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莉與神天娛樂樓憤然訣別,那種至今想起來仍感到驚恐和戰栗的情景使自己痛不欲生,如果不是高豐神奇般從天而降,她就落在了那個卑鄙無恥的劉科長手裏,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夏莉莉沒有理會郭老板和美香的勸說、慰藉。他們一定同流合汙,沆瀣一氣,想把她占為己有,像美香做了郭老板的情人之後,就把她也作為劉科長的情婦,單獨買一棟樓房,把她養起來。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夏莉莉還是一個姑娘,她有理想、抱負、誌向。她非常清楚自己肩上的使命和責任,以前逢場作戲,眉來眼去都是職業的需要,以前和那些糾纏不清的人做一些低級趣味的遊戲那是逃脫不開,迫不得已,但有替身,替身幫她做得風雨不露。可這次,劉科長居然乘人之危,搞突然襲擊,想起來丟掉這份工作有點可惜,但她清楚這是遲早的事,躲過了郭老板,躲不過劉科長,躲過劉科長,說不定將來還會來個處長什麽的,與其提心吊膽每天周旋,逃避他們淫毒的眼光,還不如乘此脫離險地,從長計議。
夏莉莉回到家裏整整把自己憋了三個月,三個月茶飯不思,精神不振,幾次想打電話和高豐在一起吃頓飯,欲尋找以前那種浪漫的情調和無憂無慮歡快悅愉的心情,都自卑地未能鼓起勇氣,那種焦慮與煎熬與日俱增,她罵自己是個膽小鬼,明明喜歡上了別人,別人已經無數次發出愛的信號和暗示,可自己不知為什麽遲遲不敢前進,這是一種膽怯、懦弱的表現。
夏莉莉試著出去找了好幾次工作,甚至跑到人才交流中心,但卻因單位老板挑剔、刻薄,克扣大量工資,收入甚微而告終。還有的一些老板把她的美貌作為資本,不惜重金引誘,以期待成為他們的盤中餐。她看不慣那種色迷迷的眼睛,尤其是這種可恥討厭的手段,她覺得那樣活得很累,很無聊,每天陪著男人轉,討他們歡心,那與神天娛樂樓有什麽兩樣。
有一天,夏莉莉覺得實在無聊,她想到大街上走一走,散散步,好讓自己不暢的心情痛快一下。
父親看見她今天出來走動,高興地說:“莉莉,爸爸有句話一直想問你,可是看見你不高興,爸爸也不敢問,今天你心情好了一點,精神也不錯,不知道爸爸該問不該問?”
父親停止了手中的活計,抬頭望著夏莉莉,布滿皺紋的臉因笑容稍有些鬆弛,舒展的眼睛眨巴眨巴一直不停,夏莉莉發現,在這三個月以來,因她萎靡不振,父親也憔悴了許多,滿臉黝黑,沒有一點紅潤的光澤,她內心深處泛起莫名酸楚。
“沒關係的,有什麽話不能問?”夏莉莉內疚地說。
父親湊了過來,俯在她的耳朵上低聲地說:“你回來很多天啦,也沒聽說你上班,是不是下崗啦?”
