工作,由31 軍和總部工兵營大力收集造船材料,隱蔽造船,並進行強渡江河的訓練;一麵派一部兵力進擊陝南,接應紅25 軍,並迷惑和調動沿江的守敵北向,為在蒼溪、閬中一帶渡江創造戰機。

  2月3日,徐向前率12個團的兵力突襲陝南。10多天內先後攻占了寧羌、勉縣和陽平關等重鎮,殲滅國民黨軍4個多團,俘敵團長以下4000餘人。蔣介石趕忙集兵向川陝邊境增援。胡宗南部丁德隆旅由廣昭調陽平關地區;鄧錫侯部的五個江防團北進接替廣昭的防務;國民黨第49、60、61 等師,亦向陝甘南部移動。

  2月中旬,紅四方麵軍發動的陝南戰役達到了虛晃一槍、調動敵人的基本目的後,急速回師川北,擬從嘉陵江中段渡江西進。

  正當徐向前指揮廣昭戰役之際,中央紅軍已離開遵義,向赤水城前進。

  2月16日,中革軍委致電紅四方麵軍領導人,改變了擬從瀘州上遊渡江向川西轉移的計劃。電文說:

  我野戰軍原定渡過長江直接與四方麵軍配合作戰,赤化四川,及我野戰軍進入川黔邊繼續向兩北前進時,川敵以十二個旅向我追擊並沿江布防,曾於 1月28日在土城附近與川敵郭、潘兩旅作戰未得手。滇敵集中主力亦在川滇邊境防堵,使我野戰軍渡江計劃不能實現。因此,軍委決定我野戰軍改在川滇黔邊廣大地區活動,爭取在這一廣大地區創造新的蘇維埃根據地,以與二、六軍團及四方麵軍呼應作戰。

  接到中革軍委電文後,紅四方麵軍總部決定西渡嘉陵江,以呼應中央紅軍作戰。對此,張國燾有他的說法:

  渡過嘉陵江,支援第一方麵軍順利進入四川地區,我們認為這是首要的任務。我們認為第一方麵軍是全國紅軍的主幹,中共中央和許多重要幹部也都隨一方麵軍行動,他們正在艱苦掙紮之中,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赴援,可能招致中國革命的無比損失,也會使我們負疚良深。

  關於西渡嘉陵江及其之後紅四方麵軍實行“川陝甘計劃”的行動,顯然張國燾和徐向前有不同的想法。

  張國燾也同意“川陝甘計劃”,張國燾認為:由於劉湘的六路圍攻,紅四方麵軍在川陝蘇區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川陝蘇區已不可能再守,紅四方麵軍究竟應該去哪裏呢?也許“川陝甘計劃”可以尋找一個新的去向。

  很明顯,徐向前提出川陝甘計劃則是為了發展和保衛川陝蘇區,張國燾同意川陝甘計劃則是為了創造條件“放棄”川陝蘇區,尋找新的“落腳點”。

  徐向前從陝南率軍回師後,立即投入緊張的強渡嘉陵江的準備工作。

  徐向前認為紅軍趁勢從嘉陵江中遊西渡,可實現“川陝甘計劃”,機不可失。眼下中央紅軍雖暫時放棄了向川西轉移的計劃,但紅四方麵軍陝南戰役已達到調動敵人北向的目的,同時東線在敵人進逼下,已放棄了城口、萬源等地,紅四方麵軍的後方機關也轉移到南江地區。況且,紅四方麵軍渡江也便於下一步策應中央紅軍北上。

  紅四方麵軍領導人在渡江這一點上意見是一致的。隨後分工,由徐向前製定戰役計劃;東線紅軍加快收縮,向嘉陵江東岸集中。

  根據敵情和地形,主要渡江突破地段選在哪裏為好呢?

  從江防上看,川軍在400裏的嘉陵江防線上共部署了53個團。其中鄧錫侯的第28軍共21個團,防守上遊的廣元以北的朝天驛至射箭河一線,田頌堯的第29 軍共32個團防守昭化以南的射箭河至南部的新政壩一線。

  嘉陵江由北而來,在四川倉溪以上,由於兩岸峭壁林立,江麵狹窄,江水咆哮奔騰。而倉溪至閬中一段,江麵開闊,東岸塔子山俯視西岸,便於發揚火力,西岸灘頭平坦,便於集兵。

  張國燾在他的回憶錄中也講到了渡江地點的選擇,他說:

  嘉陵江寬而且深,水流湍急,兩岸多是懸崖峭壁。敵軍鄧溪侯、田頌堯兩部,據險設防,這對我們當時落後的裝備來說,可稱天險。我親自審定各個可能的渡江處所,最後選定由倉溪縣城附近地區渡江。這裏江麵甚寬,對岸又有敵方重兵駐守,我的軍事顧問們多不以這個選擇為然,我則認為這個地方的條件最好,而且敵人決不會疑心我們會在這裏渡江,我們正可以利用它們的疏忽。

