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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首望雲中——宋與遼(9)

  但這個提議首先遭到監軍王□的反對,他認為有數萬精兵在手,不該畏懼遼軍,主張從雁門關北上,從馬邑出軍,正麵與遼軍決一死戰。護軍劉文裕也讚成王□的主張。楊業聽後當即反駁說。“不可,此必敗之勢也”。王□很不高興,不無諷刺地說:“君侯素號無敵,今見敵逗撓不戰,得非有他誌乎?”意思是說你楊業一貫號稱是“楊無敵”,如今大敵當前,你居然推三阻四,拖延著不去殺敵,你是不是有投降契丹的打算哪?話中的語氣已經是譏諷楊業怯懦怕敵。

  王□的話深深刺痛了楊業的心。他當即氣憤地說:“我又不是怕死不想戰鬥,隻是這樣死了,事情也解決不了。既然你們責備我畏懼不前,我就隻好冒死前去。”到了這個地步,倘若楊業堅持不肯出戰,便有通敵的嫌疑。而主帥潘美的態度相當微妙,始終不發一言,顯然,他一直不喜歡楊業,甚至還相當嫉妒楊業,所以才擺出一副事不關己、坐觀成敗的姿態。

  被迫出軍之時,楊業已經知道自己被置於必敗之地,但還是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即請潘美遣步兵和弓箭手埋伏在陳家峪口(今山西朔縣南,通往忻、代的要道),等他轉戰至此,就從兩側出兵援助,襲擊遼軍,隻有如此,才有可能挽回全軍覆沒的局麵。潘美當時答應了,也確實與王□帶著人馬趕到了陳家峪口。

  遼軍主帥耶律色珍得知楊業出兵後,立即派部將蕭撻凜(一作蕭撻覽)設伏兵於中路,自己親自率兵去與楊業交戰,且戰且退。楊業不知有詐,縱兵追擊,結果進入了埋伏圈,蕭撻凜伏兵四起,楊業四麵受敵,孤軍奮戰,盡管宋軍英勇殺敵,終因力量懸殊,慘遭失敗,自朔州南三十裏狼牙村方向敗退。

  此時,陳家峪口的潘美一軍一直按兵不動,觀望等待。王□派人登上托邏台(今山西朔縣西南山上)了望,見不到任何動靜,認為遼軍已經敗走,為了追擊遼軍爭功,立即率先領兵離開了陳家峪口。潘美見王□離開,也以“不能製止”為借口,率軍沿著灰河(今山西朔縣恢河)西南後撤。行到二十裏時,潘美得知楊業失利的消息,不但不出兵援救,反而迅速逃跑。

  楊業率眾浴血奮戰,且戰且行,從白天一直戰到黃昏,終於在傍晚時分到達了陳家峪口。按照楊業事先的計劃,倘若宋軍事先伏兵在此,以逸待勞,必然能挽回敗局。不料陳家峪口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動靜,楊業“望見無人,即拊膺大慟”。這哭聲,飽含了一個忠臣被國家拋棄的最後絕望。

  此時,楊業麾下還有一百餘人,他知道遼追兵目標在他,不忍這些人同死,便對他們說:“你們都有父母妻子,與我同死無益,不若逃出去奏告皇帝。”但他平時治軍嚴明,善待士卒,總是與將士同甘共苦,深受擁戴,如今麵臨生死關頭,沒有一人肯離去。這其中就有嶽州刺史賀懷浦,即首謀北伐的雄州知州賀令圖的父親,宋太祖孝惠皇後的兄長。

  於是楊業奮力再戰,身被數十創,猶手刃數十敵,終於為流矢所中墜馬,馬亦被射中受重傷,終於被遼將蕭撻凜俘虜。楊業之子楊延玉(戲曲小說中楊七郎楊延嗣的原型)、淄州刺史王貴(當時已經七十三歲)、嶽州刺史賀懷浦全都力戰而死。楊業見於史書的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上遇我厚,期討賊捍邊以報,而反為奸臣所迫,致王師敗績,何麵目求活耶?”一句“奸臣所迫”,道盡了心中的憤恨與不甘。