“沒有,哪會呢。”夏莉莉慘然一笑,“這段時間我們那裏拆除,要改建,把它設計成為全市最大的一家娛樂中心,所以放很長時間假的,我是那裏的小小職員,跟其餘大部分人員一樣,在家等待消息,隻要人家一聲吆喝,我們馬上就去,不存在下崗這一說。”
“那你的那個第二職業不幹啦?”父親神秘地。
“什麽第二職業?”夏莉莉猛地一驚,是不是他在外麵聽到什麽消息,不可能的,在這個小巷子裏,消息閉塞,人員流動不大,出去大街上玩耍的人很少,再說見過世麵的人少的幾乎沒有,但她還是忐忑不安。
父親衝她嘿嘿一笑:“你忘啦,那個什麽電器公司,人家送你那幾大件電器的地方。”
夏莉莉如夢方醒:“噢,那裏呀,那裏不行的,開不了工資,都給電器。”
“都給電器?”父親疑惑地。
“是的,都給電器,咱們家已經有了,再多也沒用,所以我就不幹啦,就這麽簡單。”
“你這傻孩子,要是不辛苦的話,我勸你還是應該去幹嘛,在家閑著也沒事幹,你看,你在咱這小胡同裏也算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你這一回家,幾個月不上班,人家說閑話的可就多啦,說什麽的都有。”
“說我什麽啦?”夏莉莉大吃一驚。
“也倒是沒什麽,可是大家對你寄予的希望就沒影啦,你過年那陣子不是答應給大家找工作嗎,人家許多人都來過,看你睡在床上一聲不吭,也就失望地走啦。”
“我會給他們找的。”夏莉莉不想讓父親也跟著失望,她是有點能力,也有推薦大家就業的機會,可她實在是看不慣那些人的眼色。他們不是誠心幫助夏莉莉為大家解決困難,他們總把夏莉莉當成一種菜或一道風景想占為己有。
“那就好,爸爸心裏也等得著急,你要是有用著求人的地方,咱們那裏還不是有條紅塔山香煙嗎,爸爸也舍不得抽,你就拿上送人吧,能解決一個就解決一個,能解決兩個就解決兩個,將來大家都不會忘記你的,爸爸一生中沒能給街坊鄰居做點什麽,你做了也算咱們為祖上積德,祖宗八輩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的。”父親說得有聲有色,眉飛色舞。
“那煙你怎麽還沒抽呢?”夏莉莉嗔怪地,“要不就放壞啦。”
“不可能,我把它放在了冰箱裏保存起來,放一兩年也沒關係,這是電視裏說的,這電視還真有意思,還說鼓勵私人開企業,這都是先前沒有的事,唉,他們也真會開玩笑,私人怎麽開呀,沒有設備,沒有場地,沒有錢,真逗人。”父親笑了起來。
“你不懂,怎麽能沒有呢,現在有錢人多的是。”夏莉莉說。
父親站起來向家走去,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要是你有本事,也搞一個什麽企業,咱們這一塊也不會窮的叮咚響嘍。
夏莉莉望著父親一步一步地向家裏走去,那寬厚的背影、堅實的步伐、老態龍鍾的身軀給了她無窮的啟示,父親還很年輕,他在單位原是車間主任,有一套管理經驗,如果把這個院子整理建設成一個小公司,他完全有能力把它辦好。可究竟辦什麽呢,她也一籌莫展,她缺乏的是一種社會市場調查,市場究竟需要什麽,她能做點什麽來滿足市場需求,夏莉莉決定去有關部門詢問。
一連幾天,夏莉莉從各方麵獲取的信息證明,個人開企業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注冊資金不得少於十萬,可這並難不倒她,關鍵的是大項目自己可望而不可及,小項目掙不了錢,隻能養家糊口,甚至還超不過她在娛樂樓半月的工資。她權衡利弊,決定放棄這一打算,準備把自家的門麵拆除後修一個商店或酒吧之類的場所,也好讓在家閑著的父母細心經營,不需要掙多少錢,能掙點錢使他們感到老有所為就行。
主意想好以後她不敢和父母商量,那得需要投資,如果說她有足夠的投資來搞這項事業,父母親一定會刨根問底要求說出這些錢的路,再者社會上也有那種傳言父親己經知道,隻有小姐幹那事才會得到如此巨大的報酬。她解釋不清,父母親一定會把她臭罵出家門,那天晚上她一宿未眠,她要想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讓父母親感到踏踏實實,大力支持。
翌日拂曉,夏莉莉就早早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走出吱吱呀呀的大門。小巷裏零星地有些鍛煉的人影在晃動。
夏莉莉晨練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來到一家早點部隨意吃了點飯,站在大街上,思忖尋找一位什麽樣的合作夥伴來說服父母,深思熟慮,的確沒有合適的搭檔,同學們有的上了大學,有的還在補學,沒考上的各奔東西,一時找不到。在大街上躊躇,正在舉棋不定之際,聽到身後有汽車喇叭在鳴叫,轉身一看,是高豐。
夏莉莉眼睛一亮,興高采烈的跑過去,鑽進車門。
“什麽風把你刮來的,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夏莉莉扮天真狀,笑著說。
“我在這兒已經等你好多天了,就是不見你的芳蹤,今天相遇,看來你還是青春亮麗。”
高豐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
“你等我幹什麽?”夏莉莉明知故問,她想讓高豐非常大膽而響亮地高呼“我愛你”。
“……”高豐望著她一直在笑,沒有說話,笑聲甜蜜地蕩漾在車廂裏,極有磁性。
“肖燕進了戒毒所,你知道嗎?”高豐茫然地望著窗外,沒有回答夏莉莉提出的問題。
夏莉莉心頭一驚:“我們沒有盡到朋友的責任。”
“你見過她吸毒?”
