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十一

  夏莉莉三天假期休息完畢,告別了父母,坐公共汽車直達神天娛樂樓門前麵,剛下車,就看見美香站在那裏,極力向車裏張望,焦急的眼神,好像又發生了什麽令人駭聞的大事。

  夏莉莉從後門下車,美香還在前門的人群中尋找什麽。夏莉莉躡手躡腳地繞到她的背後,使勁拍了一下美香的肩膀,美香惶恐不安地轉過身來,一看是夏莉莉,懸著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唉喲,你嚇死我啦,我還以為是誰呢?”美香拍著胸脯,長出了幾口氣。

  夏莉莉驚詫地問:“你在這兒等誰呀?”

  “等你嘛,已經等了兩天啦,等得心急如焚,眼睛都快被來往的汽車,人群擠破啦。”

  “等我幹什麽?”夏莉莉莫名其妙,居然在等我,是不是那事又有人找後賬,惹出新的麻煩與事端,夏莉莉的心緊縮了一下。

  “咱們可以到你辦公室談嗎?”美香看著左右的人群,“在這裏不太方便。”

  “我已給你弄糊塗啦,著急想你的事。”夏莉莉歉意一笑,攙著美香的胳膊:“走,回辦公室,給你倒一杯茶水,慢慢說。”

  她們機警地躲避著急速過往的車輛,穿過街道,向神天娛樂樓走去,夏莉莉和門衛打招呼,和大廳的值班經理握手,在諸多服務員目視下和美香順著樓梯,抬級而上。

  二樓擠滿了花枝招展的漂亮小姐,夏莉莉和美香的裝飾打扮也非一般,大家不約而同地注視著她們,用好奇,驚羨的目光打量著她們,夏莉莉沒有被她們的目光幹擾,大大咧咧地說著:“請讓開,請讓一下。”

  夏莉莉自如地帶著極為困窘靦腆的美香從讓開的人群中穿過,徑直來到業務經理辦公室,掏鑰匙,開門,身型隱沒,外麵響起一片驚歎讚美聲。

  美香跌坐在舒適的沙發裏,抹了抹額前浸出的點點汗跡:“看到外麵那麽多小姐,我還真有點底虛。”

  夏莉莉拿出招待貴賓用的茶葉和水杯,親自為美香沏了一杯龍井茶,問道:“底虛什麽,你又不比她們差。”

  “真的嗎?”美香接住杯,困惑地說。

  “真的,我騙你幹什麽,你的大膽和開放,還有高聳凸起的奶子,令她們望塵莫極,無法相比。”夏莉莉喝著水,誇讚美香。

  美香羞澀地笑了笑:“你這是鼓勵我,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那天的事讓我至今無法忘記,內疚,羞愧,我對不起你。”

  提起那件事,夏莉莉心有餘悸:“那件事就讓它永遠成為過去吧,人生不光彩的一頁希望以後不要再翻開,否則會讓心靈受到煎熬。”

  “是的,讓它成為曆史,我們再也不提。”

  外麵的喧嘩聲越來越高,聽到是郭老板的聲音,高聲地說:“下一個。”夏莉莉猜測一定是他親自麵試每一位前來應聘的桑拿小姐,其實對夏莉莉管理方便而言,人多反而會給管理造成很大的難度,眾口難調,一旦發生混亂,甚至是內訌,後果不堪設想。當然夏莉莉有自知之明,她隻不過是受郭老板器重,而扶持為一名業務經理,應該擺對她的位置,努力做一些分內的,以及分外力所能及且不失大雅的事。

  “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夏莉莉察言觀色,美香不好意思開口。

  “你也知道,上次出那事以後,消息不脛而走,附近的幾家美容店、商店、飯店人人皆知,在他們慫恿和說教下,來我們‘甜妞’美容店護理美容的人大大減少。有幾個還是熟悉的人,經常來是好奇地打探詢問抓去後的情景。現在沒得生意可做,房租又很高,所以我打算停止美容職業,來跟你們合作,成為神天娛樂樓的一員,不知你能否幫這個忙?”美香說完已是聲淚俱下。

