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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非常任務(1)

  1、禍根

  1934年8月的一天,蘇區國家保衛局突然得到一個十分驚人的糟糕消息,負責西區,也就是黎川南城兩縣中共地下交通站的負責人唐過九叛變了。這讓紅軍方麵始料不及,感到問題十分嚴重。因為唐過九長期在紅軍中從事特工工作,知道很多機密。至少紅軍在黎川南城兩縣的白區工作站都在唐過九的控製之中。雖然采取了緊急措施,但一些過去苦心經營而得來的內線以及爭取到的開明人士,仍然不能及時有效地得到保護。而且,像唐過九這樣,在黨內工作了多年的特工叛變投敵,其影響也是十分惡劣的。

  為此,蘇維埃最高決策機關就此問題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決定要不惜一切力量,無論采取何種手段,務必盡快解決掉這個投敵者。

  任務交給了保衛局執行部。

  要除掉唐過九並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一來唐過九長期在紅軍特工裏工作,對紅軍特工的行動方式以及特點都了如指掌;二來,這家夥本身就是執行隊出身的一位暗殺高手,幾乎熟悉蘇區所有這方麵的人。派誰去執行這一任務?如何來製定行動方案,保衛局為此事傷透了腦筋。最後,他們決定先給那家夥一點顏色,不能讓他太猖狂了,派出了兩個特工前往執行這一特殊任務。

  唐過九是個狡猾陰險的家夥,他的叛變不為別的純屬完全為了錢財。因此,他手裏的紅軍機密就成了他升官發財的法碼。與國民黨特務機關打了多年交道的唐過九深知對方對於頭等的對策及態度。因此,不管對方如何許願,把你眼前的前景吹得天花亂墜,說要給你多少多少錢財,給你搬座銀行搬座金山來,他錢然不信。唐過九很精明,他知道叛徒在白軍眼裏就是一節甘蔗,你得一節一節塞給對方,讓他一口全吃了很快你就成了一灘廢渣,沒人管沒人顧。這樣的先例唐過九見得多了。

  他想,他肚裏的東西得一點一點往外摳,一分錢一分貨,我才沒那麽傻哩,等弄得差不多了,我卷了錢財遠走高飛,到鬼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過神仙日子。

  還有那些與紅軍脫不了幹係的鄉紳富賈,你把他們全盤供出來,抓有抓了,殺的殺了,與自己有什麽好處呢?不如暗暗曉之以利害,常常不重不輕地敲他們一下。這些人為了避禍消災,保住自己那份家產和一條小命,往往不惜一切代價換取唐過九的沉默。讓他對他們曾經與紅軍共產黨或多或少打過交道的事緘口不言。

  哈,他們是我唐過九的搖錢樹。他就是這麽盤算的。

  對於這些,唐過九曾有過論證。

  那天,他去了縣城一家綢布店。這家店主曾與紅軍做過紗布生意。紅軍經幾次“圍剿”傷兵滿營,蘊含品奇缺。為了搞到包紮傷口的紗布,他們通過關係找到這家綢布店。這一切,當初就是由唐過九所轄的白區工作站來辦理的。由於是緊缺物資,所以開價不菲,綢布店許老板以6丈紗布換了數量可觀的鎢砂,再用這些鎢砂一轉手,換回了數倍於6丈紗布的利潤。

  許老板利潤頗豐,他賺了不少。商人唯利是圖,他當然願意和紅軍來往。可沒想到有一天這種事會成為人家敲詐的把柄。

  那天的事許老板永記得。

  唐過九敲開綢布店老板的屋門,拱手作輯。

  許老板並不認識唐過九。他說:“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唐過九說:“先生不認識我,我可認識先生。”說著,他從兜裏抽出一截事先準備的紗布,在綢布店老板麵前抖了抖。

  “先生要紗布?可我不經營那東西。”

  “算了,你別跟我說這些了,我知道兩個半月前有人從你這進了6尺紗布,而且我知道不是給的現錢,是以物易物。對吧?”

