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多情：中國古代名人情感軼事

五、主人翁和綠帽子

　　“主人翁”這個詞，大家都不會陌生吧，如“主人翁意識”“主人翁精神”等。做了主人翁，就要無私奉獻，不求索取，為社會發展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當然“主人翁”一詞的原始意義，卻和主人翁的現代意義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至於“綠帽子”是什麽意思，就不用多介紹了吧，嗬嗬。中國人什麽顏色的帽子都可以戴，唯獨沒見過有人戴過綠帽子，誰敢戴啊，不怕人家笑掉大牙。搞笑的是，“主人翁”和“綠帽子”的典故居然同出於一則桃色緋聞。

　　“主人翁和綠帽子事件”的幾位主角，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在曆史上都是響當當的，先來簡單介紹一下：

　　第一男主角：董偃，館陶公主的未婚男友。

　　第一女主角：漢館陶公主劉嫖，漢景帝劉啟的姐姐，漢武帝劉徹的姑姑兼丈母娘。

　　第一男配角：漢武帝劉徹。

　　劉嫖既然同時兼任漢武帝劉徹的姑姑和丈母娘，那漢武帝的老婆又是誰？嗬嗬，有名！著名成語“金屋藏嬌”的第一女主角、漢武帝的第一任皇後陳阿嬌。後來被廢，幽居長門，重金邀請一代才子司馬相如寫下千古名篇《長門賦》的，就是她。不過這裏不寫陳阿嬌，隻寫她的風騷老娘劉嫖。

　　劉嫖是漢文帝劉恒的愛女，與景帝劉啟皆是竇皇後所生，如假包換的龍生鳳養。都說唐朝太平公主的政治影響很大，其實太平的影響力遠不如劉嫖，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是劉嫖在劉啟麵前力保皇次子劉徹，中國曆史就不會出現震爍千古的漢武大帝，整個中國曆史都將改寫，因為劉啟的母親竇太後最希望立她的幼子梁王劉武為帝，幾次逼著劉啟要立皇弟為太子，劉啟也差一點扛不住了。

　　所以劉徹即位之後，為了報恩，便冊立姑母的女兒陳阿嬌為皇後。陳氏家族在當時也是大有來頭的，陳阿嬌的曾祖父陳嬰原來是跟西楚霸王項羽混的，後來見項羽不成氣候，便甩了項羽，跟著劉邦闖蕩江湖，因滅項有功，封為堂邑侯。陳嬰的孫子就是陳午，陳阿嬌的爸爸，劉嫖的老公。

　　陳阿嬌和劉徹的結合是典型的政治婚姻，劉徹對陳阿嬌並不太感冒，陳阿嬌本身也是“擅寵驕貴”，最要命的是，當皇後十幾年，沒給劉徹傳個香火。

　　後來劉徹迷上了姐姐平陽公主家的家奴衛子夫，陳阿嬌積恨成仇，在元光五年（前130）鬧出了震驚朝野的“巫蠱祠”事件，被劉徹抓住把柄，大開殺戒，死了三百多人。陳阿嬌也遭廢黜，踢入冷宮關了禁閉。

　　對於劉嫖來說，雖然皇帝的丈母娘做不成了，但她還是皇帝的嫡親姑母。劉徹敢給陳阿嬌甩臉色，但對著劉嫖，劉徹還得乖乖的，劉嫖的擁立之功夠她吃一輩子的。至於她的老公陳午，在陳阿嬌被廢的第二年，就因病死掉了，堂邑侯的爵位由兒子陳須襲承。

　　陳午雖然死了，但劉嫖並沒有因此而對生活感到悲觀，恰恰相反，陳午的死正是劉嫖第二春的開始。劉嫖作為天下貴主，身邊是從不會缺少男人的，雖然她現在的身份是寡婦。

　　這一年劉嫖其實已經五十多歲了，不過劉嫖雄心不減當年，在陳午活著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給陳午編好一頂綠帽子，隻等陳午一死，立刻給老家夥戴上。這頂綠帽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董偃，西漢著名的美男子。

　　董偃大約是在五年前被劉嫖相中的，那時董偃的母親是個珠寶商人，經常在王公貴戚家中走動，有時董偃也跟著老娘遊蕩，積累從商經驗。有回董母來到館陶公主家做生意，順手帶上了董偃。