  “你為什麽不找劉娟呢?她是你的好朋友,又是老鄉,她找郭老板說應該是沒問題,如果我現在直接去說,多有不便,萬一工作上出什麽紕漏,我也設法為你掩護,現在人基本己滿,你也知道外麵前來應聘的人很多,所以說找劉娟比較合適,她一定能幫你的忙。”

  “劉娟這幾天正好請假不在,聽張圓圓說她的男朋友原先做小生意沒有足夠資金而被迫中止,後來結識了幾個老鄉,於是合夥一起倒賣增值稅聯發票,不料沒幾天就東窗事發,他們被警察收留起來,好在問題不太嚴重,劉娟也認識黑道上的幾個朋友,聽說交錢就可以放人,劉娟就心急如焚的趕去了。”

  “那得需要多少錢?”夏莉莉好奇地。

  “我也不清楚,張圓圓說劉娟沒有交待,獲得消息後,簡單地?嗦了幾句,就跑走了,聽說還得好幾天才能回來,因此我來找找你,想得到你的幫助。”

  夏莉莉思忖著,手在不停地轉動著盛滿水的茶杯,“咱們過去看看。”

  夏莉莉出來,香美尾隨其後。外麵的漂亮小姐依舊成群結隊,夏莉莉沒有顧得上觀察她們的神色和舉動。輕柔地敲門,她的敲擊有特點,聲音柔和,節奏感強。

  “進來。”郭老板大聲說。

  夏莉莉推門進去,屋裏隻有一位前來應聘的小姐,坐在郭老板的對麵,夏莉莉躬了一個身,歉意地說:“對不起,打擾啦。”

  “客氣什麽,就知道是你,快坐下,我有話跟你說。”郭老板沒有離座位,顯出一副大老板的神態,揮手示意讓她們坐左邊的真皮沙發。

  茶幾上擺著許多水果,夏莉莉沒有食欲:“找我有什麽事?”

  “唔,是這樣,你們前麵招來的兩位小姐發生爭吵,嚇走了客人,給咱們娛樂樓帶來了不良影響,昨天開始,我停止了她們的工作,讓她們寫檢查,檢討錯誤,這事我不便插手,還得你跟肖燕親自處理,具體情況你問肖燕好啦,她全部清楚。要你們辦就得辦好,辦妥,今後絕不允許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否則……”郭老板氣憤地、滿腔慍怒,“否則,炒她們的魷魚。”

  夏莉莉還沒有見過郭老板發脾氣後的那種暴怒,連忙附和:“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最終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好的,很好,我就要你這種幹脆利落的口氣,你還有什麽事?”郭老板怒氣緩和過來,反問道:“有事快說,說完立即去處理,要快刀斬亂麻,殺一儆百。”

  好恐懼,夏莉莉覺得自己走了這麽幾天,氣氛就變的截然不同,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直問,但她還是大著膽子,鼓起勇氣說:“這是我的朋友,她也想來咱們神天娛樂樓,你看……”

  夏莉莉不敢說下去,惟恐他在氣頭上滿口否決,自尊心受到挫折,隻好用一雙期盼的目光注視著郭老板。

  郭老板毫不在意地把頭轉向了美香,稍傾夏莉莉發現他的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由怒變喜,接著是竊喜與微笑,但那種表情隻有夏莉莉才能洞察出來,她的目光深邃,具有穿透力,儼然能看清郭老板內心的全部活動。

  “原來在哪兒求財?”郭老板依然板著臉不露聲色,冷淡地問。

  “在美容店。”美香看起來要比夏莉莉此刻自然的多,當然美香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你不厭倦這份工作?”

  “不,我感覺這是最大的榮幸,也是我一生無怨無悔的追求。”美香神情專注地盯著郭老板。

  郭老板若有所思,生硬地撇開美香火辣辣的眼神:“現在正忙,晚上來好嘛?”