“見過。但我沒有製止,我不好意思說。”
“說她也不會聽,那是有癮的,一旦有染,自己無法克製,隻能到那裏強行戒毒。”
“誰把她送去的?”
“我。”
“真的?”
“當然,我不會騙你。不過還有韋哥,他們不是同一個地方,韋哥是監獄,他是一個犯毒集團的首領,利用美人魚出租公司的名譽,犯下了大罪,罪有應得。”
“不知肖燕在那裏過的怎麽樣?我在困難的時候,她幫助過我,給了我許多勇氣,我不會忘記的。”夏莉莉深有感觸。
“她是個好女孩,她的墮落與她的家庭和社會環境有關。”高豐神情黯淡,心事重重。
“她現在好嗎?”夏莉莉非常擔心。
“不清楚。”
“我們去看她,好嗎?”
“可以。”高豐向夏莉莉笑了笑,“見了她,你千萬不要激動,更不要流眼淚。”
汽車啟動,掉頭,向西北方向行駛。
夏莉莉坐在車上,想著高豐的言談舉止,很神秘,也很欽佩,她欲解開這個謎:“你還沒告訴我,你從事什麽工作?”
高豐笑著說:“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我是無業遊民。”
“鬼才相信無業遊民還擁有汽車和強大的社會關係網,還,還能把我從派出所保釋出來,你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夏莉莉高興地,心中有些激動。
“你慢慢會明白的。”高豐不置可否。
“你……”夏莉莉還有一句話難於啟齒,臉色緋紅。
“你什麽?說吧,你我應該是朋友,有什麽話不能說?吞吞吐吐,吊人胃口。”
“你有女朋友嗎?”
“……”高豐想了想,“有啊,不就是你嘛。”
“那你說我是你什麽樣的女朋友?”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高豐作深刻沉思狀,“你說呢?”
“我在問你呢!”
“你慢慢會明白的。”高豐又在笑。
“討厭,老是慢慢會明白的,人家不跟你說啦。”夏莉莉嬌嗔地轉身,望著車外的景色。
她心裏一定在思索,高豐是個靦腆而害羞的男人,支支吾吾不敢說心裏話,明明愛上了她,卻還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但她心裏卻是那樣的甜蜜。
她發誓,如果高豐敢當著她的麵,大膽地傾吐表白愛意,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並終身愛他,忠貞不渝,永不變心。
她偷窺高豐的神情,高豐全神貫注地駕車,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羞澀,汽車越走越快,一座乳白色的鐵門映入夏莉莉的眼簾,來到跟前,莊嚴的氣勢和肅穆的氛圍令她毛骨驚然。
夏莉莉第一次親眼目睹如此戒備森嚴的場麵,門衛鐵青著臉,看不到一點笑容,夏莉莉發現高豐的車有如開向高速公路暢通無阻,車子穩當地停在院子的中央。
“你等一會,我去找個朋友,讓他帶咱們去見肖燕。”高豐說完開門下車。
夏莉莉隱隱約約聽到好像學校操場學生操練的叫喊聲,但這種聲音聽起來,整齊洪亮,節奏感鮮明。她遁聲遠視,四麵都被高大的建築物堵塞,接著發現高豐和穿製服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
高豐說:“咱們走吧。”
“去哪裏?”夏莉莉害怕那種場麵。
“去看肖燕,去她居住的地方。”
“能讓她來這兒嗎?我去了那地方就發怵,渾身起雞皮疙瘩。”夏莉莉真的好恐懼。
高豐不忍心讓夏莉莉受到任何意外傷害,但這要求似乎不太合乎情理,隻見他難為情地和穿製服的男士低聲商討,夏莉莉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可真心希望她這個小小要求能得到滿足,因為她相信高豐的能力。
過了大約兩分鍾,高豐走進駕駛艙,發動引掣,緊隨在那男人的背後向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行進,車子非常緩慢,高豐說:“這是破天荒的一次,以前絕無先例。”
