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日落西山,總算讓死者入土為安了。雷越整個過程中沒對姐妹倆說一句話,直到最終立上墓碑,雷越望著碑上刻著的‘先父納蘭德英靈安息之處’,便張口向姐妹倆道:“你們的父親叫納蘭德?”
“是、公子。”姐妹倆中,稍顯成熟的一位站起來應答。
“你們呢?都叫什麽名字?”
“我是姐姐,名字是納蘭初冰,她是妹妹,名字叫納蘭初炎。”
“初冰、初炎。你們聽好了,你們的父親已經入土為安。這裏是三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足以解決你們目前的困境。現在,你們可以走了。”雷越扔給初冰一個包裹,淡淡地說。
姐妹倆同時對望,她們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修為高深的少年,竟會讓她們走。倆人一路跟隨父親納蘭德從遙遠的西夏駝洲來到大桓國,路上遇見的男人幾乎沒有不對她們起歹意的。父親身死之際,曾再三告訴她們;一定要找到一位修為高強的人依靠。否則,姐妹倆絕無生存於世的可能。至於依靠的那人本身品德高低,就全憑姐妹倆自身的運氣了。可眼下這位不知名的少年丟出三十兩銀子,讓自已離去。這樣的結果,實在大出姐妹倆預料。
“公子……”站在身前的初冰邁進一步,臉上寫滿淒楚。“不知我和妹妹身上哪裏招公子的討厭。竟然不肯收我們為奴婢,您扔出的這三十兩銀子,的確夠我們姐妹花上一陣。可我們在這大桓國舉目無親,銀子花完了,今後您又讓我們到哪兒去呢?”
雷越黯然……;他不是不想收留這對異族的雙胞胎姐妹。隻是現在的他家徒四壁,清貧至極,怕辜負對方父親生前願望。況且,不久後他又要趕往蘭京,前途必定充滿了無數的危險。這對姐妹跟在自已身邊,恐怕要遭受一番磨難呐!
初冰見雷越沉思不語,又上下打量番雷越衣著,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又向前走了一步,湊近道:“公子大概是擔心我們姐妹不能吃苦吧。公子放心,日後哪怕公子沒有飯吃。我們妹妹就算是討,也會為公子討回一口飯。我們看中的是公子的品行,決非公子身上的錢財。”
雷越聽到這兒,輕聲笑道:“你們多慮了。假如今後你們跟在我左右。即便是我餓死,也決不能讓你們受一丁半點的苦。我之所以不讓你們跟在身邊,是因為我身負一件十分重要且又凶險無比的事。今後我的命運會怎樣,我也不清楚,你們侍服我,最終恐怕也會受累。”
初冰笑道:“這點公子不用怕,公子自身的修為很高,我們姐妹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兒。若遇到危險,我們完全能夠自保。決不會拖累公子。”
眼見這對姐妹是鐵下心跟定自已了,雷越一時無語反駁。倏然間,他心中又想起這倆女孩兒的身世,看上去比自已還要淒苦。就這樣把她們扔到大桓國這虎狼當道的世界裏,他真的是於心不忍。當下長歎口氣道:“好吧!既然這樣,你們今後就跟在我左右!”
初冰、初炎見雷越答應,倆女孩兒急忙撲通一聲雙雙跪在地上,齊聲道:“多謝公子收留。初冰、初炎今後願終生服侍公子左右,永不離棄!”
雷越扶起倆女,又拿出在棺材店取的香燭、紙錢。按大桓國的習俗在納蘭德墓前祭奠一番。領著兩個新收的婢女,牽住那匹老馬,三人一馬踏著昏黃的夕陽,一步步朝落鳳鎮走去。
……
路上,雷越同姐妹倆個閑談,了解到她們來自西夏駝洲的天宛國。姐妹倆今年十三歲,但由於西夏駝洲人較大桓國人發育的快,所以看上去與自已年齡相仿。至於說姐妹倆為何從遙遠的天宛國來到大桓國,倆人隻說是遭遇了仇家追殺,同父親一路逃亡至此。
倆女孩兒說的雖然輕鬆,可雷越看得出,初冰、初炎身世決非表麵那麽簡單。倆女孩兒一身衣著盡管殘舊不堪,可那質地、做工、非常的上等考究,根本不是尋常普通人家能買得起的。並且,初冰、初炎言談舉止落落大方,說的大桓國官話盡管有些生硬,但非常得體,處處都顯示出了貴族女孩兒應有的修養。不過念及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基於緣分,剛剛聚在一起。雷越也就沒問那麽多,同時他也清楚,日後大家熟悉了,兩女自然就會把她們的真實身世,全部告訴自已!
……
天剛黑下來,雷越一行就回到落鳳鎮的老宅裏。進院他先讓初冰、初炎在廂房等候。自已則直接走到了公孫先生的房門前。
輕叩兩下門,雷越朗聲道:“先生在嗎?”
“是越兒啊,進來吧。”
推門進房,雷越一眼就望見放在書案上的一個包裹。“先生準備出門嗎?”雷越對正在書櫃上翻找東西的公孫先生問道。
“唉!”公孫先生抽出本書,轉身輕歎口氣說:“十年了!我走遍東鶴雲洲,也沒能找到恩主的下落。昨天我跟你說了,蘭京裏一定會有關於恩主失蹤前的蛛絲馬跡。當年府裏遭受巨變,那些恩主昔日的仇家一個個全都盯著我們。為了你的安全,我沒敢去四處打探。而今十年過去了,想必那些仇家多半已經忘卻我們了吧。所以,我打算上趟蘭京,打探下關於恩主的消息。”
“公孫先生……”雷越走到屋中央的書案前,伸手把包裹拿下,沉聲說:“蘭京必須要去。但今天去的人不是您、而是我!”
“什麽?你要去蘭京?”公孫先生語氣很吃驚。
“怎麽?先生難道不相信我?”
“不……這倒也不是。這幾年來,你暗中修習武者法訣,我是知道的。可蘭京裏高手眾多,以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應付得了呢?倘若有個險失,我怎麽對恩主夫妻交待啊。”公孫先生麵露難色。
“先生放心。我年齡雖然小,可也知道趨吉避凶的方法。再說,這次上蘭京並非我一個人……”
雷越當下就把今天在天陽城發生的事,絲毫不漏地向公孫先生描述一遍。
“什麽?你打敗了先天大圓滿級的武者?你……你把他殺了嗎?”公孫先生此時愈發吃驚起來。在他眼中,雷越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許多。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跟自已從蘭京來到落鳳鎮的小男孩兒了。
“走時他應該還有口氣,但想必也活不了多久。那對雙胞女孩兒身世雖說有些古怪,可我能看出,她們是真心要跟隨我左右,這點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