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最初愛的時光

第22章 2000年 我來了(1)

那個時候，他們總以為愛情可以天長地久，而誓言也永遠不會更改。還不懂得在感情中偉大的其實並不是愛情，而是平凡生活中的不離不棄。

不論生活上演著怎樣的悲歡，歲月的變遷卻是永遠不變的變化。荏苒的光陰匆匆，當1999年的最後一個月到來時，20世紀百年的時光也慢慢走到了盡頭。新的一年，新的世紀的腳步已經越走越近了。在這樣世紀更替的日子裏，李萌和王家明終於決定要邁進婚姻的殿堂。

雖然即便是在結婚的前夕，王家明的父母尤其是母親仍然對於李萌外地人的身份耿耿於懷，在王家明的父親和王家明的麵前不停的抱怨：“其實按說李萌這個孩子模樣人品也算不錯，就是她娘家負擔太重。她弟弟還上著大學，少不了這個那個的。她父母又沒有退休金，將來養老是個大問題，再說這人老了，少不了頭疼腦熱的，小病還好，要真是個大病，那可真是個無底洞啊。家明現在年輕，不曉得過日子的難處，等將來經曆了，要後悔就晚嘍。”

“媽，這些話，你說了多少遍了。可我就想跟李萌好啊。”

王家明的母親輕歎了口氣，說：“你現在這樣說著當然輕鬆了，事到臨頭了才知道有多麻煩，等你到了三十多歲，李萌父母年紀大了，要你們養老。而你孩子那時上學，還得學這學那吧，又要營養，也是正花錢的時候，兩頭夾著你，你就知道難了。”末了，還是十分的不解，對王家明說道：“咱們北京的姑娘不好嗎？為什麽要找個外地的女孩呢，到時候老家三天兩頭都是麻煩事不說，光是來回的路費就嚇死你，掙得那點錢還不夠給鐵路局做貢獻的呢。你們就是回去一趟也難，過個年啊節的還得兩頭跑。你們回李萌老家，人家招待你們吃頓飯，走時送你們一筐雞蛋就完了。要是人家來了北京，你們還得帶著人這轉轉那看看吧，可不是吃頓飯，送筐雞蛋那麽簡單的事。”

雖然有這樣的多抱怨，可是到了喜宴那一天，王家明的母親還是歡歡喜喜的掉下了眼淚來。李萌的父母親在老家沒有來，隻有她的兄弟作為娘家的代表。在參加喜宴的人群中，難免顯得單薄，可是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舉止得體，不卑不亢，也給李萌掙了不少的麵子。

李萌跟隨著王家明在各個酒桌之間不停的來來回回，認著親戚。雖然還是笑著，其實心裏早已經迷糊了。而王家來些的那些親戚朋友們，雖然也是笑著的，可是看著李萌眼裏多少有些打探的意思。

邵強兵坐在酒席上看著一身紅衣的李萌，那個時候，還不太流行穿婚紗，都穿大紅的中式套裝。她的個子很高，穿著這身衣服越發顯得高挑。鬢角處簪著兩支玫瑰，隨著李萌的走動微微搖曳著。可能是喝了酒，也許是興奮，臉頰一片豔豔的紅，和插在鬢角的玫瑰好似相映成趣，說不出是人比花豔，還是花比人嬌。王家明看上去比李萌還要高興，也不知被人灌了多少酒，反正敬了過來的都是來者不拒，還是李萌不時的替他擋一擋。每每李萌替他擋酒時，周圍的人便是一片哄鬧打趣，總是讓李萌的臉皮上又添了一抹紅。倒是王家明對於別人的玩笑並不在意，反而十分得意似的，時不時在李萌臉上親上一口。看得出來王家明是真的很高興，雖然腳步已經虛浮了，可是手卻一直握著李萌的手沒有放開過。他為了配合李萌，穿著一身的長袍馬褂，盡管並不英俊，可是在這樣的日子裏，自是有一股神采勝過旁人。

邵強兵的麵上看不出什麽來的，甚至還十分有興致的和旁邊的同學一起說笑著李萌和王家明當初在學校談戀愛時的那些事情。也附和著大家對王家明今天表現的評論。

“看不出來，王家明當上新郎官還挺帥的啊。”

“李萌也不差呀，這樣打扮多好看啊。”

“他們兩個人真幸福，大學的時候談的戀愛，還真的開了花，結了果，多完美啊。”

邵強兵聽著同學們的話微笑著，不知怎麽突然就想起了那一次李萌掉了書，他揀了起來抑製住內心的慌張故作鎮定的遞過去，問：“李萌，這是你的書的嗎？”

他還記得她看著自己先是一怔，然後便快速的低頭查看自己手中的書本，然後連忙抬起了頭急急的說：“是的。”接過了書，才衝他笑了一下。邵強兵一直記得那笑，仿佛雲端的太陽，明媚光亮，扣響了他的心弦。他是多麽的喜歡這個美麗而驕傲的女孩啊，如果能夠得到她的青睞，邵強兵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可是在貧窮而未來又不可知的學生時代，他隻能這樣沉默的，無奈的深深壓抑自己對於愛情最初的情懷。等到如今，他終於可以從容的麵對這個女孩時，可是歲月流逝無情。就算現在他已經擁有了一切，最好的時光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王家明挽著李萌來敬酒，因為都是同學，便咋乎的特別厲害。最能鬧的彭小黃偏要站在椅子上讓王家明抱著李萌給他點煙，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邵強兵也跟著大家笑，抬首看見王家明懷中的李萌羞澀得滿臉通紅，王家明亦是十分高興，看著李萌的眼神滿懷情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時，又是那麽的柔軟。邵強兵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青澀，遺憾還有一點點感歎，全都湧了上來。可是此情此景，他隻能站在這裏，隨著大家歡笑，什麽也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做。

喜酒終於敬到了邵強兵的麵前，李萌看到他，先是笑了一下，不知為什麽又低下了頭，到是王家明一手放在邵強兵的肩膀上，說：“強兵，今天我和李萌一定要敬你一杯。”他說著又對李萌說道：“來，小萌，給邵強兵把酒倒滿了。”

邵強兵也不推辭，把酒杯端起，對王家明和李萌說道：“能看到你們結婚真為你們高興。”他說著又看向李萌道：“李萌，祝你和王家明新婚愉快，早生貴子。”說完，便一仰脖子把杯子裏的酒喝了精光，白酒辛辣的味道一下子衝到喉頭，嗆得他幾乎咳嗽起來，蘇銘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背幫他順氣。

婚禮散了之後，常笑、蘇銘和邵強兵三個人走在大街上，寒氣撲麵而來，空氣裏都是清冷的味道。雖然是這個世紀的最後的一天，但是城市裏所有的一切，行人的腳步並不會因此改變什麽。馬路上掛滿了節日的裝飾，透出一股子喜氣來。

“今天就是千禧年了，既然咱們湊在一塊了，要不就一起過吧。”

對於常笑的提議，蘇銘和邵強兵都沒有反對，三人商議了好久，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去了天安門。他們到那裏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街道兩邊的路燈沿著街道蜿蜒，兩旁的樹枝上掛滿了裝飾的小燈，仿佛滿天的星子落在了枝椏，明亮炫目。夜色中的天安門越發顯得雄偉，燈光籠罩之下，有一種柔和的光芒，別樣的風采。偌大的廣場流光溢彩，燈光燦爛，人潮湧動，無數喧囂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讓蘇銘他們仿佛也受了感染，變得愉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