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多情：中國古代名人情感軼事

十四、紡織婢出身的皇太後

　　我們經常用“草雞變鳳凰”這句俗語來形容社會底層人士或鬱鬱不得誌的人才一夜之間突然飛黃騰達，也這樣的例子在曆史上舉不勝舉，而且各行各業都有。不僅是在政界、軍界屢見不鮮，就是在一向講究門第身份的帝王後妃的範圍內，一夜暴富的傳奇故事也不算少。

　　我們最熟悉的可能要算是前麵講過的戰國齊宣王的王後鍾離春了，不過要說最具傳奇色彩的，可能還不是鍾無鹽，在東晉也有一位醜女，她也是“草雞變鳳凰”的典型，最後嫁給了至高無上的皇帝。

　　不過和鍾無鹽通過自己的真才實學上位相比，這位醜女的上位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則是“天意”，不然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出頭。還有一點就是，鍾無鹽再醜，起碼是個平民身份，而這一位醜女，她的身份是晉會稽王司馬昱家的紡織奴，她的名字叫李陵容。

　　李陵容籍貫哪裏，家世如何，《晉書》提都沒提，隻是說她“本出微賤”，估計祖上也是八輩貧農。女孩出身貧苦其實也不算什麽，隻要長得漂亮，照樣能出人頭地。

　　可要命的是，李陵容長得實在太對不住鏡子了，也是頭大脖子粗、貌醜膚黑，像從煤堆裏爬出來的。以這樣的條件，根本不要去想什麽出人頭地，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不過別看李陵容長得醜，但她卻有一門不錯的手藝，會做紡織活。不知道是通過什麽門路，李陵容進入了會稽王司馬昱的府裏做起了紡織婢，雖然地位低下，但總能吃上一碗飯。慢慢地，李陵容和王府裏的宮人混熟了。大家見李陵容長得又黑又壯，不知道是誰多事，給李陵容起了個外號，叫“李昆侖”。

　　回過頭再說司馬昱，他出身可是了得，他是東晉開國皇帝晉元帝司馬睿的小兒子，雖然他和晉成帝司馬衍、晉康帝司馬嶽年齡差不多大，但在輩分上卻是長輩。

　　在晉永昌元年（322）司馬昱一歲的時候，就受封為琅琊王，食會稽大郡，後改封為會稽王。因為天生就是龍種，所以司馬昱的仕途非常順暢，一直處在東晉權力金字塔的最高層。

　　不過和一帆風順的仕途相比，司馬昱的家事卻坎坎坷坷，特別鬧心。司馬昱本來有兩個兒子：長子司馬道生、次子司馬鬱。可這二位少爺天生不是享福的命，司馬道生在二十四歲時、司馬鬱在十七歲時拋下老爹去了另一個世界。司馬昱平白沒了給他傳香火的，痛不欲生。可人死不能複生，心疼也沒用，隻好想辦法再生幾個，反正他身邊的女人多。

　　自從兩個兒子死後，司馬昱開始更加勤奮地工作，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整整十年了，司馬昱就是沒有弄個兒子出來。剛開始的時候司馬昱還不著急，慢慢地就沉不住氣了，再不生個兒子出來，將來他入土的時候都沒人給他送終。

　　司馬昱能想到的辦法差不多都用了，但就是不見效，司馬昱這下也沒咒念了。司馬昱這時突然想到手下有個叫扈謙的神漢，會掐指念咒，就讓扈謙給自己八上一卦，看自己還有沒有生兒子的命。

　　不知道扈謙是怎麽算的，算完後向司馬昱賀喜：“殿下大喜，奴才已經算出殿下後房中有一女，當可為殿下生下兩個高貴的王子，而且其中一個將來可應承天命。”所謂應承天命，就是做皇帝。

　　司馬昱大喜，他自己這把老骨頭是不指望當皇帝了，如果未來的兒子能做到，那他死也瞑目了。司馬昱平時最寵愛徐貴人，而且徐貴人剛剛給自己添了一個女兒，司馬昱把生兒子的希望全寄托在了徐貴人的身上。可司馬昱努力了大半年，徐貴人半點反應也沒有，司馬昱泄了氣，準備認命了。