  張國燾作為紅四方麵軍的最高領導,最後審定渡江地點是有可能的。實際上渡江地點是徐向前率參謀人員親自實地踏勘後定下來的,主要地點就定在倉溪附近的塔子山。

  徐向前回憶說:“江麵寬闊,敵意想不到紅軍會從這裏渡江。敵兵力配置單薄,防守亦較疏懈。”

  戰後,田頌堯也不得不承認:“匪軍竟乘虛進攻,真可謂善於選擇弱點。”

  徐向前的計劃是:實施重點和多路突擊相結合的戰法,以30軍為主攻部隊,從塔子山強行突破後即向劍閣、劍門關方向進攻,協同31軍消滅該地守敵;以31軍從蒼溪以北之鴛溪嘴渡江,直插劍門關,進而向廣元、昭化進攻,保障右翼安全;以9 軍從閬中以北附近渡江,爾後以一部協同30 軍向北進攻,另一部消滅閬中、南部之敵,保障左翼安全;以4軍為第二梯隊,接上述第一梯隊於蒼溪地區渡江,主力相機向梓潼方向發展;四方麵軍炮兵營配置於塔子山上,掩護30軍強渡。

  兵力確定後,各部隊據此進行部署和準備,層層深入政治動員,大力開展河川戰鬥的訓練。紅四方麵軍和根據地人民協力經過一個多月的辛勤勞動,還造出了可以同時運載3個團的船隻,還用毛竹紮了3座浮橋。

  3月28日黃昏,渡江戰役打響。張國燾、徐向前將指揮部設在塔子山。各部隊按預定計劃推進至嘉陵江濱。

  渡江命令下達後,塗有“奮勇殺敵,爭取革命早日成功”大紅字的紅30軍第88師的兩個營和四方麵軍總部教導營的木戰船如百舸爭流,直衝對岸。臨近對岸之際,為敵發覺,敵人用猛烈的火力阻擋紅軍前進。在此萬分緊急時刻,王樹聲指揮炮兵開火了,密集的火力構成了道道火網,映紅了嘉陵江上空,掩護紅軍乘機從左、右兩側插入敵陣,鞏固了灘頭陣地。隨即,大量後續部隊,通過強架的竹紮浮橋,湧過江去。拂曉,強渡完全成功。紅軍乘勝追擊,一天推進70 多裏。敵人經營多年,自誇天塹的嘉陵江防線此刻全線崩潰。

  紅四方麵軍的左、中、右三路縱隊勝利渡江後,左翼9軍和4軍一部連克閬中、南部兩城,折而北進,抵思衣場地區;中路30 軍及9軍一部攻占劍閣;右翼31軍直指劍門關。徐向前在中路,抵劍閣後要副總指揮王樹聲立即率88師星夜向劍門關疾進,會同右翼31軍一部,火速搶占這一橫扼川陝通道的險關要隘——敵整個江防部署的戰略支撐點,為下一步的進擊創造條件。

  劍門關自古以來,就以“插翅難渡”的險要地形而著稱,為曆代兵家所重視。那裏的地形特點是南攻容易北攻難。北麵,山岩削立,山勢險峻,的確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條件;南麵則不同,地勢由低而高,坡度較大,容易進擊。東西兩側的高山,是川軍的重點防守區域,一旦被紅軍攻占即可形成從東、西、南三麵攻關的態勢。

  4月2日中午,王樹聲令部隊發起攻擊,經激戰後攻占了東西兩側的製高點,爾後全力攻關,僅半日時間即解決戰鬥,全殲守軍3個團。接著,紅軍又乘勝推進,攻占了昭化。

  至4 月17 日,紅軍占領中壩,次日再克彰明。至此,嘉陵江戰役降下了帷幕。紅軍自3 月28 日渡過嘉陵江,連下閬中、南部、昭化、劍閣、梓潼、青川、平武、彰明、北川等九座城鎮,殲敵12個團,1萬餘人;攻占了嘉陵江之涪江之間縱橫二三百裏的廣大地區。

  這是紅四方麵軍戰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渡江作戰,在整個紅軍戰史上,也隻有一方麵軍橫渡湘江之戰可與之媲美。兩次戰役都十分壯觀,湘江戰役更多的是悲壯,而嘉陵江之戰則豪邁雄壯。

  紅四方麵軍的勝利,震驚了蔣介石,他對左右說:“朱毛匪已成強弩之末,不難在滇黔地區予以消滅,賀、肖匪流竄湘鄂邊界,實力最弱,隻有徐匪一股在川北,極為猖獗,我當以全力撲之。決不容許朱毛與徐匪會合。”

  蔣介石派駐重慶“會剿”紅軍的“參謀團”也判斷紅軍“企圖以江油、彰明為新根據地;因江油、中壩兩地,給養便利,既可進擾川西,又能退據川甘邊區,即再向東竄,亦屬自如。”

  當下,蔣介石派劉湘嫡係王纘緒部13 個旅為右路縱隊,令鄧錫侯、孫震各一部為左路縱隊,令胡宗南在南下青川、平武配合,令唐式遵、李家鈺部阻止紅軍南下,擬將紅軍渡江部隊與川陝蘇區的聯係切斷。