　　看來劉嫖的“好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府中的家人都應該知道的。所以當公主的心腹看到董母身邊有個美貌絕色的少年，知道立功的機會來了，便給公主打了小報告。

　　劉嫖聽說還有這一號人物，且驚且喜，立刻讓人隨便找了個借口把董偃叫了過來。等董偃麵帶羞澀地站在劉嫖麵前時，劉嫖眼都直了：這少年，出落得風姿俊逸，玉樹臨風――好一個英俊少年！

　　劉嫖忍著口水，和顏悅色地問這位少年的情況，當得知董偃隻有十三歲時，劉嫖在想：這草是有些嫩了，怕經不起她摧殘，自己都快五十歲了。不過又轉念一想：即使現在吃不上，不如先養起來，做長線投資，將來肯定能連本帶利都賺回來。

　　主意打定，劉嫖便直截了當地把意思告訴了董偃的母親，說我看中了這孩子，打算留在身邊養著，將來也算做個幹兒子。董母當然知道館陶公主的分量，如果兒子跟了公主，不管是做公主的兒子，還是做公主的男人，總是能吃香喝辣的，自然願意。

　　二人一拍即合，董母當場把董偃以批發價賣給了劉嫖，扛著錢袋子大搖大擺回去了。劉嫖看著到手的這件寶貝，歡喜不已。

　　當時陳午還活著，劉嫖也不方便對董偃下手，何況董偃還是個十三歲的幼男，即使吃到嘴裏，也嚼不出什麽味來。不過像劉嫖這等身份的女人，可不是隨便的男人可以近身的，她可不希望幾年後的某一天，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棒槌。

　　劉嫖開始下工夫培養董偃，教他念書識字，騎馬射獵，雖然沒指望把董偃克隆成當代賈誼或李廣，但肚子裏總要有點貨的，弄個草包倒容易，可那有什麽意思？

　　轉眼五年過去了，董偃已經長大成人，劉嫖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董偃果然才貌雙絕，劉嫖看得心花怒放。更讓劉嫖興奮的是，陳午已經於前不久死掉了，劉嫖終於獲得了自由。處理完了陳午後事，劉嫖終於占有了董偃。

　　不知道董偃在抱著這個老女人的時候，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按年齡，劉嫖比自己大三十多歲，還是個寡婦，跟著她是否甘心？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老女人可是當今皇帝的姑姑，大長公主，跟著她，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現成的福，為何不去享？難道還要去跟著老娘四處賣珠子？董偃可不傻。

　　董偃在公主府中呆久了，自然也學會了人情世故，加上他貌若潘安，沒和公主玩上幾個回合，二人已如膠似漆。董偃白天做公主的衛士，牽個馬拉個弓什麽的，晚上就成了公主的情郎，夜夜纏綿。

　　沒多久，京城王公貴戚們就知道了董偃這號人物，便和董偃做起了朋友。董偃既然做了公主的情人，自然場麵上的事情沒少應付，可出門應酬需要大把的銀子，董偃哪有啊。

　　沒關係，劉嫖有的是黃金白銀，為了給自己的小男人長麵子，劉嫖告訴管錢的賬房：“以後董先生到這裏提錢，如果每日提的錢在金百斤以下，錢百萬以下，上等好布千匹以下，可以由他任意提取，超過這些數量的再告訴我。”董偃傍上了劉嫖這個大錢袋子，那小日子過得，神仙也不過如此。

　　董偃這個窮小子突然得了勢，自然吸引了一群人，圍到了董偃的身邊，比如前太常爰盎的侄子爰叔，也是個人精，沒使幾招就傍上了董偃，關係還不錯。

　　爰叔可著勁地想巴結董偃，他有的是辦法。有次爰叔趁身邊沒人，就來嚇唬董偃：“郎君小日子過得挺美，可你想過沒有，你以一微寒之身，私侍大長公主，這可是犯了大罪，萬一皇帝怪罪下來，郎君如何自保？”

