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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美香經過郭老板嚴格麵試,進入了神天娛樂樓,沒有分到桑拿部而是被安排到夏莉莉辦公室。郭老板那天笑眯眯地對夏莉莉說:“美香人很聰明,寫的一手好字,就留下來搞文秘工作吧,咱們經常和外麵的人打交道,報告呀、總結呀、製度呀、合同呀總得有個人擺弄嘛,我看挺不錯,居住嘛就跟你在一塊。肖燕那邊去的人多,活動也很頻繁,接觸的三教九流,無奇不有,不太方便,你比較文靜,不愛喧嘩,就讓她陪你吧。”

  郭老板走了之後,夏莉莉才意識到郭老板不是一個粗人,說話辦事很講究方法,又讓人無法拒絕,其實一個人住一個家多方便,想怎麽著,就怎麽著,莫非派了一個內線監督自己。很顯然,一定是內線,那天應聘時,為什麽還要讓她晚上去,難道白天還說不完?想到此,夏莉莉有些恐懼,肖燕和美香都成了郭老板的盤中餐,那下一個該輪到自己了吧,她越想越不安。她不得不謹慎行事,萬分提防。

  過了一會,美香大大方方走進來,提了好大一包東西放在沙發上:“莉莉,沒想到吧,咱們在美容店分手,在娛樂樓同居,算不算二次握手呢?”

  她們還沒有從重逢的喜悅中退出來,突然劉娟萎靡不振地跨了進來,大家一見她這個樣子,急忙圍上去,問她怎麽回事。

  劉娟沒吭氣,慪氣似的坐在沙發上,在夏莉莉和美香的追問下,突然趴在沙發上哭了起來,夏莉莉怕驚動了外麵的人,影響不好,趕緊去把門關住。

  美香推著劉娟因痛哭而一顛一顛的肩膀:“男朋友見到沒有?”

  劉娟轉過身來,撲在美香的懷裏,更加傷心地說:“沒有,他可能要判好幾年徒刑,人家現在不讓見任何人。”

  突然失去親人的痛苦心情,大家全都能夠體會到。

  她們都想勸說,可沒有經受這種經曆與體會,無法找到合適的語言。

  美香隨後打破了這種氛圍:“不就是個男朋友嘛,有什麽了不起,還哭成這個樣子,這個不行,以後還可以再找一個嘛。”

  誰料她這話一出,劉娟哭得更加傷心更加厲害,眼淚打濕了美香的胸前,青筋暴起的手不停地顫抖:“不行呐,我不能離開他呀,我不能離開他。”

  “怎麽不行,你不要哭嘛,有話慢慢說。”夏莉莉被她這種情景感動,又要流出淚來,上前從鐵絲架上隨意拽下一塊毛巾,給劉娟送上去,“說出來大家給你想辦法。”

  “就是嘛,哭哭哭,哭成淚人,哭得下起大雨,要是能把他救出來,那我們也替你哭。”美香扶起她,接過夏莉莉遞來的毛巾,關愛地為劉娟擦著淚眼模糊的眼睛。

  劉娟在她們兩個的規勸下,哭聲是靜下來,但因傷心過度,仍在不停地抽搐著,咽哽著,滿臉通紅,望著夏莉莉和美香:“我已經懷上她的孩子。”

  “天哪。”夏莉莉和美香一聽如晴天霹靂,半天緩不過神來,小小年紀,怎麽如此不小心,她們驚得目瞪口呆。

  “那怎麽辦呀?”夏莉莉驚慌失措地問。

  “我也不知道。”劉娟又被嚇得撲在美香身上痛哭起來。

  “你甭哭,我有辦法。”美香說。

  “有什麽辦法?”劉娟哭聲仍就,焦急地望著她。

  “咱們想辦法見你男朋友一麵,或者找個人把他搞出來,否則,去醫院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怎麽打呀?”劉娟害怕地。

  “就是做流產,很簡單,幾分鍾就好啦。”美香好像親身親曆過。

  “可是我沒辦法見到他,那裏的人很難說話,個個凶巴巴的,幾句話就把人搪塞出來。”

  “夏莉莉是本地人,夏莉莉一定能幫上你的忙。”美香用商量的口氣問夏莉莉。

  劉娟說:“不是在本市,而是一個小縣城。”

  夏莉莉絞盡了腦汁,突然記起有一個人,曾經來過娛樂樓,不知能否幫上忙,她不敢抱很大的希望,那些人賊溜溜的眼睛,夏莉莉一見到就怕,她沒有表態。

  美香也在沉思,或許是在記憶中尋覓一個熟悉的,有能力,而且還願意出麵幫助的人,她最終找到了滿意的人選,欣慰地說:“就是他,他應該能幫上這個忙。”

  “誰呀?”劉娟焦急地問。

  “不能說,這是秘密,我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他一定能幫上我的忙,他曾經許諾過,有事找他,辦不了吐他一臉,不許擦。”美香激動地說,“犯的好,正好犯在那個小縣城,換個地方沒撤。”

  “犯的好?”夏莉莉一聽這話就好笑,差點還笑出聲來,強憋回去,反之,劉娟一定會罵她幸災樂禍,不安好心。

  “咱們現在動身。”劉娟一下子來了精神,揪住美香的胳膊,急不可耐地說。

  美香猶豫地看著夏莉莉:“能請準假嘛?我剛來就得請假,真不好意思。”夏莉莉想了想,恍然大悟,幽默地:“這不需要問我,你是一個最愛挑戰困難的人。”

  美香會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嬌嬈的笑容:“OK,知我者莫過於你。”摔著長長的秀發跑出去,秀發很美,黑油油地,閃著迷人的光彩,夏莉莉猜,她這是頭天上班,一定特意打扮了好幾個小時,或許昨晚一夜就沒睡。她了解美香,搞過美容的人,懂美、愛美,追求的就是美。不到五分鍾,美香喜氣洋洋地跑過來:“準啦,我們現在就走。”被老板照顧的那種興奮,從蹦跳的動作中暴露無遺。

  夏莉莉抬腕看著表:“十點半,你們還來得及趕去?”