  曾經戰無不勝的“楊無敵”最終成為階下囚,心情之淒苦悲涼可想而知,最終在被押赴遼國途中,楊業絕食三天而死。耶律色珍砍下了他的腦袋,獻給遼主報功。“天下聞其(楊業)死,皆為之憤歎”。最直接的效應便是:雲、應、寰朔州將吏聞楊業戰死後,無一例外地棄城南逃。因為在他們看來,“楊無敵”一旦死去,宋朝再無強將能抵擋契丹的鐵騎,事實也確實如此。

  西流不返日滔滔,隴上猶歌七尺刀。

  慟哭應知賈誼意,世人生死兩鴻毛。

  ——宋·劉敞《楊無敵廟》

  從楊業之死中可以看出北宋朝廷對北方降將始終有猜忌之心,而北宋初年的所謂開國名將大多名過其實,才幹、胸襟都不過爾爾,曹彬如此,潘美也是如此。曾有不少人為潘美辯護,認為不救援楊業的責任在監軍王□而不是他。事實上,就在楊業死後不久,關鍵時刻背約不肯伸出援助之手的事再一次發生在潘美身上。

  當時遼軍自胡穀入代州城下,聲勢浩大,宋將盧漢讚生性怯懦,主張固守,知州張齊賢則主張出戰。當時潘美大軍剛好駐紮在並州,張齊賢派使者向潘美求救,約定內外夾擊遼軍,潘美當場滿口答應。但使者在回來的路上被遼軍抓獲,張齊賢一直沒有得到消息。潘美隨即又覺得風險太多,再派人去告訴張齊賢,說不打算如約。然而張齊賢聰明絕頂,意識到自己的使者已經被遼軍捕獲後,認為遼軍隻知道潘美要來,卻不知道潘美不來,剛好可以以計退敵。於是,張齊賢連夜發兵二百,到代州西南三十裏處,專門負責晃動旗幟,點燃火把,以裝做是潘美方麵的救兵。又發步卒二千人埋伏在土鐙砦,好掩擊遼軍歸路。布置已定,張齊賢親率廂軍二千人直搗遼營,遼軍見西南火光衝天,旗幟搖動,懷疑是潘美大軍趕到,擔心腹背受敵,當即北撤。剛到土鐙砦,宋軍伏兵四起,遼軍大敗,遼國舅詳穩撻烈哥也在亂軍中被殺。此戰宋軍雖然得勝,但全靠張齊賢指揮若定,若不是他隨機應變,楊業的悲劇說不定要再一次在代州上演。

  當然,因為楊業名氣極大,宋太宗趙光義還是特意下詔悼念:

  “執幹戈而衛社稷,聞鼓鼙而思將帥,盡力死敵,立節邁倫,不有追崇,曷彰義烈。故雲州觀察使楊業,誠堅金石,氣激風雲,挺隴上之雄才,本山西之茂族。自委戎乘,式資戰功。方提貔虎之師,以效邊陲之用,而群帥敗約,援兵不前,獨以孤軍,陷於沙漠,勁果□厲,有死不回,求之古人,何以加此。是用特舉徽典,以旌遺忠,魂而有靈,知我深意。”

  詔書寫得倒是慷慨悲壯。隻是,如此“誠堅金石,氣激風雲”的優秀將領,皇帝真的完全信任過他嗎?從楊業為宋守邊疆的第一天,到兵敗身死,一直為副,從來就沒有擔任過真正的主帥,這隻是偶然的巧合麽?顯然不是。

  趙光義還象征性地對間接造成楊業之死的罪魁禍首進行了追究:潘美被削三任,降為檢校太保。但他是功勳重臣,又是皇親國戚(潘美第八女嫁給了宋太宗第三子,也就是後來的宋真宗),所以次年又複舊官;外戚劉文裕配隸登州(今山東蓬萊),但“歲餘,上(趙光義)知業之陷由王□,召文裕還,俄起為右領軍衛大將軍”;楊業之死的主要責任被推給了監軍王□,配隸金州(今陝西安康),後死於召還途中。

