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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林三狗子爬進西門小巷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一條腦袋上帶白斑的卷毛大黑狗。大黑狗不懷好意地衝著他汪汪直叫,身子向後撤著,兩隻前腿向前趴著,爪子在幹土地上刨出了一股股白煙。他向前爬,大黑狗便向後退。他爬累了,停下來,那狗就汪汪叫著,試著想向他麵前撲,他看到了大黑狗肚皮下肮髒的雜毛,看到了晃蕩在雜毛叢中的一隻尖辣椒似的東西和兩個黑丸。

  大黑狗和林三狗子一樣,同屬雄性。雄性的動物自有雄風,那大黑狗像個忠於大清朝廷的男子漢似的,緊緊盯著他,逼著他,齜牙咧嘴地嚇唬他,想把他置於死地。它似乎知道麵前這個叛匪已走到了窮途末路,它要靠它的叫聲引來官兵,或是引來忠於大清王朝的義民,把他拿了。

  它很得意,它衝著他齜了齜牙,仰起脖子又呐喊了兩聲。

  林三狗子拿它毫無辦法。他腿上被官兵砍了一刀,站不起來了。他老是不時地想到死,他認定自己完了!他認定這條狗是趕來給他送喪的。

  一直想殺富濟貧的林三狗子委實糊塗得可以。攻破縣城之後,他一直追隨著阮哥哥和一幫鐵杆兒的洪姓弟兄,先在城東門一帶和官兵義民們殺了一陣子,後來又湧到縣衙門前,參加了最後那場無望的格鬥。他根本沒想到趁著破城後的混亂去發財,去殺富濟貧,他是上了阮哥哥的當,被阮哥哥當槍使了。直到在縣衙門口格殺的時候,他還那麽相信阮哥哥哩!還認定阮哥哥反清複明的大業勢在必成哩!結果,便錯過了這個殺富濟貧的機會,結果,便挨了官兵一刀,落到了這條卷毛大黑狗的手裏——往西大門退的時候,倒是有兩個洪姓弟兄架著他的,可一看後麵的官兵、義民追得急,那兩個弟兄就顧不得他了。他們把他往這巷口一送,說是讓他找個地方好生躲起來,他們自己竟撒腿顛了。

  他幾乎完全絕望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爬?他想:他被人拿住,然後被割掉腦袋,大約隻是個時間問題了。

  卷毛大黑狗還在呐喊。

  他很氣憤,憋足勁,也汪汪叫了起來。

  那狗很吃驚,警惕地打量著他,一隻帶白毛的前爪抬了起來,似乎在思索:麵前這小子要和我談什麽?

  “我……我宰了你個畜牲!”

  這時,狗身後的門開了,它那可敬可愛的女主人出來了。它的女主人是個五十六七歲的長臉老太婆,嫁過三個男人,還愛吸水煙。

  長臉老太婆低著腦袋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一口黑黃的板牙笑了:“果然一條好漢!喂,好漢,發了財嗎?”

  “我,我不是!我……我是來津口辦貨的夥計!我……”

  “你怕不是來津口辦貨的吧?”

  “真……真的!真是辦……辦貨的!”

  長臉老太婆哼了一聲道:“你們辦的是縣大衙那六萬銀子的貨吧?”

  林三狗子還要辯解,那老太婆四下瞅瞅,將腰彎了下來,垂下長核桃一般的腦袋低聲問:“搶了多少?”

  林三狗子本能地從這話裏看到了一線生機,隨口撒了個謊:

  “不……不多,就……就八九百兩,背……背不動,扔在街那邊的水坑裏了!”

  那老太婆又四下瞅了瞅,見巷中依然空無一人,這才急忙將林三狗子拉起,半攙半拽地拉進了院子,拉進自己的青石老屋。

  屋裏還有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男孩和一個癱在床上的老頭兒。小男孩和老頭兒都很驚詫,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長臉老太婆一聲斷喝:“都甭叫,他有八百兩銀子!”

  老太婆拿出一件舊衣服撕了,給林三狗子包上了腿上的傷口,又安排林三狗子在那老頭兒身邊躺下,爾後交待那孩子道:“毛春,去看看大街那邊的黑水塘,瞅瞅塘邊可有人?”

  林三狗子知道那老太婆的心思,忙欠起身子道:“去不得,去不得哩!現……現在亂得很,這孩子出去會……會……會出事的!”

  老太婆想了一下問:“你扔銀子的時候,可有人看到?”

  林三狗子斷然道:“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老太婆這才放了心,口中喃喃道:“那便不急!那便不急!”