  “你不去?”美香疑惑地。

  “我就免了吧,有你帶她去就足夠了。”夏莉莉難為情地推辭。

  “走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劉娟央求道。

  “……”夏莉莉同情地看著她沒表態。

  “走吧,我已經給你請好假了,出去多玩幾天,開開心,挺刺激。”美香鼓動。

  “猶豫什麽?走吧。”劉娟喜出忘外地推揉著夏莉莉下了樓。

  “我應該告訴一下肖燕。”夏莉莉不讓肖燕擔心,她們是好朋友,出遠門都有打招呼的習慣,是對對方的尊重,或許出什麽事,也能找到下落。

  “她算什麽,不就是個經理助理。”美香嘲諷地,不屑一顧:“大經理都準啦,還在乎她幹嗎?”

  夏莉莉感覺其中已潛伏著某種危機,說不好將來還會暗中角逐。

  那個小縣城離本市大約四百餘公裏,要走,還得從火車站前坐伊維柯,兩個多小時才能抵達,路途遙遠,她們決定吃過午飯再出發。

  在火車站旁,找了一家比較幹淨的餐館坐下,她們亮麗的服裝,亭亭玉立的身材,嫵媚動人的笑容引來無數雙目光,飯店老板是男的,主動拿上菜譜前來迎接,他那雙色迷迷的眼不停地光顧著三位小姐的魅力之處。

  夏莉莉沒有經過這種場合,但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尤其是她看到全店的人傾屋而出,一種預兆就襲上心頭。害怕出問題,常聽人說過,火車站旁東西特貴,有時還有敲詐行為,都因為數額不大不了了之,更不值得追究,大家都是這種心態,更加助長了他們肆無忌憚的德性,於是她提議隨便吃點東西,到了那個縣城後再飽餐一頓。大家立刻響應。

  當夏莉莉報出三碗牛肉拉麵的時候,那位老板滿臉笑容退出,向外悻悻地喊道:“來三碗牛肉拉麵。”他把“牛肉”兩字分開報出,結結巴巴,讓人聽得不舒服。

  看到情形不對,劉娟低頭不語,美香環顧四周,不知茫然地想找到什麽,夏莉莉也不清楚,美香的花花腸子太多,不知要耍什麽花樣,諒她也耍不出什麽花樣。

  三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麵端上來,劉娟好似幾天沒吃飯了,狼吞虎咽,夏莉莉和美香很斯文,細嚼慢咽,當劉娟的碗底朝天的時候,夏莉莉和美香才吃了不到一半。

  劉娟等得不耐煩,說要出去看看車,搶個好座,美香告她無所謂,都是三個大人,又不暈車,再說不帶小孩,坐哪兒都一樣,夏莉莉覺得她說的也對。

  這是夏莉莉第一次出遠門,心情非常愉快,長時間悶悶壓抑地生活在那種環境,不是唱歌就是跳舞,盡管鍛煉了自己的才幹,技能,可總感覺壓力很大,像是在趕汽車,還得小心謹慎地防止一些別有用心的男人們,一雙雙不安分的手,目前麵臨著最大的威脅就是郭老板,事事謙讓自己,照顧自己,萬一有天喝醉酒,心血來潮,提出要幹那事,該怎麽辦?所以必須在此之前,想出對付他的絕招,這個問題早就想上了,就是一直想不出極好的辦法,她非常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走出了娛樂樓,就走出了那時時都會涉入危險境地的可能,高興一天算一天,不高興的時候再見機行事,實在受不了騷擾,就和這個給過她無數恩惠和滿足的娛樂城分道揚鑣,但回家之後能從事什麽,內心一片渺茫。

  夏莉莉不願意把這種思想包袱走到哪裏,背到哪裏,出來就應該放鬆自己,盡情地、輕閑地遊玩。

  她們吃完飯,劉娟算賬買單,夏莉莉發現還是多收了三塊錢,與那凶惡的男老板討理,男老板理由充足:“不能看菜單,你們用的三雙筷子是貴賓筷,不是那種桌子上放的一次性筷子,每雙筷子一元錢,三雙筷子三元錢,對諸位漂亮的女士來說,不會成什麽大問題吧?”

  說到這個分兒上,大家都沒話可說,有著虛榮心和愛美之心的她們,隻好不再計較。走出飯店,夏莉莉聽出那是湖北口音,暗暗罵道: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太原市的形象,讓你們這些人搞的烏煙瘴氣,不成樣子。

  來到汽車旁,許多售票員,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中途攔住問她們去哪裏,夏莉莉說要去某小縣城,這話被另外兩人聽見,迅速擁過來。“我們是去那個縣城的,我們是去那個縣城的。”一男一女把她們攔腰抱住,推上了汽車,那男的不敢那麽放肆,夏莉莉罵了一聲髒話:“討厭,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

  美香和劉娟附和著:“簡直不像話。”

  那個乘務員不搭理她們這一套,就像沒聽見她們說話一樣,又一頭紮進吵雜的叫喊中。

  前幾排人已經坐滿,她們隻好坐到最後一排,這樣三個人好歹可以在一起嬉笑。夏莉莉坐在最裏邊,靠近窗戶的一旁。車上懸掛著的電視屏幕已經開放,放著流行歌曲,精彩的動畫設計,強烈的音樂節奏震感,抑揚頓挫的聲調,不由得帶動所有車上人們的情緒,大家情不自禁地跟著旋律唱了起來,美香和劉娟是情歌老手,一聽到音樂就會激發起她們心底的躁動,此時身不由己的她們完全陶醉在歌的海洋中,徹底忘記了自己肩上承擔著重大使命。