  最有諷刺意義的是,倒是遼人懂得尊重真正的英雄和對手,在密雲古北口修建楊無敵廟,以祀奠楊業。在楊業死後近一百年時,元祐四年(1089年),蘇轍奉使遼朝,出古北口(今北京懷柔東北),作《過楊無敵廟》詩:

  行祠寂寞寄關門,野草猶知避血痕。

  一敗可憐非戰罪,太剛蹉獨畏人言。

  馳驅本為中原用,嚐享能令異域尊。

  我欲比君周子隱,誅肜聊足慰忠魂。

  北宋蘇頌《和仲巽過古北口楊無敵廟》詩雲:

  漢家飛將領熊羆,死戰燕山護我師。

  威信仇方名不滅,至今遺俗奉遺祠。

  楊業的事跡代表“先民之誌節,立國之精神”,因而他本人成為宋、遼兩國敬仰的英雄。

  楊業死後,楊業之子楊延昭(本名楊延朗,因避諱宋真宗在上天書事件中所臆造的聖祖趙玄朗而改名)子承父業,常年在前線任職。他驍勇善戰,愛兵如子,俸祿全部用來犒勞士兵,衝鋒時必定身先士卒,論功時則把功勞讓給部下,所以將士均願意為他效死力。楊延昭鎮守邊防二十幾年,遼人對他非常敬畏,稱他為楊六郎。這楊六郎的意思並非因為楊延昭是楊業第六子,而是遼人敬佩楊延昭的神勇,以南鬥六星比擬楊延昭。南鬥六星是星宿神,即二十八宿之鬥宿,北方玄武之第一宿。楊延昭的兒子楊文廣後來也成為抗遼名將,曾在範仲淹帳下帶兵,並跟隨狄青南征。為了收複失地,他曾向皇上獻出陣圖及進取幽、燕的策略,但壯誌未酬,抱病而死。

  後世將楊業、楊延昭、楊文廣祖孫三代的抗遼事跡演繹為《楊家將》的故事,廣為流傳,家喻戶曉。《楊家將》很早即在民間流傳,據歐陽修《楊琪墓誌》所記錄,早在楊家將第三代楊文廣還在世的時候,他的祖父楊繼業和父親楊延昭“智勇號稱無敵”的故事,便已經是“至今天下之士,至於裏兒野豎,皆能道之”。這些故事並非完全真實,但它反映了廣大人民對楊家將的懷念和頌揚。

  《楊家將》中,楊令公的妻子佘太君也是個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其實,楊業妻子為折氏,折氏人稱太君,大概因為“折”與“佘”發音近似,遂誤傳為“佘太君”。折氏為黨項府州(今陝西府穀)人,著名的府州折氏成員。府州地處河東路前沿,府州折氏則統治著麟府地區((大約包括今陝西神木、府穀兩縣),名義上是宋朝的地方官,受宋朝廷任免,實質上是一個獨立自治的少數民族政權。他們為宋抗夏防遼,屢立戰功,名載史冊。楊業妻折氏性警敏,善騎射,平時經常教習侍女武藝,曾參與戰鬥,“用兵克敵,如蘄夫人(指宋朝名將韓世忠妻梁紅玉,韓世忠以軍功封蘄王)之親援桴鼓然”。根據乾隆年間刊印的《保德州誌》記載:折太君生有六子,州北河神廟乃四將軍延昭,號六郎。傳說中楊門女將也都代夫從征,上陣殺敵,實際上,史書中記載的隻有楊業孫媳楊文廣妻慕容氏,保德州慕塔村人,驍勇善戰。

  西路軍失敗後,中路軍力孤難支,也一再慘敗。至此,宋三路大軍在先期節節勝利的情況下全部失敗,所取州縣複失,收複燕薊故地終成泡影。這一年是太宗雍熙三年,所以又稱“雍熙北伐”。