  “晚上?”美香詫意地。

  “Yes!當然不勉強。”郭老板真會工於心計。

  “可,可以,我一定會來。”美香頓有所悟。

  “好吧,晚上見。”郭老板下了逐客令。

  美香臨出門時還深情地瞥了一眼郭老板,感覺郭老板有魅力,身肥體胖,不像是那種壞男人。

  夏莉莉把美香送出酒樓,握著美香的手說:“估計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美香高興地回答:“這是你的功勞,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你真的把這個職業作為你一生的追求。”

  美香低著頭:“沒辦法,吃青春飯的,趁現是花季時節,掙點錢,咱們這沒權沒勢的也成不了什麽大氣候,這輩子有點積蓄無後顧之憂就沒算白活。”

  “你要好自為知。”夏莉莉擔心郭老板對她不懷好意。

  “我知道,從小到大男人就準盯著我,把我作為他們滿足心理與生理需求的理想偶像,於是他們就想方設法靠近我,討好我,拉攏我,我也不知道總是在他們金錢誘惑下,一步一步成為一個不安分的女人,覺得離了男人很無聊乏味,提不起精神。”

  “……”夏莉莉瞠目結舌,無話可說,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可別大驚小怪的去提示別人,別人有別人的選擇,盡管是荒謬的,卑劣的。

  “那好,晚上見。”夏莉莉記起了郭老板交待的棘手任務還待立刻去處理。

  “晚上見。”美香歡快地蹦跳著,向公共汽車跑去。

  夏莉莉望著她擠進公共汽車,感歎美香真的了不起,是一位不可思議無法估摸的女人。但願她一路能夠走好。

  夏莉莉快步來到肖燕住的房間,輕輕地,有節奏的敲門,沒人答應,夏莉莉發現門虛掩著,於是推門進去,看見肖燕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渾身還在不停地顫抖、抽搐,夏莉莉嚇得臉色蒼白,手足無措。

  肖燕用力地伸出手,示意夏莉莉過去,夏莉莉驚恐不安地踱到她跟前,試圖緊緊抓住她的手,但雙方的手不停晃動很難接到一塊,夏莉莉緊張地問:“你這是怎麽啦,病成這個樣子,為什麽不快去見醫生。”夏莉莉想出去招呼人進來,可那雙緊張的腿總是不聽話,寸步難行。肖燕近乎是乞憐地發出微弱的語言:“我沒事,你不要驚慌,快給韋哥打電話,讓他立刻給我送來一包煙。”

  “什麽煙,非要他送,遠水解不了近渴,我給你去買去。”夏莉莉目睹著肖燕發紅的眼簾和發紫幹裂的嘴唇,狂跳擔憂的心無法穩定。

  “不,不需要,你趕快用我的手機打,打電話。”肖燕說完又身不由己地在那裏抖動,瘋狂地抖動,讓人感到怵目驚心,驚恐萬狀。

  夏莉莉不敢遲疑,立即按照肖燕的提示撥通了電話:“唉!你是韋哥嗎?”

  “是的,你是哪位,有麽事?”

  “我是夏莉莉,肖燕在酒店病的非常厲害,這時她想抽煙,就抽你的,讓你立刻給她送來,她很著急。”夏莉莉實話實說。

  “好的,我馬上趕到。”韋哥掛斷電話。

  夏莉莉守候在那裏,以為肖燕得了重感冒,連忙把被子給她蓋上,可她沒有一會就用腳蹬開。雙手不停地揉搓著。夏莉莉束手無策,不知用什麽辦法來減輕她此時的痛苦。

  “我能幫你什麽忙?”夏莉莉看著也非常痛苦。

  “不,不用,你,你把門關緊,任何人不要讓進來。”肖燕唏噓著,發出微弱的顫音。夏莉莉按她的吩咐上了鎖,但還是怕人進來,幹脆神不守舍地靠在門上。

  大約過了一刻鍾,有人輕微地敲門,節奏是五下,接著又是五下,夏莉莉害怕陌生人進來,凝神屏氣,焦急等待著肖燕發號施令,肖燕抬起手,半天才說:“韋哥來啦,快讓他進來。”