  恰在這時,院子裏又是一聲沉沉的悶響,接著又是一聲,好像兩個碩大的秤砣墜到了地下。老太婆心中一驚一喜,開門出去了,出去便見到了矮牆下的一個包袱、一條兩個褲腿很飽滿的褲子和那個伸頭駝背的小豆芽。

  老太婆一聲怒喝:“好哇,大膽反賊,逃到老娘家裏來了!”

  小豆芽摔了刀,“撲通”跪下,一陣急劇而熱情地磕頭:“奶奶饒命!奶奶饒命!奶奶隻要救了小的一命,小的就是您老的兒子,您老的孫子,小的包您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小的給……給您養老送終!”

  老太婆上前去拎那褲子,竟沒拎動,自知又一筆橫財自天而降,當即便收了蠻橫而又正義的臉孔,笑道:“起來!起來!快把東西給奶奶抬進屋去,到屋裏藏著去吧!”

  “哎!哎!謝謝奶奶!謝謝奶奶!您老真正是我的親奶奶!好奶奶!”

  立起來以後,依然是伸著頭,佝著腰。

  “快,你搬那條褲子,我提這個包袱!”

  “哎!哎!”

  小豆芽一邊應著,一邊抱起沉重的褲子,進了屋門。

  一進屋門,老太婆水煙袋就托上了,嘴裏鼻裏同時冒著青藍的煙,認認真真地道:“好漢,你可知道造反搶掠該當何罪?”

  小豆芽剛進屋子,眼前一片漆黑,還沒注意到他敬愛的林哥哥躺在床上,竟又一次跪了下來,磕頭作揖道:“奶奶,親奶奶!這您老知道,是……是殺頭之罪呀!”

  小豆芽這一說話,躺在床上的林三狗子卻聽了出來,上身探起,真切而動情地叫了一聲:“小豆芽,八兄弟!”

  小豆芽一驚,舉首一望,看見了林哥哥,便也痛呼一聲“三哥”,爬起來撲到了床前。

  二位壯誌未酬的難兄難弟免不了一場唏噓,一番感歎,外加一場痛快至極的號啕悲泣。

  禮畢,林三狗子向小豆芽通報了舉事慘敗的全過程,講述之中捎帶著把阮哥哥、齊老爺、杜天醒全罵了。小豆芽這才知曉,不僅僅是他自己,而是整個起義,所有弟兄全失敗了。他沮喪之中便有了少許的安慰與快意。繼而,小豆芽也把自己發財的經曆向林哥哥講了,講到陸哥哥壯烈赴難一節,眼圈竟紅了……

  長臉老太婆不耐煩了,用水煙筒頓著桌子叫道:“哎!哎!你們還有完沒完?”

  小豆芽和林三狗子都不敢說下去了,隻得怔怔地看著那老太婆,聽她點撥。

  老太婆道:“你們二位都給我聽著,你們反到津口城裏,大肆搶劫民財,犯了官府的王法,老娘把你們送給官府,你們一個個都得掉腦袋!”

  老太婆年輕時大約做過戲子,說到此處,做了一個手勢,凶狠而惡毒。

  “老娘要是藏下你們呢,老娘就得擔風險,搞得不好,老娘也得掉腦袋。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們二位好漢掂量著辦吧!”

  林三狗子早就明白了老太婆的意思,當即將他那並不存在的八百兩銀子捐了:“好奶奶,我……我那八百兩不要了!隻要奶奶你救下我一條命!那八百兩在靠街這邊的水塘邊,塘邊……塘邊有一堆西瓜皮!”

  “嗯!”

  老太婆點點頭,又把臉孔轉向了小豆芽:“喂,你呢,你咋說?”

  小豆芽忙道:“小的……小的這一包袱銀子全孝敬您老!”

  老太婆並不滿足,下巴向擺褲子的地方一點:“那一堆咋說?”

  小豆芽這才明白了長臉老太婆的極端可惡,這魔鬼一般的惡婆子是想把他洗劫一空哇!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他想,他得讓她明白這一點:“奶奶,好奶奶,小的孝敬您老的那一包袱銀子已是不少了,足有四五百兩哩!加上我家林哥哥的八百兩,就是一千二三百兩了,您老一輩子怎麽花也花不完哩,那褲子裏的銀子嗎,便算您老可憐我們,賞我們的!行嗎?”

  小豆芽說話之時,似乎是不經意地把刀抓到了手上,不時地用大拇指試著刀刃。

  長臉老太婆顯然注意到了小豆芽手上的大刀,當即便生出了一些憐憫之心,良心似乎有所發現,她歎了口氣道:“二位好漢,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救你們,決不是圖兩個銀子!我是看重你們的英雄義氣哩!既然你們這麽說了,那褲子裏的銀子老娘就不要了,隻是眼下出城,你們也帶不出去!我看,倒不妨在老娘這兒小住幾日,待風潮平息了,官兵退了,你們扛上銀子走路不遲!”