  突然前排有個老頭,氣憤地上前把電視關掉,嘴裏不停地嚷嚷著:“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欣賞不了。”

  車外圍擠旁觀的人齊聲“嗷嗷”叫喊著,起哄著,不歡而散,場麵甚是尷尬。美香紅著臉難為情地返回座位,呢喃著:“玩玩而己嘛,何必發那麽大的脾氣,難得有會兒好心情。”說話聲音就像蚊子哭,壓根隻有劉娟和夏莉莉聽到。

  夏莉莉衝她使了個鬼臉,暗示她別吱聲,三個女人出來,身單力薄,要是有心懷不軌的男人挑釁滋事,怎麽應付?美香很乖,小鳥般依人地坐在那裏,噘著小嘴唇,內心捂著一窩散不出去的無名之火。發不出去,悻悻地把頭仰靠在後座背上,閉上雙眼。不到一會,緊接著上來兩位男青年,左顧右盼,沒能找著合適的座位,踱到後麵和顏悅色地問她們:“這兒有人嗎?”

  大家都沒吭氣,劉娟說:“沒有,你們坐吧。”

  “謝謝。”那位男士很客氣,招呼同伴和他擠在最後一排。

  “長途客車規定不讓超載。”司機告訴那位售票員說:“差不多了,咱們走,趕著跑下一趟。”

  汽車在寂靜無聲中穿出市區,駛進了高速公路,司機加大油門,客車全速前進。

  美香和劉娟不甘寂寞,兩個交頭接耳,嘀嘀咕咕,低聲細語。夏莉莉閉目養神,思緒卻在不停翻飛,不知到了那個小縣城能否如願以償。

  汽車在沉悶中行駛大約十多公裏,後麵上來的倆年輕人感覺很無聊,向司機叫喊著:“把電視打開,聽音樂,或放故事片。”

  司機打開電視,歌曲聲聲,扣人心弦,使人著迷,美香和劉娟停止了竊竊私語,仰望著電視屏幕,不再是先前那樣手舞足蹈。

  畫麵全部是身穿泳裝的三點式漂亮女郎,在美麗的沙灘中,望著浩瀚無邊的海洋,呼吸著新鮮氣息,變換著優美動人的舞姿,漫步徜徉在淺淺的海水裏。

  美香和劉娟深受感染,心底好似有種欲望在莫名其妙地湧動,她們緊緊地擁著,不敢大聲呼吸。

  前麵的那位老頭又上前關掉了電視,兩位小夥子沒有表示不滿,隻是不動聲色地笑著:“成,您老年紀大,聽您的,您想怎麽著,就怎麽著,怎麽著都成。”

  老頭說:“我就是不想看電視,聽音樂,其餘我都讚同。”

  “您老出生的早,沒見過好東西,見了又看不慣,一看就急,跟人急,跟電視還急,得啦,不看就不看,咱們理解。”另一位小夥子搭訕。

  說著他瞅了一下前排座位上的那位女士:“我們玩這個,咱們換個地方成嗎?”那小夥子手中拿著三張牌,不停地變換著,做著示範。

  “可以。”那位女士答應了他的要求。

  這樣,大個子男人坐在前麵,小個子男人仍就和劉娟美香擠在一起。

  大個子男人把手提箱一放,正好架在兩邊座位的扶手上,擺弄三張牌,三張牌在提箱上有秩序地跳躍,然後擺成整齊的一排,告訴兩邊的人說:“誰猜到中間的那張紅牌,誰就可以得到與你底押同樣麵值的回報,也就是說,我這裏有一張紅桃A,隻要你猜中了,押一百,給一百,押二百返回二百。”

  他的話剛說完,劉娟就出人意料地翻起那張紅桃A,高興地說:“我猜中啦,要給我錢。”

  那高個子笑嘻嘻地:“你是猜中啦,可你押錢了沒有?”

  “……”劉娟搖搖頭。

  “這就對啦,你必須先押錢,然後讓我來開,這樣猜中了,百分之百就會贏錢。”

  正式玩牌開始,不到半小時,所有參賭的人都輸的一幹二淨,就連劉娟和美香都分文未留,臉紅耳熱,旁邊的那位女士滿臉淚流,前麵還有一位男士耷拉著頭,一言不發。

  兩位小夥子前後一看,再沒人參與,隨後看表,佯裝大吃一驚,相互遞眼色準備下車。

  他們開始收拾行李,美香看著著急,對一旁閉目養神的夏莉莉悄悄地說:“他們把我們的錢都騙光啦。”

  “什麽?”夏莉莉一下子從遐思中清醒過來。“有多少?”

  “兩千多塊。”美香直想哭。

  “錢在哪兒裝著?”夏莉莉神秘地。

  “就在大個子男人的後褲袋裏。”

  夏莉莉一看,果然鼓鼓囊囊,她示意美香別吱聲,然後開始想辦法把他們騙去的錢弄回來。

  這時小夥子喊司機讓停車,司機讓他們過了檢查站口再下,這兒不許停車,那兩位小夥子堅決不從,司機隻好停車。

  美香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要下車,求援的目光盯著夏莉莉。

  夏莉莉聽到司機說前麵檢查過往車輛,一定有警察,他們害怕報警,中途想溜,於是見她站起來,嬌豔欲滴,風情萬種地走上前去“大哥,你就這樣走啦?”

