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頭牛

第二章 膽大是禍

納拉其營地是紅雲台地唯一的牛頭人營地，卻並不是唯一的營地。在紅雲台地這塊寬闊的盆地當中，牛頭人最大的對手是刺背野豬人，以及他們的奴仆鬥豬。

聯盟並不是部落的唯一敵人，除了八大種族之外，世界各地還散布著各種千奇百怪，實力大小不一的智慧種族，刺背野豬人就在其列。

與八大種族中哪怕是排在最末位的牛頭人一族相比，刺背野豬人或許連給他們提鞋的資格都不配，可那是從總體數量以及規模大小而言。

生存欲望是刺激生物進化的最大動力，因此，盡管野豬人的祖先是由野豬進化而來，屬於野外食草動物，可是在世界逐漸被八大種族統治的今天，他們已經被迫過起了穴居生活，並且其洞穴之深之廣，據說是完全可以和最善打洞的矮人族相媲美的。

所以，盡管雷霆崖曾經派出過一隻由薩滿親自帶隊的精英隊伍，針對野豬人的主要洞穴進行掃蕩，企圖消滅掉野豬人的首領刺鬃酋長，最後卻被對方憑借如同迷宮般的洞穴逃了個沒影沒蹤，並且依據地理優勢還把那個強大的薩滿領隊暗算了個重傷出來。

狹小的洞穴中原本就不適合進行大規模作戰，再說刺背野豬人中也很是有著幾個高等級盜賊的，牛頭人族的數量優勢在那裏根本就發揮不出來。

當然，刺背野豬人也不完全就是鐵板一塊，總有些不信邪的野豬人帶著鬥豬到處亂跑，畢竟洞穴外的世界可是豐富多彩著呢！

這些野豬人，無一例外地被牛頭人當作是天賜的獵物，躲在洞裏殺不到你，出了洞誰還會把你當回事呀？

沒說的，就一個字：殺。殺上一個少一個，不但有鮮嫩的豬肉吃，而且也算是給納拉其營地減少掉一個威脅，畢竟牛頭人在紅雲台地最大的敵人並不是各種凶殘的猛獸，而隻能是有智慧有組織的刺背野豬人。

獵殺落單的刺背野豬人，通常會被那些剛剛通過十級的牛頭人戰士們，作為離開營地奔赴戰場前的最後一項政治性任務。

恰好那天通過十級評定的牛頭人戰士比較多，幾乎達到了平時的兩倍還多，那是因為上個月酋長大人去雷霆崖開會所以沒空，因此把兩次評定大會湊在一塊開了。

這十多個大膽的牛頭人戰士，不但把在外遊蕩的刺背野豬人給掃蕩一空，甚至還追殺至洞穴中，把措手不及的刺背野豬人一口氣幹掉了好幾個。

說起來也難怪他們運氣好，自從上次由薩滿帶隊的精英隊伍铩羽而歸之後，野豬人就逐漸放鬆了警惕，早習慣了每個月一次的野外求生訓練，壓根就想不到牛頭人竟然還敢跑到洞穴裏麵來撒野。

有危險就不要出去羅，反正牛頭人也就是每個月的這時候才來，嚴打時期收斂點那是應該的，槍打出頭鳥這道理是頭豬都能懂的。

可誰知道那些牛頭人竟然也有不守時的時候，就這麽一下子，在洞穴裏掛掉了多達八個野豬人同胞，這還虧了最後一個及時報警，否則隻會犧牲更多。

別以為就隻有牛頭人生殖能力低了，人家野豬人可也強不到哪兒去，加上野外掃蕩的損失，直接就導致紅雲台地的野豬人口銳減百分之五強，而且還都是剛剛培養成年，沒能及時投入到生產中去的青年野豬人……

隻要再這麽掃蕩上二十來次，那些野豬人還不都死光光啦？這種簡單的邏輯錯誤可是忽悠不了八六同誌的，所以他並沒有加入到納拉其營地的慶祝大會中，而是帶著南瓜小弟開始了訓練。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讓原本懶惰到極點的八六，對於身體的鍛煉程度比起其他牛頭人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如果再讓他進行一次戰士等級評定的話，充其量也就是個七八級的程度，比之同齡牛牛還要有所不如。原因無它，側重點不同而已。

“八哥，俺實在是遊不動了，俺要上岸，俺要回家。”可憐的南瓜苦苦地哀求著，其間還不時地灌上兩口水，緊接著又吐了出來，可那苦澀的味道卻是毫不留情地鑽了進去，和著大口的空氣灌進喉頭，轟得腦袋瓜子直發暈。

