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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莉莉回到家的時候,大包小包提了許多東西,穿著那合適的牛仔服,不亞於一個機關幹部的派頭,就是差點沒坐一輛小轎車。

  輕輕推開那“吱吱”響的木門,閃身走了進去,她的父親正在那裏擺弄著廢舊啤酒瓶,抬頭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的路人,差點問出來:“你找誰?”

  當然是夏莉莉先開口叫的爸爸,她父親還是瞅了老半天,才不敢相信的認出是她,放下手頭的活計,幫她提東西:“真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變成了大姑娘啦,你不說話,爸還真認不出來呢。”

  “唉喲,是莉莉回來啦。”她母親彎著腰,走出來,快步迎接,把她手中的東西也拎了過去,“你二姨來過,聽說你去了酒店,環境不錯,效益很好,老板也挺本分,對你不錯吧。”

  “挺好的。”夏莉莉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把郭老板如何對她好,如何借給她錢要母親治病說了。

  “真是個大好人,大救星,你一定要記住他的一片善心。”母親聽後也連連感恩。

  他們沉靜在萬分喜悅的氣氛中。

  那天晚上,夏莉莉的父親又特意為她做了貓耳朵,炒了三個菜,一個是土豆片,一個是土豆絲,還有一個是土豆燉白菜。

  夏莉莉象征性的吃了幾口,說:“身體好困想睡覺。”蒙頭倒下。

  夏莉莉的父母沒舍得把菜吃完,心想這是她最愛吃的菜,留到明天。

  第二天,母親招呼夏莉莉起來吃飯,夏莉莉搖搖頭說:“你們吃吧,吃完咱們去醫院,我現在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父親朝母親擠了擠眼,兩人稀裏嘩啦,吃了個精光。

  夏莉莉母親的手術異常順利,完畢後消息不脛而走,半個月裏,前來看病的絡繹不絕,有親戚朋友,也有街坊鄰居,連郭老板也來了,都說夏莉莉長的和以前不一樣,像另變了一個人,聰明、孝順,那魔鬼身材還很吸引人。

  郭老板表揚了夏莉莉半天走後,肖燕帶著兩名簽約歌手也聞訊趕來。花花公子不愧為花花公子,向著母親問寒問暖,最後居然大談特談自己的從藝經曆,獲得的獎項,以及掙錢那種容易與痛快,連母親都為他高興地滿麵生輝。母親一高興,他也就來了興致,主動提出要為母親唱一首,費翔的《冬天裏的一把火》,夏莉莉婉言拒絕:“這是醫院,不是你們東方娛樂城,把人都燒著了怎麽辦?”

  夏莉莉這幽默的話語,逗得大家喜笑顏開,花花公子也覺得不太妥當,搔搔頭發,尷尬的低下頭,不無自嘲地說:“要是在劇院,我哪用跟你們商量?”

  東方不敗了解母親的情況沒有什麽大礙,便邀請夏莉莉晚上觀看他們的樂隊在附近的大豪華劇院一場精彩演出,他說:“我們弟兄兩個,”指了指花花公子,“是從福建來的,大約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前,和東方娛樂城的老板劉經理簽了約,成為該娛樂城二年期合同製歌手,今天是首次演出,旨在引起轟動,贏得觀眾的喜愛,所以屆時請你光臨。”

  夏莉莉想起那天和他們喝酒之後,目不忍視的黃色錄像就感到心神不定,本想以後不和他們往來,但又考慮到他們的情況和處境,態度又誠懇,顧不了許多欣然應許。

  肖燕帶著他們走出醫院大門時,握著夏莉莉的手說:“今晚我打的來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就能找到。”