  小豆芽腦瓜機靈,馬上想到了呆在這裏的危險性:撇開官府的追捕不談,就麵前這惡老婆子也不好對付!為了這麽多銀子,她肯定敢殺人的!睡到夜裏,她一刀一個,把他們砍了,報到官府,她也無罪。就是不用刀吧,她在湯水、飯菜裏加點砒霜什麽的,你也不知道,你隻要吃了,小命也就交待了。

  小豆芽提著刀湊到了老太婆麵前,正正經經發表了自己的主張:“好奶奶,住在您這裏,豈不是要連累您嗎?小的以為,您老還是馬上送我們哥倆出城的好!不知奶奶可有辦法?”

  老太婆想了一下說:“辦法倒有,我家離城牆根不遠,城牆下有個放水的水洞,從那裏能出去。老娘前一陣子領著一個販洋藥的洋毛子走過一回,洞下的水隻有齊腰深!”

  “那……那便馬上走!”

  老太婆又道:“隻是這褲子裏的銀子不好帶了,你們帶上銀子,一來是個累贅,二來被人瞅見了,也連累老娘我!你們掉腦袋,我也得挨刀!”

  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兩褲腿銀子上來了。

  小豆芽傷透了腦筋,他既舍不得丟下屬於自己的千兒八兩銀子,又不敢在這惡老婆子家住下來。怪痛苦地思索了半天,他才道:“若是……若是少帶些銀子呢?其餘的,便寄在您老這兒,改日我們哥們來取,如何?”

  老太婆連忙點頭:“也好!也好!”

  一筆交易這才談成了,小豆芽、老太婆、林三狗子當下便忙亂著做動身的準備。老太婆先找出兩身幹淨的衣服給小豆芽、林三狗子換了,讓他們洗掉了臉上、身上的血汙,爾後,又找出一個老藍色的包袱皮,從屬於小豆芽的褲子裏揀出了幾十兩碎銀,包作一個小包,讓小豆芽揣在懷裏,這才和小豆芽一起,架著林三狗子跳出了後窗。

  後窗外是一條一人多寬的夾牆,夾牆盡頭有條臭水溝。老太婆跳出窗子後,讓小豆芽扶著林三狗子,自己先到夾牆盡頭看了看,然後,向小豆芽招了招手。

  小豆芽伸著頭,佝著腰,扶著林三狗子過去了。

  老太婆四下張望一番說:“快,順著這水溝往前走,一百五十步外就是城牆水洞。這水洞兩邊沒有人家,臨近西門大街的地方被木炭廠堵死了,不會有人的!”

  老太婆說畢,又要往前走。小豆芽一把將她攔住了:“好奶奶,幫我扶俺哥哥一把!”

  老太婆為了盡快把這兩個欠殺的瘟神送出城,也不再討價還價,費力架起了林三狗子另一隻胳膊,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直奔城牆根的水洞去了。

  到了水洞口,老太婆道:“二位好走吧!我不送了!”

  小豆芽翻臉大怒,上去一腳,把老太婆踢進了水溝裏,揮刀喝道:“老畜牲,想得倒美!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今日裏你老畜牲不把大爺們送到個穩妥的地方,大爺們便砍了你!”

  情勢急轉直下,親奶奶好奶奶轉眼間變成了老畜牲。

  老畜牲害怕了,她明白自己的地位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麵前這兩個瘟神,找到了出城的路子,已用不著她了,自然是敢要她老命的。她哪裏還敢強辯,隻得乖乖地在齊腰深的髒水中候著。

  小豆芽架著林三狗子也下到了水中,三人逐一從那臭氣熏人的水洞中鑽過,到了城外。城外是一片雜木林,水溝在雜木林中變得很寬,成了一條小河,小河彎彎曲曲,不知通向哪裏。

  “老畜牲,你看該咋走?”

  老畜牲想了想,反問:“你們二位好漢要到哪裏去?若到清浦,便順著這河溝走上一段,前麵有座喚做回龍橋的大石橋,過了大石橋就是通往清浦的官道。”

  小豆芽不耐煩地道:“不去清浦,去了清浦,我們哥倆非被人家抓住不可!抓住了我們,你老母狗也要倒黴,我們會供出你,讓官家到你狗窩裏搜贓銀的!”

  老母狗獻計道:“那……那便順著這河一直向前走,不過橋。這河通向三叉灣,灣子裏有船家,你們二位可以乘船進運河,下長江,到臨江府或逆水而上,到四川內地。”

  小豆芽想了一下,又問林三狗子:“林哥哥,你看咱咋走?”