  徐向前向張國燾提出,此時聲南擊北,北出甘南,將來不及調整防禦的胡宗南部圍殲在幾個孤立據點,實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為此,他興致勃勃的擬出了作戰計劃,準備集結主力向北迂回,抄胡宗南的後路。令人氣惱的是,徐向前不斷打電報給張國燾,可是張國燾患得患失,遲遲下不了決心。

  正當徐向前用電報不斷詳告張國燾,繼續實施“川陝甘計劃”時,張國燾想的並不是早進擊甘南,而是已決定放棄川陝根據地,正在嘉陵江邊指揮“大搬家”。

  殘陽如血,蒼山如海。波光粼粼的嘉陵江上,上百隻滿船載笨重的機器往西岸行駛著,東岸邊上,各種物資仍然堆積如山,長長的隊伍、黑壓壓的人群源源不斷地湧向岸邊,登上渡船,跨上浮橋,進到西岸。長長的隊伍是撤出川陝蘇區的紅四方麵軍的幹部戰士,黑壓壓的人群是尾隨紅四方麵軍的蘇區老百姓,許多是紅軍戰士的家屬,他們希望隨著紅軍走,紅軍到哪他們也到哪。

  張國燾身材高大,肥麵大耳,威風凜凜地站在西岸的高崖上,晚風吹拂著他的頭發,顯得極為瀟灑。但是在他的心裏,卻一再浮現著川陝蘇區滿目瘡痍的戰爭場景。

  劉湘的“六路圍攻”,蔣介石的“川陝會剿”雖然被英勇的紅四方麵軍打破,但是,川陝根據地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屍橫遍野、臭氣熏天,加上瘟疫流行,居民逃亡,十室九空,慘不忍睹。

  張國燾後來回憶說:

  在這種山嶽地帶作戰,對敵我雙方都造成了極其嚴重的災害……綏定萬源宣漢一帶,唐式遵部所占領過的地區,遍地都是死屍,到處遺棄著傷者病者……當地村莊,經過敵軍騷擾後,居民多已逃亡,物資更是十室九空。

  川北蘇區的領土,也是一片荒涼景象,尤其是曾被敵軍蹂躪過的地方。耕作受著戰爭的妨礙,田地不是雜草叢生,就是荒廢了。居民的糧食和其他積蓄,一部分被紅軍消耗了,另一部分則為敵人所糟蹋。疾疫流行……就是在這時猖獗的。蘇區內各集鎮上,冷淡肖條,趕集的人大大減少了,市場上的貨物,更是寥寥無幾,人民的呼聲,不是疾病和死亡的哭泣,便是物質匱乏的呻吟。

  在張國燾的心裏,他認為川陝根據地已經沒法堅持下去了。大權在握的張國燾認為中國革命是處在兩個高潮之間的低潮時期,革命的形勢應該是退卻。他看到中央蘇區丟了,湘鄂西蘇區丟了,鄂豫皖蘇區丟了,感到川陝蘇區太靠前了。由此,他產生了一個總的指導思想,想把蘇維埃區域向西邊再退一步,退到第二線,他要去尋找新的地盤,到川西甚至於西康去建立根據地。

  嘉陵江戰役的勝利,使張國燾毅然決定放棄川陝蘇區。當徐向前來電要求繼續執行川陝甘計劃時,張國燾苦笑著想:川陝已經名存實亡,川陝已經沒有了,何來川陝甘?

  張國燾沒有將他放棄川陝蘇區的想法去說服前線將領。事實上,由於紅四方麵軍各主要領導人分散在各個戰略點上,找回來開會和往來商議幾乎都不可能。急速變化的局勢,前途難料的悲觀,也使他不好怎麽去解釋,也無法解釋。

  就這樣,張國燾悄悄地下了命令:所有主力部隊、地方武裝、機關、學校、工廠等統統撤離蘇區,向嘉陵江以西大搬家。

  多年以後,徐向前回憶起那段曆史時,說了一段很長的話,實事求是地評價了紅四方麵軍退出川陝根據地這件事。他在《曆史的回顧》中說:

  整個說來,紅四方麵軍退出川陝根據地,有它的複雜原因。優勢敵人的壓迫,長年戰爭和“左”的政策造成的困難,策應中央紅軍的緊迫戰略需要,湊到了一起。在這個意義上說,是曆史的必然。問題在於:主辦紅軍撤出根據地後,沒有留下足夠兵力堅持遊擊戰爭,隻留下劉子才、趙明恩等千把人槍,如果把三十三軍留下,要好得多;強渡嘉陵江後,猶豫徘徊,喪失了進擊甘南的戰機,使“川陝甘計劃”流產。川陝甘計劃未能實現,非常失策,是關係整個革命命運的問題。如果當時實現了這個計劃,我軍將能得到更大補充,中央紅軍北上就有了立腳點,形勢會不一樣的。

  當紅四方麵軍撤出川陝根據地時,紅四方麵軍中廣大指戰員甚至是相當一部分高級幹部,根本不知道他們已經永遠放棄了那曾經戰鬥過的川陝蘇區。他們都仍以為川陝根據地還存在,過嘉陵江隻是為了擴大蘇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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