  “先生是……”

  “哈哈哈……”唐過九大笑了起來,他在笑裏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暗示。

  綢布店老板額頭上立刻滲出豆粒大的汗珠,他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他也知道要保住店鋪和性命該做些什麽。綢布店許老板從櫃台裏摸出三十塊大洋塞到唐過九的衣兜裏。

  黎川南城一帶,像許老板這樣的商家有數十家,唐過九並不把他們“通匪”的罪行告之敵人,而上捏著人家的小辮子招財進寶,數十家商家就是唐過九數十棵搖錢樹,他搖著蒲扇各家走一遭就能有數百元的收入。

  2、來了個身份不明的城裏人

  紅軍決定除掉這個禍根,懲治叛徒。

  可是事情並不順利,執行部派去的兩名特工都沒有在采取最後行動前就被唐過九發覺而殘遭毒手,用唐過九的話來說,紅軍那幾個吃這碗飯的把式哪個我不熟?

  那一套還是我在那幫著弄的,也不想想,我這幾年飯白吃了?

  這麽一來,執行部決定向上海中央分局求援,上海中央特科有一支經驗豐富訓練有素的“紅色執行隊”,簡稱“紅隊”,他們專門執行對敵方重要人物敵特機關中的首惡分子,還有就是黨內出現的叛徒奸細實行“紅色恐怖”。而上海來的特工,唐過九肯定不熟悉。他們的行動方式,唐過九也很陌生。這樣出其不意,可以說有十二分的把握。

  上海方麵很快派了一位“高手”來,這位化名馬朱的紅色特工,從小生長在碼頭上,後入青洪幫,再後來加入共產黨做了一名紅色特工。他對自己的行動充滿自信,他的自信不無道理,馬朱從小就在刀光劍影裏衝殺,在幫會裏做過老大的保鏢,有勇有謀。參加過數十次的“特殊行動”,沒有一次失手過。

  馬朱接到命令後,立刻從上海乘船到香港,再由香港到汕頭,然後經潮安,大浦,青溪進入中央蘇區的永定縣境,再經上杭長汀直達瑞金。這是當時由上海到蘇區的一條重要交通線,許多重要人物包括周恩來,瞿秋白,陳雲,博古,張聞天以及那個滿臉紅胡子的洋人顧問李德等,都是經由這條路線到中央蘇區的。

  馬朱一到,便立即投入工作,他說:“這種事事不宜遲,走漏了消息一切都完了。”

  執行部部長李一氓說:“你別急,先休息一下。也正是因為要慎重,所以我們得最後定一個周密詳盡的行動方案再動手。”

  方案很快出來了。

  農曆7月29,國民黨黎川縣縣長家老父親在南坪過70大壽,請50大桌客,頭麵人物都會前去湊興捧場。大家分析,唐過九肯定會在那露麵,那地方人雜,好動手也好脫身。

  為了對行動絕對保密,執行部為馬朱選擇了一條特殊的路線,穿過大障山,從一條險徑直插南坪鎮。這樣,能繞過白軍的封鎖線,也能避免一路上引人注意發生什麽意外,絕對保守秘密。為此,李一氓還為馬朱找了兩位得力的向導。

  李部長帶著兩位向導來見馬朱時,馬朱嚇了一跳。

  “怎麽?兩個毛孩子?!”

  李一氓笑了笑,“別小看了他們,出色完成重大任務他們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馬朱說:“事關重要,我總是放心不下。”

  李一氓說:“你盡管放心,我們是經過慎重考慮再三研究才最後決定的。當然,如能有成年人做向導當然更好,但眼下反‘圍剿’戰役就打響,兵員本來就緊缺的中央紅軍恨不能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呢,你想,從哪擠得出兩個人來?”

  馬朱想想也是。

  但馬朱沒想到這兩上少年並不樂意接受這個任務,一上路,他們的牢騷就來了。

  “又上不了前線了,活該我們倒黴,總是沒完沒了地把這種任務攤到我們頭上。”馮標說。

  “算了,也許很重要哩。”穀雷說。

  馮標轉向馬朱,他們當然不知道馬朱的真實身份和此行的最終目的。“喂,你去南坪幹嘛?那可是個荒涼地方。”

  “殺人!”馬朱脫口而出。這並不是他泄密,他看出來這兩個少年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果然,他那麽樣一說,兩個少年“嗤”地笑出聲來。

  “你是鹽販子要不就是販鎢砂的。”馮標說。

  “什麽?”