  “韋哥。”夏莉莉想“韋哥”與“五下”讓人產生聯想,是接頭的暗號,來不及深思,用力開門,快速把他拉進來,然後又鎖死了門。

  韋哥二話沒說,麻利地把預先準備好的煙點著,給她放在嘴裏。

  肖燕拚命地吸吮著,把所有的煙氣全部大口大口吞進肚子裏,就像十天沒吃飯,見到麵包後,恨不得把包裝的塑料袋都一口吞下。

  夏莉莉在一旁很仔細地觀察,大約吞下第五口煙後,肖燕的顫抖和抽搐完全停止,抽到第八口時,嘴裏發出甜蜜而舒暢的噝噝聲,第十口翻身坐起來,精神大振,說話自如:“多謝你們兩個及時趕到,否則我快堅持不住了,簡直想大喊大叫,衝出大樓。”

  “你的那包都抽完啦?”韋哥不理睬她的感謝,好奇地反問。

  “完啦,昨天晚上就完啦,以為能捱到今天晚上,沒想到早晨起來就煙癮大發,唉,多虧夏莉莉前來,要不,碰見別人,不知會弄出什麽事來。”

  “給你一包。”韋哥順手給她撂在床上,和夏莉莉打了聲招呼,向外走去。夏莉莉聽不懂他們這些雲山霧罩的對話,但她猜出這些都可能是黑話,局外人不一定能弄懂。

  韋哥走後,肖燕從床上下來,青春煥發地說:“今天的事誰也別告訴,好嗎?”

  “嗯。”夏莉莉乖巧地點頭。

  “你找我是不是郭老板安排的那事?”

  “是呀,郭老板讓咱們妥善處理,給他一個滿意答複,必須做到殺一儆百,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夏莉莉疑惑不解。

  肖燕穿上拖鞋,坐在沙發上,氣憤地說:“那兩個賤貨,搶客人,還把客人的西裝扯破,連一聲道歉的話都懶得說,居然在走廊打鬧起來,圍觀了許多人,同時也嚇跑了許多客人。”

  “她們怎麽能這樣呢,誰得就是誰得嗎,真不像話。”夏莉莉認為很荒唐,這種現象完全可以避免。

  “可不是說嘛,她們簡直不懂事理,氣的我火冒三丈,我把她們關在地下室裏,脫得一絲不掛,讓她們再無恥,再臉皮厚,再不要體麵。”

  “什麽?把她們關在地下室,而且還一絲不掛?這麽涼的天生病怎麽辦,是不是有點太過分啦?”

  夏莉莉看不慣這種作風,她們是有點不對,但也不應該像犯人一樣囚禁起來,還脫光衣服,傷風敗俗,有違常理。

  “什麽,過分?你是說我做的不對,我錯啦,那我不管啦,你一個人管去吧。”肖燕好像有些受挫,發著脾氣。

  “好啦,好啦,我怎麽說你錯啦?”夏莉莉不想兩人發生矛盾,幹工作分歧是有的,但得相互體諒,互相理解,求同存異,發生衝突,對誰也不好,說:“咱們還是好好想一想,怎麽向郭老板交待吧。”

  “現在不是交待郭老板的問題,那位客人是市裏麵有名的一個小頭目,很難纏,要跟咱們討個說法,咱們說說什麽?怎麽說?”肖燕怒氣不消。

  “那你有沒有問他,他想怎麽樣?”

  “沒有,我不敢問,他得理不饒人,還要索個萬兒八千的,否則要討兩個小姐的說法。”

  “那為什麽不讓兩個小姐給他賠禮道歉呢?”

  “去啦,不起作用。”

  “為什麽?”

  “不知道,那倆小賤貨,低著頭,就是不吭聲。”

  “她們在哪,我去看看。”夏莉莉想解決問題還得從倆小姐入手。

  肖燕把鑰匙給了她,告訴了門排號數,夏莉莉一個人來到地下室。打開門,一股涼氣襲麵而來,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瞎摸著找見了燈管開關,燈一亮,直刺她的眼,她自衛性的閉住眼睛,稍後睜開,映入眼簾的一切使她怵目驚心。

  兩位小姐赤身裸體緊挨著蹲在牆角裏,把頭深深地埋在胳膊窩裏,那姿勢酷似正在做裸體素描的模特兒,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們把兩塊磚頭嚴嚴實實地擋在了下身的前方,夏莉莉頓然奇怪,她們並不是那種不要臉,不害羞的女人。

