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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與善良之人同行

  正月十五前,我和一對朋友夫婦開車前往五台山發願,想借此扭轉朋友生活和工作的不利局麵,我也應邀借光再次親近佛陀,圓成夙願。朋友開著奧拓小車,我坐在他旁邊的副座,他妻子坐在他後麵。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一會正經探討名字問題,一會戲謔調侃趣聞逸事。時間和裏程向前推進,我們呼吸到冷的新鮮空氣,山野豁然現出雪景,仿似北京難得一見的西山晴雪。難怪老人說啊,“正月十五雪打燈”。

  焦韋是我的一個忠實讀者,他那裏至少惠存著我的四本書,其中就有(06版)《第四人稱》,把裏麵的20篇散文標題寫成詩就是:花燦足看長,那像另輸愛,我鐵摯情黑,臉發絕豐言。我在這部雜亂編撰的書裏情深一往地懷念我的那些遠去的朋友:邊雨晴,水蘊梅,胥度,李讀汗,宋天石,高雲閣……而焦韋一度是我在北京認定的最好的朋友,因為他帥氣、慷慨、豪爽、曆練,有東北漢子的彪悍和細膩。盡管我們認識不過兩年,但我確實在感性認知上很喜歡像他這樣的朋友。他的妻子是清華的碩士,與焦韋北大MBA的身份可謂一對伉儷。我挺向往多有幾對這樣的夫妻朋友。賣給他們一本書,能至少培養兩個讀者,如果他們還沒有孩子的話。

  我們早七點從北京走高速,到達五台山已經是下午了。聯係住處之後,便隨意地遊覽了幾座廟宇,燒香拜佛,祈福許願。這裏是佛教文殊師利菩薩的道場,他是大智慧的化身。我是佛門外的優婆塞,是05年十月初一在成都昭覺寺皈依的,法號“滅覺”。所以本居士便義不容辭地擔起了宣揚殊勝佛法,介紹佛學典故,指導佛教儀禮的嚴肅任務。三人行,我是老師。我這個“裝導師”竟然做了北大清華倆碩士的不二導師,甚是歡喜快慰。其實焦韋之妻也是佛門優婆夷,法號佛蘭,前於我皈依三寶,隻是根器上略遜,所以才成就了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師道尊嚴。善哉,善男信女佛前三拜,繞塔三匝,避過多少大劫大難。我佛慈悲,護佑眾生,圓滿一切波若蜜。嗡阿(口牛)宇宙真音念遍恒河沙數,願朋友夫妻雙雙早發菩提,證得無上正等正覺。

  臨近傍晚行之一寺院,我如是帶領焦韋夫婦圍著有德方丈的舍利塔從左至右行佛教徒之禮,並且帶著二位禱念佛語回向,感動了那裏正幾進幾出的住持。據其下弟子介紹,這位老僧乃佛菩薩轉世,功德不可言說。見性是功,平等是德。老和尚命弟子教我們念唱經句,還特為送齋果給我們。天漸漸黑下來,我們要離去時,發現佛門已閉,我們被佛門挽留。可惜六根不淨、塵緣未了的“三人行”放不下牆外的滾滾紅塵,執意要回到充斥塵勞妄想的娑婆此岸。何時回頭,直到芳草天涯,山高水遠。

  正月十四夜裏,吃過鄉野飯菜,看過挨家挨戶的鞭炮敬神,刷過牙洗過腳,我和他們夫婦同床而臥,暢談人生十分懇切,抒發理想激昂慷慨,表達情誼深沉篤正,探求佛法曲徑通幽。說到解意處妙語連珠,談至悲情時語哽音滯。星月同輝,山清寺遠;三人共榻,情和意融。焦韋是世俗之人,我也不算方外之人,但我們都有一顆純正的向善之心,期許未來的美好生活,修煉現世的圓通境界。

  是夜長談,正午方起。吃過昨日大和尚給的齋果,我們開始登臨一千零八級台階。行至中途,我目眩神迷,腸胃頗不受用,繼而噢阿嘔吐。嘔吐嘔吐,黑色石油出肚,病灶黴運短路。穢物連撇條子(東北方言,本處係指大便,即拉屎)都沒那麽黑過,竟然從嘴裏吐出類似煤油的黑稠液體,令我和朋友夫婦乍舌驚歎。一過往的女施主大加讚揚,好聲不斷,鼓勵我當即在台階上叩首,請佛菩薩加持自己在求佛的道路上繼續精進。我照做,因為我知道,她就是菩薩——有時候我佛會幻化身、音、意來點化世人,以期所度有緣人早日開悟,脫離苦海。