  “你缺錢,要不我掏車費。”肖燕順手給了夏莉莉五十元錢。

  夏莉莉死活不要,肖燕把錢扔到地下,坐上一輛奧迪車揚長而去。

  夏莉莉遠遠地叫喊著:“肖燕,我以後一定會還你的。”她認為不能白花人家的錢,這是一種人情,錢是有數,而情義無價。

  她望著轎車消失在人海裏,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當夜七點鍾,夏莉莉就和父母告別,乘著茫茫夜色,步行離開這座小醫院,走到汽車站牌,她沒有打的,太浪費錢,現在不能跟肖燕她們比。等了大約十分鍾,大車沒等著,就坐上了小巴,一塊錢就來到劇場門口,下了車,抬頭一看,好大的氣魄:耀眼的燈光,醒目的大幅橫標,迷人的精彩廣告畫,把個門麵點綴的五光十色,流光異彩,讓夏莉莉目不暇接,觀看的人沒有夏莉莉想象的那樣水泄不通,但買票的還算接連不斷。她上前打聽入場券多少錢,仔細一看是肖燕在那裏買票,夏莉莉激動地向窗戶裏喊:“肖燕,是我,我是夏莉莉。”她站在人群的後麵,不停地呼喚。

  肖燕終於聽到了夏莉莉的聲音,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聽到了,我馬上派人去接你。”

  夏莉莉一邊等著,一邊站在那裏觀望著前來觀看的人群,他們都是青年男女,中年以上卻寥寥無幾,簇擁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個個似墜入情網,情意綿綿,竊竊私語,真讓夏莉莉感到溫馨與浪漫,仿佛自己也置身於那種柔情蜜意中,那種陶醉與愜意讓前來帶她的保安人員打斷,走在保安的後麵,腦中的那美好情景依然縈繞往複,回味無窮。

  夏莉莉進了賣票室,一下子抱住肖燕的後背,不無羨慕地說:“你怎麽也做起這個買賣來啦?”

  “掙點錢唄,這很輕鬆又愉快的活當然多多益善,來者不拒啊。”肖燕邊調侃,邊不停地售票。

  “別大驚小怪,這算什麽,北京要看一場像樣的歌舞,或個人演唱會,聽說門票高達一千多呢。”肖燕見過大世麵的人,對此根本不屑一顧。

  隨後,隻見肖燕壓著會發音的計算機哇啦哇啦脆響,然後分給夏莉莉一百五十四塊,“這是你的好處費,拿著。”

  夏莉莉不懂這個意思,疑惑地:“什麽好處費?”

  “就是說,我給他們賣票,百分之五的利潤是我的,我呢收入應該是一千一百五十四元,你呢,也參與了這項活動,所以我提這些零錢給你,算是你的辛苦費,一共是一百五十四元。”

  肖燕一五一十地仔細給她解釋。

  夏莉莉做夢也不會想到,站在這兒玩似的,不到一小時就掙到一百五十四元,自己在酒店辛辛苦苦一個月才掙二百元,世道真是不公平啊。聽到這個解釋,夏莉莉才安心地拿在手裏。

  連連感激:“謝謝肖燕姐,以後要是有這樣的好差事,千萬別忘了小妹。”

  “放心好啦,隻要你願意聽大姐的話,在太原管你有花不完的錢。”肖燕收拾好桌上所有的東西向外瞅了瞅,不再有人,於是拉著夏莉莉出來,來到門衛跟前,吩咐道:“要是有人進來,你看著辦好啦,我要帶朋友去看節目。”

  保安當然暗暗驚喜。從中他可以撈到一筆好處。

  精彩的演出又吸引了觀眾,劉總經理提議應該慶賀一翻,又招呼大家狂飲起來。夏莉莉不忘自己來的目的,就是欣賞兩位簽約歌手的精彩演出和絕妙歌喉,等來等去,都是一些女歌手在輪番上陣,但歌聲優美,抑揚頓挫,使她心中的思緒漸遠。

  又幾乎是被迫的喝酒,在幽暗的燈光下仔細辨別是紅葡萄,酒精濃度數十一度。勉強喝了幾口,韋哥嫌她下酒太慢,非讓她喝完那杯不行,她沒有辦法解脫,一口喝完,幾杯過後,他們的話題又集中在那天晚上,夏莉莉突然失蹤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夏莉莉一聽就惴惴不安,不過她編了一套謊言。

  大家一看她老實巴交的樣子,也就沒往心裏去,還真以為她早就回去了。

  舞台上又變了一種樂調,夏莉莉以為是花花公子和東方不敗上陣,使她大失所望的是一位侏儒形歌手登場,又會唱,又會跳,還會轉,博得場內的觀眾雷鳴般的掌聲,居然還有人為他獻花,他也很有歌星派頭,抱著那位高個子女士來回在舞台上轉圈。