  發現燈光四射,兩位小姐機警地站起來,一隻手擋著羞處,另一隻手胳膊遮緊了乳房,兩人都是同樣的姿勢,滿臉緋紅,不知是凍的,還是羞的。

  “夏姐姐,我們想回家。”她們異口同聲地說。

  “夏姐姐,我們知道你是好人,你好人做到底,讓我們回去吧。”

  夏莉莉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多麽可憐的女孩們呀,正像自己一樣,都是含苞待放的年齡。

  “夏姐姐,我們肚子餓!”

  “夏姐姐,我們答應那個人的條件!”

  一聲聲親切的呼喚,使夏莉莉感到自己肩上的使命和重擔,這兩個都是自己把她們選進來的,沒想到還要斷送在自己手裏。

  夏莉莉連忙過去,緊緊地擁著她們寒冷的軀體:“是姐姐不好,姐姐不應該把你們帶進來,有什麽事,姐姐替你們出麵解決。”

  兩位小姐聽到夏莉莉親切的話語,感動得良久說不出話來。

  夏莉莉問:“你們的衣服在哪裏?”

  “就在前麵的窗台上。”

  “傻孩子們,你們為什麽不穿上呢?”

  “肖經理不讓穿,穿上就打,打的我們滿身是傷。”

  夏莉莉仔細察看,真是紅一塊,紫一塊,青一塊,她心疼地再次抱緊她們:“是姐姐不好,姐姐帶你們進來,姐姐一定帶你們出去。”

  夏莉莉趕緊過去拿下衣服,扔給她們穿上,心裏卻暗罵自己。

  兩位小姐穿上衣服,緊緊攙住夏莉莉的胳膊,眼睛在不停地眨動:“你不要離開我們,我們怕見到肖經理,她動不動就發脾氣,打我們,罵我們,還威脅要保安前來收拾我們。”

  “沒事,不要害怕,有姐姐在,誰也不敢動你們一個指頭,不過姐姐有個要求,你們一定要答應。”

  “你說吧,我們一定會答應,無論幹什麽我們都不後悔。”兩位小姐口氣堅決地回答。

  其實說小姐,太有點言過其詞。她們兩個都是沒有超過十九歲的小女孩,乳氣未退,稚氣十足,憑著臉蛋漂亮,本想混點青春飯吃,不料,來到這裏,全封閉式管理,想出去得經理點頭,經理不放話,有保安在門口把守,插翅難飛。她們有過那種念頭,但一看戒備森嚴的架勢,嚇得軟作一團。

  這些規矩都是最近改變的,夏莉莉因回了三天家,對這此事一概不知,也沒有人通知她,當然沒有這個必要,她在郭老板的心目中,充其量就是一棵搖錢樹。

  夏莉莉領著她們出來,沒有到肖燕那裏來,徑直來到自己辦公室,安頓她們坐下,並讓她們喝點水。

  夏莉莉看著她們把水喝完,渾身不再似從前那樣顫抖,就溫和地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詳細說來,然後我們找出問題的症結,這樣才會有利於解決問題,擺脫你們的罪名。”

  她們倆人都搶著說,夏莉莉讓大一點的那位小姐高娜先說,小的那位小姐蘭藍補充。

  高娜說:“還是蘭藍說吧,她念的書比我多,她能說清楚。”

  夏莉莉問蘭藍:“你是什麽文化程度?”

  蘭藍低著頭:“小學都沒上完。”