  林三狗子道:“坐船先到臨江府再說!江城裏有我一位老姨。清浦自然是去不得的!”

  小豆芽拿定了主意:“走,老畜牲!隨我們一起到三叉灣去!待與我們尋到了船,安排我們上了船,你再回來!要不,大爺便砍了你!”

  老畜牲隻得自認倒黴,捏著鼻子應了,她想發大財,自然也該為此付出點什麽。

  一路躲躲閃閃走了好長時間,天擦黑的時候,才到得三叉灣。灣子裏果然泊著不少船,老畜牲出麵打探到一條正要駛往臨江府去的沙船,便登船與那船主商量,說是自家兄弟帶著一個夥計在津口辦貨,被亂民搶了,腿上還吃了亂民一刀,時下津口城裏太亂,官兵瞎抓人,怕生意外,想搭船趕回臨江城的商號,雲雲。部船主知曉津口城裏的動亂,心中有些疑惑,可也沒有多問,隻說船不能白坐,得給三十兩銀子的船資。老畜牲明知船主是在敲詐,卻又不好不依,便替小豆芽做主,答應了船主的要求。

  小豆芽一聽就火了,他好不容易帶出的幾十兩銀子,還要付三十兩給船家,他自己剩下的便沒幾兩了,這一天一夜便算白忙活了。他不幹,讓老畜牲登船再談。

  老畜牲勸道:“兄弟,不要這麽計較了!你們存在我家的銀子不還有許多嗎?犯不上為十兩、八兩與他相爭!”

  小豆芽一想也對,遂把刀抵著老畜牲的腰窩威嚇道:“那些銀子,你可得為我們哥倆存好!十天、八天之後,我們來取,你若敢耍賴,我們便滅了你全家!你要敢逃,我們就……”

  老畜牲道:“兄弟!兄弟!可甭說這種話!逃?我往哪兒逃?我家那老東西癱在床上,孩子又小,我們要逃,也無處可逃啊!我候著你哪!一定好好候著你!隻是你們一路上要小心在意,千萬甭被官府抓住!即便抓住了,也不能承認參與了謀反!”

  小豆芽連連應道:“那是!那是!”

  二人匆匆談畢,老畜牲讓小豆芽就窩把刀扔了,這才和小豆芽一起,架著林三狗子從暗處走出來,上了駛往臨江府的沙船。

  船撐出了河灣,緩緩漂到了寬闊的河麵上,佝著腰站在船頭的小豆芽看到岸上的老畜牲回轉身走了。他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他這是在和老畜牲永別;他根本沒有想到那老畜牲會帶著他打劫來的所有銀子逃之夭夭。

  為此,他後悔了一輩子。

  站在船頭上的時候,小豆芽有了一個新的發現——他發現他的腰再也直不起來了,頭再也縮不回去了,隻要一仰臉,一伸腰,渾身骨頭便斷裂似的疼痛。這真怪!這真他媽的怪!他好端端的一個小豆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竟變成了一個弓腰駝背的大蝦!這該死的腰從什麽時候開始彎駝下來的,他委實不知道!他無論怎麽回憶,也想不起自己的腰在何時受了創傷。

  的確沒有什麽東西打過他的腰——他的腰也千真萬確沒挨過別的東西。他的腰曆來是安分守己的。這便怪了,安分守己的腰一下子竟彎下來了,媽媽的!

  後來……

  ——後來才想起了騎在自己脖子上的千餘兩銀子,想起了壓在脊背上沉重的包袱,這才找到了那令人痛苦又令人歡愉的原因。原來他的腰不是被別的東西弄壞的,而是被銀子、被花白的沉重的銀子壓彎的呀!一千四五百兩銀子壓在誰的脊背上,誰也不會覺著重!小豆芽被它壓著的時候,就沒覺著重!一點也沒覺著!

  這也是值得驕傲的,他小豆芽單薄的背脊上曾壓過一千四五百兩銀子,而且,被銀子壓彎了。這種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碰上的!也並非每個人的腰能值得用一千幾百兩銀子來壓一壓的。

  然而,一陣強烈的自豪感如潮水般湧過之後,小豆芽更確鑿地感覺到了脊骨的疼痛,脖子的酸軟。一千四五百兩銀子不存在了,而那疼痛和酸軟,卻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到了他身上,使他想甩都甩不掉。這疼痛和酸軟從此便陪伴著他蒼白的生命和無聊的時光,時常在潦倒之中勾起他對銀子的歡快回憶,直至他四十二年後壽終正寢,埋入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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