  我想起一個也是在北大賣書時認識的一個讀者,他也頗通佛法,與我有過此類的交流。他說——與兄相識,純屬偶然!餘兄不要期望太高,承出生寒門,長於農村,無論知識、見識都不甚佳。空有抱負,也是誌大才疏。如今在京求學,家不堪累,恐要中途輟學。生活中諸多事,不擅長不執著,唯有文學,心長念之,亦不甚精,偶然得意,拙筆劃一二;盛名稱譽,其實難副。為兄見諒,皆是肺腑。兄之覺悟,道之大智,誠萬分佩服!人生苦難,水之無形;心中有佛,不在法規;人生常態,無拘禁毒。善為上,禁惡。陽為長,陰短。兄之點化,甚是。——(焦韋和承誌的說與做讓我意識到,我丟掉朋友的原因可能就是朋友丟掉我的原因。)

  曾有不少修行之人竟說我這個不刻意專修的人境界不低。我的在佛法上的知見能正確導引迷途者或苦難者迷途知返或離苦得樂嗎?《金剛經》《地藏經》《圓覺經》《無量壽經》《維摩詰經》上都是怎麽雲的來著?阿彌陀佛我忘了,不立教外文字別傳。有歪邪修行者如是說:學佛者修到最後就是無情無愛、斷子絕孫。這是否也是六十二外道邪見之一,真的,他媽的,我不知道。無為法等於涅槃、解脫、寂靜,不執著於生住異滅的世俗相。息心去執,護彼意(隨順眾生,愛護眾生),佛之子在生死世間當受持、奉行,不毀禁戒,誦讀不懈。

  五台山歸來後境遇大為改觀,工作順利,福壽綿長,歡喜自在,圓融如意。我在夢想中得見滅覺臆造出的真實幻相,他們是滅覺的朋友:一可狂俠、二能狂僧、叁玄狂士、四明狂人。我在結識他們中的每一位之時都有他鄉遇故知之感,並且對一可狂俠二能狂僧叁玄狂士四明狂人說出相同的話:“遇上你之前,我就知道我在這個世上沒有朋友;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朋友。可是,你已經忘了我,我再想念你就是一種罪過,是對你的冒犯。我不想那樣做作,我們確實做到了相忘於江湖,各得其樂。”

  七月份的太原二日遊,是受商人朋友的誠摯邀請。與我在北京的大多朋友一樣,我們緣起北大,信物托書。我應該感謝我那揉碎了皓月星河、春水繁花的第五部書,她讓我結識了太多太多令我心動令我感歎的善良讀者朋友,這裏麵就有我的奇石兄。他身材偉岸,儒雅中正,神色和潤,我給他簽名留念時,他把心靈的震動於我的共鳴止表達在一個“好!”字上。後來又在新書簽售時見過麵,他說我的語言有穿透力,讓我看重自己的莊酷風格;這一次會麵,已是幾個月後——我常在暗夜中祈禱,與我所有的忠實讀者再次重逢。所謂忠實讀者,就像奇石與焦韋一樣,他們雖然對我的著作不一定都是特別推崇、尤為喜愛,卻也從不妄加評論、說長道短,這該是對我真誠已久、從文多年的莫大尊重。

  奇石兄一大清早把我從火車上接到煤炭賓館,用過早膳之後驅車帶我遊覽了平遙古城。我對古城本身一直存有一份奇怪的迷戀,這和古城的風光麵貌和風俗人情都無關。我喜歡“古城”這個意象本身所蘊藉的拙樸觀念與渾然意境。在導遊小姐的引導下,我們遍遊古城的大街小巷、酒肆店鋪、商館鏢局、府縣衙內,我睜著一雙奇怪的眼睛傾聽著陰森可怖的江湖往事。過午打尖時,奇石對古詩“鋤禾日當午”“白日依山盡”的故意歪解讓飽讀詩書唯美熏陶的我不禁大跌眼鏡!世界真的變了,被我深深理解的古意早已蕩然無存。