  “你別裝糊塗,看你也不是個殺人的料。殺人的好漢還賊樣走這樣的鬼路,人家雄糾糾走陽關大道。”

  兩少年認定他是個商販,這也難怪,因為馬朱的公開身份就是一個商人。走這麽一條奇怪的路線,更說明他是個紅白兩區間來往的商賈。紅軍為了粉碎敵人對蘇區的經濟封鎖,和各地的一些商人打交道在這些日子裏是常見的事。那些敢於冒險的商人,從那邊弄進蘇區緊缺的鹽,布匹,蘊含品什麽的,又從蘇區弄出去鎢砂。來回搗那麽幾回就立馬暴富起來。

  馮標平時最看不慣趁人之危投機搗把的人,不過上頭把護送此人的事當作一項任務布置下來,作為少年特工,他會不折不扣執行。他一聽馬朱說去殺人,覺得自己受了嘲弄。

  “咄!”他從喉嚨裏發出個聲音表示他的不滿。

  “真的,告訴你我是去殺人你們偏不信。”馬朱笑著那麽說。

  “別說了!”穀雷說,“你就是身上揣著金山我們也不會動心,你怕我們起歪心呀,用殺人來嚇我們?”

  馮標說:“看你這樣,連殺隻雞恐怕都殺不死,還殺什麽人。別吹牛說大話,南坪那地方白狗子成堆,凶神惡煞一樣,還是小心點把緊你那張嘴的好,弄不好做了人家刀下鬼人財兩空。”

  他們就這麽說著話在深山老林裏走著,穀雷和馮標不僅是向導,而且還要一路照顧這個人,兩個少年在山裏長大,很熟悉山裏的一切,他們沒帶幹糧卻能就地取材做出三盛的吃食來。

  吃過晚飯,他們找了一個石洞宿營,睡之前,馮標突然說:“不對頭!”

  “什麽?!”穀雷問。

  “我好像聽到有什麽聲音。”

  “山裏的夜哪能安分?總有亂七八糟的聲音。”

  馮標說:“不對!山裏的聲音我太熟了,就是有一種聲音,白天我也覺出那細微聲音,像是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馬朱說:“算了,這深山老林鬼都難找著一個哪還有人?”

  3、遇匪

  馮標其實沒說錯,他們三人動身時就有人暗中盯上了他們,那兩個人像兩條鬼影一樣跟在他們身後。

  那兩個人即不是紅軍的人也不是白軍的暗探,更不是一般的山民百姓。他們是土匪王大麻子的嘍羅。這帶深山老林裏有一支土匪武裝,他們就在蘇區和白軍交界的大山裏活動,一般的情況下他們躲在山裏不出來,等紅白交戰世道紛亂時他們就頻繁出來活動,做打家劫舍勾當。最近,因紅軍在紅白邊境線上交易頻繁,王大麻子見有利可圖,常出沒荒僻古道上劫財掠貨。因此,前些日子紅軍白軍雙方都對王大麻子的隊伍開過火,逼得他躲進了深山,但他依然不甘心那些“肥肉”,派了不少探子出外活動。

  這兩個土匪暗探探得了紅白又要交火的消息,正準備進山向王大麻子稟報。突然遭遇了穀雷他們一行三人。兩個土匪探子畢竟是老手,一看就看出那男人有來頭。兩個人一直跟著,他們覺得從那男人的做派看來像個從城裏來的“大魚”,而兩個鄉下伢,很可能是他雇的向導。

  探子想:放著大路不走,鬼鬼祟祟穿山越嶺不是大魚是什麽?

  探子想:不是魚,那肯定就是餌,是官府或紅軍放出的“釣餌”,想引我們出洞,然後一網打盡。

  探子這麽想,所以一直未敢輕舉妄動,他們鬼魂一樣跟蹤著穀雷他們。這就是馮標總感覺有什麽在周圍存在的原因。

  半夜,穀雷突然被什麽驚醒,他聽出那是夜鳥躥出樹林的聲音。

  “有人!”穀雷連忙扯起馮標,他們點了一支火把,找著那方向來到穀底,小心地察看,果然找到模糊的腳印。他們立刻跑回山洞,把正熟睡著的馬朱扯了起來。

  “快!我們得走,有人跟蹤我們。”

  “什麽?這麽個荒涼地方真的有人?你們做夢吧?”