  “小學沒上完。”夏莉莉覺得真不可思議,難怪出來後,受別人的歧視和欺負。

  “那就蘭藍說吧。”夏莉莉發話。

  “實話實說?”蘭藍滿臉稚氣。

  “對,一定要說實話。”夏莉莉忍住笑,這話問的太突然,太出乎人的意料。

  “那天晚上,那人說他是工商管理局的,要洗麵,我就給他洗,洗到中途,高娜過來說她那屋的麵膜用完了,想借一桶兒用。那人看見高娜長得漂亮,就跟我說,洗完之後讓我叫上高娜陪他一起唱歌,本來我們不是歌房的,後又怕得罪了那人,受酒店的懲罰,所以陪他唱歌跳舞,後來提出要幹那事,還要兩個一起陪,我們說我們年齡小,不玩那事,那位大哥說,這兒的人都玩那事,他也就最喜歡玩年齡小的,我們不同意,想往外跑,他就把我們兩個緊緊地抱到一塊,我們想掙脫他的束縛,還害怕地尖叫著,這時來了許多人,他氣得把我們兩個拚命地相撞,還說我們扯爛他的衣服,還說我們兩個打架不可開交,明明是他那樣用力故意撕扯讓我們兩個碰撞,我們力氣不大,就任他擺布……”蘭藍結結巴巴說了一大堆。

  聽完以後,夏莉莉暗自分析,這家夥不安好心,不同意幹那事,以為是看不起他,於是狗急跳牆,惡人先告狀,想出了非常狠毒的一招。

  怎麽辦?她權衡利弊,看看郭老板和肖燕的看法,然後再處理,但願不要是個騙局,夏莉莉向蒼天祈禱,如果是那樣,這事實在難以處理。

  夏莉莉也不是愚蠢的人,她當時叫兩位小姐進來,是出於好意,或許像自己一樣能夠很容易地獲得較高勞動報酬,來供養家裏。大家都清楚,她們還很年輕,從沒幹過那事,也不想幹那事,可就是因為臉蛋出眾惹的禍,是不是他們串通一氣,想引誘,要挾她們開葷,再次為酒店開辟一條創收的蹊徑,夏莉莉己經意識到,這裏麵或許隱藏著不可告人的機密,也就做好了思想準備。

  夏莉莉來到肖燕的房間,肖燕正在那裏蹺著二郎腿悠閑自在地看書,夏莉莉進去,她裝作沒看見,全神貫注,夏莉莉故意咳嗽了一聲,肖燕才抬起了頭:“問題處理的怎麽樣?”一副領導的口吻。

  “什麽怎麽樣,還沒處理,隻是問了一下情況。”夏莉莉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咱們商量商量,那倆孩子也挺可憐的。”

  “你是不是把她們放出來啦?”肖燕不高興地問。

  “是的,她們都是我帶進來的,我有責任使她們保持一個良好的精神狀態。”

  “我知道你是菩薩心腸,可是這些事情上,你是不能心慈手軟的,那樣她們會,瞧不起你們這些當領導的。”

  “話也不能這樣說,你處罰的越狠她們越感到心煩意亂,厭倦乏味,越調動不起她們的積極性,你讓她們怎麽會安心地投入工作?”

  “我不像你那樣有文化,講大道理,總之我是容不得她們不聽客人的話,凡是在這裏的小姐,客人讓她們怎麽樣,她們就必須怎麽樣,她們沒有權利和理由去頂撞,去拒絕。”

  “我們這是娛樂樓,雖然是個體的,但也應該規範化管理,不能靠自己主觀意願,隻要單位能贏利,就什麽都幹,什麽都不在乎,把小姐逼得死路一條,那又何必呢?和氣生財,大家和和氣氣,把錢掙了不比什麽強。”

  “你說怎麽辦?”肖燕摔下書,對著夏莉莉:“是你帶進來的人,你也應該負有責任。”

  “幹嗎這樣上綱上線,有什麽責任?你不處理,我去處理。”夏莉莉本想心平氣和地解決,沒料到肖燕的口吻、語句,簡直讓人受不了。

  夏莉莉不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隻要自己是對的,哪怕是天皇老子,她都敢理論一番。她受到傷害似的,憋著一股怒氣走了出來。

  肖燕也連忙跟了出來,在後麵叫著:“你是不是生氣啦?我說話不會注意方法,又沒輕沒重,請不要見怪。”

  夏莉莉站住腳,她們倆人關係不錯,感情相當好,處事也不是三月二月,說不準肖燕也有她的苦衷,轉過身來:“你看見我像生氣嗎?”她勉強地笑了笑。

  “好像有那麽一點點。”

  “我不會,我的胸懷很寬,肚量很大。”