  從平遙回來,我們順道造訪了喬家大院。這曾是煌煌晉商的卓越代表,影響了幾個世代的政治與經濟。但如今,喬家大院也好王家大院也罷,隻不過是後媒體時代炒熱的西式茶點,在人們酒足飯飽、唯利是圖的繁衍中連打牙祭的份都嫌奢侈。我們隻不過匆匆走了一個人滿為患的大戶人家,便打道回府。晚餐在山西特色飯店進行,奇石兄依然熱情地款待我,還邀來了他的一個朋友及三個孩子。好酒,好菜,好朋友,人生得意三好,此名可休矣。在茶社,這兩男一女“80”後的孩子竟然也能被我用情朗誦的抒情散文所吸引,所感染。十幾年前的作品還能打動聽眾,讓我感到意外的不僅僅是文字的魅力。我的觀念裏他們隻會哼哼著“周截棍的雙傑倫”,打著CS魔獸電玩,身著哈韓服裝,發型奇異,表情冷酷。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說一笑總是讓我有點忍俊不禁。是呀,或許我們太傳統了,甚至是落後地誤讀了他們的思想和行為。此情此景,我與奇石在悠然世故的氛圍中體味我所展示及傳染的激情,以及激情過後茶桌上熱氣氤氳的碧螺春。

  太原翌日,奇石兄教我單獨遊玩了雙塔寺,那裏周邊正在舉行廟會,各色的雜耍、戲劇、小吃、展覽,構成一個光怪陸離的小江湖,求佛之人大概不會迷失在其中。我進入寺院,想要緣石塔而上卻半途而廢,許是沒有助力的臂膀和挑戰自我的決心。我頹然而返卻並不心灰意懶,我知道自己的夢隻能自己完成,即使選擇放棄也是一種選擇。下午奇石兄帶我參觀了著名的晉祠,相同的曆史傳說故事在不同的地域名勝古跡的演繹竟然如出一轍。我在桂林聽導遊說過的掌故在這裏又聽導遊說了一遍,我驚詫於它們的千篇一律。晉祠裏麵設有我們王家先祖王子喬的祭祀塑像,那是一個風采俊逸的青年。晉祠裏三千年的周槐可以見證曆史書寫青色的竹簡,我們後人將在泛黃的編年書頁上續寫怎樣的功業道路?奇石兄長我一歲,已經經商有成,旗下包括能源、餐飲等多項投資事業,目前正力求在穩定中擴大、拓展。“三十二立”,我還在殘缺不全的文學生命中耗盡殘酷青春衰敗的夢想影像。

  遊過晉祠之後,奇石兄開車把我帶到了他的大學母校,在操場上散步。此時奇石不再沉默,莊酷不再拘謹。奇石兄說起當年身為班長的他帶頭在食堂前示威的古老故事,奇石兄的雙眸和腦門開始熠熠發亮,泛著祥和的光。他有意做文化產業,計劃給我出書,繼而開辦文化公司,讓我們的事業和友誼都能更進一步,盡管我們仍會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很感動,畢竟有人願意在我前進的大方向上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夢想觸及不到的地方幫我搭起基石。奇石有俠義精神,人間自有浩氣存,不再僅是一可狂俠的老大信仰。北極也有夏天,北極也有春天。倒春寒的丁亥春日裏,我伴著每一縷芬芳,每一束陽光,重新登上戰場,展現生命的力量。然而,如露亦如電的美夢憧憬亦如奇石兄造訪北大時偶得的詩句:“未名湖的水很美,美得很慘。”我的文學迷夢,我的努力執著,何時夢想成真,覺悟正果?

