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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雪山又加霜(上)

我坐在車上數了數手裏麵的錢,有3000多塊,咪咪在藥店的工資也沒有多少錢,但是她是怎麽給我湊到這個數兒的呢。有人說過,檢驗朋友是真還是假,有兩個檢驗標準,第一就是借錢的時候,第二,就是你可以在一天24小時之內隨意騷擾的人,我覺得唐咪咪這兩個標準都符合,咪咪,這輩子我能交上你這個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很快,車子緩緩地開動了。它離開省城,載著我向家鄉的方向駛去。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很複雜,一方麵我真的希望趕快到,我好想知道爸爸現在的情況,另一方麵我則希望它不要這麽早到,因為剛剛爸爸同事打電話說他在ICU,我害怕會有一些我接受不了的事情發生。想到此,我不由得雙手合十,低頭禱告,拜托真的不要發生什麽事情,爸爸啊,爸爸,希望你趕快好起來吧。

大概三個多小時候,車子到達我們老家Z城。我攔了輛出租車,然後直奔爸爸的工作的醫院。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舅舅打來的。

“喂,舅舅。”

“是小雅吧,你現在到哪裏了?”

“我到醫院了,你們現在在哪個位置。”

“我們在後麵這個病房樓8樓ICU門口,你趕快過來吧。”

我掛了電話,用盡全力奔跑。病房樓的電梯一直滿員。實在等不及了,我就跑樓梯,一層層的樓梯,似回旋的迷宮,我覺得我已經用力奔跑了,但是怎麽也跑不到頭,當我看到“8”這個數字的時候,我立刻衝了出去。

走到樓道走廊的時候,我看到好多爸爸單位裏麵的同事,他們的眼圈都是紅的,很多人都抹著眼淚,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慢慢地來到ICU的門口,這裏站了很多家裏的親戚,這種情形,意味著是什麽結果,我心中已然猜出了七八分。但是沒有得到確認,我還是強迫自己認為結果會好。

“去看看你媽媽吧,你媽媽剛醒。”舅舅輕聲說。

“我想看我爸爸。”我說,舅舅頓時默不作聲了。

“我爸呢?舅舅。我爸呢……?”我一直追問著。

“孩子,你別……”之前和爸爸媽媽關係很好的一位阿姨,上前拉住了我。

“你爸腦出血去世了。”我明白這句話從舅舅的最裏麵說出來很艱難,但是他還是說出來了。

我暈倒了,真的,在眾人驚恐的目光裏和驚聲尖叫裏。我就像是遇到了帶有極高溫度物體的鋼鐵一樣,瞬間融化成了水,癱在了地上。朦朦中我看到了爸爸和媽媽上次去省城我們一家三口團聚的情形。爸爸臨走時拉著李雲翔的手說:“你可要好好待我閨女。”時眼睛裏麵泛出的淚花,還有……我的淚在眼眶裏麵不停地打著轉,卻怎麽也流不出來,即使我使出全勁也是流不出。

“快拍她的後背,快點,別讓她憋過去。”有人大喊。

“小雅,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啊……”舅舅帶著哭腔。

“啊……”我喊出了從出生以來最強的分貝,把在場的人都驚住了,眼淚就像火化一樣飛迸而出。

“爸爸呀,爸爸……”此刻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我趴在地上大哭著。

“來孩子,起來。”一位阿姨走了過來,她試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但是卻無能為力。直到又來了好幾個人,才合力把我拉了起來。

“喝點水吧……”有人給我拿來了水。

“孩子你別太難受,你還要照顧你媽媽呢。”大家都安慰著我。

我坐在凳子上,感覺自己體內完全空空的,像個老鼠洞一樣。

我慢慢拖著步子,來到ICU裏媽媽的病床前。

“小雅啊,我的孩子啊……”媽媽痛哭著。我跪在媽媽的床前,媽媽把我的頭摟入她的懷中,我們娘倆放生痛哭著。

“嗨,你說這娘倆的日子往後怎麽過?”

“是啊,這不是一下子天塌了嗎?”我滿耳充斥著別人的議論。

是啊,天塌了,地也陷了,我和媽媽現在好像跌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不見天日,周圍充斥著好多張嘴臉或同情,或嘲笑,但是我卻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晚上我跪在太平間裏麵給爸爸守靈。明天就要舉行追悼會了,所以今晚是我陪他的最後一晚。那些人給爸爸穿完壽衣就漸漸散去了,整個太平間裏麵陰氣森然,入秋後,夜寒露重,不知道是不是天氣還是心理的原因,我跪在爸爸的靈柩旁不停地瑟瑟發抖。