“有這麽嚴重?我隻是不想看到那裏艱苦的環境。”
“何止是艱苦。”高豐心想,但沒有說出口,那裏的條件正常人是無法承受得了的。
車子停下,在一處就像預先設置好的兩座大樓中間的縫隙裏,後麵有一堵大得出奇的牆擋住,夏莉莉第一次觀看如此高大的牆壁,可想而知,要從這裏逃跑比登天還難。
肖燕在穿製服人員帶領下,緊靠牆壁走過來,東張西望沒有發現異外動靜,神速地鑽進了轎車。
夏莉莉和肖燕相互對視,麵麵相覷,接著緊緊擁抱,哭作一團。
“我怎麽好糊塗,聽上他們的話尋找刺激,飄飄欲仙,結果無可救藥,不能自拔。”
肖燕淚如雨下。
“沒關係的,隻要你好好配合戒毒,我相信你一定會獲得自由。”夏莉莉哭泣著極力給她慰藉。
“我失去了很多朋友,她們都看不起我,就連狂野派都罵我賤,罵我不是人,罵我是魔鬼。”
肖燕痛苦得無地自容。
夏莉莉能想象到肖燕近些時期來的巨大變化,以前大家非常崇拜她,她徹夜不歸是有應酬,想跟她上床的人不計其數,在盛情難卻下隻能委身相許,她的標致和美麗,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財富,可她太善良,太幼稚,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尤其是在別人用酒設的醉人圈套下一步一步走向罪惡的深淵,韋哥把他作為掙錢發財的招牌,並引誘她染上毒癮,心甘情願服從他安排與指揮的同時,全部的積蓄隻好拱手相讓。
現在落到如此地步,就連曾經愛她的郭老板都棄而遠之,美香輕而易舉地取代了她的位置,她以前的形象在娛樂樓裏完全黯然失色。
“不要胡思亂想,還有我在,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決不會鄙視你,看不起你,我們永遠是你的好朋友,還有豐哥,他是好人,他曾經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相信他將來也不會讓我失望。”
夏莉莉扶起全身顫抖的肖燕。
肖燕麵容憔悴,臉色毫無一點血絲,兩手抖動,夏莉莉看到有許多或許是被煙燙過的痕跡,有的還沒有結疤,還在紅腫。夏莉莉握住肖燕幹枯的雙手,想到以前的白嫩和圓潤,再次禁不住悲從中來。
“你看你自己折磨自己,把雙手燙成這個樣子,我看見都心疼,你為什麽這樣啊?”夏莉莉哭得難以自製。
“我也不清楚,毒癮發作後,渾身難受,剛開始我有錢,韋哥他們供我吸煙,後來我分文沒有,他們就變得冷酷無情,不給我煙抽,還罵我,打我,讓我再不要和他們來往,不然就要把我撂在大橋底下,我實在沒有辦法,就用這種辦法來折磨自己。好在豐哥發現後,及時把我送到這裏,否則,你就再也看不到我啦……”肖燕泣不成聲地說。
她們的哭聲一直沒有停止,還一浪高過一浪。突然穿製服的人讓肖燕離開這裏,超過了會談時間,如果上麵的人怪罪下來,違反規定大家都要受到牽連。肖燕在他們的強製下與夏莉莉分別,儼然生死別離,肖燕不停地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夏莉莉,你們對我的一片情深,我決對不會忘記,如果有朝一日出去,我決不辜負你們對我的一片期望。”
聲音漸漸被偌大的空間淹沒,夏莉莉一直坐在車裏,高豐不讓她下來,她的悲泣和深思沒有停止。
惟恐給執法人員帶來負麵影響,高豐沒有來得及和穿製服的人說一聲再見,就驅車快速衝出那戒備森嚴的大門。夏莉莉坐在那裏傻傻呆怔,兩目無光,她憎恨韋哥這些人,為什麽要把肖燕害成這個樣子,她還是一個小孩,她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夏莉莉覺得肖燕比劉娟、張圓圓她們更可憐,她的悲痛可能是一生,甚至毒根會影響到幾輩人。
不知不覺車子進入市區,在人流中穿行,高豐望著還在哽咽的夏莉莉:“中午一塊吃飯好嗎?”