　　董偃這些日子隻顧自己爽了，哪想過這事，當時嚇得臉都黑了，急向爰叔問計：“有什麽好辦法？”爰叔摸著老鼠須子笑道：“這碟小菜，我來幫郎君下口。郎君的消息似乎不太靈通啊，郎君難道不知道當今天子早就瞄上了公主帳下的長門園？郎君何不勸公主將長門園獻給皇帝，皇帝得知這個主意是郎君出的，自然龍心大悅，以後郎君在皇帝那裏也就有地放腳了。”董偃點頭稱是，回去就把這事告訴了劉嫖。

　　爰叔的計策其實也深合劉嫖心意，她和董偃雖然是自由戀愛，但畢竟與身份不合，如果不打通劉徹那裏的關係，終究是塊心病。她知道她那個寶貝侄子可不是個善茬，給就給吧，便上書獻了長門園。劉徹果然大喜，算是欠了劉嫖一個人情，劉嫖自然也高興，便賞了爰叔一百斤黃金。

　　這隻是第一步，爰叔的目標是將董偃正式推向前台，不過這需要劉嫖的配合。自己男人的事，那還有什麽說的，任由爰叔安排。劉嫖聽了爰叔的餿主意，便開始裝病不上朝，等著劉徹上鉤。

　　漢武帝劉徹聽說姑母病了，果然沉不住氣，前來府中探視。劉嫖見侄子上了鉤，便繼續演戲，照例將劉徹吹捧了一頓，表了自己的忠心，畢竟君臣有別。

　　劉徹見公主沒什麽大礙，也就回去了。沒過幾天，劉嫖對外宣稱病愈，其實就是傳給劉徹聽的。果然，劉徹又來姑母家裏蹭飯來了。劉嫖的花樣還挺多，穿上粗布衣服，做起了廚娘，宰了幾頭牲口，來給侄子下酒。

　　不過劉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姑母身上，劉徹雖然並不經常外出，但館陶公主身邊的那個小男人董偃的名聲早就飄進了他的耳朵裏，這會兒劉徹卻沒見到董偃，便笑著問：“主人翁何在？朕願與之見一麵。”

　　劉嫖正給侄子表演廚藝呢，一聽劉徹問及此事，臉立刻紅了，饒是劉嫖膽大，總要在皇帝麵前裝副可憐相，畢竟這事與禮不合。劉嫖丟掉了屠刀，拔掉頭上的簪子，光著腳就下了殿，伏地叩頭，不住地謝罪：“臣妾吃飽了撐的，幹下這等不要臉的事來，犯了皇家規矩，請陛下治臣妾之罪。”

　　劉徹哪會因這事治劉嫖的罪，當初要沒劉嫖，自己還不知道在哪兒呆著呢。劉徹含笑命姑母起身，安慰了幾句，讓她快點把主人翁請出來。劉嫖估摸著也該董偃上台演戲了，便喜滋滋地去東廂房找董偃來見駕。

　　董偃早就等著這一天了，隻要攀上了皇帝，以後他就可以和公主長期廝混了。不過董偃的打扮也比較搞笑，戴了一頂綠頭巾，胳膊上戴了兩條綠袖套，誠惶誠恐地跟在公主後麵來見皇帝，規規矩矩地跪在殿下。

　　按製度，董偃沒唱答的分，由劉嫖代答：“館陶公主庖人臣董偃冒死拜見皇帝陛下。”當然這些禮數隻是走走過場，劉徹自然要給姑母麵子，便讓董偃起身，並賜衣冠，董偃的那套打扮實在不倫不類，也不合公主的身份。

　　看來劉徹對董偃的印象很不錯，也許是礙著劉嫖的麵子，劉徹很給董偃好臉色，畢竟是自己的“姑父”，姑侄數人各懷心思，演完了這出戲。

　　從效果上來看，戲演得非常圓滿，劉嫖成功地將董偃推到前台，看劉徹的意思，也承認了董偃的身份。董偃有了劉嫖做靠山，迅速地在長安上流圈子中打出自己的牌子，甚至連皇帝都稱他為“主人翁”，遑論他人。

　　從此董偃貴寵天下，世人盡知五十多歲的館陶公主有個沒過門的小丈夫。當然董偃從此也沒再戴過綠頭巾，後來“綠頭巾”衍變成了“綠帽子”，成了國人談之色變的忌諱，這恐怕是當時董偃沒想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