  大個子男人驚慌地望著她那迷人的舉動:“好漂亮的臉蛋!我怎麽不認識你。”

  “嗯嗯,你忘記啦,昨天晚上咱們還……”夏莉莉上去親昵地抱住他的腰,甜甜地在那男人臉上親了一口。

  男人笑眯眯地用手摸了摸夏莉莉用嘴親過的地方:“昨天晚上,我怎麽記不起來。”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算了吧,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夏莉莉出人意料的舉動,令在場的人都很驚訝,一個小女孩,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著低三下四的語言,就連另一位小夥子都感到不可思議,或許正陶醉在甜蜜的回憶中。

  夏莉莉說著故作姿態,忸怩著從前麵走過來,那小夥子像是在沉思,另一位小夥子趕緊催促:

  “快下車,要不就來不及啦!”

  汽車停下,他們提著手提箱狂笑著,揚長而去,消失在汽車背後。美香失望地說:“你沒有辦法可想。”

  “想什麽辦法?”夏莉莉微笑著。

  “你還有心思笑,我們沒錢啦,下車後看怎麽辦事?”說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夏莉莉仍就在笑,悄悄地用肩推著美香,使著眼神,讓她向下看。

  原來夏莉莉手中握著一大把錢,美香意外驚喜地瘋狂大叫:“唔,唔,太好啦,太好啦。”

  淚流不止的劉娟,不知道美香輸了錢還那麽高興,況且夏莉莉出人意料地做出了一係列荒誕怪異的舉動,讓人家議論紛紛,嗤之以鼻,居然還能笑出聲來。就好奇地湊過去,也看到了那把錢,方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車內仍就紛紛議論,品頭論足,大都在揭發那倆年輕人的贏錢騙局,同時對受害者進行慰藉和安撫,還有就是對兩位年輕人的深惡痛絕,辱罵不止。

  話題談及到後麵的三位女性,她們的舉動或悲或喜,或哭或笑,令大家摸不清思緒,大都持著嘲諷不屑一顧的態度,少數人猜疑她們可能是三陪小姐,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錢,輸一點不在乎。

  夏莉莉阻止兩位小姐不要衝動,任其自由評說,就當是聽故事,看小說,觀賞危害自己身心健康的影視片。

  汽車就在這樣夾雜著悲憤、哭泣、辱罵的氣氛中到達了某縣縣城汽車站,她們當然是最後下車,但發現有一女人坐在那裏默默無語,精神恍惚,夏莉莉好奇地問:“你怎麽還不下車?”

  那位女人卻嗚嗚地哭了起來:“我身上裝的三百元賣蘋果錢都輸光了,不敢回家。”

  “為什麽?”夏莉莉覺得三百元錢不至於怕得不敢回家。

  “那些錢急著要給孩子治病,還差二百元,於是我想再掙點,沒料到被那狗日的給騙去了,我可怎麽辦呀?”

  夏莉莉看得不忍心,就把從那人身上取來的錢給她五百:“夠嗎?”

  那女人愣在那裏,盯著那錢,止住了哭聲:“給我嗎?”

  “是的,你拿上吧,趕緊給孩子看病,別耽擱了。”夏莉莉撫慰她,接著要走。

  “慢著,你別走。”那女人站起來。

  “怎麽啦?”夏莉莉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得一愣,那女人從座位上走出來,謔地跪在了車上:“你們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祝你們好人一生平安。”

  夏莉莉連忙上去,欲把她扶起來,那女人跪在那裏一動不動:“我要等你們離去。”

  無奈,她們相繼下了車,走出很遠,還沒看到那女人下來,夏莉莉說:“農村的人真可憐,我們應該傾囊相助。”

  美香點點頭,劉娟說:“我也很可憐。”

  “你的可憐咱們住了店再說。”美香走過去抱住她的肩,她們相伴走出雜亂無章的小小車站。

  比起大都市來,小縣城的街道又小又窄,人也少的可憐,喧嘩與吵鬧似乎與這些地方無緣,街道兩邊稀稀啦啦擺著一些地攤,夏莉莉湊上去看了看,買耗子藥的不少,可能想到這個縣城的耗子一定是經常與人同居。

  最豪華的旅店應該是招待所,招待所離車站僅隔三百米,她們有如進了另一個世界,嬉戲著追逐著打鬧著,不遺餘力地揮灑各自的青春活力。

  她們來到一層登記處,夏莉莉問:“有房間嗎?”那年過半百的老頭看著她們就像看著外星人。“有,有,有。”

  “每晚多少錢?”美香問。

  “二人間,是團級幹部住的三百六,最豪華的。”老頭很有眼力,居然把她們抬舉得很高。“那就這樣吧,給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寬敞的,能淋浴的。”夏莉莉要求很高,如數家珍,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好,沒問題。”老頭站起來,遞過來一張登記表:“你們得細致填,上麵的空格不要落下。”

  夏莉莉接過來,認真填寫,填到一欄處停了筆,美香問:“怎麽啦,不會寫字?”

  “不是,我沒拿身份證。”夏莉莉著急地在身上翻了個遍,沒找見:“走的太匆忙,估計是忘帶了。”

  美香問劉娟:“身份證帶沒帶?”

  劉娟搖搖頭:“那些東西都在我的行李包裏,行李包隻有回家的時候,或接受檢查的時候才拿出來。”

  美香說:“那怎麽辦?我壓根就沒有身份證。”

  夏莉莉遲疑地問那老頭:“老大伯,沒帶身份證,行不行呀。”

  老頭一聽,忙收回去那單子,“不行,不行,我們這是國營單位,沒身份證,人家查出要罰款的。”

  “那怎麽辦呢?我們來這兒辦事,必須住下來,可又沒出過門,不懂得帶身份證,你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個住的地方。”夏莉莉希望能夠引起老頭的同情和重視。

  老頭又看了她們幾眼:“你們是哪兒的呀?”

  “我們是省城的。”

  “工作證帶了沒有?”

