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龍道

第二十八章 異獸石蚙猿

“這片荒野，老子可不是吹牛，那幫沒卵蛋的獸人雜種絕對不敢踏上半步。除了象迦樓欏大人那樣擁有神獸的高手能在天上飛之外，地上也就隻有我們這種強大的戰士能夠自由往來了。所以，我們絕對不用擔心獸人的追兵。”阿諾唾沫橫飛地帶領著眾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身後，數萬人類蜿蜒伸展的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

“不用擔心獸人追兵，這倒是個好消息。”位於他身後半尺的楊謙心不在焉地回應，可憐的年輕人實在是被嚇掉了小半個膽子，不住地東張西望著。此時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附近的荒野上，實在擔心哪個角落就冒出一個強大的怪獸，然後輕鬆地把他們這夥人一口吞掉。要知道，幾萬人在這麽廣闊的荒原上，也不過就是幾萬隻螞蟻而已，恐怕那些荒原的主宰們隻要輕易伸出幾根指頭，就可以把他們碾個粉碎。獸人追兵？那算個屁！如果有的選擇，楊謙寧願麵對數千獸人追兵，也不願意踏足這個被阿諾形容得如此恐怖的荒原。

“怕了？”壯漢阿諾有著與外貌不相稱的精細，他饒有興味地看著楊謙：“當年老子在越南打仗的時候，你們亞洲人的膽子可沒那麽小！”

“放心，在你沒有被石蚙猿嚇尿褲子前，老子的膽是不會被下破的！老子這是慎重！謹慎！懂不懂？算了，說了你也肯定不懂。西方的大個子就是頭腦簡單，隻會吃血牛排的貨色。”說道最後，楊謙自己都樂了起來。

阿諾豪爽地大笑，狠狠一捶砸在了楊謙的胸口，混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幾天的相處，楊謙已經知道這位阿諾原來竟然是美國特種部隊的大兵，在越南打過仗，一九六幾年的時候，被空投到北緯三七度線附近的東南亞某地執行秘密任務，結果與隊友失散，走入叢林的一片迷霧中，最後竟然來到了這裏。在這數萬人裏，他和楊謙，還有他帶來的那幫戰士，竟然是這幾萬人中僅有的數十個來自地球的人，而不是來自地球的人的後代。很快的，一種異樣的夥伴感覺出現了。在這個離開家鄉不知道幾萬裏的地方，隻有他們是來自地球的，這樣就足夠了！在地球上，你可以說自己是美國人，是歐洲人，是亞洲人，但離開了地球，你隻能說，我們都是人，都是來自地球的老鄉。

“別四周望了，怕個鳥啊，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什麽效果。”阿諾打了個哈欠，顯然對楊謙的所謂謹慎很不以為然。

“這裏似乎沒有你說的危險。”楊謙四處張望著，前進了三四天了，他們並沒有遇到任何威脅。四周的荒野，樹蔭婆娑，藍天白雲，不時可見溫和的食草動物在安逸地漫步，看起來平靜得簡直就像安寧的鄉野，還是周末特悠閑的那種。就外表而言，與阿諾形容的荒原完全是兩個世界。

“現在還隻是外圍，我們最少要走三個月，才能走到荒野的中心部位，然後再走幾個月，才能離開這片荒原。”阿諾望著頭頂的藍天，大大的個子，說起話來倒有種滄桑的味道。一眨眼間，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止了吧，這麽漫長的歲月有多少時間是在這危險的荒原中度過？能活到現在，實在是個奇跡。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的生物，並沒有衰老這一說法，恐怕自己早就老得路都走不動了吧。

望著遠方，阿諾狠狠地吞下一口自帶的烈酒，讓那灼熱的刺痛狠狠地燒著胸口，愣愣地想：這路，到底什麽時候才到盡頭？

沉默了會，他又笑了起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想這些幹什麽？

他繼續向楊謙解釋：“迦樓欏大人在半路截停我們時，都跟我們說了！你們把哈拉巴城弄了個天翻地覆，連霸龍和韹龍這兩個誇張的大怪物都弄醒了！這麽大的陣仗，方圓千裏的生物早被嚇得逃了個幹淨，至少在這幾天，我們是完全不用擔心的！安逸一天，就是一天。別瞎操**心了！”