　　這時又來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半仙，找到司馬昱，說自己知道王爺府中哪個女人可以生下貴子。司馬昱一聽，眼立刻直了，便把自己的姬妾全都拉出來，排成一隊，請半仙給他把把關。

　　半仙眯著小眼來回折騰，瞅了半天，不住地搖頭，告訴司馬昱：“她們都沒有生子的命數。不知道王府上可還有其他侍婢？”司馬昱剛歎了一口氣，聽到這話，眼前一亮，對啊，還有一大幫丫頭婆子呢。司馬昱把府上所有的丫頭婆子拽到半仙跟前，請半仙再看看。

　　半仙一邊看一邊搖頭，司馬昱在旁邊跟著唉聲歎氣，這下完了，自己準備當一輩子孤寡老人吧。當半仙看完前排的，往後一瞧，發現了一個又高又黑的醜女，就是李陵容。半仙盯著李陵容看了半天，突然哇的一聲大叫：“殿下，就是她！這個奴婢可為殿下生貴子！”

　　司馬昱順著半仙的叫聲，定睛一看，差點沒暈過去。這個又高又黑的醜女是誰？什麽時候進府的？就這個醜奴婢應了天命？誰信！司馬昱氣得罵半仙：“讓本王跟這個醜奴婢同床共枕？你沒毛病吧？”半仙大笑：“小人長幾個狗膽，敢蒙殿下的賞錢？殿下信小人這一回，不出一年，這個醜奴婢就能給殿下一個驚喜。”

　　“哦？”司馬昱一看李陵容長得這麽醜，心中不住地起膩，自己可是當今皇叔祖，和這麽個醜女合作，這事要傳到朝中那幫管閑事的耳朵裏，不怕讓人笑掉大牙？但現在他也確實沒辦法了，隻好咬咬牙，將就著把死馬當做活馬醫吧，就這一回。

　　當天夜裏，司馬昱讓侍女好好服侍李陵容，沐浴更衣，抬到自己的寢室。司馬昱心裏別提多別扭了，但李陵容卻心花怒放，真是祖墳冒青煙啊，自己這樣下賤的紡織婢，居然有機會侍寢當今最有權勢的王爺，真是天可憐見啊。當然司馬昱純粹把李陵容當成一個生育機器，要說感情，半點也是沒有的。

　　也該著李陵容發財，一夜春風做好夢，李陵容就有喜了。李陵容在懷孕的時候曾經夢到兩條龍繞行膝下，而且太陽公公和月亮婆婆搶著要入她的懷抱，天知道這是不是後來胡編出來的。

　　果然，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奇醜無比的紡織婢李陵容真給司馬昱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就是後來的晉孝武帝司馬曜，小字昌明，這一年是晉隆和元年（362）。

　　司馬昱抱著自己的骨肉，激動得快要瘋了，自己終於有兒子了。李陵容天生就是富貴命，隨後又給司馬昱生了個兒子，就是會稽王司馬道子，還生了一個女兒。

　　雖然司馬昱天生是皇帝命，在公元371年時，權臣桓溫廢掉皇帝司馬奕，改立五十一歲的司馬昱做皇帝，但李陵容卻沒有被冊封為皇後。原因很簡單，李陵容的身份無論如何配不上皇後的尊貴，隻能委屈她了，什麽也沒封。司馬昱命短，隻做了一年的皇帝就翹了，十二歲的司馬曜繼位。

　　司馬曜知道自己母親的身份，但不管怎麽說，自己是她生出來的，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司馬曜慢慢地給李陵容抬高身份，從淑妃開始，最後一路飆到了皇太後。

　　雖然朝中那幫出身高門的老爺們暗中都瞧不起李陵容，但她可是皇帝的生母，誰敢對她不敬？到了李陵容的孫子晉安帝司馬德宗繼位後，又尊李陵容為太皇太後，直到隆安四年（400）駕崩。

　　李陵容從一個出力幹活的紡織奴婢，搖身一變，就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太後，享盡一生富貴，這如夢如幻的傳奇經曆，想必是李陵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