  “沒有。”夏莉莉想我們都是一芥草民,哪兒有什麽工作證,老大爺真是抬舉了我們。

  “那你們去‘二狗’旅館吧,離這兒不遠,出去向右拐,第三個小胡同,紮進去,頂牆一家,不過要小心,那裏有條狗,挺凶的,一見生人就咬,一咬,二狗就會出來,然後你們就說住店,他就帶你進去,隻收錢,一晚上十塊錢,其餘什麽都不要。”

  老頭介紹得挺詳細,表示感謝之後,三人悻悻地走出招待所大門。

  她們按照老頭指的路線來到第三胡同,夏莉莉走著走著,突然轉過身來:“美香,你在前麵走吧,我怕那條狗。”

  美香走在前麵,步子邁得飛快:“怕什麽狗,我們老家喂了那麽多條狗,就是不咬人。”

  “為什麽?”夏莉莉奇怪地問。

  “為什麽,他們每天吃飽撐的沒事幹,就知道趴下睡覺,一睡就是大半天,哪還懂得咬人?”

  來到了門口果然有條狗,但不像老頭說的那樣凶,見了她們,就像見了久別重逢的親人,搖尾迎接,在美香的帶領下,他們小心地走了進去,院子很小,但是小二樓,二樓被搭滿衣服的架子攔住,分不清有幾個門,便往裏又走了走,美香停住了腳步,問夏莉莉:“沒人出來怎麽辦?”

  夏莉莉轉身看了看那條狗,緊跟在後麵,注視著她,她有些膽怯,躲在了美香的前麵:“你喊一喊呀。”

  “我不敢,一喊狗就咬。”

  “還有這說道。”

  “一出聲,他就知道你是外人。”

  “咱們不是已經出聲了嘛。”

  “聲音低,它聽不懂。”

  夏莉莉又疑惑地向那狗望去,狗在她溫柔注視下,乖巧地躺了下來,尾巴還不停地擺動,瞬間掃得地下一片幹淨。

  她們長時間的輕聲細語,正好被出來倒水的女人發現,聲音響亮地:“你們是住店的嗎?”

  “唉,對,對,我們是住店的。”美香搭上了腔。

  “不行啦,這兒已經滿啦,你們另找別的店去吧。”那女人字正腔圓,直來直去。

  “離這兒有多遠?”

  “遠著哪,要走好幾裏地。”

  “這……”美香無話可搭。

  “不能將就一宿嘛,我們明天就走。”夏莉莉怕那女人說完話回去,失去了線索,就靠上前去。

  忽然聽到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是誰,進屋說吧。”

  “噢,是三個女人,說要住店。”

  “三個女人?”那女人說著從屋裏出來。

  大家一看,相互麵麵相覷,這世界真是太狹小,原來就是那位汽車上輸了錢而不敢回家的女人。

  “原來是你們呀,快進來,快進來。”那位大姐熱情地把她們讓進屋裏。

  “真沒想到啊,原來會是你,真是有緣啊。”夏莉莉寒暄地跟著走進去。

  大姐終於找到了報答她們的大好機會,又是倒水、沏茶,為她們做飯,服務得細致周到,真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盡管條件差,可夏莉莉覺得,農村人實在、憨厚、純樸、善良,要是在城市,見麵之後真不知道你竟會是她的救命恩人。

  從她的身上,夏莉莉再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相處的真摯、友善。她渴望這樣的真誠和熱情,但願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起來。

  旅店的確住滿了,她們被安排在和這位大姐住到一塊,這位大姐沒有撒謊,他的男人帶孩子去醫院看病去了,好幾天才能回來。夏莉莉仔細觀察了一番,今晚,一定是她們四人擠到一張木製的雙人床上,先前搭腔的那位女人也是客人。她沒有反對意見,美香和劉娟也沒有,大家清楚,拒絕就意味著露宿街頭。

  美香在熱心大姐的同意下,上二樓與她相好的電話聯係,說明了來意,對方表示願意幫助,但提醒她這社會複雜,關係繁多,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美香理解他的意思,總之能把人放出,一切代價,隻要不過分,什麽都可以答應,並約好晚上八點在百貨商店門口對麵的飯店裏見麵。

  美香把情況悄悄通報給大家,但她沒有說一定能夠釋放,她不知道那個人說的代價到底要多大,獅子大開口,那不把人嚇著。夏莉莉看了看表,六點三十分,還早著呐,幹什麽。

  於是三人商議,把這個巴掌大的小縣城,利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看個遍,然後再趕到那個飯店,盡量在這裏滿足了他們的要求,最好把劉娟的朋友一起帶上回家。決定之後,正準備出門,外麵傳來了狗吠聲,她們驚奇地向外望去,外麵的情景,一目了然,隻見那狗對著大門跳躍著,狂叫不停,聲音頗是嚇人。

  熱心的老大姐出去,狗還在猛叫,過了一會兒聽見老大姐說:“你們來老娘家做甚,老娘不稀罕你那幾個燒紙錢,老娘還要跟你拚命。”

  然後她們看見那隻狗衝了出去,好像是那種激烈撕扯的聲音,但不像是在咬人,吠聲依舊如故,又聽到汽車馬達聲漸漸消失,狗吠聲才安靜下來。那狗跟著主人凱旋而歸,像是打了一場勝仗,抖抖身子,顯得越發威武。美香深有感觸地說:“這條狗比咱們的保安還厲害。”夏莉莉意味深長地:“而且比咱們保安機靈,有人性,能明辨是非。”她想起了老頭的話,並親身親曆過她們進來時狗的那種溫馴和禮貌。

  大姐氣呼呼地推門進來,獨自一人喋喋不休:“騙錢騙到老娘家裏來啦,老娘以後再也不上你那當,當初想那玩藝以為是個黃金窩,沒料到葫蘆裏賣的竟是驢糞蛋。”

  “大姐,怎麽回事?”劉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想問個明白。

  “怎麽回事?就是上午那兩個龜孫子,又來這兒啦,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老大姐仍憤憤不平。

  夏莉莉一聽上午那倆龜孫子,一定知道就是衝著她們來的,心急火燎地問:“他們去哪啦?”