  劉經理說:“這是我從人販子手裏花大價錢買來的,剛開始武藝不精,技不如人,在我三個月封閉式訓練下,終於一炮打響,在他身上可沒少賺錢啊。”

  “劉老板真是有眼光,有眼光啊。”韋哥不無稱讚地附和著,敬了劉經理一杯。

  相比之下,高豐所長文雅許多,不像他們一樣海闊天空,高談闊論,更沒有猜枚劃拳,高聲喧嘩的嗜好,迫不得已時應付兩句,其餘時間則專注地望著舞台,就像那裏有他傾慕的、崇拜的名家在演唱。

  夏莉莉偷看了他一眼,怎麽也看不出當所長的樣子,年紀輕輕,小白臉,但不難看,她對他一下子有了種好感,不料他也在偷看著她,目光交接時,難免有一點尷尬。

  高豐問她:“家住哪條街?”

  夏莉莉回答:“暫時保密。”

  “你覺得歌舞還好嗎?”高豐沒顧及旁人的情緒,不過劉經理他們又跟肖燕較上了勁,對他們倆的存在不加注意。

  “我想看花花公子和東方不敗。”

  “你遲到啦,他們的絕倫演出已告結束。”

  “為什麽?不是安排在最後嗎?”

  “安排在最後,劇院早就空無一人啦。”

  夏莉莉認為高豐說的話是真的,看上去他不是喜歡說謊和騙人的人,她低下頭,很失望。

  “改天,我請你。”高豐滿臉誠意。

  “謝謝。”夏莉莉望著他,“沒想到你是一個浪漫的人。”

  高豐微微一笑,低下頭,轉動酒杯,酒太滿溢了出來,他猛喝一口,下了半杯,繼續不停地轉:“你喜歡這種場合嗎?”

  “不。”夏莉莉堅定地回答。

  “我送你回家?”高豐又一口把酒杯的酒喝完。

  夏莉莉抬頭看了一眼糾纏不休的肖燕猶豫不決:“還有她,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願離開她。”

  “她今晚不會回去。”

  “為什麽?”

  “別問這麽多,以後自會明白。”

  夏莉莉被高豐的誠意所感動,起身,離座,步出喧囂的劇場,相距一尺並排走在霓虹燈下,身後留下一對身影。

  肖燕又是一夜未歸。

  有一天,夏莉莉驚奇地發現,自從她不幹收銀員,當了迎賓員以後,中午隻要往這兒一站吃飯的客人就絡繹不絕地多了起來。就連劉娟和圓圓都感到驚奇,她們經常坐在一塊研究探討這事,終究一無所獲。

  肖燕還是那個樣子,上班吊兒郎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工資還照舊分文不少,聽說她跟老板關係不錯,可到底不錯到什麽程度,就能夠自由自在,夏莉莉一直都沒有弄個明白。上次肖燕喝醉酒,在滿屋亂扭,還沒問,就稀裏糊塗地睡著了,真讓她感到失望,心想來日方長,不怕她沒有喝醉的時間,現在,可好,喝醉酒,幹脆夜不歸宿,想弄明白,比登天還難。

  但夏莉莉還是沒有忘記打探怎樣跟老板搞好關係的秘訣。

  神天酒店越來越紅火,郭老板為合理安排勞動力,把所有的服務員和炊事員分成兩班,每月中旬倒班,一月倒一次,夏莉莉規定長期上中班,也就是與眾不同的班,上午十一點開始站門口,直到下午兩點鍾,時間不算很長,但工資卻要給加一倍,月收入達四百塊錢,相當於三口之家,全部下崗後的月收入總和,她倍加珍惜這份工作,也有寬鬆的時間逛大街。

  她的精力很充沛,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僅僅花了四十五塊錢,坐上公共車把太原市轉了遍。也沒什麽神秘的,不就是一條迎澤大街,覺的黯然無味,原準備還想去幾個地方,也就打消了那份衝動。呆在宿舍翻起一些很有品味的雜誌來,故事中女主人公的經曆和悲歡離合的情感糾纏,使她常常感動得熱淚盈眶,做女人難,做一個女強人更難,更難她也要做女強人。