  在這場戰事中,最為幼稚可笑的人物便是之前首謀北伐的雄州知州賀令圖。耶律休格南下時,先派人詐降,賀令圖輕而無謀,貪功心切,竟然信以為真,親自率領數十騎到遼營。耶律休格罵道:“你好經度邊事,今天來送死吧!”於是將其送往幽州問斬,時年三十九歲。

  楊業之死也標誌著一個主動進取時代的結束。在雍熙北伐中,失去的不僅僅是楊業等將士的生命,還有宋朝君臣收複幽雲諸州的信心,從此,宋朝再也無力、也沒有信心發動對遼國的進攻了,改取守勢,這就是史書中所說的“岐溝之蹶,終宋不振”。此後,宋朝對遼采取消極防禦的方針,遼兵則占著燕雲十六州的有利地形,不斷南侵,“自飛狐以東,重關複嶺,塞垣巨險,皆為契丹所有,幽薊以南平壤千裏,無名山大川之阻,鬲漢共之,此所以失地利而困中國也”。

  既然燕雲十六州收複無望,中原又無險可守,趙光義不得不采納了戶部郎中張洎的“來則備禦,去則勿追”的建議,在西起保州(今河北保定)的西北,東至泥沽(今天津東南塘沽附近)海口,利用這一帶水網交織的地理特點,挖通河渠塘濼,築堤蓄水,大種榆柳,構建了一條東西九百裏、縱深六十裏的水障地帶,其間設二十八寨、一百二十五鋪,派兵戍守,以此作為防線,來阻遏遼軍鐵騎的進攻。此舉標誌北宋對遼已經由攻勢轉為一種純粹的被動防禦。

  隻是,這種開塘濼以限馬足的努力,比起萬裏長城的功效來,實在是弱得太多。自從長城防禦體係被割讓燕雲十六州打破以來,與宋朝共享平原的遼國就已經成為懸在中原頭上的一把利劍。

  6.寇準與澶淵之盟

  景德元年(1004年),這是中國曆史上不能被忘記的一年。這一年,是宋朝“積弱”的開始。

  從這一年的正月開始,便有十分不好的兆頭,宋朝京師開封連續三次發生了地震,這是非常罕見的現象。隨後,冀(今河北冀縣)、益(今四川成都)、黎(今四川漢源)、雅(今四川雅安)諸州均發生了地震。

  就在這一年,遼軍大舉攻宋,北方州縣頻頻告急。此時,寇準剛剛當上宰相後不久,曆史的風雲賦予了他難得的機遇。然而,他個人的命運如同國家的命運一樣,在這一年呈現出戲劇般的色彩,已經昭示出日後的悲劇跡象,悲劇的根源,既與當時的朝政局勢有關,也與寇準其人的性情有關。這位民間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寇老醯兒,一生宦海沉浮,幾起幾伏,大起大落,有三件大事與其個人命運和國家都有緊密關係,一是澶淵之盟,二是轟動一時的“上天書”事件,三是誤用丁謂,直接造成了他罷相、複相、再罷相的跌宕生涯。

  寇準(962~1023),字平仲,華州下□(今陝西渭南)人,少年好學,通曉《左傳》等經典古籍。七歲隨父登華山時,便留下了“隻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俯首白雲低”的詩句,名噪一時。太平興國五年(980年),十九歲的寇準考中進士甲科,並取得參加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資格。當時,因宋太宗趙光義多喜錄用中年人,有人便勸寇準在殿試的時候多報幾歲年齡,以增大錄取機率。寇準卻嚴肅地說道:“我正思進取,怎麽能欺君瞞上呢!”還是如實申報,結果,寇準憑借滿腹經綸,一試得中,受任為大理寺評事(虛銜),實任大名府成安縣(今河北成安)知縣。與寇準同榜中進士者還有李沆、王旦和張詠,這四人後來均成為北宋名臣。