  時間所限,此行落下遺憾,沒有機會去看黃河壺口瀑布便匆匆趕回,它那洶湧澎湃的激情時常出現在我青春早期的夢鄉裏。在太原開往北京的火車上,我想起了家住十三陵的段詩人,那裏雖然像寫古詩極好的潑皮禪說的那樣地接鬼氣,但我去訪段詩人的那天晴空萬裏,空氣新鮮。段詩人周遊四方,賣書上萬冊,不信佛道,對潑皮禪那一套頗有抵觸,曾建議我的另一詩人朋友離他們遠點,但未想到我這朋友跟隨段詩人進香山倆月之後就完全被禪宗同化了。潑皮禪先住香山,大病時我曾援助過他銀子、香煙、幹果、佛香等。後來他搬到延慶去了,也免不了受邪魔外道的侵擾。邪魔外道有時也儼然一副聖君的模樣,講起話來也頭頭是道,拂袖而去卻是恩斷義絕。也許潑皮禪確實如給我新書作序的魯中羊所說,他是佛是魔難以確定,正好用自身的魔性以毒攻毒。魔是情執,是佛是魔也大可不必較真區分,畢竟世人還是向善者居多。我的動機簡單明了,許多複雜的人都要向我訴說情懷、思想,為了得到我的印證。我有時候還要向“高人”印證一把,盡管機會並不多,我的思想需要印證的也鳳毛麟角。晉仁兄就是向我布道有效的人之一,他是九年的佛教徒,十年的基督徒,最後由於愛人苦修藏傳佛教早逝而致信仰崩潰。本性風流的他四方遊走,識見自然非同一般。晉仁是潑皮禪的師傅,難怪潑皮禪講佛法也頗入我耳,可惜他後來行事怪誕、故弄玄虛了。他傳我的咒語我在疑惑中不敢深念,打開地獄之門……晉仁兄很像我在夢幻中遇上的二能狂僧,但是又不絕然類似,他更像禪法浪子。與他的交流時間不長,他說的灑吧,被我誤聽成傻瓜。不過對於他們這些密宗修行者所闡述的一些經義觀點見解,我根本不明就裏。說話不清不楚,辦事不明不白,想法稀裏糊塗,確實有點像傻瓜了,怪我修煉不勤,道行不深,識見淺陋,弄不明白啊。

  其實,他們都是些善良的人。我卅二年生活裏的八十三個朋友,有幾個是不善的呢。真正的善良,就是冷漠世界惡毒人性的終極殺手鐧。

  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四苦全舒仍然是孑然一身。他的心染上了傷寒菌,經常感到傷心和寒心;他的腦患上了霍亂病,經常覺得迷惑和混亂。隻有九陽貞君能治這種心腦疾病。“請你給我一個可把你當作朋友的理由。”四酷全輸,殺了你,廢了你,把你打殘疾了,看你還敢風流不!

  凡人,都會有一條最脆弱的神經,都會有一段最隱秘的感情。隻有精神的屠夫,情感的劊子手,才樂意觸動這根神經,昭示這段感情。

  四苦全舒道長出家前俗名叫四酷全輸,從不忍山煩惱洞輪回道上而來,在苦海邊回頭岸來時路上悟釋前緣——一段恍如隔世的青春記憶,荒謬絕倫地在頭腦中湧現。不知道是真實的經曆還是執拗的理想?

  趿拉著拖鞋,走在校園裏去浴室的路上,途經女生住的四號單元樓,四酷全輸唉聲歎氣,一雙賊眼不斷覬覦樓中室內女孩的時隱時現的肥瘦身段,充滿豔羨之意。“我用充滿淫猥的目光望著你,她覺得能淹沒在那雙湛藍深邃的眼睛裏。”四酷全輸身旁的九陽貞君以為這個舉校聞名的大色狼(就是一個狼)又對妖嬈女子垂涎欲滴,便大加嘲笑這個老淫棍說:“看你平常滿口的仁義道德,其實滿腦子男盜女娼。”四酷全輸頓時臉罩寒霜,神色淩厲,道:“我操,說什麽呢你!我隻是想,如果我們男生住在四號樓就好了,離澡堂子近些,洗心革麵(洗腳心搓臉麵)也方便則個。”九陽貞君啞然失笑,不信。正是:思感自寧,孜孜傷情。時在君側,夢想勞形。寧自感思,夢想勞形。側君在時,孜孜傷情。屎沒拉淨,先別高興。

  四酷全輸和九陽貞君一起進了澡堂子。九陽貞君為四酷全輸搓背,四酷全輸顯得百般不自在,時不時側耳探聽隔壁女生浴室裏的動靜。他搖頭晃腦喃喃自語作苦思不得狀,仿佛愁緒填胸,憂思滿腹。九陽貞君笑著向四酷全輸的光P股上踹了一腳,罵道:“你這淫賊,下麵都直了嘿!是不是在想找個小姐來給你桑拿,舒坦一下這身賤肉?”四酷全輸的臉被水蒸氣蒸得通紅,道:“胡說!我在聽那邊有沒有那個上個月借了我五毛錢買澡票還沒還的姑娘,我好象剛才在門口看到她了,咋沒理我哩呢?”接著大聲唱了起來——