可他就是不敢上岸，別看八哥體格瘦弱，不過是七八級戰士的程度，奈何每次打鬥都是南瓜吃虧，活該做小弟的料。

“我說五百圈就是五百圈，一圈都不能少，否則達不到訓練的效果。”八六嚴肅地督促著，說完還配合地對準南瓜的P股狠狠地踹了一腳。

八哥是從來都不喜歡條件的，說一就是一，誰要是敢提意見，輕點的踹P股，嚴重的誅他個二九一十八族……

連續好多天沒下雨了，害得前幾天諾大的一個水池現在就剩下那麽一個小坑，來回也就隻能遊上十來米，否則八哥也沒那麽容易踢到自己的P股了。南瓜如是想著，期盼著，啥時候能下雨呢？

“八哥俺又不是不會遊泳，還練個啥呀？”訓練結束後，南瓜躺在草地上傻乎乎地問道。

“如果所有種族的遊泳速度都隻是靠天賦，而沒有進行過特別訓練的話，那麽經過特訓的我們，在麵對其他種族的追殺時，就可以輕易地從水下逃命了。”八六總是把各種心得在對話中說出來，這樣對於南瓜的智力或多或少地都能有點啟發，否則他又何必解釋得如此詳細。

“有水的地方太少了，俺還是覺得就在地上鍛煉腳力更有用呀。”南瓜及時發表了自己的見解，盡管他明知道本身的智商和八六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但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花上八分之一的鍛煉時間，卻可以取得其他人兩倍的遊泳速度，再說了，我們平時鍛煉腳力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以我現在的速度，大概已經和三十多級的戰士相當了吧，可要是把訓練遊泳的時間挪過來專門練習跑步，也仍然隻能是三十多級戰士的跑步速度。均衡練習的同時再進行一定量的針對訓練才是……”

瞟著南瓜一臉茫然的表情，背負著雙手，揚首望天，說得不亦樂乎的八六不得不停止了教育，看來給小牛牛啟智的教育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不能一次性說得太多，不能講太過深奧的理論，好多好多的不能……鬱悶呢，為什麽上天總是讓自己太過聰明呢，那個寂寞孤單哪！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就在八六和南瓜雙雙出神之際，營地方向響起了急促的戰鼓聲。

很有必要再說一下，牛頭人是一個智商極其有限的種族，因此他們的戰鼓從來就沒有什麽五花八門的敲法，無論是慢條斯理的聲音也好，一聲緊似一聲的急促鼓聲也罷，代表的意義永遠都隻有一個——戰爭。

所謂的戰爭，劃分下來無非兩類而已，要麽是出戰，要麽是迎戰。出戰是不可能的，否則不可能沒有事先得到相關消息，牛頭人是不可能出賣自己同類的，因此也就沒有什麽保密可言，既然沒有保密的話，為什麽出戰的事自己不知道？

不過是鼓聲響過的片刻，八六那電光石閃的牛頭就分析出了這次擊鼓，肯定是因為營地被襲擊了。

那麽在紅雲台地，除了刺背野豬人之外，還能有什麽智慧團體會主動攻擊營地呢？沒有，所以目標就很明確了，更何況前幾天對方還被咱們牛頭人給大肆屠殺了一番，那麽很顯然的是，野豬人報仇來了。

唯一還沒推算出來的是，野豬人的實力到底如何，應該不會太變態，否則根本就來不及擊鼓，同時也不會太弱小，否則就無須擊鼓。

一切都需要雙眼來驗證，所以，八六憑借相當於三十七級戰士的奔跑速度，全力朝著營地跑去，而速度隻及得上八六三分之二的南瓜則被他遠遠地拋在了後麵。

哎，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分出一半時間來訓練雙手了，十二級戰士的雙手力量又有什麽用，到頭來還是得依靠平時跑步訓練提升過的腳力。這是屬於南瓜所獨有的鬱悶，再一次驗證了八哥理論的權威性。

當八六跑到營地附近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大量刺背野豬人進攻營地的那一幕。

當時，他的腦海裏隻剩下一片空白。

清醒過來，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很久到足夠，小弟南瓜氣喘籲籲地趴在他的身邊。

原來這個世界的戰爭，並不僅僅是一堆堆簡單的數據而已，甲方用多少人猛攻乙方，成功或未果，死亡多少人，重傷多少人，輕傷多少人……

絕不是如此簡單的數據描述，至少在親眼目睹的八六看來，在自以為聰明無比的八六看來，那完全就是兩碼子事。

營地的防禦工事算不得如何堅固，也就是稍微高大一些的木柵欄而已。但也就是這些看起來簡單至極的木柵欄，著實讓刺背野豬人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八大種族之中，在遠程攻擊方麵，人類和精靈族擅長使弓，矮人族擅用火槍，侏儒族向來盛產的是飛鏢高手，獸人習慣用的是小型飛斧，巨魔獵人投擲的是威力強勁的飛矛，而牛頭人，力量強大的牛頭人又會些什麽呢，答案很簡單，扔石頭……