  “走啦,開車從城外走啦,他們要是還敢在這裏停留,我讓幾個小夥子把他們臭打一頓,看他們還敢在車上招搖撞騙,騙取良家婦女錢財。”

  “真的走啦?”美香也惴惴不安。

  “真的,他們是外地人,不敢在此處逗留,這兒不是他們的地盤。”

  “現在都是狗連蛋,說不準這裏也有他們的暗線。”

  “那咱們管不著,隻要不欺負在咱頭上,咱們就不管。”

  夏莉莉低頭不語,她們心底裏害怕這裏的治安,如果被那倆渾小子碰見,還不得挾持在車裏,拉到荒無人煙的地方,讓他們美美地吃幹榨盡,然後在拋之荒郊野外。

  她們打消了出去玩的念頭,忐忑地等待八點鍾的來臨。

  老大姐忙著收拾東西,夏莉莉也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時間過得很快,美香告訴夏莉莉到了走的時候啦,夏莉莉和老大姐打了聲招呼,她們相跟走出去,驀然回首,發現那隻狗緊跟其後,夏莉莉一激動:“勇士快過來。”那條狗果然勇敢地跑過來。狗通人性,一點沒錯。

  她們在狗的陪同下,快步向百貨商店對麵的飯店走去。這時夜幕已經降臨,遠處氤 氳的雲霧籠罩著群山,藍天、紅雲、綠樹,輪廓分明,清晰可見,構成了一幅精美絕倫的圖畫。使人仿佛感受到脫離了城市的種種壓力。

  劉娟拽著夏莉莉的胳膊,把她從欣賞美麗的風景中拉了出來:“夏姐姐,要是不成怎麽辦?”

  她依舊顧慮重重。

  “有美香姐姐,你還愁什麽,別太苦惱了,見機行事,你說是吧美香。”夏莉莉思維敏捷,腦筋轉得飛快,在一瞬間就能想出對付某種突發事件的方法。

  美香也跟過來,欲拽住夏莉莉的另一隻胳膊,可那隻狗已經占據了有利地勢,她隻好無奈地拽住劉娟的胳膊。

  夏莉莉沒回答,她在想,不可能什麽都行,他們一旦要和自己上床,那怎麽行,可是要救人出來,她作為當中最漂亮的女人,不能不深思熟慮此事,萬一人家以此為要挾,豈不是一切前功盡棄,她最終還是表態:“我們三人要擰成一股繩,決不能分開或單獨行動。”夏莉莉想以此來對付那些不安好心色膽包天的男人們的欲望,她們可以作為她很好的擋箭牌。

  說著她們已經來到預先約定的那家飯店,有一位男士早已等候在那裏,看到美香,高興地上前,一一握手,夏莉莉感覺那人很會憐香惜玉。

  她們被安排在包間,裏麵當然還有兩人,其餘一人還穿著製服,乍看,極具威嚴,慢慢地,他也和普通人一樣,談笑風生,甚至說話更出格。

  夏莉莉又想起什麽,向外出去,那條狗跑得無影無蹤,她遺憾地返回來,風趣地告訴大家說:“勇士回家啦。”

  “誰叫勇士?為什麽要回去,讓她快進來,不就是添雙筷子,加個杯嘛。”穿製服的人對夏莉莉感興趣,客氣地對夏莉莉說。

  “不用啦,讓她去吧,她盡管是我們的好朋友,但可惜不能入咱們這大雅之堂,因為她是一條狗。”夏莉莉的解釋很深奧。

  “你真幽默,風趣,一看就是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士。”那位穿製服的人給她評價很高。

  氣氛一下子在這詼諧中活躍起來,三杯過後,開始轉入正題。

  美香是個直心腸人,酒酣耳熱之際,單刀直入:“海哥,你看這事怎麽辦,反正,今天人我們必須帶走,你們有什麽困難或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們慢慢解決。”

  海哥就是原來在飯店門口迎接她們的那位男士,文質彬彬,西裝革履,戴著一副鑲邊金絲眼鏡,滿麵笑容,使人感覺很和善。

  海哥笑著說:“有咱們老大在,咱們就不用擔心,在這個小縣城裏,呼風喚雨,一手遮天,沒有他辦不了的事情,就連縣長也得懼他三分。”

  “為什麽?”夏莉莉想縣長總不至於是他的親戚吧,否則這麽厲害,縣長難道還要受他擺布。

  “你們還不清楚,縣長是他的嶽父。”海哥譏笑著她們,連這麽大的關係都不知道。

  她們說的老大就是穿製服的那位男士,笑嘻嘻地坐在那裏不動聲色。

  夏莉莉嚇得一驚,如果他要是主動出擊,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劉娟的對象一定能夠保釋而出,她故意主動地搭訕:“原來這位大哥竟是縣長的貴婿,我們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初來乍到,有些情況不太清楚,多有得罪,請大哥諒解。”說著端起一杯酒,向他賠禮,以算敬意。穿製服的躬著身:“謝謝,謝謝,幸會,幸會,咱們握手表示認識,以後什麽事,凡是我們能幫忙的,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辭。”

  握手,夏莉莉感覺,他有股無形的力量,有力的,堅強地向自己奔湧過來,有人說,握手手感有力,說明真誠,但她不覺得,就像有意挑釁。

  夏莉莉自衛地,把手故意縮了縮,沒能縮回來,用力又縮了縮,還是沒有鬆開。他的臉不痛不癢,絲毫沒有丁點困窘和尷尬之色,但夏莉莉還是用全身力氣抽了回來,大家居然沒有觀察出這些細節。

  穿製服的男人還是那樣若無其事地說:“聽說你是太原小姐?”