  “我知道,你進來吧,咱們再好好商量。”肖燕走過去把夏莉莉溫和地拉進辦公室。

  “你要是我的好朋友,你應該幫我這個忙,把她們放回去。”夏莉莉嚴厲地說。

  “你瘋了吧,怎麽會放走呢?合同都簽啦,她們要是違約,罰款五千元,白紙黑字可不是鬧著玩呢!”肖燕駭然失色。

  “我是認真的,她們還小,比我們小許多,不懂事,還不會選擇人生道路,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夏莉莉理由充足,言辭犀利。

  “天哪,我理解你,但我還是不敢恭維你,況且我們又沒有那個權力,你知道越權要撤職的,現在咱們走到這一步多不容易,有許多人羨慕或者是說嫉妒得要死,咱們一下台,上台的會排成排。”肖燕考慮得很長遠,也很現實,她決不會放兩位小姐,而丟了她認為非常珍貴的烏紗帽,得不償失。

  “什麽烏紗帽,有什麽了不起。”夏莉莉對此不屑一顧:“還不是給人家做撿錢的工具。”

  “你要清楚撿錢的工具就了不得啦,錢放在那裏讓你撿,你會覺得很容易,要是變成掙錢的工具,僅一字之差,把你活活累死。”

  肖燕又點燃了一支煙,慢悠悠地吸著,吹得滿屋都是煙圈。

  夏莉莉又坐在椅子上,思來想去,肖燕說的很有道理,如果自己像父親一樣下崗啦,掙不到錢啦,那種日子是什麽滋味。轉眼一想那兩個女孩就慘了,那不是逼良為娼嗎?一輩子的前途恐怕就從此斷送,這罪孽還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夏莉莉再次打定決心,一定要救她們出去,問肖燕:“我們難道就別無它途了嗎?”

  “我腦子笨,想不出來,還是你好好想想吧。”

  “如果我有好點子,你幫不幫我?”

  “隻要不丟掉這份工作,我就幫。”

  “你很重視這份工作?”

  “你難道還不是一樣嗎?”

  夏莉莉點點頭,沒有理由說自己不需要這份工作,但她打心底裏討厭這種工作,尤其是討厭這種環境,這種氛圍。

  “你等我一會,馬上就來。”夏莉莉若有所思,向外走出去。

  夏莉莉回到自己辦公室,那兩個小姐一下子圍攏上來,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事情是不是很難辦?”

  夏莉莉沒有正麵回答她們問題,而是關緊門,發現那兩位小姐很緊張,“別害怕,我再問你們一句,你們說心裏話,是走還是留。”

  兩位小姐沉思半晌,異口同聲:“我們考慮很長時間啦,能走一定走,不能走……”她們又痛哭起來。

  “好啦,別哭啦,哭有什麽用。”夏莉莉盡量穩定她們惶恐不安的情緒,“我會想辦法的,如果你們再哭,那我就撒手不管啦。”

  她這嚇唬的話還真靈,兩位小姐立刻止住哭,驚慌地問:“能不能出去?”“我會給你們想辦法的,你們先下去吧,找點吃的填飽肚子。”

  夏莉莉開門放她們出去,她們愣在那裏不敢動彈,夏莉莉催促道:“走吧,還釘在那裏幹什麽,難道你們不想走嗎?”

  兩位小姐噘著嘴,膽戰心驚地回答:“保安在盯我們的梢,不讓離開酒店半步,不然會打斷我們的腿。”

  “有這麽嚴重?”夏莉莉氣憤地說,“跟我來。”

  兩位小姐緊張地跟在她的身後,小心地環顧著四周,生怕突然遭到別人的暗算。下了樓,隻見夏莉莉招手把保安叫來:“讓她們兩個出去吃點飯,誰也不能阻攔。”

  “聽見啦,經理。”那位保安回答道。

  夏莉莉感到什麽都變啦,變得讓人陌生和驚恐,戒備森嚴,禮節繁瑣,真扯淡,不就是個娛樂樓嘛,人來人往,出出進進,很逍遙自在的事,折騰的鬼鬼祟祟,居然沒有一點自由。難怪小姐們想出去,原來這裏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機活力,如果自己將來還有一天被軟禁起來,豈不是賣給了她們,越想越氣,越氣越窩火,憤懣地向樓上大步跨上台階。