雖然納拉其營地的外圍不過由幾米高的木柵欄圍成，但是在木柵欄內，卻是堆積著高度和木柵欄相當的亂石堆，其目的卻不是為了堅固木柵欄，而隻是為了方便拿起來往外扔的。

直到這時候，八六才算是見識到了牛頭人力量之強悍，非是其他種族可以比擬的。哪怕是未成年的牛頭人，也足以把牛頭大小的一塊石頭，扔出至少十幾米遠的距離，再算上柵欄後那七八米的石堆高度，直接就導致大部分野豬人還沒來得及靠進木柵欄，就已經被砸死當場。

那麽大塊的石頭，幾乎是一砸一個死，畢竟是身體並不如何強壯的刺背野豬人。

真正讓八六感到震撼的卻不是現階段還占據著絕對優勢的牛頭人兄弟們，而是那一個個被石頭砸得粉身碎骨的野豬人。

巨石自高空砸下的強大力量，擊中野豬人後產生的視覺效果才是讓八六感到尤其恐懼的地方。

大部分是腦袋直接被砸中的，其情形就如同拿著石頭去砸一枚果子，仿佛是聽見那“啪”的一聲，就這麽被砸得個稀巴爛，隨後消失於人們的視線當中。

關心屍體並不是戰士們的作風，也不是八六的作風，但他的眼神卻總是情不自禁地在那些屍體上跳躍著。那些被砸得粉碎的腦袋，剩下的隻有紅白相間的腦漿；那些胸膛被巨石砸中的野豬人，當即就凹了下去，但是他們的身體部位卻沒有少上分毫，雖然前邊凹了，但是後背卻著實凸出來老大一塊。

那種異樣的死狀，如同重錘般反複擊打著八六那脆弱的心理，一下緊似一下，一下重似一下。

還有被砸中四肢的，還來一塊巨石同時砸中兩個的，種種屍體慘狀不一而足，卻是如同幻燈般在八六的腦海中反複跳躍著，非是他不想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比如戰場，比如酋長。但是，心底裏最深層的恐懼感卻時時都在提醒著他，早或者晚，他也會成為和那些被石頭砸中的，死相淒慘屍體堆中的一員……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這卻是一個生靈塗炭的世界。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變成和那些屍體一樣的淒慘模樣！八六在心底裏狂吼著，盡管他知道，這種夢想僅僅是一種奢侈。

盡管以前打獵時也曾看到過同伴受傷，偶然也能夠感受到生離死別的悲戚，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戰爭竟然來得如此突然，竟然又是如此之殘酷，一不小心就會變成那樣的屍體，而且死後還很有可能被勝利的敵對勢力拿來煮湯吃……

太恐怖了，本能地，八六生起了立即跑路逃命的懦弱想法，奈何卻被緩過氣來的南瓜給打斷了：“八哥俺們去偷襲那個野豬人將領吧，殺了他就可以解除營地的危機了。”

白癡！人家將領少說也和咱們酋長同屬一個檔次，那可是三十多級的戰士呀，別以為跑得快就可以越級挑戰了，你可以憑空拔起一顆巨樹嗎？你可以單手掄著巨樹隨意揮舞嗎？不行吧，那還是別上了，咱倆加一塊兒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呀，更何況也不能把野豬人將領身邊那麽多小弟當作不存在呀！

八六想得倒是挺長遠的，奈何他卻是忘了親口說出來，你不說出來那他媽誰知道你在想什麽！於是，當他以為已經說服南瓜的時候，旁邊的小弟牛牛早就已經跑出幾步遠，拾起地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遠遠地朝著那個明顯高大一些的野豬人將領扔了過去。

偷襲……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石頭，對於一個三十多級的野豬人能夠造成多大的傷害？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那個野豬人將領確實是一個高級戰士，並且已經初步掌握了聽聲辯位的高超技能，快速飛至的石頭可是甭想瞞過他。

隻見他很是威猛地一個甩首，伸出鋒銳的爪子一把朝著飛翔著的石頭抓了過去。

然後，隻聽見“嘭”的一聲，野豬人將領的可憐鼻子轟然中彈，被那一塊小小的石頭擊得血肉橫飛，鼻子沒了，直接就讓族群中向來就有著第一帥豬的將領徹底毀容……

雖然聽聲辨位沒有問題，奈何此將領的豬蹄卻沒有想象中那麽精準。

八六目瞪口呆地看著南瓜小弟的隨意一擊，竟然造成了如此輝煌的戰果，簡直就是走了八輩子的牛屎運嘛！

戰果是輝煌的，憤怒是無窮的，逃跑是必須的。於是一場新的追逐開始了，好在那個將領比較忠於職守，才隻是派出了二十多個野豬人進行追殺，並沒有親自出馬。

無意之中，八六兩人倒是為營地引走了不少敵人，變相減輕了防守方的壓力。當然前提是，他倆不會在短時間內被眾多野豬人追上，並且分而食之……

PS：新書期間，一日一章，盡量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