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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一九六二年,是詩人杜甫誕生的一千二白五十周年,同時也是杜甫作為世界文化名人之一來紀念的一年。那時我正在北京,參加《中國文學上》教科書的編寫工作,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同誌為了配合紀念活動,特來相商,擬將拙作(《杜甫研究》)中的作品注釋部分改編為《杜甫詩選注》。也知我一時勢難兼顧,建議我隻作些小的修訂,並即以給《詩刊》寫的那篇題為《人民詩人杜甫》的紀念文字用代“前言”。我有些為難,但還是接受了。

  經與編輯同誌磋商,將原選二百六十六首刪去了八首,增選了二十七首,共得二百八十五首。大約是一九六五年,我曾看過這個修訂本的清樣,於今已是十多年,我早把它忘卻了。

  最近,出版社仍擬將該修訂本付印,要我再次作些修改。在粉碎“四人幫”的大好形勢的鼓舞下,雖自覺年力就衰,但還是樂於承命。這次沒有新增篇目,隻刪去了四首,所以這個選本實際上是二百八十一首。對於注釋,則作了比較全麵、細致的修訂,有的甚至不惜推翻自己原來的說法,如關於《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的“群童”。

  “但是詩人多薄命,就中淪落不過君。”這是白居易《李白墓》一詩的最後兩句,對杜甫也是完全適用的。李白死時,還有他的從叔當時著名的篆書家當塗縣令李陽冰為他料理後事,給他報喪,還為他的文集作序,死於何年何月何地,都有明文記錄。至於杜甫,那就淒涼得多。“死去憑誰報?”

  沒有任何人啊,隻有詩人曾經歌頌過的那“乾坤日夜浮”的洞庭湖水!僅僅憑了詩人自己寫的幸而流傳下來的那篇追酬高適的詩,我們得知他是死在大曆五年,從而糾正了所謂正史的《舊唐書》的錯誤。但是,究竟死在這一年的哪一個月,死在什麽地方,怎樣死的,卻缺乏明文。這樣也就形成了一樁關於杜甫之死的爭論不休的老公案。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有一點需要說明:

  我不認為凡是主張病死一說的便是為了要美化杜甫之死,因為這根本說不上什麽美化,正如主張死於牛酒一說之不足以醜化杜甫之死一樣。我們需要的是實事求是。有關杜甫之死的最重要的參考資料,是杜甫的《耒陽阻水》和《風疾舟中》兩首詩。這兩首詩,我都選錄了。關於這兩首詩,我曾寫過兩篇小論文,對杜甫不可能死於牛肉白酒,有所論證,請讀者參閱拙作《杜甫研究》附錄。

  “李杜優劣”,是又一聚訟紛紜的老公案。有的揚李抑杜,有的揚杜抑李,有的是就詩論詩,有的則兼及思想作風、生活細節方麵。過去,我自己也未能摒除這一積習,存在著抑李揚杜的偏向。這種偏向,有時也流露在社詩的注釋中,這次都作了必要的修訂。在對杜詩的評價上,蘇拭的眼光是並不高明的,隻看到杜甫“忠君”這一消極麵,遠遠落後於他的前輩白居易。

  但在總的對待李杜二人的看法和態度上,卻比白居易更為客觀、持平。他說:“誰知杜陵傑,名與摘仙高。掃地收千軌,爭標看兩艘!”(《次韻張安道讀杜詩》)這最後一句,把李杜二人比作端午競渡中的兩隻龍舟,很新鮮,很生動,也很恰切。我們現在自然看得更清楚。在創作上,李杜二人原不是走的一條路、乘的一條船。他們打的旗號,一邊是浪漫主義,一邊是現實主義,分道揚鑲,各奔前程,而又各有千秋。正是“離之則雙美,合之則兩傷”。

  因此,我現在認為,在談論這兩位大詩人時,最好不要把他們扭作一團,分什麽你高我低。而且這樣做,首先就不符合他們二人之間相互尊重的精神。

  杜甫說:“白也詩無敵”,態度固然十分明朗;李白說,“飛蓬各自遠”。

  寓意也是可想而知。

  以上便是這本小書改編的來由和個人的一些想法。

  在先後兩次修改過程中,我都得到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同誌的大力協助,給我提供了許多寶貴意見,對我有很大幫助和啟發,謹在此表示我的謝忱和敬意。

  蕭滌非

  一九七八年五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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