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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火炮暫歇亂戰開始

大軍壓境,兵臨城下,該當奮力廝殺之際,聽聞徐真要填石彈,諸多將士更是拍髀歎息,這鐵彈都不曾見效,石彈又有何用,此戰必敗於這裝神弄鬼的徐真之手矣!

然而李淳風和閻立德卻相視而笑,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連前方的李靖都不由回過頭來,饒有興趣地問道:“二位有何可笑?”

李淳風手指城下敵軍,傲然答曰:“將軍且看,此軍必成齏粉飛灰也!”

眾人正疑惑這李淳風是否吃了徐真的瘋藥,空口說胡話,卻聽得城頭兩門火炮發動了巨響,煙火過後,前衝的敵軍方陣,大片大片倒下,一如清水衝開了濃墨團!

“這…這不可能!!!”

所有人都為之震驚起來!

李靖微眯著雙眼,初時迷惑,但很快就推想出了答案來,這火炮如此威猛,石彈勢必會被崩裂成無數碎片,那碎片如漫天落星飛石,輕易洞穿前方敵人的鎧甲,開始大範圍殺傷敵軍!

吐穀渾方麵也是肝膽俱裂,越發靠近,他們就越是感受到“真武大將軍”那如同天地之威的凶猛,前方步卒如同割麥刈草般大片倒下,衝鋒的軍將們心頭發寒,哪裏還有半分戰意!

三門火炮接連發射,間隔也就隻有短短的片刻,漫天的碎屑硬生生在城頭半裏的範圍形成了一個扇形的死亡地帶,任是敵人如何衝擊,都無法衝破這道火炮防線,所遺留下來的,隻有越堆越高的破殘屍骸罷了!

阿史那厲爾也是心驚膽戰,弓箭手還遠遠未能進入有效射程之內,若果此時退縮,勢必大敗無疑,他也隻有硬著頭皮發出指令來,命步卒層層舉盾連成一片壁壘,抵擋碎裂的流彈攻擊,而左右兩側遊騎卻是如咆哮的鋼鐵巨龍一般衝鋒而出!

“衝殺!”

鐵蹄震撼著大地,二千遊騎眨眼間就從左右兩側繞開了三門近炮的射殺範圍,一旦讓他們衝入方陣之中,神火營定然土崩瓦解矣!

然而神火營兩側早已埋伏著蠢蠢欲動的騎兵,而城頭之上以及城門的後方,還立著弓箭手方陣,又豈能讓對方的遊騎得手!

“放箭!”

不需李靖招呼,那些個將領紛紛高喊起來,城頭城下的弓箭手一同放飛手中羽箭,一時間白羽遮天,如那夜空中飄來的大片雲朵,籠罩在了衝鋒而來的遊騎兵頭頂!

“噗嗤嗤!”

箭矢破甲刺入血肉之聲連成一片,左右兩側夾擊的遊騎兵當頭被射翻了上百,一如狂潮撞上堤壩,陣型都幾乎潰散掉!

遊騎兵早已心有怯意,然阿史那厲爾卻不願放棄,緊隨而至的騎兵也無法收住腳步,否則後方撞上前麵弟兄,相互踐踏一番,死傷會更加的嚴重!

騎兵的衝鋒關鍵就在於數量眾多,凝聚成一股無可抵擋之力,斷然沒有倉惶退縮之理,此時也隻能死命往前衝擊。

然而甘州方麵的後方弓箭手方陣輪射了一番之後,卻是調出了一個五百人的步卒方陣來,此陣之步卒並未舉盾持槍,而是個個端著樣式古怪的機弩,十人為一排,三排為一團,前十人蹲伏,中間半蹲,後麵十人則站姿待射。

野虜騎兵躲開了火炮死亡線,又僥幸躲過了箭雨,見得前方最後一道防線隻是陣型微小的機弩方陣,心頭大喜,急刺馬腹,加速衝刺過來!

他們的後方早已被火炮絞殺成一團爛泥,若這支騎兵無法摧毀神火營,阿史那厲爾也隻有敗亡之路途了!

當他將希望都寄托在左右兩支騎兵身上之時,哢哢哢的機弩觸發聲卻是充斥於隆隆炮聲之中,而前方的騎兵,卻開始紛紛落馬!

雖然每團隻有三十人,但他們所持有的,卻是閻立德改良了體型之後的元戎連弩,每人十支鐵箭,每一團就能夠連射三百箭!

而且前麵那一團射完之後,後麵的團隊就會無縫跟上,五百人的連弩營如風車一般不斷運轉,那力道奇大,角度極準的連弩就好似從未間斷過,鐵箭矢如疾風驟雨不停歇,當頭的騎兵頓時折損了一半!

“我的老天爺爺咧!”這些騎兵撐不住連弩的恐怖威力,頓時潰不成軍,也不消阿史那厲爾下令,紛紛從兩邊散開,倉惶逃命去也!

騎兵無法箭矢風暴,更無法靠近神火營,也就更別說摧毀徐真那六門真武大將軍,當騎兵開始潰敗之際,中軍的步卒和弓手早已陣形大亂,眼見敗事已定,紛紛騷亂起來,督戰隊都沒有再殺人示威,以催促士兵前進,因為督戰隊都開始紛紛後撤了!

“千殺的賊子!還不快傳我命令,調葛爾赫的五千人來助陣麽!”阿史那厲爾親自督戰,斬了帶頭逃命的幾個低階軍官之後,連忙呼喝親兵到後方去傳令。

葛爾赫父子的那五千軍,乃留守後方,以防止契苾何力突襲,此刻為了扭轉頹勢,也隻有先調過來拚命。

正危難之時,戰場上卻突然變得極其安靜!就仿佛天地停止了喧鬧一般,這種錯覺實在是微妙!