  年輕的寇準被趙光義讚為“臨事明敏”,頗受讚賞,自步入仕途開始,官運亨通,仕途順利,加上人長得英俊豪邁,很容易地贏得了一份愛情,娶到了宋太祖趙匡胤宋皇後(開寶皇後)幼妹為妻。盡管寇準春風得意,但他在朝臣中卻一直以剛直足智著名,非常之難得。端拱二年(989年),寇準在大殿奏事,極言利害,對朝廷的一些政策多有抨擊。趙光義聽不進去,生氣地站起來要回內宮。寇準卻牛脾氣發作,上前扯住趙光義的衣角,非要皇帝聽他把話講完才能走,旁邊的大臣都為寇準捏了一把冷汗。事後,趙光義想明白了,反而十分讚賞寇準的執拗,高興地說:“我得到寇準,就像唐太宗得到魏徵一樣。”寇準確實堪比魏徵,然而趙光義無論是文韜還是武略,都與李世民差得太遠。

  因此,趙光義對寇準始終不能像唐太宗李世民對魏徵那樣親密無間,備加信任,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寇準夫人宋氏是宋太祖趙匡胤宋皇後幼妹。當年大雪之夜,趙匡胤神秘駕崩,宋皇後命宦官王繼恩急召趙匡胤幼子趙德芳進宮即位,王繼恩卻擅作主張,去召了趙光義,於是趙光義即位。然而,宋皇後召趙德芳進宮的一幕,趙光義卻始終不能忘記,這也是為什麽宋皇後死後,趙光義甘冒天下洶洶之口的議論、下令不準以皇後禮下葬宋氏的原因。趙光義的胸襟氣度,也由此可見一斑,這樣一個心胸狹隘且急功近利的皇帝,幾次北伐契丹失敗就不足為奇了。

  寇準真正進入中樞的契機,也與契丹有關。有一次寇準上朝,趙光義正與群臣商議與契丹議和一事。寇準當即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認為契丹屢屢南侵,意在劫掠,隻需要加派精兵防守,絕對不能議和,並將戰和的利弊做了對比。這件事後,趙光義將寇準提拔為樞密院直學士,寇準一步登天,步入了中樞機構,此時的他還不到三十歲。在各種重大問題上,趙光義也相當重視寇準的意見,為了表示恩寵,還特意將用通天犀製作的兩條珍貴玉帶中的一條賜給了寇準。

  二十九時,寇準任同知樞密院事,已經步入了中樞重臣的行列。他少年得誌,難免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對看不順眼的便要大加嘲諷,厭惡之色溢於言表,由此得罪了不少臣僚。知院張遜與寇準不合,一直想找機會扳倒寇準。剛好有一天,寇準和另外一名大臣溫仲舒外出辦事,半路上遇到一個瘋子,瘋子拜在寇準的馬前,高喊“萬歲”。這明顯是有人要對付寇準,但寇準當時卻並未在意。之後,張遜抓住此事不放,唆使心腹王賓彈劾寇準有非分之想。寇準自然不服,在朝堂上與張遜激烈辯論,二人唇槍舌劍,各自雄辯不已。趙光義眼見兩名重臣不顧體麵,在皇帝麵前互揭隱私,各不相讓,氣得發抖,一怒之下,將寇準貶知青州(今山東益州),張遜也被降職為右領軍衛將軍。