  “聽誰說?”夏莉莉意外地。

  “還說是什麽太原夜鶯?”穿製服的笑了笑,因抽煙過多,滿嘴漆黑。

  “過獎啦,那是他們戲言,我不配贏得那麽高的榮譽。”夏莉莉覺得這些稱號並不光榮。

  “不,不,從你的身上我們看到一種美,看到一種真正的美。”穿製服的男人緊緊盯著夏莉莉那張極具情感和女人韻味的臉盤。“你讓我真正感覺到什麽是美人,什麽是迷人,什麽是茶飯不思。”他說話時還在微微地笑,那雙眼睛不停地在夏莉莉身上尋找著什麽。

  夏莉莉感覺不自在,話鋒陡轉:“把我抬舉的太高啦,哪一天摔下來,我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其實我告訴你說,真正的美人應該是美香小姐。”夏莉莉用手指了指美香:“名如其人,難道你不覺得嗎?”

  穿製服的人向美香望去,美香臉色紅潤,有一種古典、莊重的美。的確她很有魅力,尤其是長長的秀發,披肩而下,幾綹故意地飄在了前麵,擋住那若隱若現的乳房。她的乳房頗具魅力,動人心魄。

  除海哥和穿製服的兩位外,還有一位像與他們截然相反,沉穩,老實巴交地坐在那裏,獨飲獨樂,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無緣,他總是不屑一顧地觀望,有時夏莉莉觀察到他總是無意識地漫不經心地斜睨幾眼大家關注的地方。

  夏莉莉沒事的時候就猜,他可能官職最低,在這裏不敢暢所欲言,有點自卑。或者就是那種企業家,財大氣粗,被人稱之為敲門磚,在這裏專等買單,但他看上去,更像個體戶。

  夏莉莉,又覺得都不像,簡直有點神秘莫測。

  美香和穿製服的喝開了酒,不可開交,劉娟竟流出了眼淚和海哥談的淚眼??。夏莉莉插不上話,和那位神秘的人士,攀談起來,很有意思,出人意料地談得很投機,還沒有人打擾,她全身心地為劉娟的對象說情,隻有這個話題,引起大家的同情。

  這位神秘敦厚的人士不動聲色,有時眉間緊皺,深思熟慮,有時眉開眼笑,開懷暢飲,夏莉莉陪著他飲了幾杯。

  酒酣耳熱之際,夏莉莉示意美香繼續加深主題,而不能這樣胡扯亂喝下去啦。

  美香也是聰明的人,立刻和穿製服的人說起放人的事,穿製服的人不停地笑,“大哥,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大家也清楚,對我們的恩情永遠不會忘記,有機會來省城,我們姐妹必盡犬馬之勞,盡地主之宜。”

  “別慌,別慌,我還得跟你海弟商量。”穿製服的使了使眼色,弦外之音是讓你海哥過來,他們走進裏麵的包間。

  夏莉莉心情和其他兩位女士一樣激動,要是真能放出來,感謝上帝,這一趟的確沒有白來,沒過幾分鍾,海哥出來,笑眯眯地走到美香跟前,俯首低語幾句,隻見美香點點頭,進了那個包間。

  劉娟焦急地問海哥:“怎麽樣?能不能出來?得多少錢?我們怎樣向你們報答?”

  海哥微笑著,心情非常舒暢:“一定能夠出來,別著急,我這就給你打電話。”海哥從腰間取出火柴盒大的手機,熟練地撥通了號碼,很快有人接,“把我前麵說的那個小夥子放掉,其餘兩個好好讓他們呆著,多會說清楚了,多會讓他們出去。”聲音嚴厲,麵無表情,像在戰場上下達作戰命令。

  夏莉莉非常佩服,神氣不必說,理由出人意料,言下之意就是說,劉娟的對象己經交待清楚,名正言順,可以釋放,下級不會懷疑,上級詢問下來,還有兩個替罪羊,決不會引發不良的影響。

  美香不到一刻鍾出來,滿頭亂發,大汗淋漓,剛落座,那穿警服的也走出來,嘴上說:“還可以,問題不大,可以通知放人。”

  劉娟激動地握著海哥的手不知說什麽好,海哥倒顯得非常自在:“咱們進去談,好嘛?”劉娟點點頭,被海哥拉著手進去,劉娟走得很快。

  這意外的舉動讓夏莉莉恍然大悟,驚駭萬分,到此為止,她才真正意識到那包間裏已經發生與即將發生的事情,她心跳不安,不敢看一眼若無其事地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夏莉莉已經想到此時這位男人的心裏活動,一定是焦急地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分地流逝,劉娟一定在裏麵緊張而感激地開始工作,美香仍就一張興奮的臉,她們把那種東西視為遊戲,已經不是一次一次了,但夏莉莉不能那樣做,不那樣做怎麽辦,越想,越著急,越著急就越沒有頭緒。

  突然緊張過度,她肚子驟然慘痛起來,想上廁所,迫不及待地問穿製服的:“廁所在哪,我想……”

  “啊,別慌,我帶你去。”穿製服的笑了笑,若有所思。

  夏莉莉快步跨進茅廁,穿製服站在那裏像是站崗,實則他的用意大家可想而知。

  夏莉莉不敢出來,蹲在那裏,長時間不願站起來,她想這樣消耗時間,以此拒絕將要發生的一切。

  “親愛的小姐,準備好了嗎,快點。”穿製服的在外麵打情罵俏地叫喚。

  夏莉莉腦中嗡嗡亂響,她害怕穿製服等不及跑進來,站起來,係好褲子再說,她顫抖地拿手紙時,不料有個東西從褲兜裏抖落下來,仔細一看是口紅,蓋子濺出老遠。忽然,她發現,拿起口紅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鮮紅鮮紅的圓點,她看著看著,忽然有了辦法。

  夏莉莉昂首挺胸走出來,穿製服的還站在那裏,夏莉莉想到他是不是“勇士”,想過之後,搖搖頭,“勇士”他們是不配比的。

  夏莉莉步入餐桌的時候,劉娟已經坐在那裏,與美香不同的是,她低頭使勁地對著褲子用力擦拭著什麽東西。夏莉莉經過她時故意仔細望了一眼,是血跡,夏莉莉不明白,劉娟怎麽還有紅會來?