  推門,她就劈頭蓋臉問肖燕究竟是怎麽回事,肖燕看她滿臉憤怒,嚇得從沙發上起來,解釋說:“最近開桑拿的比較多,有些人到處挖牆腳,想用高工資把這兒的漂亮小姐拉走,無奈郭老板才想出了這一招,嚴格管理她們的出入,還用了一招押金五千元,凡在外搞一切活動,而耽誤工作的,或搞違法活動被警方處理的,這押金一律不退,權當作一種罰款。”

  “那先來的那一撥錢收了沒有?”

  “沒有,誰也不肯交,所以他就想辦法往下扣,從工資中扣,從報酬中扣,從小費中扣。”

  “她們都同意?”

  “不同意有什麽辦法,不過大部分沒有怨言,她們不在乎,那五千元錢。就是那倆賤貨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哪倆賤貨?”

  “就是……”肖燕發現說漏了嘴,吞吞吐吐,遮遮掩掩。

  “就是高娜和蘭藍,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就是她們倆,於是你們就要人來對付她們,還侮辱她們。”夏莉莉後來的判斷沒有差錯,她真想把惡氣全部撒在肖燕身上,一定是肖燕出的這些壞主意,她的歪點子最多,但又考慮到她也是被迫的,任務完不成,她的位置就可能被取代。她心裏暗暗地咒罵。

  “實話告你說吧,就是她們兩個。”肖燕一看沒法掩蓋,真相終有大白的一天,遲不如早,於是就全盤托出。

  “這是誰的主意?”

  “是誰的主意並不重要,關鍵是她們走了之後會後悔的,這兒一年掙到的錢,她們到外麵上十年也掙不到。”

  夏莉莉不習慣她這種不痛不癢的態度,走過去,一把把書奪過來,仔細一看是一部長篇小說《愛情突圍》,扔在了一邊:“你先說這個怎麽突圍,然後在研究愛情怎麽突圍。”

  “唉喲,別煩我,好不好,我正看到精彩處,女主人翁為了救她暗戀的男朋友,竟然舍身,多不值得呀!”

  “你懂個啥,為情而死的人不知有多少,那算得了什麽。”

  “你看過。”

  “我沒有。”

  “你應該看看,看人家那書裏麵寫的女人多溫柔,多典雅,哪像你,凶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玩。”肖燕似笑非笑著說。

  “唉喲,我說我的大小姐,誰還有心思跟你開玩笑,那兩位小姐怎麽辦,郭老板還讓抓緊處理呢!”夏莉莉一直惦記著那倆小女孩,心急如焚。

  “什麽怎麽辦,你不是把她們放了嗎?”

  “沒放,是讓她們填飽肚子,要不餓死怎麽辦,你能負起責,還是我能負起責?”

  “別老聳人聽聞,我不吃這一套,就按你的意思辦,放她們走吧。”

  “真的?”夏莉莉意外地驚喜,跑過去,一下子抱緊肖燕,親昵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那郭老板那邊怎麽交待?”

  “你就別管啦。”肖燕幹脆利索。

  “為什麽?”

  “我有辦法搞定。”

  “真的?”

  “那當然!”

  “你們是不是那天晚上……”夏莉莉記得她回家請假前,早晨起得早,欲敲門,卻發現屋裏有女人的聲音,她一猜就是肖燕。

  肖燕點點頭,不置可否。但夏莉莉能看得出來她很開心,很滿足,笑向花一樣滿臉綻放。

  “真有你的。”夏莉莉惡作劇地在肖燕羞紅的臉蛋上輕輕地捏了一把,“不要被他甩了。”說完高聲笑著,走出房間。

  屋內傳出比夏莉莉更高的更爽的笑聲。

  夏莉莉聽到這種愉悅的笑聲後如釋重負,馬不停蹄地向外跑去,她要向高娜和蘭藍報道一則喜訊:你們自由了。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