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青春，櫻花一樣燦爛

第十三節

　　小默出來中止了我們的聊天，她興奮地說：“快來，可以開飯了，都給我吃三大碗，我煮了好多飯。”

　　我和胥韋目瞪口呆，再看桌上的菜，嗯，色是差不多了，香味在空氣中流動，我們都流出口水，想不到宋小默是大師級的人物啊，那麽短的時間做出了一桌的好菜。

　　胥韋用嘲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肯定認為，像宋小默這種千金大小姐都懂得要留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男人的胃，我怎麽都不曉得去惡補一下呢。

　　“我是事業型的女人，可不能為了瑣碎的事埋沒了我的天分。”我說，用筷子夾了一塊雞丁，味道真的很好。

　　這時我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我拿出來看了一下，熟悉的號碼，於是夾了一口菜，走到陽台去聽。

　　“小童？”

　　我“嗯”了一聲，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叫我“小童”——那就是我那美麗命苦的母親。也許很多人都覺得我很涼薄，每個人都有家，在學校的時候，一放假都衝回家去度假，隻有我，還在外麵打工，回到合租的房子，吃著泡麵，連個問候母親的電話都沒有。

　　其實，並不是我涼薄，我記得有一次回到家裏，看見母親的房間前有一雙陌生的男人皮鞋，母親大概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回家，所以房間沒有上鎖，而我恰好想找母親商量點事，於是想也沒想地推門進去，想不到會看到裸體的母親，還有男人。

　　我漲紅著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母親也愣看著我，過了好一會才柔聲叫我出去。

　　後來，母親雖然也和那男人分了手，可是我的心裏已留下了陰影，是我阻礙了母親的正常社交生活，我的存在，讓母親無法像一個正常女人一樣得到該有的疼愛。當我提出搬出去住的時候，母親沒有阻止我，她隻是無奈地說，你看，我真是一個沒用的媽咪，對不對？連你搬出去，也無法資助你。

　　這個就是我的母親，你們不要以為她不疼我，她是很愛我的，隻是不知道怎樣去愛。你看，她17歲就生下了我，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隻留下了一筆錢就失去了蹤影。娘家也不管她的死活，一個女孩把一個女嬰孩帶大，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難道我還要她一輩子當母親的職業，難道我要狠心不讓她去追求她的幸福？

　　所以，她每個月要去很多次美容院來維持她的美貌，對一個美麗而善良的母親，我是不能太苛求的，對不？

　　所以，當母親打電話來告訴我，她要結婚了，我笑著祝福她，還答應當她的伴娘。

　　回到飯廳，我一邊吃飯，眼淚一邊吧嗒吧嗒地往下淌，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從來沒有在人前哭得這麽洶湧，更加沒有這樣激動的情緒，急忙問我發生了什麽事。

　　於是，我告訴了她們關於母親的故事。

　　最後我還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然後嗬嗬地笑，眼淚又流了一臉。

　　這是我第一次告訴他們關於我的身世，那是因為一直以為，我都覺得我是缺憾的，因為我沒有父親的疼愛，其實也沒關係，我對父親這個名詞和動詞沒多大的感情，因為我有母親。

　　可是，我的母親要嫁了，要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還要生下她的兒女。

　　母親剛才用歉疚的語氣跟我說，她結婚那天，把我介紹給別人說我是她的妹妹，所以委屈我那天不要叫她媽咪，叫她姐姐。我笑著說好啊。

　　坐在我旁邊的胥韋摟過我的肩，用充滿心疼的眼神看著我，說：“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她是你的母親，始終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隻是改了稱呼而已，並且你也長大了，獨立了，以後有了自己的家庭，她會寂寞的，所以她結婚對你對她都是一件完美的事情。”

　　我依然掉著眼淚，其實，我不怪母親，我一點也不恨她，真的，我隻是覺得，從此這個世界上真的隻有我一個人了，母親說，結了婚後，她就要移民到國外生活。

　　所以，母親在將來也變成虛無的人物。

　　那晚，我躺在小默的新居，夢見自己變成一隻流浪的孤單的小貓，沒人疼愛，沒人照顧，沒人要，半夜醒來，發現枕頭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