  寇準離開京師後,趙光義耳根清靜了許多,卻反倒有些不習慣,不免想起寇準的好處來,還經常詢問有關寇準在青州的情況。

  此時,趙光義的生命已經流逝到晚年,當年高梁河之戰中所受的箭傷逐漸惡化成膿瘡,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痛苦,他自知大限將至,不禁為沒有立太子而發愁。之前,趙光義長子趙元佐本來是最有希望被立為皇太子的,但他同情被趙光義迫害致死的叔叔趙廷美(趙匡胤之弟),故意裝作發瘋發狂來發泄對父皇迫害骨肉的不滿,因此被廢為庶人。之後替代趙元佐位置的是異母弟陳王趙元僖,卻又莫名其妙地中毒死去,皇儲人選再一次空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天子也不例外,趙光義煩惱不堪下,便將寇準召回京師,任為參知政事(相當於副宰相),主動征詢太子人選。寇準雖然性情鯁直,卻深知外臣不能幹預內事的祖宗家法,不便直接回答,就說:“陛下為天下選擇君主,不能與婦人、宦官和近臣去商量。隻願陛下選擇能符合天下所仰望的人。”趙光義猶豫了很久,提出想立襄王趙元侃(趙元佐同母弟,母李妃)。寇準委婉地回答說:“知子莫如父。”意思是說,父親最了解自己的兒子,選擇一定不會有錯,終於促使趙光義下定了決心。於是襄王趙元侃被立為太子,改名趙恒,就是後來的宋真宗。

  趙光義冊立太子後,大赦天下。京師百姓見到太子趙恒都歡呼道:“真是個少年天子。”趙光義得知後卻很不高興,馬上召寇準說:“四海之心一下子都歸化了太子,那將我擺在什麽地位呢!”他剛剛冊立太子,太子便如此深得人心,即使有父子之親,也起了猜忌隔閡。幸得寇準說:“太子眾望所歸,是陛下的英明決策,是國家百姓的洪福。”趙光義聽後才消氣,請寇準喝酒,大醉方罷。事見《宋史·卷二百八十一·寇準傳》。如果不是寇準應答巧妙,消除了趙光義莫名其妙的猜忌,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至道三年(997年)三月,在位二十二年的趙光義因箭傷發作去世,最終未能實現收複燕雲十六州的願望。趙恒即位為宋真宗時,寇準已經外貶為官,貶斥的來由非常可笑。趙光義晚年,寇準擔任參知政事,也是中樞重臣。他為人耿直,一些臣僚對其人品性情極為折服,但也有一些同僚對寇準恨之入骨,可以說,寇準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的仕途不可能一帆風順。寇準走馬上任後,克盡職守,宰相呂端、參知政事李昌令等人都由他引薦升官。有人借此機會,向趙光義揭發寇準交結私黨,擾亂法度。趙光義很是生氣,第二天上朝時,呂端先到朝堂,趙光義就與寇準結黨一事嚴厲責問呂端,呂端曾被趙光義稱為“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在此時開始“犯糊塗”,一言不發,根本不作辯解。不久後,寇準也來到朝堂,當趙光義責問寇準時,寇準卻顯出剛直的個性,毫不相讓,力爭不已,並拿出了許多文書做證據。趙光義反而更加惱怒,說:“雀鼠尚知人意,況人乎?”認為寇準“性剛自任”,在朝堂上強辯有失執政大臣體麵,於是貶其為地方官,罷知鄧州。

  寇準雖然沒有直接支持趙光義立趙恒為太子,但畢竟是因為他的話,才使太子一事定下來。加上後來趙光義猜忌太子,也是寇準從中斡旋,因此,寇準也是幫助宋真宗趙恒登上皇位的有功之臣。趙恒一即位,就開始重用寇準,先遷為尚書工部侍郎,後曆任河陽、同州、鳳翔知州,再遷刑部,權知開封府。鹹平六年(1003年),趙恒將鹽鐵、度支、戶部合為一使,寇準遷兵部,為三司使。一年後,名臣畢士安任宰相,同時推薦寇準任相,稱讚寇準忠誠可嘉,資曆深厚,善斷大事,自己也比不上他。趙恒卻還是有些擔心,說:“聽說寇準剛愎自用。”畢士安說:“寇準忘身徇國,堅持正道,打擊邪惡,因此不為流俗所喜。此時北部邊防有事,遼國人不斷南下騷擾生事,正應當起用寇準這樣的大臣。”於是,趙恒詔寇準為集賢殿大學士,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名列畢士安之後。這是寇準第一次入相,對熱衷名利的他來說,自然是無上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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