  夏莉莉不驚不慌地又坐在那裏,海哥提示:“進去吧,你們也坐一坐。”

  夏莉莉知道是什麽意思,大方地望著那位神秘的人士,“請吧。”她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人,她先前的猜測全部否定,把自己留給他,他的職權,他的品位,他的要求,絕不比他們差。

  那神秘的人士望著她柔和地笑了笑,不言語,起身站立,在夏莉莉風情萬種的帶領下,他倒像“勇士”一樣跟著進去。

  他把門緊緊關住,還上了鎖,感覺安全,萬無一失為止。夏莉莉倒覺得他是封閉聲源,不讓外麵聽見,昏暗的燈光下,夏莉莉分辨出屋裏有一張單人床,還有就是兩隻單人沙發。

  夏莉莉選擇坐在沙發上,望著那位神秘人士:“你貴姓,在哪兒工作?”她試圖知道點什麽。“姓什麽,在哪兒工作,並不重要,關鍵是我的地方,我說了算,我讓你開心,你就得開心,我讓你煩惱,你就會怨恨一輩子。”那男人湊過來,站在夏莉莉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夏莉莉惴惴不安,她猜得不錯,這些人很難對付。但也得好好對付。

  “大哥,省城好玩,怎麽玩都可以,你要是有出差的機會,不,專程來我一定帶你到好玩的地方,玩個遍,領略一下那裏迷人的風采!”

  “此言差異,那裏不幹淨,不安全,聽說有一種叫什麽‘暗流’的傳染病在湧動,沾上就渾身發癢,疼痛難熬。”

  “你見過那種病嗎?”

  “沒有,我聽我愛人說過,最可怕的就是接觸性傳染,很厲害。”

  “我帶你去沒有的地方。”

  “不,我聽說你這個太原小姐,還沒有人碰過,很清白,哈哈哈。”他在沾沾自喜地笑,“我就喜歡你。”

  “我的大名你也知道?”

  “圈裏的人沒有不曉得的,傳言誰得到你,誰就是真正的風流英雄,沒想到,非我莫屬。”

  “其實那是謠言。”

  “不可能!”

  “你想想,我出名,怎麽出名,不就是做那玩藝出名。”

  他愕然,驚慌地:“不可能吧,我的消息絕對可靠,他們給我送來的人,個個超凡脫俗,清秀俊氣,毫無疵瑕。”

  “你太自信啦,這次他們真的打錯了算盤。”

  “怎麽解釋?”

  “我就是因為那樣才出名,現在改轅易轍,洗手不幹,他們就懷恨在心,四處宣揚,把我說得一枝獨秀,雪蓮清白,嫉妒的要命。”

  “為什麽洗手不幹?”

  “為什麽?我待一會告訴你,我是個小姐,我在乎誰,跟誰上床不是上床,跟你上床不也一樣嘛?可我不願傷害你,看得出你是個好人,前途無量,嫂子也把你視為掌上明珠,時刻提醒你注意那‘暗流’,‘暗流’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這種病真狠毒,皮膚從那地方開始變紅,然後紅遍全身,逐漸開始糜爛,從外到內,由表及裏,騷癢難熬,疼痛鑽心,欲活不能,欲死不忍,讓人無法支撐,但還得裝出一付正常人的心態,去麵對每一個人,以免讓對方討厭,避其如躲瘟。”夏莉莉把這種疾病說得神乎其神,駭人聽聞。

  那人為之一動,驚恐地問:“你見,見過?”

  “何止見過。”夏莉莉正視著他,“我就是那種疾病的受害者,現在那種紅斑也傳遍全身和四肢。”

  夏莉莉說著,把袖子掠起,把褲腿挽起,把衣襟翻起,在昏暗的燈光下,讓他看了個夠,那紅斑滿身,他驚恐萬狀地倒吸了幾口涼氣。

  “你看到了吧,想玩可以。”夏莉莉故意脫外套,“傳染上了,別說我這個太原小姐無情無意,事先沒告訴你,得了我的便宜,將來還罵我放蕩,狠毒,其實我早就想……”

  “不,不,不敢。”他後退幾步,驚慌失色:“咱們走,咱們走吧。”

  夏莉莉先走出來,看見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笑容可掬地說:“今天這事辦的漂亮,也就到此為止,大家有什麽事,特別是這種事,打個電話,我們一定奉陪。”她像得勝將軍,為手下的士兵鼓氣。大家以為她撈得意外一筆錢財。

  海哥走上來,握住她的手:“幸會,我們到此為止,人已經出來,你們也甭管,他自會找個地方休息,明天你們一定能見到他。”

  “感謝,感謝。”夏莉莉握手和他們告別。輪到那神秘人士,夏莉莉舉手示意,沒有正麵接觸,嫵媚地:“請多保重。”

  “請多保重。”他反而高興地在感激夏莉莉,挽救了他一次生命。

  她們走出酒店,月亮已經升起。踩著道路兩旁建築物的影子,在微風吹拂下,酒勁上躥,夏莉莉疾步快走。

  她們回到旅館,好心的大嫂已經熟睡,她們悄聲無息地和衣而臥,夏莉莉隨後聽到劉娟美香的呼嚕聲。

  第二天,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夏莉莉、劉娟、美香起來,沒有打擾熟睡中的大姐,放下一百元住宿錢,行色匆匆地踏上了回歸省城的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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