  有一次機會,她把這個想法告訴父親後,父親差點笑掉牙,說她這是天方夜譚,小二樓,那得需要多少錢,銀行又不給貸,沒有特殊關係,人家還怕你騙了,借錢是個天文數字不現實,連學都上不起,病都不敢看;掙錢?怎麽掙?死工資,還養活不了全家人,怎麽蓋小二樓呀,怎麽幫助下崗職工呀,怎麽能夠帶動一大片呀?連珠炮似的問話,使她沒辦法回答。

  回到酒店後,她不再四處遊玩,減少了許多業餘活動,窺機尋找探討第二職業掙錢的機會,她首先想到肖燕,看著肖燕大把大把花錢的瀟灑就心跳,就羨慕,她一定有掙錢的捷徑,可就是不見她的蹤影,以前是夜不歸宿,現在連麵也不見一次,無計可施,就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圓圓或劉娟。

  晚上十二點,圓圓和劉娟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宿舍,夏莉莉思忖用什麽辦法才能引出她們的心裏話,於是提起今天在《女友》雜誌上讀的一篇文章,關於寫女人的,挺有意思,決定推薦給她們,然後談談這個話題,由此打開缺口。就問劉娟:“你喜歡看雜誌嘛?新的,非常過癮。”

  劉娟拿過書,隨手翻了翻:“沒勁,還不如睡覺。”

  她這一說,夏莉莉聞見一股濃濃的酒味,一下子來了興致,下了床,麵對著她,緊緊托住她的兩個肩膀,嬉笑著說:“唉,你在哪兒喝酒來,為什麽不叫我,老實說?”

  劉娟站著不動,盯著她,神秘地說:“我們今天發現了新大陸,比你那書刺激得多。”

  “快告訴我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怎麽刺激?”夏莉莉天真地蹦跳著,一下子提起她的胃口:

  “快告訴我,否則今晚上咱們誰也別想睡覺。”

  劉娟伸了伸舌頭搖搖頭,不敢說,示意讓夏莉莉問張圓圓。

  劉娟湊過來,在那小花上摸了摸:“這是男人在你身上畫的。”“不是,是小時候我媽給我畫的。”“你騙人,明明有男人的指印。”“哪兒有?”

  “這兒。”劉娟用手調皮地指著張圓圓用枕巾遮的那東西。

  “你那兒也有。”圓圓不甘示弱。

  “你的多。”

  “你的多。”

  “好啦,好啦,別吵啦。”夏莉莉這時已經知道她們的全部秘密,是不是找男人涮鍋子,但不準確,於是想問個底朝天:“不說這個,我是問你們在哪兒喝酒來?”

  “在源源酒家。”劉娟說。

  “為什麽要喝酒?你們可是從來不喝酒啊?”

  “因為,因為……”劉娟吞吞吐吐。

  “因為我們在外麵掙了點錢。”圓圓看見劉娟這個樣子就來了氣:“咱們都是自家人,有什麽好隱瞞的,遮遮掩掩,成何體統?”

  “就是嘛,你們知道我又不是那種不守信用的女孩,再說咱們三個一起幹,一起下水,將來誰也不會揭誰的底,還發愁什麽?”夏莉莉和顏悅色。

  “我們在一家小歌廳當陪唱小姐,每小時三百元,老板抽五十元,還能劃的來,所以我們就去啦,今天晚上陪了兩位客人,掙了五百元,真痛快。”劉娟眉飛色舞,抑製不住心中的甜蜜和喜悅。

  “光唱歌嗎?”夏莉莉刨根問底,“是不是還幹別的?”她首先想到幹那事。

  “那就看你跟客人了。”

  “什麽你跟客人呢?”

  “我也說不清楚,明天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怎麽去,想去就去?”

  “不是的,得有人推薦,還收什麽保安費。”

  “什麽保安費,是什麽意思?”

  “就是保證你平安進去,平安回家嘛。”

  “啊,原來是這樣。”夏莉莉搖搖頭,唱歌有什麽不好,陪就陪唄,陪一小時三百元,十小時就是三千元,天哪,幾個月下來不就成了萬元戶。

  激動得夏莉莉一宿沒睡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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