兩隻白色的蠟燭悠悠地燃燒著,蠟燭燃燒而生成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就像我臉上怎麽也流不幹的淚。我把紙錢放入火盆裏,那跳躍的火苗映照著我的臉,烤地我皮膚生疼。爸,我現在就在你身邊,你可以感覺到嗎?爸,夜深了,你冷嗎?爸,你怎麽沒有讓我見到你最後一麵呢?爸……”在這寂寥的深夜中,我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這一夜,我沒有閉一下眼,我腦子裏麵從頭到尾回憶了這21年我和老爸相處的每一個場景。

“你賠我的泡泡糖,賠我……”小時候我拍打著爸爸的後背,撒著嬌。爸爸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頭,“好好,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怎麽樣,高不高。”爸爸帶我看廟會表演把我駝在他脖子上。

“嗯,我閨女最聰明了,你看又考了第一名。”爸爸拿著我的試卷嘖嘖稱歎。

“讓你回家工作你不回,願意留在那裏受罪。”老爸得知我決定留在省城的時候,不住地埋怨我。

我永遠也不能忘記他拉著李雲翔的手說,“你可要好好的對我閨女。”

老天啊,你到底要讓我失去多少東西。要讓我慘不忍睹到什麽地步。我突然覺得好冷,這種寒冷滲入肌膚,侵入心髒,就像一把尖銳的冰刀挖空了五髒六腑。爸爸,如果你在世,看到我這麽悲傷你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難過?

第二天,追悼會上來了好多人。有的是我們家的親戚,但是最多的還是爸媽的朋友和同事。整個追悼會開的內容是什麽我都忘記了。爸爸穿著嶄新的壽衣躺在透明的水晶棺裏麵。已經被殯儀館的入殮師“美容”過了,看著很安詳,就像他平時睡覺一樣。直到追悼會結束,他要被推去火化。

“爸……”我跑了過去,雙手死死拉住了推他的車子,“不要啊…爸爸。”

“孩子,你放開……“有人過來掰我的手。

“丫丫,聽話,放開手。”媽媽也過來勸我。我還是抓的死死的。

“來大家幫個忙。”一下子上來了三四個男人,對,我和他們還是存在著明顯的力量懸殊,手被活生生地扯開了。

“爸爸……”我最後喊了一聲,就看到通往火化室的那扇門牢牢關上了。我腳一軟,跪在地上的時候才明白了,爸爸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印記隨著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全部都清零了。這個把我捧在手心裏21年的男人,這個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的男人,徹底離開了,以後在人群中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在回家打開門的那一刻,再也不能痛痛快快地喊一聲,“爸爸”了。

“來,接好,這是骨灰。”我在油庫門口接到了老爸的骨灰。心裏麵說不出什麽感覺,人生這一世,到頭來不過化為一抔土。把骨灰盒放入墓穴中,蓋上石板,整個葬禮過程才算是結束了。爸,你入土為安吧。我跪在地上,重重地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響頭。

回到家裏麵我和媽媽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說,更不知道說什麽?現在可能是一句很簡單的話都能觸發我們那根脆弱的神經。這幾天晚上都不敢睡覺。

也不敢看爸爸遺留下來的東西。這個我生活了21年的家,頓時讓我心生恐懼。我覺得心頭和肺部好像被一個不明形狀的物體壓迫者,呼吸異常困難。

“丫丫,你爸去世了,咱們家的房貸一個月要還3000多塊,媽媽的工資就隻有1000多,以後咱們怎麽辦啊?”媽媽難過地說,腫得像桃子的兩隻眼睛。又泛紅了。

“媽,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長大了,也工作了,我可以賺錢供咱們娘倆生活的。”我堅定地說。嗨,說的容易,我心虛到不行。實際情況是什麽我自己心裏最清楚,雜誌社的工作沒了,收入也沒了,我和李雲翔分了手,在省城過著如過街老鼠一般的日子,但是沒辦法,這個時候我如果再跟媽媽說我現在的實際情況的話,她是絕對要崩潰的。

“孩子啊,你真是可憐啊,你現在剛剛起步,正是需要你爸爸扶持的時候,現在就要麵對這麽大的壓力啊。”媽媽又是一臉悲傷。

“這沒什麽媽,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們還要怨天尤人嗎?這個世界上雪中送炭的沒有,落井下石的一大堆,我們要是因為老爸的去世而一蹶不振的話,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越是在這個時期,我們越是要堅強,越是要活的漂亮。”

我說完,看到了媽媽驚奇的目光。

“丫丫,你好像長大了。”老媽很是欣慰。

“媽,我明天就回省城,你在家裏麵一定要好好保重,記得一定要振作。”我把唐咪咪借給我的錢,一股腦地交給了媽媽。

“你哪兒來這麽多錢啊,不是給那個李雲翔要的吧。丫丫,他雖然是有錢,但是我們可不能胡亂拿別人的錢財啊。”媽媽義正言辭。

“你放心吧,這個錢是我工作的時候存下的,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媽,爸爸工作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投機取巧,鑽過空子,咱們家的錢其實也所剩無幾了,這些錢你放心拿著去花,以後的每個月我都會定時寄錢給你的。”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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