聽到霸龍時，楊謙心裏微微一緊，好不容易才做出沒事的樣子，大聲說道：“阿諾，這批人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救出來的。難道我能看著他們隨便死掉？隻要有一分危險的可能，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備。要不是把這一直當作做人的觀念，我早完了，還能活到今天？”

兩人正說話間，前方突然煙塵四起，仔細一看，竟然是無數動物遷徙而來，其中羚羊、牛、馬多不勝數，其中也夾雜不少猛獸，但都是尋常貨色。楊謙見狀大喜，帶著人類戰士衝了出去。他正愁未來的夥食不知怎麽籌備，數萬人的糧食啊，哪怕一天也是個天文數字。至於這群動物中夾雜的普通猛獸，正好給那幫新啟蒙不久的人類戰士鍛煉身手。他們的實力，實在太差了，但又是不可缺少的戰力，如果不抓緊提高，恐怕真的沒能力保護大家走出這片荒原。

阿諾看著眼前的無數動物，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立刻招呼手下數名雷組戰士前行一步，探察前方的狀況。

不久，夜晚降臨，人類隊伍紮營休息，今天捕獵所獲非常豐富，隻要將獵物弄成肉幹保存好，連續吃上十天半個月估計不成問題。數名雷組戰士也都安全地回營報道，說附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情況。

阿諾惡狠狠地吞了口酒，撇撇嘴對手下說道：“不用你們說也知道沒異常，要有異常你們這幫小子還能活著回來？”

他冷笑著接著說道：“不過，嘿嘿，就算是有什麽不妥也不要緊，老子的火箭筒，不是吃素的！”

當晚開始時安然無事，到了下半夜，營地東麵極遠的所在卻傳來了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聲音淒厲無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消失了。在荒原寧靜的深夜中，聲音可以輕易傳出數十裏外，任何人都很難判斷遠方聲音發出的具體位置。

楊謙本來就十分擔心，聽到這種聲音，更是難以入眠，幹脆整晚起來守夜。剛一起來，卻發現阿諾根本沒睡，眼睛血紅的，大口大口地吞著烈酒。

楊謙急忙問道：“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東邊看看？”

阿諾臉上的表情冰寒無比，冷酷得像要去殺人。他說道：“不用，我已經派了人出去，三個雷組的弟兄，一個都沒回來。”

他猛地站立起來，狠狠地拉開了衣服，讓健壯的胸膛直接暴露在夜風下，似乎這樣能讓他更冷靜些。

楊謙聞言，臉上的表情立刻陰沉了起來。看來，又遇到麻煩了。而且看阿諾的表情，麻煩不小。

阿諾仿佛一頭困獸般，在原地兜了幾個圈子，突然決斷地說道：“操！運氣差到這個地步！前麵不能走了，情況不明，不知道會遇上什麽。如果是我的手下，有坐騎使用，遇上敵人至少可以逃，但這麽多人跟著我們，根本沒法子。”



他望了望楊謙，竟然笑了笑：“兄弟，這鬼地方人類已經不多，能多帶回去一個就是一個！你說是不是？”

楊謙點了點頭，看得出來，阿諾是真心為他們這批人著想。

“前麵雖然不能走，可咱們也不能太被動，聽那聲音的方向，離這兒不遠。荒原裏，猛獸的吼叫聲在深夜可以傳到七八十裏外，人死前的慘叫聲估計也是這個數。明天咱們把這些人安頓在這裏，挖壕溝，做好抵禦敵人的準備。咱們帶上雷組的兄弟，還有你手下一半人類戰士，去東邊看看。要是沒遇上什麽東西，那算我們運氣！要遇上了！”

阿諾咬牙切齒地冷笑著，卻不再說話，隻是手中緊緊握著烏黑發亮的重型火箭筒把手。

第二天天剛亮，楊謙等人就出發了。包括阿諾共有三十五名雷組的戰士，四十多名受過啟蒙的普通人類戰士。這樣的實力，哪怕是遇上上千獸人，也足以一戰。當然，主要還是雷組的戰士實力強。

他們一路細細搜索，才走出不到十裏，就發現了三頭充當坐騎的迅猛獸殘缺不全的屍骸，那屍骸被啃得亂七八糟，顯然被充當成什麽怪獸的食糧。現場卻沒有找到三名雷組戰士的屍體。這情形，十分古怪，要知道迅猛獸本來就能算比較強力的戰獸，三名戰士更加是擁有重型武器，連普通亞龍也不畏懼的戰士。就算遇到敵人，至少也能跑出個把兩個吧。怎麽可能會全軍覆沒？更詭異的是，現場似乎沒有戰鬥的痕跡。