“嗯。”夏莉莉點頭。
車子在一處酒吧門前停下。
夏莉莉基本上是被高豐攙扶著走了進去,服務員招呼讓她們進包間,夏莉莉搖頭:“就在大廳好啦。”
“吃點什麽?”服務小姐客氣地說。
“女士優先。”高豐暗示夏莉莉來點。
“我不想吃飯,隨便來一碗麵就可以啦。”
“那就來兩碗麵吧。”高豐吩咐服務小姐。
“好的。”服務小姐點頭一笑,向總台走去。
“別氣啦,肖燕態度很好,積極要求進步,用不了幾個月就會出來。”高豐安慰夏莉莉說。
“但願吉人天相,她有一個好的歸宿,還很年輕,她的人生才隻是一個開端。”
“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理智,那些壞人就不會有生存的空間。”
“千萬不要這樣說,我也很自卑,我兒時的許多夢想都被無情的歲月輾碎,我今後的路很迷惘,前途十分渺茫,我真不知怎樣走下去才有生活的樂趣。”夏莉莉想起近日的四處奔波,父母的焦慮不安,親朋好友的美好祝願和街坊鄰居的急切期盼,就有些心神不定,悲觀失望。
夏莉莉分析,學生的時代她的學習成績太優秀,步入社會之後,她的工資待遇過高,沒見過世麵的人就佩服和羨慕得五體投地,大家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希望她有所成就,有所建樹,然後幫助她們也能夠得到如此殊榮。純真善良的人們接觸麵狹窄,社會封閉,不認識大人物,除平日裏把神作為崇拜和虔誠祈禱的偶像外,其餘就是默默等待好運的到來。如果神是他們理想中祈禱的偶像,那麽夏莉莉就是他們現實生活中活生生的崇拜對象,把她視為神來對待,可以想象她在居民區的形象和肩上使命責任的重大。
當然沒有人強求她必須有所成就,她也沒有責任去完成大家賦予她的使命,但她覺得一生平平庸庸,碌碌無為,是人生的悲哀,她不想做一個悲哀的女人。
服務員把麵端上來,她們相互謙讓後開吃。高豐吃得很香,夏莉莉心事重重,攪著碗裏的麵條翻來覆去,激不起半點食欲,索然無味。
夏莉莉抬頭無意間發現懸掛在那裏的電視機,若有所思,揮手把正在聊天的服務員叫來:“打開電視好嗎?”
“沒問題,請問您想看哪個台!”服務小姐彬彬有禮。
“就看娛樂台吧,能聽到音樂就行。”夏莉莉感覺心髒像被人故意攥著一樣,胸悶、憋氣,得用一種音樂來調理情緒。
服務小姐上前打開,調到音樂頻道,沒有安排唱歌,卻有一條消息滾動播出,這條消息使高豐和夏莉莉停止吃飯,全身心地被吸引過去,看完之後,高豐激動地說:“全國青年歌手選拔賽太原賽區開始報名,這是你大顯身手的極好機會,千萬莫失良機。”
夏莉莉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返回到座位上,思緒萬千:“你說我行嗎?”