經曆了短暫的安靜之後,人喊馬嘶,箭雨破空之聲,傷殘軍士的哀嚎求救又再一次湧入到耳中,原來適才的短暫靜謐,是因為少了不曾間斷過的火炮之聲!

“炮彈用光了!”

阿史那厲爾心頭狂喜,諸多將領似又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因為火炮變啞巴,諸多阿史那亂兵紛紛糾集了起來,士氣聲威大震!

徐真也是無可奈何,倒也並非炮彈打沒了,而是火藥耗光了!

為了研製這些火藥,李淳風與閻立德幾乎動用了軍中所有的相關資源,硝磺朱砂水銀之屬,乃丹鼎大家珍愛之物,金貴珍稀,能攢出這許多火藥,任憑大唐軍力強盛,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再多卻是沒了法子。

火炮一停,敵軍頓時反撲而來,然而經過火炮和連弩的一番滅殺,敵軍力量被極大削弱,徐真也毫不膽怯,不等城中主力部隊出擊,已然抽出手中長刀來,大喝一聲道:“神火營的弟兄何在!”

麾下一幹弟兄們齊聲應命,紛紛揮舞兵刃,尾隨徐真殺將過去!

徐真雙手緊握刀柄,狹長刀身倒拖於身後,疾行數步變為狂奔前衝,對麵一名敵人壓肘平端步槊,猛然朝徐真刺了過來!

“撒手!”

徐真一聲暴喝,箭步向前,避過槊刃,長刀卻是沿著槊杆子一削到底,那敵人雙手應聲而斷,徐真再複一刀,斬落碩大頭顱!

見得自家主公英勇當先,弟兄們一個個也是不落人後,而城中雄兵也如潮水一般湧出來,雙方進入到了近身血戰的節奏!

徐真這邊人才濟濟,猛將如雲,且看謝安廷白甲銀槍賽過後漢馬超,周滄巨刀生風比肩翼德典韋,高賀術如蠻熊般橫衝直撞,鐵蒺藜骨朵四處掀起潑天血雨,似那追命的修羅,胤宗來去如風斬首殺戮盡顯閃電之快勢,薛大義一柄橫刀中規中矩,攻防有度,卻無懈可擊,秦廣一雙長劍左右互搏,鋒銳無邊!

諸多弟兄們更是如那蒼龍升海,似那猛虎出柙,又像狼豹之獸潮,人人爭先,個個奮勇,殺得是酣暢淋漓!

薛萬徹雖有些自己的醃臢勾當,然卻是貨真價實的戰爭悍將,領軍從城中殺出來,眨眼間犁出一道長長的血路來,幾乎將地方戰陣一截兩半!

李德獎武藝高超,又有他家大人在城頭觀望考校,使出渾身解數來,一柄詭異紅刃上下翻飛,左右劈砍,鮮血噴湧全身,狀如邪神惡鬼,甘州守軍氣勢如龍,威猛似虎,殺得是白地變血池!

阿史那厲爾本以為來了轉機,看著火炮歇了,直以為反敗為勝的時機到來,沒想到實力折損太過嚴重,士氣又落了下乘,如此一衝突,又折損了好幾百人頭!

他氣得嗷嗷直叫,覷準了徐真的方位,拍打胯下栗色大馬,揮舞手中五十多斤重的古意大戟,直取徐真而來!

諸多兵器之中,若論修煉之難易,有歌訣謂之:“一月棍,一年刀,十年劍,一輩子長槍。”

這槊卻是比槍還要難耍半分,而比槊還要難練的,卻是這古時大戟!凡使大戟者,若非沽名釣譽的假小人,便是以一敵百的大梟雄!

也虧得這阿史那厲爾是個人物,五十多斤的丈六大戟,硬生生使出了七八百斤的霸王英雄氣,那馬兒嘶嘶,手中大戟翻飛如龍,卻是以長壓短,就要取了徐真的卿卿性命!

徐真也是在賣命打拚,滿身鮮血與雪泥,手中長刀嘶嘶破空,將紛紛落下的雪花切了個對半,而後砍下敵人半邊下巴來,再一刀,直捅了心窩子,白進紅出,凶猛如豺狼!

這廂打得膠著,卻不想阿史那厲爾找上門來,待得徐真醒過神來,寒芒森森的大戟已然橫砍了過來!

阿史那厲爾這杆大戟也是有些古怪,並非大將常用的雄戟,也不是演義之中的方天畫戟,亦非輕巧之勾槍,更不像古時製式卜形戟,而是少見的鉞戟!

這鉞戟又私名“戚鉾[máo]”,戚是小鉞,鉾即通假於矛,發於大漢,卻未得推廣,古籍亦無記載,乃罕有之兵器,戟頭安有鉞刃,即可入長柄斧一般劈砍,亦可憑借尖端小枝做那長矛突刺,變化多端,頗難上手。

然阿史那厲爾卻是十年如一日耍弄著奇門兵刃,手腳嫻熟,眼看著就要將徐真一戟了結,卻不想斜斜裏卻突然跑出一個大漢子來,抽了戰場上的長槊,直往厲爾臉麵上投擲過來!

阿史那厲爾猝不及防,隻能丟了徐真,低頭躲過那飛來長槊,而投槊之人已然趁機欺近來,暴喝一聲,手中古怪大刀猛然將厲爾的馬前蹄給砍將下來!

“賊子好膽!”

厲爾怒罵一聲,卻是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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