  我沒有理想,他們說我有思想

  我沒有信仰,他們說我很堅強

  我沒有瘋狂,他們卻說我病入膏盲

  我沒有死亡,他們卻說我縱火天堂

  有人說,美色惑亂性,金錢傷寒心。一個執迷不悟的人最糟的一點就是他誠懇的執著。放下執著,揮一刀金庸劍,泯一段瓊瑤情。想笑就笑,要哭就哭,哭出隱匿的深情,笑飛宿命的傷心。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問,疏星淡月;訴,斷雲微度。

  四酷全輸讀過三十六部武俠書,九陽貞君看了五十九幕言情劇。英雄美人,俠骨柔情,令他們癡癡神往。舉世無英雄,誰與言奇事?舉世無任俠,誰與言情死?在九陽貞君的慫恿鞭策下,四酷全輸決定廣種福田,以贖前愆。這一年,四酷全輸三九二十七歲,遁世入道,皈依三寶,法號四苦全舒。庶不知,填不滿的是欲海,攻不破的是愁城。

  三九年華,青春日暮。暮春時節,四苦全舒漂洋過海來到返本島,沿著還原路直抵歸真殿。殿門左右有副楹聯——上聯:四九年代表愚昧的一代的誕生;下聯:八九年代表清醒的一代的滅亡。橫批:其言若虛其行若空四苦全舒步入大殿,看到講台上一個著名的教授身著“哈韓”的奇裝異服,剪刀手愛德華華式的高高發型上塗滿了摩絲,前衛,時尚,酷。九陽貞君也在這“情感課堂”上,他看見了擁擠人群中的四苦全舒,立即義氣地讓座給他。那個著名教授正在滔滔不絕地講演:“……布津耶爾說:用感情生活的人的生命是悲劇,用思想生活的人的生命是喜劇。在人生的悲喜劇中,有時自尋的希望破滅了。而在文學上是不能沒有希望的。當初把自我定格成另類,以為可以宕開筆墨,縱橫不羈,恣肆文字皆為心聲。但不多久就才盡情斂,複歸寒拙。是否先試牛刀,後通解牛招數,終自立一家,染指文壇,遂名利涓涓而來。功始成就,猶恐文章與才情早已麵目全非。剽襲濫作者,累名成罪,賺利熏心,致文不文,人不人矣。此生已休,惟等縹緲來世,誌尋希望光點,燦若群星,恒久綴於夜幕之上,溫暖人間顆顆寒心。噫,何得此歡欣歟?自問,問友。天問,問天。無疑而自惑,心乎悲也快哉!”

  四張機,春蠶吐盡一生絲,莫教容易裁羅綺。無端剪破,仙鸞彩鳳,分作兩邊衣。

  九張機,雙飛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係,穿過一條絲。

  歸真殿金碧輝煌地聳立在返本島中央,島的周圍就是茫茫無涯的苦海。在波濤當中,在堅固的鋪滿青苔的岩石上,矗立著一個紀念碑,上麵蹲踞著一隻幼鷹,伸展著翅膀。還有沉重的鐵鏈和雷電的火箭,盤繞著雄偉的石柱,繞了三匝,在柱腳周圍,白色的浪頭喧響飛濺,然後在粼粼的泡沫裏歇下。還有個樸素的紀念柱直立在鬆樹的濃蔭裏,它對你是多大的羞辱!西方的拿破侖兵敗滑鐵盧後,被流放在聖赫勒拿島。東方的四苦全舒參破世情後,孤獨地流浪在返本島邊緣。兩個人都不值得好人的同情,因為前者用戰爭製造災難,從而實現個人的權欲和盛名;後者用隱遁逃避現實的苦難,以此追求個人的快樂和自由。

  曾經,享受歡樂中有過失誤,忍受痛苦中有過滿足。沒有回憶的必要,沒有忘記的可能。肌馳色衰時,終於明白如何才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人生百熱,終歸一冷。應該忘記所付出的,牢記所獲得的。可是,對於真愛的領悟總是伴隨著身心的孤獨與憔悴,在向死而生的最後象征性宣言中,“像我愛你一樣愛我”,就成了快樂自由生命的暮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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