“行,一定沒問題。你的歌聲非常有激情,這與你斯文、溫雅、穩重的性格截然相反,你本來是搞文學的料子,具有文人的風度,可老天竟把你推上唱歌的道路,好在都是文藝類,不隔行,可以一試。”高豐對她胸有成竹。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優秀,我平時唱歌純屬是種應付、搪塞,我缺乏音樂細胞,缺乏對歌詞的理解,加之五音不全。”夏莉莉笑著抖落自己的缺點。
“你別謙虛過度,你可能不知道,圈內的人有的叫你太原小姐,還有的說你是太原夜鶯,從這些稱呼中,可以看出大家對你唱的歌是評價頗高的。”高豐說。
夏莉莉想起某縣的那位領導人欲對她行不軌的情景,還想到她的芳名,想必名聲在外。
“照你這麽說,我就嚐試一下,不一定取得令你滿意的成績,但我一定全力以赴,全心投入。
“不要瞻前顧後,決定的事就要大膽地幹,如果縮手縮腳,誰也不會在事業上取得重大突破,我全過程參與這次活動,需要什麽,你盡管吭聲,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就不是我娘養的。”高豐一緊張,信誓旦旦。
“不要這個樣子,為了大家對我的那份信任,我也要前去一搏,不過……”夏莉莉停頓一下,“不過還要個人錄音帶拿去報名,我想去新新人類那裏錄製一盤,可是那裏的人古古怪怪,我一個人不敢去,你陪我一塊去好嗎?”
“當然可以,要是新新人類能夠出麵幫助的話,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就是他人有些古怪,許多出了名的歌星把他忘得一幹二淨,甚至有的還出賣他,他感到培養人才有些得不償失。”
高豐顧忌重重。
夏莉莉不願說明新新人類曾經答應為她錄磁帶的諾言,她擔心高豐會吃醋,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她非常愛高豐,不想失去高豐,因此把高豐叫上前去參加一些比較大的活動,讓高豐心理踏實,感覺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放蕩不羈的女孩子。
夏莉莉記得新新人類說過,隻要經他錄製的音樂,保準一炮打響,而且錄製品遠銷海內外,真是神乎其神。夏莉莉猜疑地問高豐:“新新人類,真的那麽厲害。”
“是的,因為他是音樂人,對音樂非常執著,他向全國各地的歌壇、樂壇前輩求師學藝,他得到了大家的真傳,除他對音樂的悟性和獨到處外,他的朋友掌握著評分大權,這是比較關鍵的一點。大家不會讓他失望,因為他選人選的很準,選歌選的很到位,錄音錄得精湛。”高豐從心底佩服新新人類的職業道德和從業情操。
“太好啦,我一定要求他錄音,我相信他會答應我這個要求。”夏莉莉心花怒放,看來新新人類真的沒騙她。
“如果你真沒有把握得到他的幫助,”高豐想到另一個人,“我還有一位朋友他也在搞這種生意。”
“生意?”夏莉莉百思不解,“生意怎麽講?”
“其實這跟開酒店一樣,大家都是為了掙錢,尤其是市場經濟,沒有利益驅動,他們不會替你白幹。”
“那得需要多少錢?”
“三千至一萬。”
“那新新人類收多少錢?”
“不太清楚,聽朋友們說很高,但不盡然,主要是他肯為你服務。”
“我們就找新新人類吧。”夏莉莉堅定信心。
“好的,我們不妨試一試,時間還早,能來得及改變。”高豐為夏莉莉能夠取得好成績用盡心思,竭力想到可能中途遇到的困難,提前做預防措施和解決辦法。
“就這麽定。”夏莉莉站起來望著高豐感激地說:“多謝你今天帶我出來,還遇到如此好的消息。”
“謝什麽,這麽客氣,讓我心裏別扭。”高豐不習慣夏莉莉左一個謝謝,右一個謝謝,搞得就像陌生人一樣。
“走呀。”夏莉莉看著高豐坐在那裏不動。
“去哪兒呀?”高豐望著她。
“回家唄!”
“你的飯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