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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節 贈李白

  “鶴注”公與白相別,當在天寶四載之秋,故雲“秋來相顧尚飄蓬”。李集有魯郡石門別公詩、亦當在秋時。

  秋來相顧尚飄蓬①,未就丹砂愧葛洪②。痛飲狂歌空度日③,飛揚跋扈為誰雄④?(此詩自歎失意浪遊,而惜白之興豪不遇也。下二,贈語含諷,見朋友相規之義焉。)

  ①庾信詩:“秋來南向飛。”又:“離別兩相顧。”曹植詩:“轉蓬離本根,飄飄隨長風。”

  ②《晉書》:葛洪見天下已亂,欲避地南土,乃參廣州刺史嵇含軍事。含遇害,遂停南土。多年後,以年老,聞交趾出丹砂,求為勾漏令。帝以洪資高不許,洪曰:“非欲為榮,似有丹砂。”帝從之。

  ③後詩“李白鬥酒詩百篇”,即痛飲狂歌也。《世說》:王孝伯曰:“但常得無事,痛飲讀《離騷》,可稱名士。”徐幹《中論》:“或被發而狂歌。”吳均詩:“離離堪度日。”

  ④“朱注”唐史謂白好縱橫術、喜擊劍,為任俠。“錢箋”魏顥稱其眸子炯然,哆如餓虎,少任俠,手刃數人。故以飛揚跋扈目之,猶雲“平生飛動意”也。《北史・侯景傳》:“專製河內,常有飛揚跋扈之意。”飛揚,浮動之貌。跋扈,強梁之意。“朱注”《西京賦》:“睢盯跋扈。”《梁冀傳》:“此跋扈將軍也。”考《說文》:扈,尾也。跋扈,猶大魚之跳跋其尾也。《選注》及《後漢書注》俱未明。陳子昂詩:“可憐驄馬使,白首為誰雄。”

  此章乃截律詩首尾,蓋上下皆用散體也。下截似對而非對,“痛飲”對“狂歌”,“飛揚”對“跋扈”,此句中自對法也。“空度日”對“為誰雄”,此兩句又互相對也。語平意側,方見流動之致。

  範梈曰:絕句者,截句也,或前對,或後對,或前後皆對,或前後皆不對,總是截律之四句。是雖正變不齊,而首尾布置,亦由四句為起承轉合,未嚐不同條而共貫也。

  敖英曰:少陵絕句,古意黯然,風格矯然。其用事奇崛樸健,亦與盛唐諸家不同。

  楊載曰:絕句之法,要婉曲回環,刪蕪就簡,句絕而意不絕,多以第三句為主,四句發之。有實接,有虛接。承接之間,開與合相關,反與正相依,順與道相應,一呼一吸,宮商自諧。大抵起承二句固難,不過平直敘起為佳。從容承之為是。至如宛轉變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若於此轉變得好,則第四句如使順流舟矣。

  王世貞曰:七言絕句,盛唐主氣,氣亢而意不盡工。中晚主意,意工而氣不甚完。然各有至者,未可以時代優劣也。

  胡應麟曰:四言變而《離騷》,《離騷》變而五言,五言變而七言,七言變而律詩,律詩變而絕句,詩之體以代變也。三百篇降而《騷》,《騷》降而漢,漢降而魏,魏降而六朝,六朝降而三唐,詩之格以代降也。風雅之規,典則居要。《離騷》之致,深永為宗。古詩之妙,專求意象。歌行之暢,必由才氣。近體之攻,務先法律。絕句之構,獨主風神。此結撰之殊塗也。兼衰總挈,集厥大成,詣絕窮微,超乎彼岸,軌筏具存,在人而已。又曰:五七言絕句,蓋五言短古、七言短歌之變也。五言短古,雜見漢魏詩中,不可勝數。唐人絕體,實所從來。七言短歌,始於該下,梁陳以降,作者全然。第四句之中,二韻互葉,轉換既迫,音調未舒。至唐諸子,一變而律呂鏗鏘,句格穩順,語半於近體,而意味深長過之,節促於歌行,而詠歎悠永倍之。遂為百代不易之體。又曰:絕句之義,迄無定說,謂截近體首尾或中。聯者,恐不足憑。五言絕,起兩京,其時未有五言律。七言絕,起四傑,其時未有七言律也。但六朝短古,概目歌行,至唐方曰絕句。又五言律在七言絕前,故先律後絕耳。又曰:杜陵、太白,七言律絕,獨步詞場。然少陵律多險拗,太白絕間率露,大家故宜有此。若神韻幹雲,絕無煙火,深衷隱厚,妙協蕭韶,李頎、王昌齡,故是千秋絕調。又曰:古人作詩,各成己調,未嚐互相師襲。以太白之才就聲律,即不能為杜,何至遽減嘉州。以少陵之才攻絕句,即不能為李,詎謂不若摩詰。彼自有不可磨滅者,無事更屑屑也。又曰:五言絕尚真切,質多勝文。七言絕尚高華,文多勝質。五言絕日萬於兩漢,七言絕起自六朝,源流迥別,體製自殊,至意當含蓄,語務舂容,則二者一律也。又曰:自少陵絕句對結,詩家率以半律譏之。然絕句自有此體,特杜非當行耳。如岑參《凱歌》“丈夫鵲印搖邊月,大將龍旗掣海雲”,“洗兵魚海雲迎陣,秣馬龍堆月照營”等句,皆雄渾高華,後世鹹所取法,即半律何傷。若杜審言“紅粉樓中應計日,燕支山下莫經年”,“獨憐京國人南竄,不似湘江水北流”,則詞竭意盡,雖對猶不對也。又曰:少陵不甚攻絕句,遍閱其集,得二者:“東逾遼水北滹沱,星象風雲喜色和。紫氣關臨天地闊,黃金台貯俊賢多。”“中巴之東巴東山,江水開辟流其間。白帝高為三峽鎮,夔州險過百重關。”頗與太白《明皇幸蜀歌》相類。又曰:杜之律,李之絕,皆天授神詣,然杜以律為絕,如“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等句,本七律壯語,而以為絕句,則斷錦襲繒類也。李以絕為律,如“十月吳山曉,梅花落敬亭”等句,本五言絕境,而以為律詩,則驕拇移指類也。又曰:杜《少年行》:“馬上誰家白麵郎,臨階下馬坐人床。不通姓氏粗豪甚,指點銀瓶索酒嚐。”殊有古意。然自是少陵絕句,與樂府無幹。惟“錦城絲管”一首,則近於太白。又曰:盛唐長玉言絕,不長七言絕者,孟浩然也。長七言絕,不長五言絕者,高達夫也。五七言各極其工者太白,五七言俱無所解者少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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