“這痕跡，看不出是什麽幹的，地上連腳印都沒有。”阿諾蹲了下來，細細地查看了現場，結果一無所獲。

“這鬼地方就是這樣，什麽都可能發生。”阿諾冷漠地說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生存久了，人的心腸總是會變硬。

這裏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戰場。

和平時，或許會留下痛苦的回憶；戰場上，卻沒有悲傷的餘地。

“不過那些慘叫不是我們的人發出的，地點肯定還在前麵，我們再往前走走看。”楊謙提議道。不把造成這一切的凶手找出來，楊謙實在不能放心。連實力強大的雷組戰士都落得這樣的下場，普通人類可想而知。

巨大的荒原上到處長著齊膝的荒草，漂浮著淡淡的霧氣，稍遠些的景物都顯得似真似幻，怎樣都看不清楚。清晨的陽光並沒有足夠的熱力，拿那些霧氣毫無辦法，反倒是陣陣涼風襲來，讓人由心底泛上了絲絲的陰冷，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那感覺在默默地攪動，仿佛有什麽災禍正靜靜地潛伏在淡淡的霧氣中，潛伏在焦黃的荒草中，淺淺地呼吸著，等待著獵物的到來。幸好在場的都是心誌如鋼的戰士，倒是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很快就克服了心中的不安，默默地前進。

霧，漸漸地散了。

大家繼續往前走去，又往前走了二十多裏，到了快中午的時候，終於發現了慘叫的來源。

那是一個獸人的營地。

營地規模不小，方圓數裏，周圍修有防禦用的圍欄，欄外甚至挖了條淺淺的壕溝，顯然是正規軍所為。那壕溝中的泥土還泛著濕氣，顯然新挖開不久。從營地的規模來看，足以容納數千獸人戰士，但此刻的營地中隻剩下遍地屍骸。蒼蠅與許多不知名的昆蟲嗡嗡地在殘缺不全的屍骸上快樂地飛舞著，暴露在烈日下的屍體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讓人惡心的氣味。

不知道這批獸人是否是出來追捕楊謙他們的，不過現在不管怎樣都不要緊了，這批獸人顯然已經全軍覆沒，隻是不知道凶手是誰。

阿諾緊緊地盯著遍地屍骸，眉頭鎖得死死的。

“這是一隻獸人的正規部隊，編製應該是一千五百人。”他寒著臉，大聲說道：“什麽怪物，一夜裏就將他們全部殺光了？這可是正規的部隊！能夠帶領他們的最少是一名擁有獸鎧的將領，以及數十名擁有高級戰獸的戰士。這樣的實力，有可能一晚上被人全部殺光嗎？”

“除非他們遇上十隻石蚙猿！”他幾乎是低吼著說話了：“否則，不可能！”

“十隻？操，要是我們一次遇上十隻這種怪物，我們也早完了！難道世道變了，石蚙猿變得比蒼蠅還多？吃飯睡覺都能遇到？”

“還愣著幹什麽，前麵，營地中間的位置。這隻部隊的將領不會是容易收拾的貨色，肯定會留下一個激烈的戰場！我們得找到那！那裏會有更多的線索。”



現場很快找到了，遇難的將領是個獸人貴族，身上的獸鎧破碎得不成樣子。他的胸口被破開一個大洞，傷口淒厲可怖，大到幾乎把他的身體自胸口分成了兩半。

獸人貴族臨死前還在用一對無神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天空，似乎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楊謙心中同樣十分驚異，獸鎧的堅固他在與林戈爾的戰鬥中領教過了，絕對不是普通高手能夠擊破的，而這個獸人貴族就算實力不如林戈爾，但獸鎧的堅固程度應該是同一級別的，結果竟然碎成這樣。楊謙不由感到不敢置信。

阿諾跳下坐騎，很快，他就在死去獸人的身邊找到想找的東西。一塊不起眼，邊緣卻極為鋒利，質地看起來非常堅硬，看起來有點象玉石的石片。

阿諾將那片半指後，麵積足有小鐵鍋大小的破損石片放在不遠處，隨手取過手下的重機槍一陣猛轟，子彈狂舞呼嘯，彈幕在石片上激起了重重火花，但石片赫然無損。

“石蚙猿的外殼，這次樂子大了。”說這話的時候，阿諾的眼睛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