  穀雷嚴肅地說:“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還有不遠我們就要出山了,出了山離南坪隻有一步之遙。”

  三個人強打了精神正準備離開,但他們不知道已經為時已晚了。那兩個探子經過跟蹤觀察,發現三個目標並不是餌而確實是魚,立即兵分兩路,一個人繼續跟蹤,另一個火速去給王麻子報信。王麻子因近來外麵兵荒馬亂正苦惱沒什麽“進項”坐吃山空,愁得額頭上打結,一聽說有條“大魚”就在“門坎”邊上,也不及多想,迫不及待率眾連夜出擊。穀雷聽到夜鳥驚飛的聲音,就是他們給弄的。

  王大麻子帶著人馬埋伏在凹口,那是這片山穀的唯一出路,土匪畢竟是土匪,他們不動聲色,悄悄地就把網撤下了。

  穀雷一行三人才走到凹口,就中了王大麻子的埋伏。可馬朱畢竟是馬朱,他反應奇快,隻見他一甩手,兩支毒鏢就飛了出去,隻聽衝在前麵的兩個嘍羅“呃”了一聲被弄了個人仰馬翻。王大麻子本能地一揮手中的匣子槍,那顆子彈很準地射中了馬朱的心髒,馬朱覺得胸口一涼,就歪倒在地。

  嘍羅們在三個人身上搜了個遍,也沒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

  “錢呢?你們把錢藏在什麽地方?”

  “我們沒錢,見你的鬼,我們哪來的什麽錢?”馮標氣憤地說。穀雷在暗中扯了他一下。這一切都讓王大麻子看見了。

  “那我問你,你們深更半夜的走山路是去哪?”

  穀雷說:“我們去南坪!”

  “放著好好的大路不走,爬山越嶺?我看你們有名堂。”

  “穀雷說到處都在打仗,兵荒馬亂,我們挑一條清淨安全的路走。你說你們為什麽放著城裏的好日子不過,在山溝溝裏和野物們做鄰居?你說!”

  王麻子說:“這鬼伢嘴倒厲害。”說完臉上掛一種陰陰的笑。

  “就是,你短命鬼也太那個了,竟敢跟我們老大鬥嘴!”說著嘍羅們一擁而上要把穀雷兩人綁了。王大麻子擺擺手,“誤會誤會,這伢說得在理,都是被人逼到這鬼地方來的。古上那話怎麽說的?同病相憐。現在我們損失了兩個弟兄,你們傷了一個大哥,就算大家扯平了,從此大路朝天,咱們各走半邊。”說完,王大麻子一招手,土匪們一聲喊,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穀雷和馮標趕緊為馬朱包紮傷口,馬朱抬起無力的胳膊擺了擺。

  “不必了……”他說,“你們來……我告訴你們一個事。”

  他艱難地在穀雷和馮標的耳邊說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本來不想說的,但他知道自己傷勢嚴重活不了多久了。他沒指望這兩個少年去完成他未盡的職責,但他覺得他不能給他們留下個撒謊的壞印象,他隻是想告訴他們他真的是去殺人他沒撒謊。

  馬朱說完,長喘了一口氣,犧牲了。

  穀雷和馮標都被馬朱的一番話驚呆了,他們沒想到事情原來是這麽個樣子,他們沒想到那個唐過九會做叛徒。他們在坡上挖了個坑,埋葬了這位城裏來的紅色特工。他們一直眼裏銜著淚,他們想他們該幹一件事,義不容辭。他們決定完成馬朱未完成的任務,這不僅口袋是繼承烈士遺誌,而且事關重大,不能讓這個可惡的叛徒再危害革命。

  可是怎麽去完成這任務?兩個伢坐在石頭上挖空心思想辦法。叛徒唐過九不是等閑之輩,而且他顯然早有準備,想要除掉他,不會是那麽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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